迟勤 岁月从不败美人
he一发完,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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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勤耕是个美人,见过的人都这么想,无关阳刚或阴柔,是一种超出性别的美。当然,没人敢说出来,洪二当家手上的砍刀又不是摆着看的,活腻歪了吗?
这天,东江茶馆照例讲些英雄美人的故事评书,说书人赚份辛苦钱,台下人却在午后微风中昏昏沉沉。忽地醒木一拍,台上人转了口风。“诸位可知这东江的洪家二当家?话说二十年前,他还有另一层身份”此话一出,客人们顿时清醒了不少。说书人也极满意地继续,没注意到有两人上了二楼雅间。
“二十年前,城东梨园出了个貌若天仙的花旦,一曲霸王别姬唱的极好,虽比不上大名鼎鼎的梅,程,在东江也是名噪一时……他姓罗,时人称为罗小仙儿……”
楼上雅间,中年男子向身边人问“虞姬,兼有青衣、花旦,是花衫吧?”“嗯”
“诸位可能有些困惑,说着二当家怎么就拐到罗小仙儿身上了?殊不知这罗小仙儿就是二十年前的洪二当家……”
罗勤耕,本名罗靖,字允卿。靖这个名是母亲给的,寓意平安,字是,为了一个人。罗靖六七岁的时候,被母亲卖到戏班子,从此孝顺师父,晨起练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有一出极好的霸王别姬。他其实并不怨恨母亲,也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幸运,碰到了很好的师兄师姐们,成了个不大不小的角儿,还遇见了一个人,有了些许旖旎的小心思。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
“二十年前,当时的沈督军过生辰,请了罗小仙儿过府唱那折霸王别姬……”
这在当时,是极荣耀的事,罗靖也欢欢喜喜的去唱了,他满心想着得些赏钱,买下那块看好很久的玉佩,却忽略了师父担忧的神色。那天,迟瑞去找他,等到暮色四合,起了薄雪,也没见半个影子。
迟瑞坐不住了,去找班主,班主却只叹口气,阖上了门。他问遍了整个戏班子,才有个好心的婆婆背着人悄悄指了督军府的方向。迟瑞就去问啊,虚与委蛇半天,让了二三分的利,才打听到罗靖早己被送回去了。
送的人是几个小混混,没家没业的,找起来很困难。迟瑞领着大半个迟府的人,顶着小雪,从月没参横找到天色微明,才终于在戏班附近的一片雪地里,找到了罗靖。
迟瑞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他的阿靖趴在雪地里,只穿了身单薄的戏服,还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额头上有好大一个伤口,不流血了却更加骇人。地上有些爬行的痕迹,看的迟瑞脑子都不会转了,只赶紧给披上衣服,抱回了迟府。
迟府是有大夫的,忙活半天,开了几服药,罗靖却一点一点地烧起来。迟瑞并不知道他的阿靖遭遇了什么,直到丫鬟引他看了换下来的床单,是一片刺目的红,那个位置,那个出血量,他就是个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天最开始,罗靖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无非是轻车熟路的一出贵妃醉酒。而后下台,卸妆,突然间来了个下人说是老爷有请,他连戏服都没换,就被人拉到厢房。厢房里蹲了只笑眯眯的老狐狸,想一口吞掉不经世事的小白兔。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罗靖不敢咬人,一头碰在墙上。血流出来,白兔子染成了红兔子,老爷倒了胃口,又自诩风雅人,不愿强买强卖,让下人把人送回去。
下人以为这人遭了厌恶,不愿麻烦,又把人给了门口一群流氓地痞。接下来就很简单了,见色起意,一群青年人没有分寸,几乎要了罗靖的命。又不愿承担,把人丢在了雪地里。
罗靖是被疼醒的,身上暴裂般的疼痛和寒冷的环境让他无法思考,只凭着本能想要活下去。雪地里很冷,爬起来很累,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身上,像是血管都冻住了。那能怎么办?他想活下去呀,城门口的糖葫芦很甜,初春的野花很漂亮,师兄师姐们对他很好,还有,迟瑞……
大夫说,罗靖要是能尽快醒了,把药喝下去,总能慢慢养好,要是醒不了……后面的话,谁也不愿意见到。
迟瑞去摸罗靖的手,冰的吓人,指间渗血,是磨损的痕迹。大夫送了药来,一点点喂,却什么都喂不进去。“阿靖,阿靖,阿靖……醒醒好不好,求你了。”迟瑞一遍遍地叫他,却换不来半分回应。
万幸日落之前,罗靖醒了。
迟瑞照顾了几天,眼睁睁看着原先活活泼泼的人一语不发,他心里恨极了,又怕罗靖再出什么事,只能先让人秘密地找着那些小混混。
又是几日过去,布厂出了事端,迟瑞去处理,走时千叮咛万嘱咐下人照顾好罗靖,回来却没找见人。连日来积压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几乎是教养良好的迟瑞唯一一次发火,“人呢!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迟瑞”,迟瑞听到这声,一下子软了声音“阿靖,去哪里了?”“回了趟戏班子”,罗靖一边答一边挥退了下人,献宝似地捧出个荷包,递给迟瑞,示意他打开。是一块很漂亮的玉佩,“算做你的生辰礼,好不好?我看好它很久了,别嫌弃。”“怎么会?我很喜欢。”迟瑞看着罗靖长衫下摆的灰尘,还是忍不住问道“阿靖,你……”
罗靖看起来倒是十分平静“去和师父道别了,我不想再唱戏了”又开玩笑道“如果我不是罗小仙儿了,你还喜欢我吗?”“阿靖永远是阿靖。”“我也不想做罗靖了。”“那你想做谁?”“罗勤耕。”勤耕,勤耕厚积,春华秋实,你想要什么样的成果呢?报仇吗?迟瑞想说点什么,比如我可以帮你报仇,比如你会受伤,最终只沉默一会儿,说了句“好,勤耕。”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又到了迟瑞的生辰,罗勤耕选择在这一天报仇,他把那些小混混,一个一个,变成太监。
迟瑞在书房坐了整日,见罗勤耕回来,只轻声细语的问“有受伤吗?”“没”“没有就好。”罗勤耕眨眨眼睛“没准备今年的生辰礼,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阿靖,你想好了,这条路走上去我就不会让你回头了。你那么喜欢唱戏,现在报了仇,你还可以回去做罗小仙儿。”“我早就不能回头了,世道这么乱,不想身为鱼肉,就只能我为刀俎。”他又笑道“我也二十岁了,古人二十加冠起字,你给我起个字吧。”迟瑞想了想“允卿,好不好?我不会干涉你做事,但你要答应我以自身安全为重。”我也答应你,必不负卿。“好。”
“也不知罗小仙儿在督军府受了什么伤,但后来,他再没公开唱过戏。据小道消息,他的一个师妹照顾了他一年,等再出现,已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洪二当家……”
其实混黑并不太难,无非是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罗勤耕不够狠,但他足够不要命,渐渐便传出些名头来。倐忽间二十年过去,他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洪二当家,迟瑞弃商从军,一步步从迟参谋走到了迟督军。
楼上,中年人笑言:“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师妹。”“戏班人多了,你上哪知道去?”“不,跟你亲近的,我一定有印象。”罗勤耕有些不确定“你,吃醋了?”迟瑞笑笑不说话。见台上也说的差不多了,两人留下茶钱和赏钱,走出茶楼。
许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们也越来越忙,这天好容易俩人都有空闲,迟瑞寻思带人听个评书什么的,没曾想听了这些。他盘算着怎么哄人开心,(让浮生耍个宝卖个萌?),没留神差点撞别人摊子上。“在想什么?你可别再想着坑生生了,上次骗他穿小姑娘的裙子,足足半个月没理你,还没吸取教训?”
“那不是为了逗你开心吗?再说他跟他阿爹长的一样好看,穿个小裙子怎么了?”迟瑞一边回答,一边买下两串冰糖葫芦,一串包好一串送到罗勤耕嘴边,“啊对了,浮生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学的,昨天居然问我爹爹和阿爹哪个打架更历害?你说这让我怎么回?咱俩比比?”罗勤耕也是又气又笑,“迟瑞,我这么多年练的本事,不是对你用的。好了,我没事儿,别贫了。”
真的没事吗?
晚上,俩人闹了许久,罗勤耕迷糊着,却不愿睡。“你是不是更喜欢阿靖呀?”迟瑞也不知道这句疑问他藏了多久, 一边心疼一边也极认真的回答:“阿靖,勤耕,允卿,都只是个代号,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喜欢唱戏的你,也喜欢会杀人的你,在我这里,没有分别。”
况且,是我要谢谢你,一路趟过风霜雨雪,来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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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在哪里看到的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感觉很适合勤耕大美人。不论岁月如何变迁,美丽的人依旧美丽。我想表达一种内心的坚韧之美,无关外貌,也不知道写出了没有。
写的不好,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