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终究只是梦而已。

「那么，这个孩子就交给您了。」

 

「恩，好的。」

 

这是我开始有意识起的记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将我从怀里递给另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卡着我的胳肢窝有点痒，但是很快就用手臂撑住我的坐落点。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搂住他的脖颈，热乎乎的体温很快捂暖了我裸露的膝盖，再是由膝盖蔓延到整个身体。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我已经没印象了，我只记得在那之后我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有的只是与我的年龄一般大小的孩子。

 

那个男人还在，他小心翼翼地托着我无法平衡的身体在地上走，温柔的语气和他的气味一样令人安心。

 

「今天开始你就要住在这里了。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哦。」

 

「好哇。」

 

「噗...真可爱啊。」

 

这个时候的我还不太会说话，他所说的也只能听得懂些许。我只是跟着感觉发声，见他的反应并没有太差，明白到自己可能回答对了也跟着笑起来。

 

后来，时光流逝。

 

这个地方变得逐渐熟悉，在不断接触人和事的过程中，我了解到自己正处于一个名为「孤儿院」的设施内。这里的职责是专门收容那些失去父母的小孩，我几次独自一人坐在庭院玩耍时，都能听到外面的人小声地谈论这里。

 

「这里好多小孩子噢！」

 

「是呀，我听我爸爸说过。这里都是失去父母的可怜小孩。」

 

「真的吗？那样好可怜...我要是没有爸爸妈妈的话，肯定会哭死的。」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总是在想。

 

难道我很可怜吗？

 

「君柳，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院长从远处走过来，他蹲下来向我问道。

 

「我在玩。」

 

我拍拍自己堆到一半的小山丘，自满地炫耀。

 

但是院长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他的眉毛没有精神地撇下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玩呢？不和大家一起？」

 

「因为厉风哥哥说在这里就没人和我抢着玩了。他说我太小了，去那边和大家一起玩会受伤的。」

 

「恩——所以，你就一个人在这边玩，然后他去和别人一起玩吗？」

 

「恩！厉风哥哥真的好厉害喔！我一个人在这里就真的没人和我抢土土了。就是——」

 

微风掠过，头顶上的树枝沙沙地响起奏乐，就连轻薄的落叶都被卷得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着院长从无奈变到担忧的模样，我闭上双眸摇摇头。

 

「不，没什么。院长是来和我一起玩的吗？」

 

院长有些出乎意料我提出的邀请，不过他是一个温柔的人，自然是没有拒绝。

 

「真是拿你没办法。对哦，院长是来陪君柳一起玩的。」

 

「哇！太好了！院长不会像他们一样跟我抢土土，所以院长可以和我一起玩哦。」

 

「哈哈，那真是谢谢呢。」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孤独。大家聚在一起玩虽然会在小事上起争执，但是那不过是稍纵即逝的不愉快，和那陪伴带来的快乐根本不值一提。而我懂得这个道理却还是听厉风哥哥的话，那是因为我并不擅长拒绝温柔。

 

厉风是比我大3岁的哥哥，他在我4岁的时候来到孤儿院。不过他和院内的小朋友并不一样，院长告诉我们他只是暂住在这里，他的父母过段时间就会来接他。所以他比院内的谁都要开朗，也正是如此他带动的气氛大家都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厉风哥哥，喜欢他带给大家的笑容。他那能融化一切的笑颜，让我感觉自己并不像院外的那些人说的一样很可怜。但是，厉风哥哥也有很奇怪的地方。

 

他讨厌院长给他的旧衣服，说那是破布。他会吐掉吃进去的食物，说味道很恶心。他还会嫌弃睡觉的房间，说大家挤在一起很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父母没有按时来接他的原因，他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甚至偶尔和大家一起玩的时候还会惹哭其他人。

 

厉风哥哥对我的态度也是逐日变差，但是他不是直接对我很坏，而是变相地捉弄我。他让我去做很多过分的事情，但是解释的理由又像是在为我着想。我无法否决他这样伪造的温柔，因为他所说的听起来是那么符合常理，除去会让我变得独来独往，其余并没有损伤的我认为继续听从他的要求没什么坏处。

 

可是时间久了，他变得愈来变本加厉。从听着还算合理的理由，变到令人无法接受。从友好的回以微笑，变到对我拳打脚踢。如果不听的话，就会被折腾得更惨。不知道到底是我变得无法满足他的要求，还是厉风哥哥变得无法轻易满足。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有点害怕面对他了。

 

他的笑容在我的眼里已经变了一个模样，那不再是我最开始认识的厉风哥哥了。

 

「喂。」

 

「呜...什、什么...」

 

「啊...为什么偏偏跑到我面前哭啊，真麻烦...」

 

我抹掉盛在眼眶里的泪水，清晰些许的视线里是一个从未和我说过话的人。

 

我知道这个人——他的名字是季夜泽，他在我来到孤儿院之前就在了。但是他和院内的小孩子都合不来，经常一个人待在角落。一个人的时候要么漫无目地看着外面，要么面无表情地观察正在玩耍的孩群。

 

他变成一个人并非他的性格不好，或者有什么行径恶劣的地方，而是大家都害怕他的原因。听院长说他的母亲和弟弟都死在了火灾中，他是侥幸存活下来的那个。因为被救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他的脸上和身上都留有烧伤的疤痕，尤其脸部的烧伤极为恐怖。歪歪扭扭的疤痕攀爬在脸上，那不是什么漂亮的线条，是连我每每看到的时候都会不寒而栗的可怕面容。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那是与他面部瑕疵截然不同的声音。温润...又有种细水长流的感觉，虽然他好像说了很伤人的话。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毕竟是我先闯进来的，感觉可能打扰到他了，我打算起身离开。

 

然而，在我刚想撑着地面站起来的时候，他开口了。

 

「也没说你不可以在这里...」

 

我看向他，季夜泽将脸侧过去，没有被烧灼的这一面庞干净得让我无法与他那骇人的残缺重合。

 

「孤儿院也不是我开的，随便你想待多久。」

 

收回按在地面的手，我抱住双腿。刚才还被残忍对待的记忆被他的温柔冲刷许多，我小声地向他道谢。

 

「谢谢...」

 

「恩。」

 

我们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好久，流转在空间里的寂静和树干上的蝉鸣形成共鸣，季夜泽轻靠在身后的墙壁，仿佛与这般景色融为一体。他闭上眼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眉毛轻柔展开的幅度好似并不在意这般孤独。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不断的被厉风哥哥以奇怪的理由支开群体，还做了不少令人讨厌的事。不敢反抗又无法向朋友解释，最终被他们认为自己不想和他们一起玩...现在沦落到只能待在角落里独自伤心——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觉得这样很难过吗？」

 

吸了吸鼻子，我含着泪眼看向忽然发声的这个人。他难为情地揉弄后颈，继续说道。

 

「试着反抗怎么样？向厉风那家伙。」

 

「怎么反抗？」

 

「啊——就是不听他的话，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行的...」

 

季夜泽的神情十分不解。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情绪失控，只是在想到那样做的后果，我的声音就开始被哭腔干扰得颤抖不已。

 

「那样...呜...那样的话，就一个能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呃、你啊...真的是！」

 

季夜泽突然生气的走过来，他那张脸被藏在暗处看着还能接受，但是接近之后展现的可骇吓得我下意识以为他要揍人，眼睛紧张地闭上。以为下一秒就要感受到疼痛，结果有的只是被人用纸巾粗暴地拭去泪水，他边擦边埋怨道。

 

「哭能解决问题吗！你是男孩子吧？既然是男孩子就坚强一点啊，动不动就哭成傻瓜似的，真的很让人烦躁！这样不就和那小子一模一样了吗！」

 

「那...那小子？」

 

他的眉头一皱，好像在懊悔自己的嘴快，不过这样的表情很快就被无可奈何替代。

 

「对，那小子是我的弟弟。是个和你一样爱哭的家伙，特别烦。」

 

说着批评的话，他的嘴角却禁不住上扬。

 

这么近看，那些被阴影填充起来的凹陷疤痕全是皮下的血线，鲜红吞噬了他那块白皙的皮肤，在那之上是一双犹如宝石点缀的眼眸，眨动的圈圈涟漪下是十分清澈的碧绿。

 

——好像...没那么恐怖了。

 

我抬起手抚摸那片疤痕，真实的起伏感让人不敢想象被烧灼是如何的感觉。

 

「疼吗...？」

 

季夜泽愣住的表情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突兀了，我马上收手，抱歉地捂住自己不安分的手说。

 

「对...对不起，有点突然吧。如果让你不开心了，你...你可以打我......」

 

「噗...」

 

「哎？」

 

和我想的即将砸来的拳头不一样，他忽然笑出了声，那样清耳悦心的笑声我还是头一回听见。

 

「哈哈哈...你真的很突然啊。明明每次看到我都被这个吓得跑老远了。」

 

听他这么讲，我忽然感觉平日里很是无礼。

 

「对不起...明明，最不该这么讲的人是我才对......」

 

「哎，算了啦。也不怪你，这个疤痕就算是我自己看到也会被吓到，更何况你。」

 

「哎？自己看到也会觉得...额，就是可怕吗？」

 

「对哦。毕竟我之前也不长这样，而且疤痕面积还很大。我也没见过烧伤，第一次见当然会觉得可怕。」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束手无策地笑着说道。

 

「可怕到都不敢照镜子的程度呢。」

 

「自己都不敢...吗？」

 

「恩。」

 

他爽朗的应声让我的鼻头莫名泛酸，想起之前的行为，我的心底泛起了无穷的愧疚。

 

「对不起...」

 

「都说了，你不用道歉。」

 

「呜...对、对不起....」

 

「喂——」

 

「呜哇...对不起...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哎呀，你...你这家伙真的是很麻烦啊！」

 

「我..我知道我很麻烦。但是...呜呜...对不起，我...我除了这个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就别说了！啊！鼻涕...咦好恶心！！我只有这张纸巾啊！」

 

后来到底怎么结束的这场闹剧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自那以后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开始频繁地跑到季夜泽待着的地方，给他带院长偷偷给我的小点心，跟他说今天院内发生的事情，和他一起坐在角落里倾听季节的声音。

 

他一开始还会百般抱怨，后来习惯我的存在后也软了嘴皮子。

 

「那个...季夜泽你几岁啊？」

 

「10岁。」

 

「哇...」

 

我数着手指头，惊叹道。

 

「那你和我差了6岁呐！我能叫你哥哥吗？」

 

「不行。」

 

「那...夜泽哥哥？」

 

季夜泽刚才一瞬的严肃不知是不是被我说动了，他按捺不住的笑道。

 

「你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呀，前面有你的名字。」

 

他伸手坏心眼地揉乱我的头发，并没有驳回我的提议。

 

「随便你了。」

 

「真的吗！」

 

「恩。」

 

「太好啦！夜泽哥哥！夜泽哥哥！」

 

我高兴地跳起来，然后冲进他的怀里不断重复着这个称呼。

 

夜泽哥哥好似也被我传染了，一同与我欢笑。

 

就在我以为之后的日子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艰难的时候，厉风拦住了我。

 

「君柳，你最近和那个丑八怪走得那么近干什么？」

 

他口中描述的「丑八怪」三字难受地摩挲在我的心口，我握紧拳头。

 

「...不是丑八怪。」

 

「哈？什么？声音那么小听不见！」

 

「我...我说...夜泽哥哥才不是丑八怪！不准你那么说他！」

 

「啊？？？」

 

厉风狠狠的把我推到了地上，眼神厌恶地看下来。

 

「一阵子不管你，你都厉害到天上去了！什么夜泽哥哥，叫得真让人想吐！他就是丑八怪你知道吗！？脸上那些东西扭来扭去的恶心死了！」

 

我止不住身体本能的颤抖，但是那一刻我想起了夜泽哥哥对我说的话。

 

「你知道要怎么战胜比自己强大的人吗？」

 

「怎么战胜？」

 

「逃跑。」

 

「啊？」

 

「对，没法战胜就逃跑吧。等到足够强大了，再去面对。」

 

「哎！！！」

 

虽然听到的时候真的很震惊，但是或许...值得一试。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抓起地上的沙土孤注一掷地甩到他的身上。

 

「我...我说了不准这么说夜泽哥哥！厉风哥哥这个大笨蛋！！」

 

「你！」

 

我没有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因为实在太害怕导致我拔腿就跑远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生气了，我小心翼翼地往后看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追上来。一种好像自己征服怪兽的自豪感涌上心头——

 

「哈...哈....真的、真的有用...居然——唔啊！」

 

「君柳？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还不看前头。」

 

「呜......」

 

虽然看着后面往前冲是自己的不对，但是撞到人还摔到地上真的好痛...额头疼...脸疼...手也......

 

低头看向发疼的掌心，那一块被粗糙的地面划得乱七八糟，鲜血从新伤旧伤的口子里流出来。

 

「呜哇....好、好疼，好疼....」

 

「哎。所以说你啊...」

 

夜泽哥哥蹲下来把我扶起，抓着我的手腕往边上的洗手台走。他边冲洗着我的伤口，边说教道。

 

「下次不能再这样跑了知道吗？」

 

「呜...呜、知、知道了...」

 

「所以呢，你为什么跑那么快？」

 

提到这个，我就想了刚才的战绩。阴霾瞬间消逝在我的脸上，我笑嘻嘻地说。

 

「那个，是那个！夜泽哥哥，我逃跑了哦！」

 

「恩？」

 

「就是从厉风哥哥那边逃跑了！我还帮夜泽哥哥说话了！」

 

「啊...那家伙啊。你居然真的逃跑了啊。」

 

「恩！厉害吧！」

 

「哈哈，了不起了不起。真想看看那家伙是什么表情呢。」

 

夜泽哥哥沾着水就毫不客气地揉弄我的头发，我撅起嘴抱怨他的不小心，他笑着与我说对不起。

 

听起来完全没有诚意的道歉，但是我却能看着他豁达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一定会持续下去，直到我改变自己的软弱，直到我和夜泽哥哥都长大成人。

 

但是——我的人生似乎很喜欢与我开玩笑。不管是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在医院的事也好，还是天生懦弱的性格也好，还是...7岁那年，夜晚中沉闷的掉落声也好。

 

一切的一切，都和玩笑话一样。

 

那个平静得没有一点风雨的晚上。

 

——季夜泽死了。

 

-

 

「那个...是夜泽哥哥吗。」

 

厉风惊恐的看着我，声音颤抖得都不像平日里的他。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

 

我没有那个耐心听他说完就径直的跑了过去，楼梯下面的那个人安静地躺在黑色的液体里，一动不动的仿佛他本身就是那样的姿态。无法言说的激烈情绪涌上大脑，我扶着扶手迅速往下走，脚掌踩在台阶的下落感与我那疯狂鼓动的心脏融为一体，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像是在拒绝浮现于心中的悲惨事实。

 

「夜泽哥哥...夜泽哥哥！」

 

控制不住想把他叫醒的心情，我还没走到就喊出了声。

 

但是他只是躺在那里，就连微弱的回应都做不到，一点声响都没有。我加快速度来到他的身边，跪下时触碰到的湿润十分冰凉。使劲的推了推他，我感觉我的双眼都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无法看清的夜泽哥哥的模样，就像是手心接触的那丝毫的温度一样。这个人会消失在我面前的讯息不断敲打着我的理智，我没有放弃的继续喊叫他。

 

「夜泽哥哥！夜泽哥哥！你醒醒啊！！醒来告诉我...你只是、只是在睡觉......为什么...会流那么多的血......为什么一句回答都没有...为什么...无动于衷啊......」

 

「呃...君...柳......」

 

身下人忽然的唤声冲散了心中漫上来的黑暗，我眨了眨眼，坠落下去的泪珠滴在他的身上。

 

「夜...夜泽哥哥！」

 

「咳..」

 

他的反应很虚弱，但是听到我在叫唤，他仍旧想发出点声音来让我安心。继续让夜泽哥哥躺在这里肯定没什么好的结果，我得...我得去找人帮忙。我用力地一呼一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要让夜泽哥哥的情绪稳定才行。

 

「夜泽哥哥，你...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人帮忙！！」

 

说完，我起身要去院长房间的方向，然而刚踏出几步就被焦躁的下楼声吸引注意。回过神来，整个躯体都被人猛力地按压在地，无法动弹的双手顾及不到摔疼的地方。见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露出害怕而又偏执的眼神，一股怒火冲了上来。

 

「厉风...你给我让开！」

 

「不...不行！你如果去找院长的话，季夜泽要是清醒过来肯定会说是我做的！」

 

「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剧烈地喘息，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竟会听到这样的话。

 

「你疯了吗！不管会不会说是你做的，现在都是救人要紧吧！？你放开我！！」

 

「不行...不行！不行！！」

 

厉风一拳打了过来，我的挣扎在他的暴力下显得毫无作用。

 

「你——呃啊...！」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

 

「住...」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着那种家伙！！说到底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背叛我的话！」

 

——「厉风！！」

 

啊...是院长。

 

——「快住手！你在做什么啊！」

 

好疼...被打了几拳来着......

 

——「我...我...我只是。」

 

对了...我不能躺在这里了。要和院长说......

 

——「你只是什么！？啊！夜泽，夜泽怎么会！！」

 

夜泽...哥哥......要救他才行......

 

——「厉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夜泽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打君柳！」

 

——「啊，是...我是因为......看到——看到......」

 

——「什么！」

 

——「我是因为看到君柳把季夜泽推到楼梯下面...我、我太生气了....就就......」

 

我...

 

——「君柳...吗？怎么可能！」

 

——「真的！！我...我亲眼看到的！不然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是我...害了夜泽哥哥吗......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房间吧。」

 

——「恩...」

 

——「夜泽...」

 

夜泽哥哥...不是我...我......

 

——「可怜的孩子，安息吧。来生...不要再这么受苦了。」

 

......

 

——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