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泰拉大地战争》(44)
第五篇 复苏·战后重建
第三章 帝国的葬礼与她
不知为何,圣骏堡的气温反常骤升,以往,尽管仲夏方至,乌萨斯帝国也没有几座城市能突破二十摄氏度的界限,然而今日,圣骏堡烈日当空,再加上超过三十万人于托尔格广场聚集,炎热难耐。但是,竟没有一个人因此退却,汹涌的人潮投来期望的眼神,其中不少是失去了儿子的老人、抑或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又可能是失去了父亲的儿女。他们不奢求死而复生,因为他们知道这惨痛代价换来的结果,但他们仍然渴望帝国给出一个答复。
距离正午还有十分钟,费奥多尔穿着他最素净的一身礼服,并格外庄严地从侍者手中接过冕旒戴在头上。“陛下,再等等,我还需再确认一遍演讲稿措辞无误。”维特别过脸,却藏不住一夜而成的白发。“行了议长,这篇字数不足八百个单词的短文,你都修改过六遍了,寻章摘句不是你该做的,多想想今天以后你会忙成什么样吧。”费奥多尔作为政治家,年纪不算太大,此刻的嗓音却跟维特一般沧桑。但他有所不同的是,他没有维特那份伤感,他感到释然。
巨大的宫门伴随钟声敲满十二下慢慢开放,以费奥多尔为首的帝国政要稳步前行,等到他走到栏杆跟前,巨门也展开到了极限,丝毫动弹不得了。“泰拉历法1113年7月1日,朕代表乌萨斯帝国政府宣布:朕正式退位,且维持了乌萨斯一千年统治的弗拉基米罗维奇皇朝正式取缔,由各方人士组成的共和政府将于仪式后完成交接。”此言一出,人声鼎沸,人们的情愫却各不相同。“接下来,我请国民们允许我作为一个乌萨斯人说些心里话。泰拉历31年,在先圣领导的伟大起义之下,骏鹰帝国被乌萨斯人推翻,我们这个民族自那时雄踞大地北方,威振天下。但是,时过境迁,弗拉基米罗维奇皇朝给乌萨斯人带来的苦痛远远超过确幸,乌萨斯人长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是否想过,这样的转变是一蹴而就吗?莫非是哪一任皇帝在不知道哪一天被恶神上身,然后性情大变吗?不是。那究竟是什么促使这个国家迈入深渊?”
民众不曾想到费奥多尔会展开这么一个话题,但他们似乎愿意听下去,因为这位皇帝已放弃了帝位,哪怕他废话连篇,也应当被礼貌对待。“是你们,是历史上的无数个你们。”一语惊人,人们大呼小叫,为他反复无常的说辞嗔怪,他们咒骂起费奥多尔,却也不解他为何要恶语相向。“请不要误会,这句话只是陈述事实,不夹杂感情因素。我承认的是乌萨斯人民的所作所为‘导致’了历史的悲戚,但绝不是诽谤你们的目的也是如此。国民们,我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一场旷世罕见的战争,我希望我们都回想一下,当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天时,我们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反抗!”民众们的声音从散乱到统一,几乎是一瞬的事情。“没错,乌萨斯帝国、乌萨斯人民,我们选择了反抗,但是反抗就意味着牺牲,我们之中必须要有人挺身而出,要有人舍生取义。我们妻离子散,我们十室九空,我们却是胜利者。我们迈入了深渊,因为别无道路。我们从深渊艰难爬起,带着血渍和泥污,奔向曙光与希望,这就是我们的选择。我不敢言之凿凿地称整个弗拉基米罗维奇皇朝的所有伤口都直接来自这把双刃剑,但我确信根源就在此处,我们选择了拥抱历史,就必须承受它的重量。过去,帝国亏欠你们许多,因为帝国有时与人民离心离德,试图逃避责任,妄想让人民独自背负一切。以后,帝国不复存在,共和政府的高度自省、以及你们为铭记历史而承担的督促职责,双管齐下,确保无论未来如何,所有乌萨斯人都站立在同一战线,对抗着同一敌人,那可能不再是某一个国家,也可能超出了我们目下的理解范畴,但只要我们做到了,我们便无所畏惧,那样的乌萨斯将战无不胜。”
费奥多尔的演说中止了片刻,他看到人们欢欣的目光,他知道乌萨斯完成了当前的历史使命,但他还是想再加快一点,“既然提到外国,我还有一些话,主要面向这片大地的其他国家诉说。这一百多年以来,乌萨斯帝国没在国际上做过什么好事,我也不奢望仅凭这场战争就能让国际社会对这个国家彻底改观。但我愿意尝试,尝试改变、尝试辞旧迎新,尽管我难以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各国人民一片赤诚的欢聚,我却知道这近乎幻想的未来有我、更有乌萨斯的一臂之力,这样便足够了。好了,最后,我祝愿乌萨斯人民共和国国泰民安,祝愿国民们生活幸福,我的演讲结束了,谢谢。”他此刻摘下了佩戴不久的冕旒,却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位乌萨斯的领袖。
多日后,切尔诺伯格。
阿撒兹勒诊所重新开张大概有两个月了,虽然现任所长不是医护出身,却曾在一家医疗企业工作过十年。她因战争负伤落下残疾,后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但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比起背后的人正把自己往不想去的地方推这件事的话。“奈音,你说有人从圣骏堡来,来看望我?”“嗯,是这样的,估计他马上就到了。”“诶当初真不该答应你跟我一起离开军队,这种事情就该拦一下,你难道不知道……我不想再和当局产生瓜葛,哪怕现在改朝换代了。”“凛冬姐,就算你当时不答应,我也会偷偷跟着来的,你现在这样可怎么自己一个人生活呀,得有人照顾你不是。至于客人,他这次真的只是来看望看望凛冬姐,没别的意思,您就别推诿了。”话音未落,敲门声起,奈音开了门,维特脱帽行礼,然后走进了会客室。
“索尼娅小姐,恕我冒昧来此,我深知小姐心中所想,所以我此行也并非作为共和政府检察委员会书记而来,而是仅仅作为你的一个老相识,来跟你聊聊天。”“维特先生,这么长时间,我也算了解您的为人了,您有时候真的就像个单纯的学究,没有城府。而我呢,党员身份还挂着名,复杂的军职却辞了个干净,你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想必陛…费奥多尔先生的演讲您也聆听了,感觉怎么样?”“啰哩啰嗦,但还算真诚。嗐,有些世故我懂,人们也都能接受,但我不行,真的不行。我眼界低啊,看不到你们说的什么历史、前路,我能看到就是我的朋友在苦海里挣扎,我想做的无非是撕碎困住我们的铁网,于是我快意恩仇,杀伐果决,凡是阻止我惩恶锄奸的,我都要斩除。可我没想到,没想到红军也会出现朱格利案这样的污点,没想到费奥多尔也会调动内卫痛击哥伦比亚人,我清晰认识到我们确实没什么本质区别,我们行走于同一片大地,各取所需,起了争执,仅此而已。我在罗曼诺夫对峙埃米尔,就已经是在逞强。无产党能够在认清事实后继续成长,但我累了,我想歇一歇,经营这家诊所够让我费心的了。”
维特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太敢相信眼前垂头丧气的女人就是他曾赞不绝口的凛冬将军,“索尼娅小姐,世事沉浮,往来荣辱,你不必太在意。这样吧,我也不卖关子了。容我重申,维特来到切尔诺伯格确是为了私事,但安娜主席…她托我给你带句话,军事委员会书记罗莎琳的病进入末期了。”
“维特先生,我看您脸色不太好。”奈音一直察言观色,慌张凑过来说。“哦?是吗?可能是因为我连夜赶过来,没睡好吧。啊…奈音小姐是吧,给我开些药吧,调理调理。”“好的维特先生,请跟我来。”除了凛冬,会客室变得空无一人。
“安娜,你心眼儿可真坏啊,罗莎琳的性命你都能拿来作筹码,怪不得之前娜塔莉亚给我写信,说你变了。哼,其实你一点儿都没变,你向来都是这么…理性。”凛冬挪动了方向,望着晴朗的天,“我们回不到从前,我为此难过,但你没有,至少表面上没有。你摆出一副恨不得把过去摔个粉碎、咬牙切齿咄咄逼人的模样,那不是你,那是谁的面貌?你其实跟我一样分不清楚,所以你干脆抛弃了自己,全然留下一个人们印象中的乌萨斯人民共和国主席。我终究也要这么做吗?”
没过多久,室门又被打开了。“奈音,帮我跟维特先生说一下吧,我两天内启程,去圣骏堡。”“凛冬姐,那你还回来吗?”“…即便我想,恐怕也没什么时间吧。”“那我跟凛冬姐一起去!”“不行,阿撒兹勒诊所还需要打点,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病人。”她示意奈音靠近点,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共和政府不是出台了感染者相关法案吗,你的工作可比老爷子轻松多了,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收治他们。而我,我也有我的事要做,嗯,我想通了,快去告诉维特先生吧。”
等奈音走后,凛冬闭上了眼,在返岗加班之前,再休息一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