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故事集《如我所见（VIGILO）》

我不知是否值得（掐头去尾）

出场人物：旁白（黑色），凯尔希（绿色），阿米娅（红色），选项（黑色加粗），芬（藏青），克洛丝（翠绿），黑角（金色），夜刀（青色），米格鲁（橙色），W（暗红），萨卡兹锅炉工（灰色），阿斯卡纶（蓝色）

在一阵并不悦耳的机械声中，你醒了。

普通的一天。

你眼前所见的是罗德岛标准居住舱室的天花板，陈设看起来很标准，但通风系统的声响比起其他舱室都要更低沉。

这是你的诸多特殊之处中最不起眼的一项，你知道其中的原因。

普通的洗漱，这部分和普通人一样。为了维持身体状态而服用的特配药物，这部分和普通人不大一样。

接下来是特制的全身防护服，它会带来活动上的不便，但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这很有必要。也许是暂时的，这要看你的恢复情况。

这些全部是凯尔希医生的嘱咐，根据她的说法，过去，这些事情你自己比她更清楚，但现在，只有她可以确保你的健康。

当然，Dr.比那名桔天子。你和他不一样。

谁才是我们的同类？

谁才是你的同类？

这片大地对你并不友善，你知道这一点。

啊，博士，你醒了。

你其实可以多休息一会，熬夜熬到那么晚。

【今天不督促我工作啦？】

博士……我也不是每天都在督促你工作喔，该休息时还是一定要休息的。

啊，对了，凯尔希医生今天出去了，她让我转告博士，会议推迟到明天了。

【嗯？意思是今天的日程安排里就没什么事了？】

是，今天博士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休息吗……】

7:33 A.M.

罗德岛食堂

啊，博士！早上好。

咦？啊，是博士~

【早上好。】

真难得，博士你居然有时间来食堂吃早饭，今天终于没那么忙了？

【是……今天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嘿，看看这是谁？

这个点能在食堂看到您，可真是稀奇。

【我平时在你们眼中都是什么印象啊……】

什么印象……大概就是全年加班无休的工作狂？

说真的，俺觉得您也该歇歇了，从离开龙门后，您就一直这样，小心身体吃不消哦。

对自己好一点吧，博士，毕竟当时我们可是——

哎哟……痛痛痛，你干嘛！

言多必失。

嗯？

【我这条命不光是自己的，我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这一点。】

啊，不，博士，俺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博士先吃吧，俺不打扰了。

干员们逐渐散去了，你难得地坐在食堂的一角。

罗德岛，一个让你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就和那些清晰但又无法仔细辨识的记忆一样。一家以解决感染者问题为主要目标的医疗公司。

据说，曾经的你与这一切都息息相关，据说你在它的成立中扮演了关键角色，据说你曾是罗德岛的头脑，据说罗德岛曾是你意志的延伸。

一部分“据说”眼下正在慢慢地回归，但你不确定这是好还是坏。

你已经遗忘了太多。罗德岛欢迎你，你不知道你是否值得她的欢迎。

眼前是你的早饭，寡淡无味但保证营养的一餐，你知道，这也是凯尔希叮嘱的。

这三个月来，你的生活充斥着这种感觉——

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又无比令人怀念，这些感觉从概念上说是完全相悖的，但又的的确确同时呈现在你眼前。

三个月前，在突发的骚乱与冲突中，他们……罗德岛，从混乱的原爆点将你解救了出来。

在这场冲突中，你不认得他们；很多死者听说过你，你没有听说过他们。

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过程中收获了更多的尊重，最终努力带来了胜利，但胜利依然伴随着不可避免地伤痛。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你有一个疑问，一个反复对自己提起，但又寻不得答案的疑问。

这一切是否值得？

2:45 P.M.

罗德岛综合生物处理室

在你眼前延展开来的是罗德岛中最特殊的仓库。

在这间仓库里堆放着大量无人认领的物件。

一个身材娇小的佩洛干员正费力地擦拭着一面损坏严重的盾牌。

你认得那面盾牌，你也记得盾牌的主人。

你记得那位高大的，略微有点不修边幅但是笑声爽朗的干员，他曾经是你的朋友，你被这样告知过，但你又一无所知。

你很不喜欢这种相反的重复废话，但它最能描述你的当前状态。

所有具体细节都从指间溜走了。你伸手去抓，但记忆的细砂被引力牵扯着，纷纷坠入深渊。

博、博士？

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是……Ace的盾牌。】

嗯，是Ace前辈的，我每周会来……擦一擦。

呃，好……好重。

那个，博士能帮帮我么，果然还是太重了……每次抬到架子上都有点困难。

你尝试上前搭把手，但是你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力不从心，没法将盾牌从地上抬起哪怕一厘米。

或许你以前可以做到，但以恢复中的身体状况肯定不行。凯尔希提醒过你，凯尔希全都提醒过你。

哎，诶诶！博士小心腰！

唉，算了，还是我来吧。

【……我可能是太没用了。】

没关系啦，他们都说博士你是罗德岛上最聪明的人。

【我来搭把手吧。】

好！就这样——小心！

嘿！放上去了。

【不过，“他们”是？】

是啊，杜宾教官他们都是这么说的，还有精英干员们。

还有Ace前辈也是……

Ace前辈以前说起过你，他说你一个人就能顶得上半支军队了，哈哈哈。

【……你和Ace关系很好吗？】

哎？嗯……关系很好吗……

Ace前辈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他就是那样的人。

Ace前辈是个很可靠的人……以前在训练的时候，他指导了我们很多东西，团队战斗、合作和突围。

精英干员们每天都非常忙，但是前辈还是经常来训练场。

我以前一直在想，我什么时候或许也能变得和前辈一样可靠……

米格鲁带着悲伤的微笑，盯着那面盾牌，仓库的灰尘沾在她的脸与头发上，但佩洛干员看起来并不在意。

你环视整个房间，在置物架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你的注意。

各种各样的照片和挂饰杂乱地堆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底下还有一些已经褪色的旧证件。

【这是……】

啊……这个……

……

博士你还是……

【怎么了？】

这些是……之前在龙门的时候，很多整合运动成员的……遗物……

我听处理室的干员讨论了很久，最后还是全都放在这里了。

你随手翻看了几张照片，这些破旧发黄，污渍斑斑的照片上，几乎都是乌萨斯人。

照片上的人大多衣衫褴褛，面对镜头露出了或尴尬，或喜悦，又或者是麻木的表情。

盒子里的一个银质挂饰背后，用乌萨斯语刻着——

——“给雅佳娜，我亲爱的女儿，希望你生活幸福。”

你知道其中一些人和罗德岛对抗到了最后，你也知道其中一些人在危难关头成为了罗德岛的盟友。

你不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故事，但你知道感染者的苦痛，你知道……也不知道。

有时候，我们这些参与行动的干员，也会问自己一个问题……

乌萨斯，感染者，我们经历了一场灾难，可是……

可是这一切是否真的值得？

【……】

啊，抱歉。我、我不该说这种丧气话的……只是每次来到这里，看着这些东西……

总、总之，请当我没说过吧，博士——博士？

【不，没什么。】

啊，都三点了！我得去训练场了，迟到的话，杜宾教官又要训斥我了。

我先走了博士！记得锁门啊！

佩洛干员匆匆离去，只留下你与仓库中对方的无主之物，还有缓缓沉降的时光微尘。

你打算转身离去，有一个奇怪的红色影子进入了你的视野。奇怪，但恰到好处，还不能够让你停下脚步。

只是，一个奇怪的红色机械。

3:53 P.M. 天气/阴

罗德岛本舰，下层区域

说真的，你们整天待在这里，不热吗？真的不考虑偶尔去上面逛逛？

这种温度对我们歌利亚人来说还算合适，再说设备也总得有人盯着。

罗德岛的正常运作全指望这里的动力系统了，

算啦，你们开心就好。

准备走了？

是啊，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凯尔希那个老女人有看我不顺眼。

凯尔希女士居然还能让你到岛上来……我其实很意外。

哈哈，你猜猜那个老女人给我准备了多少保险措施？

当然啦，还不止……喏，看见那条走廊了没？猜猜拐角处站着谁？

……你要去维多利亚了？

算是吧，走之前来跟你们这些老伙计聊几句。

你想干什么，我们都知道，你是劝不住的，这我们也知道。

但是我还是想说……维多利亚啊。去维多利亚不是一个好选择，W。

我觉得萨卡兹是不是不应该……

唉，算了。我只是个锅炉工，我也不该劝你这些，当我没说吧。

我倒是一直想问……大部分人都离开了，你们为什么留下来了？

真以你们的本事，到哪里不能混得风生水起？

……

殿下为我们留下了这个家，我们没有理由离开。

比起流浪在荒原上，有所归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而且……

魁梧的萨卡兹大汉敲了敲身边的机器。

殿下留下来的东西要由我们来守护。这就和你将要去做的事情没有太大区别……你明白的，W，你最能明白。

……守护一个锅炉吗？你总不能说锅炉是你的家。

差不多，W，我可一直觉得锅炉是我的使命。想笑就笑吧。

……你知道我在这种情况下笑不出来。

哈哈，你还惦记着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祝你一路顺风。

哎……这些人。

……你该走了。

阴影中传出一道声音。W抬头望去，灯没有打开，阴影中始终有一个人在盯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阿斯卡纶，你其实比谁都按捺不住，对吧？

但真不能让我见一眼那位“博士”，或者是那个龙女？我可有好……多话想对他俩说——

……

哈，冷酷的家伙。

那伊内丝果然还或者？伦蒂尼姆现在什么情况？

你打算怎么做？你以前可是和特雷西斯——

……

……哈哈，好，不说话就能吓到我的人可不多。你以前可没这么沉默，看我不爽？那我这就走，好吗？

只是恰好要和老女人确认一些事情，否则我也不想来这里啊。

我们暂时合作。

“合作”呢，虽然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合作，只是以防万一，防止之后在战场上见到的时候，误伤了敌人的敌人。

我是不会随便来罗德岛的，放心吧，虽然那几个小家伙的眼神真有趣，上过战场，他们都会有这样的——

……

阴影里的萨卡兹没有回答。

W知道，这是阿斯卡纶工作时的一个偶尔的习惯。一般来说，再多说一个字，自己人头落地的声音可能会更快一些传进阿斯卡纶的耳中。

……亲爱的阿斯卡纶小姐，你已经不是我的上司了。

后会有期，我们伦蒂尼姆见吧。

怎么了W，你还没走吗？唔……

……真奇怪，怎么没人？

4:10 P.M.

罗德岛本舰，下层区域

机械运作的轰鸣声充斥着罗德岛的底层区域，这里是罗德岛的动力区。

萨卡兹族的歌利亚干员们负责这块区域的运作，除了技术人员之外，很少有人在平日里出入底层。

和那位萨卡兹锅炉工的交谈，是你一时陷入沉思。

你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这三个月来，你还没有踏足罗德岛的每一个区域。

罗德岛就像一座小小的移动城市，虽然规模远远不及，但依然五脏俱全。

它的内部结构远比乍看之下要复杂，动力区就是一例。

嗯？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平时可不会有人来这种……呃……

博士？

【我听人事部的那位说，你在找我？】

……是的，是的。其实我一直……呃，一直想和您聊聊。

您本不必亲自来这里的，您看我现在还浑身是汗，这附近温度也太高了，您……

我们先换个地方？好吗？

【没问题，但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一些怀旧的话题罢了，麻烦博士您听我唠叨唠叨吧。

魁梧的萨卡兹大汉放下了手中的扳手，脱掉了脏兮兮的工作手套。

他从工具箱的最下层，拿出了小巧的茶壶和茶杯，与他粗糙的巨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喝茶吗？

【不必麻烦……】

别客气，来都来了，我也刚好休息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

您……哈哈，不瞒您说，其实我还真没想过会这样和您聊天。

您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怎么了？天气原因吗？

他比你更熟悉罗德岛。

你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是这名萨卡兹和他的工友们维持着罗德岛的运作。

他们手中掌握着陆行舰的命脉，但又刻意不在其它场合公开露面。

你对他们所做的一切心怀谢意，但不知其中原因。

在这里工作，很难看到天气，就算是透过下层格窗，也只能看到履带扬起的沙尘。

我不知道您在琢磨什么复杂的难题，博士，我只是个锅炉工人。

我也不是那种擅长动脑子的人。

【直说吧，也许我也该和大家多聊聊。】

是的，博士，阿米娅和凯尔希女士都愿意帮助您，您或许应该多和她们聊聊。

很多事情啊……憋在心里不是一个很好地选择。

【有些事情很难开口……但你好像知道很多。】

【你在罗德岛工作多久了？】

我是罗德岛的老员工嘛，博士，我们以前认识，我在干起技术活之前也被您指挥过，虽说您可能不记得了。

我能给您的建议是，有话要和她们都无法给您答案，您又能向谁寻求答案呢？

（低语）被她信任的人啊……被她信任的您，和被她信任的她们。

【寻找答案……是吗？】

……其实，就在刚才，我见到了W。

【真意外，凯尔希还允许她和罗德岛有接触？】

博士，想必您也发现了，W与罗德岛之间……甚至与您的过去，都有一些关系。

当炎客那样的萨卡兹都出现在罗德岛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很神奇，从卡兹戴尔到乌萨斯，再到龙门，再到如今，甚至是往后——

我们一路前行，最后却又会遇见最开始的那些人和事，以及他们留下的深远影响……

6:22 P.M.

博士，你回来了？

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你……你去哪儿了？

【只是在岛上闲逛而已。】

没有关系，适当的休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喔。

【一整天不工作，总觉得心里有点悬着。】

……博士。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但是千万别让凯尔希医生知道哦。

其实今天凯尔希医生的工作没有那么紧急，也没必要专门出去一趟。

……其实医生是看你最近有点太累了，想让你休息一下。

【……这样啊。】

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挺开心的？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这样跟人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