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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kity】后遗症

2022-08-14 00:46 作者:孙哥Hylas  | 我要投稿

*是wq 囚禁/暴力元素🈶️ 接受不了的同志快跑


*了解我的同志都知道我的文笔比逻辑要差 所以这篇写的又慢又糟糕 有非常严重的ooc(还烂尾了)

 

*红酒直播的那篇先研究一阵子 能不能写不确定(我真的很不擅长写需要归拢嗑点的这种)

 

“Quackity恨他的同时,也害怕他,会对他充满敬意。”

————————————————————————

 

 001

  

Quackity获救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后面都过得很安宁。

 

他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头部严重出血,喉咙里堆积了不知多久的血块让他呼吸很困难,抢救室里各种器械的碰撞声和医生紧张的交流掩盖了稀薄的气流磕磕绊绊穿过气管的声音——不过Quackity被关在那间黑漆漆的地下室里的时候,他是能听上这种声音一天的,假如那天他很幸运,Wilbur那个恶魔没有过来“看望”他的话。

  

像是他最初几次见到Wilbur,后者在风中把纸条卷成一卷儿,还没来得及往里头放烟草的时候,气流穿过纸卷的声音。Quackity只有这一种比喻,他是被Wilbur带走后才听到从自己身体里发出这种声音的,自那以后他根本就不记得他吹过笔帽或者瓶盖儿也有同样的效果,因为地下室里没有笔帽,Wilbur也不会给他带瓶盖的矿泉水瓶子。

 

Karl和Sapnap听说他们失踪的朋友在医院里,连夜开车赶了过来。Karl安慰Sapnap说Quackity可能只是哪天晚上喝大了,自己掉进了一个挺深的沟里。虽然他们都知道Quackity不怎么喝酒,但现在最令人安心的说法就是这样。

 

但他们看到躺在病床上的Quackity时,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之前在路上默默做的心理准备,在看见好久不见的好友现在的模样时,就如同一面不堪一击的灰白色屏障,瞬间被击垮,数尽赛璐珞材料的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掉在地上,被鞋子狠狠摩擦在橡胶上留下的温度烧灼,边缘发黑并且卷曲起来。Karl抓着Quackity苍白无力的手,好像尽管医生告诉他患者已经脱离了危险,他还要确认一下Quackity是否还活着。他转过头,看见Sapnap背对着他们站在窗户前,Karl不敢想象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002

  

Quackity出奇的第二天就醒了。

 

Karl感受到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他昨天凌晨握着Quackity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他顿时困意全无,直起腰来看向好友的脸。Quackity确实睁开了眼,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Karl都不知道他在看哪里。尽管如此,他还是问了Quackity要不要喝水,后者没有任何反应,没一会儿又把眼睛闭上了。

 

Karl怀疑Quackity根本没醒。

 

Quackity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医院。等他张开眼睛的几天后,他总算能说话了,但Karl和Sapnap一直觉得他不是清醒状态,Quackity也随他去了,被Wilbur带进地下室那天起,他还哪里知道什么是清醒。伴随着他醒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疼。

 

说不清楚是哪里疼,换句话说,大概是哪里都疼。最初这种疼痛让他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他不想呻吟出声,死死的咬住嘴唇,于是那两片本就伤痕累累的嘴唇变得更加糟糕,他开始流泪,正午的阳光大好,毫不吝啬的穿过窗户照在了床上,Quackity哭的更厉害了,他抬起颤抖的手挡住脸。

 

地下室里总是很暗,Quackity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始终不知道它的完整构造。他隐约记得里面有一扇很小很小的窗,用铁杆隔开来,阳光会从那里投进来,在全是不明液体或者物体的那块地上映照出相同形状的光斑——哦,那就是物体,即便是液体,在阳光下也晒干了,它们会被看似柔和温暖的阳光改变原有的形态,最后成为枯燥的、无法流动的物质。

 

Quackity总是离那块地方远远的,他习惯坐在一个固定的角落里,什么都不做——他也没什么可做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想Wilbur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刚成为恋人关系,Wilbur就要这样对他。

 

正当他苦思冥想的时候,从很高很高的地方——好像不大可能,地下室没那么大,但总之他觉得离他很高、很远,就像他永远揣摩不透,也来不及揣摩Wilbur的心理——的地方有打开门的声音,接着一道来自外面的光透进来,在楼梯上映照出一个曲折的三角形,三角形中间被镂空出一个人形,暗的、黑的,和地下室是一个颜色。


“Quackity,午好。”一个听上去很轻松的声音,伴随着沉闷的皮鞋踩在水泥地的声音传过来,如此简单的话就像是正常的恋人之间的问候,假如Quackity没有看见那个黑色的人影慢悠悠的朝自己这里移动过来的话。他扭过头,不想去看Wilbur的脸,Wilbur走到他面前嗤笑一声,狠狠用手指捏住他的脸,Quackity被迫跟一双透着红光的棕色瞳仁对视着。


Wilbur这个动作持续了没几秒,就厌倦似的放开了Quackity,带着些夸张的力度把他甩在一边,后者重重的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击冰冷的水泥地的声音听得令人心跳不由漏一拍。Quackity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想呻吟也没有力气——他几天没吃饭了,此时就像一个破旧的玩偶,而Wilbur是一个把他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恶劣的玩弄者。


“外面的阳光很不错,Quackity。”Wilbur站在他旁边,抱胸用欣赏似的眼神看着地下室的那扇小铁窗,很快Wilbur就放弃了和直射进来的光线对视,他顺着在灰尘中因为丁达尔效应而获得形状的光向下看去,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地上四格形状大小相同的光斑上。


“你看,它们是这里唯一明亮的东西。”Wilbur说到这里,又转过头去看脚边躺在地上的Quackity,“其实你也很明亮。”


他突然拽起Quackity,把他拉到了那四块光斑下,阳光改落在混身是伤痕的人身上,把他目不忍睹的模样照的一览无余。Quackity眯起眼,试图躲避光线带给眼睛的刺激,Wilbur却一刻也不打算让他好受,他双手捧起Quackity的脸,用食指和拇指把他试图闭合的上眼睑和下眼睑分开,黑色的眸子失去了可以掩盖的东西,被迫暴露在阳光下,瞳孔瞬间缩小。这毫无疑问是一种折磨,Quackity感觉,Wilbur在逼着自己去瞻仰高高在上的神,他似乎想让他忏悔,只是自己依旧不知道错在哪里。


脆弱而敏感的眼角膜面对刺激无法做出任何保护措施,生理泪水分泌的越来越多,最后全部挂在眼眶的边缘,随着Quackity无力的反抗动作打着转,Wilbur凑近他的脸,拇指缓缓移动到他有些肿胀发红的卧蚕处,只是轻轻的按压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对Quackity用过如此温柔的力道,不论是在什么方面上——一滴清透的泪水终于越过了下眼睑和睫毛的阻碍,顺着Quackity白皙的脸颊落了下来,Wilbur没等它最后挂在下巴上然后落下去,打湿Quackity已经不算白的白衬衫领口——他其实每天都给Quackity送新的白衬衫,只不过后者总是换了就继续躺在有灰尘和未干血迹的地上或者干脆不换罢了,Wilbur想这不能怪自己,对吧?都是Quackity的问题——他在泪水滑到Quackity脸颊上的时候,再次用拇指——这次很粗暴的把它抹到旁边去,于是Quackity本就一青一紫的脸上又多出了一片糊开的水渍。


“你也很明亮,Quackity。但是你和太阳不同,你和神不同,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和它们一样的光。你看,你现在和这些光碰了个头,感觉怎么样?”


Quackity没理他。Wilbur也不打算等他的回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感觉不太好,对吧?因为你所感受到的光是别人的。亲爱的,你不是光源,而且永远不可能是。要我说,你就应该——”他重新扯上Quackity的衣服,把人拉到他刚才坐着的那块地方,毫不留情的使他的后背甩到了墙上。受到的巨大冲击力使Quackity发出沉闷的一声咳嗽,他感觉到那种气流试图把喉咙里的血块撞出来的疼痛愈发明显了。Wilbur忽视他的痛苦神情,或者说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反而变本加厉,他用双手掐住Quackity的脖子,把脸抵在他的脸上,Quackity能感受到Wilbur额前那缕夹杂着白色的棕色卷发轻轻扫在自己脸上且隐隐发痒,但最不能让他忍受的是令人恐惧的窒息感。Wilbur保持这个动作,整个人几乎都要压上去,他用轻却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要我说,你就应该找到愿意施舍你光的神。”


接着他便不讲话了,只是继续掐着Quackity的脖子,盯着他不断在眼眶里颤抖的瞳仁。


Quacktiy这几天来精神很涣散,他一边跟令人生不如死的窒息感做着对抗,一边用半掉线的脑子反复回想Wilbur的话。他试图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Wilbur的那句话上来,否则这将可能成为自己生前和别人的最后一次交流。然而此刻的脑神经就像是吉他上被拨动的弦,一不留神就会按错,转移到另外一个旋律上去。


Quackity曾认识的Wilbur是个浪漫的音乐家,他们在跃出朋友关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时期,Wilbur每天都会动不动说出些莫名其妙但又富有美感的话,有时候是普通的陈述,有时候是个谜语让Quackity来猜,总之需要品味一下才能理解到Wilbur在话中隐含的意思。


Quackity之前很喜欢Wilbur的这股浪漫。


他和Wilbur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午后的阳光正好,Wilbur弹吉他,温和的阳光照在琴弦上,金属的琴弦又将光反射在Wilbur的脸上和他的脸上。Quackity看着这油画般的景色入了迷,一曲完毕,他当时说了一句:“Wilbur,你会发光啊。”


Wilbur抬头看Quackity,金属色同时一道一道的覆盖了后者的半边脸,Wilbur温柔的笑着,用手抚上那块皮肤:“那我把我的光送给你。”


那我把我的光送给你。


Quackity回忆这一段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濒临死亡,他听说人在将死之时会看到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但当他的眼前重新浮现出黑暗的地下室时,他发现Wilbur的手已经没放在他的脖子上了,取而代之的是Wilbur忽视他唇上的血,很深刻、很深刻地吻着他,那感觉莫名像是宽恕,像是施舍,像是一个被大人训过的孩子得到的安慰。Quackity才反应过来,他的手不知何时揽上了Wilbur的腰。


Quackity再也没靠近那四块温暖的光斑半步,因为他知道,他不需要,也不被允许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光。




“Quackity?”


“Quackity?”


“Big Q?”


Quackity从颤抖的指缝里小心的睁开眼,看见Karl满是担忧的脸。


不过他也不用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害怕阳光的照射,好像那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又好像阳光唯独对Quackity有私仇,它会无私而又无情的照在他身上,把他的每一寸皮肤烧灼,他体内的血液会逐渐停止流动,逐渐变成血块,变成那种他和Wilbur都十分厌恶的、十分枯燥的物质。


“Sapnap,把窗帘拉上吧。”Karl说。


站在窗口的Sapnap把窗帘扯到中间,整个病房瞬间暗了下来。由于是背对着窗户,刚才的Sapnap背光,几乎只留下他一个黑色的剪影;而现在,他的眼睛、鼻子、嘴,以及身上的其他特征,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003


“Quackity,你要糖吗?”


几天后的傍晚,Bad拿着一瓶千纸鹤糖过来了。他带的不是那种透明玻璃似的、在光线下能发出七彩的霓虹色的镭射糖纸包着的糖——可能是Karl和Sapnap之前告诉了他Quackity现在怕光——而是用本就带着不同颜色的糖纸包着的那种水果糖。即便这种糖纸也算是一种镭射纸,但至少折射出的光没那么强烈。


Quackity一直低着头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Bad说完后过了几秒,他才像刚听到一样抬起头来。Bad小心的把装水果糖的玻璃瓶子塞到Quackity手里,后者拿到后没什么过激反应,把瓶子在手中转了转后,不算吃力的拧开了铜色的瓶盖。周围三个人看完他的一系列动作后松了口气。


“不同颜色的不同口味,你想吃哪个随意吧。”Bad说道,“这一瓶都送给你。”


趁着Quackity正在端详瓶子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糖,三个人安静的出去了。病房外,Bad转过身,透过窗户再次确认了一遍里面的人还好好的坐在床上,然后开口问道:


“他一直都这个样子吗?”


“嗯。整个人都变了,他总是战战兢兢的,感觉被找回来后就变的很脆弱,之前估计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医生说有可能是长时间的,Sapnap和我现在每次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怕他突然有什么过激反应。”Karl说。


“他前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都很担心他。”


Sapnap摇摇头,“医生、警察都来过了,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之前请过一次心理医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Quackity还没反应过来,那次治疗非常失败,他拒绝回答心理医生的任何问题。”


“会不会是熟人干的?他有什么特别熟悉的人吗?”


“也对,从他的伤痕来看,据说有啃咬和…一些动作比较粗暴的性//行为,类似于被//虐//待,但他似乎是自愿的。”想了想,对方又补充道:“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从他失踪后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说不准他是否从一开始就是自愿。”


“他也不像是会随便乱…的样子,爱人呢?或者一些关系不清不楚的人?”


“…Wilbur Soot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是Quackity消失前告诉我们的。除此之外他应该没有别的朋友以外感情的人。”


“有没有可能把他也带走了?”


“但我不相信Wilbur会把他弄成那样,我们都见过他,不是吗?那么温柔的人…”


“是不大可能,但万一——”


一阵玻璃碎地的声音从病房里隐隐传来。病房外的走廊没什么人,再加上他们三个仅仅小声的交流,听到碎玻璃的声音,彼此都心中猛的一提,推开房门想看看Quackity的状态如何。


Quackity显然被吓到了。乌黑的眸子缩小在眼眶里,他错愕的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双手紧紧的合在一起抱在怀中,像是在保护什么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东西。病床旁边,装水果糖的玻璃瓶碎了一地,各种颜色的镭射糖纸包裹的糖被抛弃似的躺在铺着碎玻璃的地板上,Bad蹲下来收拾,很快发现里面蓝色的水果糖全不见了。


他站起身,转过头望向Quackity,Quackity正低着头看自己手中的东西,似乎在确保它或者是它们完好无损。Bad想起Karl的话,小心的问道:“Quackity,你手里的东西能让我看看吗?”


被问的人既没有摇头,也没有张开手,只是微微放松了一点,算是一种默许。Bad轻轻的张开他的手,果不其然,所有的蓝色水果糖全在他手里。


拉上窗帘后的光暗淡了不少,仅仅少数照在那些糖上,蓝色的镭射糖纸受到照射,发出了一种幽幽的如同鬼魂一样的微弱蓝光。


Bad捡了一颗红色糖纸包装的水果糖想要放到Quackity手中,被后者很抗拒的躲开了。


“…不要红的。”他用很低的声音说。


Karl和Sapnap都很惊讶,Quackity居然说话了,但接下来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无法让他再说别的东西。Quackity只是不断的拒绝蓝色以外颜色的糖纸包裹的水果糖,他盯着手掌里的一片蓝色发呆。其他三个人也放弃了让他说话或者让他放下糖的行为,静静地看着他坐在那。


Bad向Karl和Sapnap使了个眼色,意思显而易见:我记得他之前没那么喜欢蓝色。





Quackity一直觉得Wilbur很奇怪,他似乎没有什么持久性的习惯。


他印象很深刻的一次。那天雾很大,反映着天空的青灰色。他爬上一座大厦的楼顶,大厦的外表是用大小不一的透明玻璃以不同的倾斜角度拼在一起的,给城市带来的光污染在严重弥漫着的雾霾中被掩饰了罪恶,说它肆无忌惮,可又找不到半点证据。


Quackity爬上去,是因为Wilbur在那。


身着棕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高楼的顶端,他并不是在俯瞰因为被雾气所笼罩而看不出任何景物的整个城市,Quackity也猜不到他要干什么,他慢慢走到他身边,后者依旧没反应。过了一会儿,Wilbur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和一枚打火机,他把烟含在嘴里,火花伴随清脆的声音被打亮。


“这次不自己卷烟了?”Quackity问道。


“有风,烟草会被吹走。”Wilbur回答。


话音刚落,一阵清冷的风吹来,烟被点燃的那一端冒出的火光转瞬即逝,只剩下黑碳色的末尾。尼古丁的味道夹杂在一缕灰白色的烟气里,逐渐侵入空气中的灰尘、硫酸等微粒,与茫茫雾霾混为一体。


Quackity看着Wilbur慢条斯理的吸烟,沉默良久,后者透过薄薄的眼镜片儿,朝旁边矮一些的人瞥了一眼,“来一口?”


Quackity莫名有一种感觉,Wilbur询问他的目的并不是征得他的意愿,更像是“你也来一口。”所以他凑过去,踮起了脚尖。然而Wilbur轻笑一声,在Quackity茫然的眼神中,将刚点燃没多久的烟从两唇间拿开,扔在了地上。


Quackity在那一瞬间生出了蹲下去捡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Wilbur当时根本就没有控制他的任何部分,但那股冲动感甚至迫使自己真的要去做那个动作了,如果不是Wilbur突然把手搭上了他的肩的话。


他抬头,把视线从早已被厚厚的灰尘扑灭的冰冷的烟骸上转移到Wilbur身上,一抹蓝色从他的眼帘中闪过,然后被递到自己面前。


Quackity定睛,Wilbur把手伸到了他前面,在他宽大的手掌里躺着一颗小小的、用蓝色镭射糖纸包裹的水果糖。


极具个性的克莱因蓝,在飘渺虚无的青灰色中带来了卓越的视觉冲击感。


“我很喜欢这个颜色。”Wilbur说完,自己拨开糖纸,里面椭圆形的水果硬糖是看上去很劣质的蓝色,远远没有它的包装纸颜色看起来深邃。Wilbur把糖放进嘴里,然后弯下腰,吻上了Quackity的唇,用舌头把糖块推进了后者的嘴里。


尼古丁的味道、塑料似的凝固糖精的味道一同涌进嘴里,争先恐后的刺激着味蕾,尝不出究竟是苦还是甜。


“蓝色既能代表快乐,也能代表忧伤。”


Quackity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Wilbur松开他,也松开搂着他的腰的手,克莱因蓝色糖纸还被握在手里,握的有些皱巴巴的,Wilbur重新把它展平——即便很难再恢复原样了——展示给Quackity看:“这个我会一直留着,那块糖给你。”


他把糖纸很认真的叠好,放进了风衣的口袋。“抽烟什么的还是算了。”Wilbur挑衅着,转身要离开。Quackity看着那人悠悠离去的背影,活像一只鬼魂。他盯着Wilbur的脚下,后者每走一步,他就嚼一下那颗硬糖,没等Wilbur走几步,糖已经彻底碎成了细碎的渣,迅速融化在温热的口腔中。Quackity追上去,拉住Wilbur的领子,再次和他接吻。


周围全是雾霾,更别说楼顶废弃许久的小屋子,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现在呢?蓝色在代表忧伤还是快乐?


Quackity在令人疯狂的窒息感中这样想着。现在大概是晚上,除非Wilbur把地下室唯一的那扇窗子堵起来了,总之他看不见四块大小相同的光斑。四周一片漆黑,视觉的被剥夺无情的侵蚀着他的安全感,但Quackity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本能地呻吟声。


他的喉咙里卡着两颗蓝色的水果硬糖。


是Quackity自己吞下去的。Wilbur把他关进地下室后,一些持久性的习惯终于在这个怪人身上显现出来了。Wilbur经常故意的不给他正常的食物,本来的一日三餐总是会缺两顿或者一顿也不给,但唯有蓝色硬糖十分稳定,每天一颗。


Wilbur会自己拿着糖过来,在Quackity面前剥开克莱因蓝色的糖纸,然后把里面的硬糖用之前在楼顶上的方式喂给他。


Quackity想抗拒的,假如他不是实在没有力气了的话。


Wilbur日复一日的折磨让Quackity越发痛苦,于是在几天之前,他就在盘算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有时他还会想象Wilbur是会看着他死去还是后来才发现已经无法挽回的尸体,会是欣喜若狂还是感到可惜,亦或是无法自拔的无声哭泣。思考这些要比每天祈祷Wilbur别到地下室来有趣多了。


他最后想出了这个办法,用每天送来的蓝色硬糖让自己窒息死亡。但糖的体积过小,一个吞下去根本没用,而多个藏起来会被Wilbur发现,所以Quackity这次抱着试试的心态,吞下了刚刚新得到的糖块和昨天悄悄留着的糖块。


他感觉自己快要休克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战胜了Wilbur。如果自己死后能有那么几秒看到地下室里的情景,他会很期待Wilbur的反应。


一股强烈的推力把Quackity从想象中拉回了现实。他本来逐渐要上翻的眼珠被吓得迅速回归原位。他看见Wilbur惊慌失措的脸,随着一下一下的冲击变得越来越清晰。


畅通了。呼吸畅通了。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本应感到幸庆的事实在Quackity这里却成为了痛苦,好像他马上要跳入能够使他解脱的悬崖却又被猛地拉回名为绝望的深渊。


他对上Wilbur的眸子,那棕色的眼睛里带着愠怒和担忧。


他想哭,自己还是没能逃离这个恶魔。


但他为什么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担忧?如果真的担心自己,为什么不能正常的对待自己?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走出这个丑陋的地下室?


不知为何,Quackity好像在Wilbur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蓝色。


不是硬到一揉就会刺啦作响的镭射糖纸,那些蓝色变成了流体,它们好像从Wilbur的眼眶里溢了出来,似乎随时都能淹没地下室。


忧郁的克莱因蓝。




Quackity只是捧着那些蓝色糖纸包裹的水果糖,没有其他的动作,合理猜测他没有拆开任何一张包装纸并且吃掉里面的硬糖。Bad捡起地上的碎玻璃片,放进垃圾桶里,确认地板上已经安全没有碎玻璃渣后,他和Karl与Sapnap坐在旁边,半天只说了句:“我不该带玻璃瓶装的。”


Quackity一直没吃那些糖。


004


Quackity已经被救回来一个月了。


不是医生告诉Quackity的,也不是Quackity自己看的手机上的日历,只是他自己感觉已经有一个月了。


莫名其妙的时间观念。


他已经不怎么怕光了,但不能一直在光下或者盯着很强烈的光。电子产品的光他其实能接受,Sapnap几次问过他要不要把电脑搬过来或者先帮他买一部新的手机,这样他可以玩会儿游戏什么的,但Quackity总是说不用,他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Sapnap后来也就放弃了。


心理医生和警察还是会过来,但从被害人嘴里依旧什么都套不出,他的朋友们也问过,同样被拒绝回答。Quackity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他知道是Wilbur囚禁了他,他那么恨这个人,并且在对他做出一切之前,他们在一起之前,Wilbur毫不掩饰的告诉Quackity所有关于自己的信息,如果那些信息不是假的,那么Wilbur的行为无疑像个丝毫没有防范意识的青少年。


可惜Wilbur不是。


Quackity做不到把Wilbur的信息供出来。


他尝试过。每当他想说出口的时候,那些信息就会死死的堵在他的喉咙里,就像他吞入失败的那两颗蓝色水果硬糖,他感觉这会让他窒息,而最后来救他的人,只有Wilbur。


他的眼前会再次浮现出Wilbur愠怒和担忧交杂的眼神。暴力的动作,人的求生欲会对这种动作充满感激。


Quackity回过神来,耳边只有调查人员的叹息和咂舌声,以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着身穿制服的人们的背影,这时候他会感觉病房里多出了一个声音,慢慢的靠近,轻轻咬着他的耳垂说:“亲爱的,我救了你。”


Wilbur的声音。


Wilbur救了他。


005



Quackity已经可以下床了,不过他不太肯走出病房。


Karl和Sapnap发现他总是捧着上次Bad带来的水果糖,当然了,只有蓝色的。


他每次都这么捧着,或者放在怀里,就是不吃。尽管这样看起来很诡异,但至少能利用它让Quackity做点什么,于是他们后来把蓝色的水果糖收了起来。


Quackity发现他的“蓝色”不见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Karl和Sapnap。


“Where's my blue?”他问。


“你要跟我们在走廊里转转,我们会把它还给你。”其实Karl对Quackity给那些水果糖的称呼感到有些新奇。


于是Quackity只能跟着他们出去。


为了得到更多和“blue”相处的时间,Quackity有时候会主动出去,最初所有人都不支持他这么做,因为很容易走丢。


但Quackity还是会自己离开病房,他出奇的在这方面很清醒,从来没迷过路。所以当他回来的时候,还是能够得到“blue”。


直到那天停电了。




Quackity像往常一样自己一个人在走廊上转悠,身上的伤并不是已经不疼了,而是他已经习惯了被疼痛所折磨的感觉。这一层楼的其他病房远远没有自己的安静,哭声和喊叫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


他默默的路过这些房间。


忽然间,所有灯都灭了,黑暗彻底笼罩了整座楼,带来了更多的惊叫声。Quackity没叫,只是身体抖了一下,然后他开始在走廊上跌跌撞撞的跑起来。


这种黑暗太久违了。


应该躲到角落里去,地下室的角落里。


然而Quackity路过一个小房间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了几次前进的主意,他躲进小房间里,拉上了门。


但拉上的那一瞬间,他后悔了。




Quackity被Wilbur刚关起来的时候,他想过要逃。


当Quackity真正意识到Wilbur真正的目的是把自己在完全意义上据为己有时,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仰视着站在他面前的Wilbur,而后者无视了他用来发泄愤怒的脏话,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手臂上传来不适应的疼痛感,铁链被拉扯发出的噪音直冲耳膜,让Quackity越发痛苦。


Wilbur每天都会过来“看望”他,Quackity会从最初强烈的反抗到沉默,不论Wilbur是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按在墙上粗暴的侵犯还是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说着洗脑的话,他所做的只有发出控制不住的呻吟或者是把头别到一边去,毫不理会。


Wilbur把他的沉默当做了屈服,于是有一天他解开了Quackity手腕上的铁链。


那天Wilbur刚离开地下室,Quackity就转头看向了旁边唯一的窗户。


那扇窗户本来不是用四根铁杆隔开的设计,那是Wilbur后来改造的,改造前他拆掉了原来的玻璃窗。


那扇窗户原来是锁着的,Quackity获得在地下室走动的机会之后就去研究了那唯一的逃生口,他转头在阴暗的室内扫视,瞥到了一旁的铁链。他拉起铁链,发现铐住手腕的那一部分正好可以碰到窗户,于是Quackity短暂的思索后,用尽力气打碎了玻璃。


他爬了出去,来到Wilbur房子的后院。他刚打算离开,却听到后面的地下室隐隐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Quackity没想到Wilbur这么快就发现了。他咬牙爬上了后院里通往阁楼的梯子,顺着窗户爬进阁楼后,他推开梯子,然后反锁了阁楼的门。


刚听见锁的“喀嚓”声,Quackity就后悔了。


他做了件蠢事。即便Wilbur不能从阁楼的门上来,他也可以费点儿时间把梯子重新架好,从窗户进来。


他无意义的躲在门后面,带着极度的恐惧想象Wilbur会怎么对他。


出乎意料的,阁楼的木门居然被敲了三下,第一下轻,后两下重。


不合时宜的礼貌更加令人害怕。


“Quackity?”从Wilbur的声音可以推断出他和Quackity仅仅隔着一层木头。Quackity用颤抖的厉害的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即便Wilbur绝对知道自己在里面。


“Quackity?”


Wilbur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语气出奇的平静,就像他们第一次在这座房子里——是在Wilbur的房间,不是地下室,Quackity那时候甚至不知道这里有地下室——做过的第二天早上,Quackity睡眼惺忪的来到客厅,Wilbur正在旁边的小厨房里做早餐——味道已经不记得了,他都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吃——看见他从楼上下来,Wilbur用很轻松的语气,几乎无意义的确认道:


“Quackity?”


此刻的敲门声又响起了,和第一次一样,响了三下,第一下轻,后两下重。


“Quackity,开门,求求你,开门呀。”


Wilbur的语气居然有一丝央求,听起来十分诡异,阁楼角落里缩着的人出了一身冷汗。


“Quackity,open the door.”


Quackity在心里骂Wilbur这个疯子,为什么他不能从窗户那里重新架起那把该死的梯子,他完全可以爬上来,破窗而入,然后也许会杀了自己。但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在门口慢悠悠的用离开的方式敲门,叫自己亲自让他进来?


敲门声再次响起,响了三下,第一下轻,后两下重。


“Quackity,我们再也不吵架了,好吗?”


他们根本就没吵过架,Quackity没有发言权也不想争取,每次都是Wilbur来挑拨他。


“Quackity,我知道你很害怕,我会帮助你的,只有我能帮助你。”Wilbur在门的另一边说。


帮助他?帮助他什么?Quackity不明白,但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如果自己打开门,Wilbur起码不会杀死他,而被杀死反而是他最渴望的结果。


如果不杀他,为什么还要说“帮助他”?


就在Quackity思考Wilbur话里的意思以及是否要开门时,他听到一阵细微但足以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钥匙的碰撞声。


Wilbur完全可以打开阁楼的门。


“Quackity,你最好别让我自己进来,我开始数到三。”


不再是轻松的声音,那种压迫感好像随时都能压开Quackity的身体,足以让每一根血管都爆开,血腥味会弥漫整个阁楼,血液会从地板的缝隙中渗透,滴在楼下某个房间的地板上和或者什么家具上。


Wilbur数了第一个数:


“ONE——”


Quackity打开了门,气喘吁吁的面对着手里把玩着一串铜钱的Wilbur,看到对方手里真正作响的东西,他愣住了。


Wilbur笑了。


“好孩子。”他说。




医院的停电依旧没有恢复。Quackity靠在房间的门上,用手死死抱住头,没有东西在伤害他,但他控制不住做这个动作。


门外的嘈杂声不断,似乎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Quackity逐渐不受控制的去想那个人。


当初那个人掐着他的脖子,而自己在无意识中选择的不是用手试图掰开脖颈上的束缚,而是抱住了束缚他的人,其实从那一刻起,他应该就已经把他作为自己的神了。


“Quackity?”


“Quackity?”


“Quackity?”


……



“Quackity。”


这一声的语气和前面的无数次不同。他抬起头,在房间里看到了他的神。棕色的眼眸透着微微的红光,在黑暗中不知为何显得格外清晰。


Quackity感觉周围的喊叫声逐渐消失了,变得越来越寂静,似乎此时只剩下两个人。


眨了眨眼睛,他发现,也许真的是两个人。


眼睛的余光感受到了一丝光亮,是黎明的曙光,它透过四根铁栏杆穿进来,而Quackity选择无视它。


一种皱巴巴的东西轻轻的抵在他的唇上,他微微低下头,看见了克莱因蓝色的镭射糖纸。


没事了。他闭上眼睛,深情的吻着它。隔着薄薄的屏障,Quackity能感受到Wilbur指尖的温度。


他听见Wilbur的气音,不难听出其中的满意。


“好孩子。”Wilbur说。


END


实际上Quackity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获救,最后梦醒后发现自己依旧被囚禁着,最后选择了真正向Wilbur屈服(不知道我写的明不明白 所以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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