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

他趴在卧室的桌子上，但并不困。

四周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盏灯都没开。

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脑屏幕，苍白，夹杂着豆粒大小的无数黑色。

希望今年是个好年啊……

他无端地这样想。

黑暗中，外面的一切都是那样显眼而又喧闹，引人烦躁。

今天是旧历年的最后一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可他并没有为此感到过分的开心。对节日的期待留在儿时就够了。

看啊，外面的世界闪耀着群星般的灯火，也许每一盏灯都映照着一桌年夜饭，还有许多人围坐桌边。但这些喧闹与温暖仿佛与他无缘。

就这样吧，就这样……

身体的感知和各种想法变得越来越模糊，和平常一样，他准备从此沉睡，自暴自弃地把一切交给床榻，直到意识取回这具身体。

去上厕所的途中，他漫不经心地打开了客厅的灯。

咔哒。

一盏灯开了。

一缕光投入原先的暗室，正好照在电脑的显示器上。

他仿佛从中感觉到了什么。是什么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体会，只是身体与精神忽然变轻了。

他前所未有地清醒，也前所未有地愉悦。

真奇怪，只是打开了一盏灯，为什么会让心里如此轻松。

咔哒。

他又将另一盏灯打开。愈发充实的亮光让周围更加明晰起来。

光的世界里，他被难以言喻的通透感簇拥着，被莫名的欣喜拥抱着。

他回到卧室，打开了床边的开关。

最后一盏灯也被打开。

站在光的空间里，他兴奋，他沉浸，他享受，他欣然四顾。

远处依稀星布的灯火，照亮夜空的烟花，都仿佛将他吸引，向他呼唤。

不知不觉中，他也想加入这行列。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这行列的一员。

今年应该会是个好年。

他这样确信着。

在灯都开着的家中。

缘起：《守岁》写完以后，回了家，把家里的灯能开的都开了。心里莫名舒畅，于是《灯》也顺利产出。

这篇故事没什么核心思想，更没有太多要表达的。只是偶然间的心情。偶尔也借鉴了一点梶井基次郎《柠檬》的感觉……虽然可能还是不太像。

嘛，就这样。

大家也要把家里的灯都打开，照照“虚耗”哦。

最后，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