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双洁/he】 错珠记 04 【迷信羡&死缠烂打湛】【轻喜.同名视频版已出】
04
‘ 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 嘿，蓝湛，我可是将银钱引入小姑钱袋，是不是比皇帝要厉害的多~’
‘ 你呀，别总盯着王陆，苦大仇深的，说了他是兄弟…’
‘ 这个荷包好闻，咱们多买几个…’
‘ 那边糖人看着甜…’
‘ 咦，蓝湛，你怎么都不理我……’
魏婴转身，人潮汹涌，灯火阑珊，花灯节的街道实在热闹。
眼睛定住，身子也不再动。
蓝湛就在五步远处，跟他，看他，听他。
‘ 羡羡，我在。’
这人啊，时而像膏药，贴在身上下不来。时而如风筝，拴了铁线于你身，无论去哪儿，他都在不远处。
总之啊，甩不掉，走不脱。
初遇的画面在脑中闪过，翩翩白衣撒银票似的飞落。
魏婴笑了，向着蓝湛过去。
‘ 看呀，那边在放祈福纸船…’
‘ 蓝湛，我也想要，你去买福纸来，好不好~’
‘ 嗯，好，羡羡等我，我去去就回。’
‘ 好呀~’
歪头瞧着蓝湛背影，魏婴心里像滑进蜜。
浅蓝衣料在余光闪过，他这才收回神。
转身往巷道走。
拐个两处弯路，在灯笼不多，人也少些的广玉兰下，两人面对面。
‘ 海呀，不去找你家王陆，跟我做什么？’
‘ 我…’
‘ 你说什么，应该我说。’
‘ 我说海呀，能不能不要你两个一吵架，就招呼我成不成。你也知道，弟弟我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不方便~’
‘ 王陆，他又跟你说什么了。我不过要条鱼，他便推来推去，可你一封信，人就招来千里…在他心里，终究，你比我重要！’
魏婴吹气令额角发丝飘了飘。
腮帮鼓着，他觉得如果自己是乾元，绝对不找小海这样别扭的坤泽……
王陆那种总三岁起就用糖豆骗小姑娘亲嘴的臭流氓，给小海这样海绵精转世缠住，真是报应。
为民除害，义不容辞，所以，魏婴是举双手支持海陆恋的！
‘ 海呀，那条鱼是他爹心肝，王陆若真偷拿给你，就是不孝。我觉着你也不是蛮不讲理，我猜你是想以此测试他对你真心，对不！’
小海看看魏婴，并不说话。
魏婴点头笑：
‘ 满头测试法，差点撑死他；马蜂测试法，这小子嘴巴肿了一个月；金银测试法，他贴了三家铺子进去，王老爹打的他半个月不下床…海呀，你还要测到何时~’
‘ 鞋子合适不，脚知道。你不肯把脚伸进去，光是眼睛看，手指摸，没用。’
‘ 而且，这小子以前多花俏，还有王老爹是个什么品，你不知道吗！’
‘ 你那眼珠子总盯住我，呵呵，那你也知道，我啊，嫁的糊涂，出了错岔。你总抱怨，说我跟他青梅竹马，情意比你长…’
‘ 哎，海呀，这空子是你自己留给我，若有一日，我过的不顺，打着回头，钻了空儿，你可不能怨我~’
‘ 你，我何时给你留空了。我们…我们自然是好的。’
‘ 哦，好，那就把你的人攥紧些。你也知道，他啰嗦的很，喜欢找我吐槽烦心事都成习惯了…’
‘ ……’
……
往回走的魏婴有些路盲。
怪只能怪这里巷道都长的差不离。
兜兜转转，好容易找到先前和蓝湛说了要放船的河沿，只是时间有些晚，放船的人没了影，蓝湛也不在。
沿着河边溜达，魏婴想起从前家时母亲的话。
‘ 反正，我是要给我儿寻好八字的。咱们好饭不怕晚，最不济，还有王陆那个平平的八字垫背。’
那时候魏婴正抱着下头送上来的账本勾圈，听见这话，朱砂跟着停了。
喝口茶，润了嗓子，他嘴巴撅着：
‘ 我才不要王陆，猴儿似的，闹腾死了！’
‘ 你两个小玩到大，不乐意他？’
‘ 我乐意和他玩，别的可没乐意过…再说，阿娘，他家上头几个大娘，下头几个小娘，一家子人口乱七八糟，早起要挨门挨户拜，我才不去他家，不给人睡觉还成！’
想着那时候母亲点头捣蒜模样，魏婴轻笑。
嫁入云深的点滴浮上心头。
婆母不好事，除了爱干涉下小夫妻房中事，其他都不上心。
大伯是个老好人，闲事莫问。
嫂子更不用提，阿瑶，从学里就是他死党。
唯独也就个瞪眼叔父瞧着不顺，不过老头也只是迂腐刻板，没事也就爱个给侄儿们拉媒，如今俩侄儿都有家有室，他也就只剩了关门做学问。
水蚊子撇开纤细四肢，打着涟漪圈在水面做运动。
天上明月从云层里探头，眼看着自己的倒影四分五裂。
月亮有些发愁，照个镜子都照不出好模样。
魏婴却对着月影发笑。
蓝湛两个字，只是想一想啊，心河就忍不住打圈儿。
王陆有小海，自己…有蓝湛…
……
远处石桥，蓝湛立在月影下。
这是附近最高处。
他在望月，也盼着有人…望他。
买的福纸被他随手给了路人。
心眼里都是找到羡羡时，听见他说的话音。
空儿…错…
羡羡，我对你而言，只是个错漏么。
当年在谷风山中随师父学艺的时光…
山岭一分为二，阳处是师叔开设的谷风学院，师傅的居所在山阴。
师傅与师叔不对付，少年时便争，老了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连带了自己学子也不许越过雷池。
师叔弟子都是做学问的，大多好静，尚学。野的唯独就那一个。
第一次见他，是在老草坡上大槐树下。
给兔子设陷阱，用的还是枣泥馅白面包子…
明明半拉胡萝卜就能搞定的事~
那对主仆埋伏在树上。
蓝湛潜身草窝。
那日的拳打的太累，他在草窝睡了觉。醒来，就见扎着红缎马尾的少年，拉了小婢女的手，俩人吭哧吭哧爬树。
好容易，兔子着了道儿。
俩人一蹦三跳的欢快。
将兔子搞出来，不生火，没做锅，而是你抱一会儿我揣一下。
这俩蹭的兔子满身口水，竟又给放了。
原来，费力设陷抓捕，只为…抱一抱。
‘ 主子，听说大先生那里的师兄，是蓝氏弟子。都说蓝氏子模样好，可惜二先生不让和那边的见面，咱们也不知道，他怎样的好模样法儿~’
‘ 这还不简单~’
少年摘了自己红缎带，长发披散下。
缎带给他拴在兔子脑顶。
‘ 就这样呗！’
‘ 蓝家人系抹额，穿的鬼似的。嘿嘿，就像我们的小白兔，白又白，头上绕跟哭丧带~’
‘ ……’
……
手指在抹额上拂过，感叹姻缘。
羡羡，我是真的…看你许多年，爱你许多年…
‘ 蓝湛！’
背后的呼唤令人转身。
瞧着那张脸，蓝湛一时有些梦幻。
‘ 我遇到小贼抢荷包，追他盲了路，腿还磕到呢~’
这句话让蓝湛彻底回到现实。
急慌慌低身，掀了衣袍裤腿，果然见着腿上青色。
他心里摸不清，是魏婴故意伤了自己，还是回程无意…
总之心底又气又痛。
‘ 是那个叫小海的做的，还是你自己折腾自己。’
‘ 骗我也罢，蒙人也好，我又不会同你计较，干嘛对自己…’
‘ 啊，你知道啦！’
‘ 我不是伤自己，是真的没走好路，崴了下…’
……
月亮大约见不得自己在水影中不美的模样，所以又躲回云里。
蓝湛背上魏婴，往桥下走。
‘ 背我，是不是就不生气啦~’
‘ 我何时生过你的气！’
‘ 呵呵，蓝湛，你猪我兔，属相上婚配是大吉大利，天赐良缘呢~’
‘ 哦，比兄长…算了，那王陆呢？’
‘ 他呀，他属龙’
‘ 不如我？’
‘ 那可不，兔子和龙，中下婚配~’
……
客栈院子的海棠花梢，白日里在魏婴的相书财经讲解下，蓝小姑系了串金铃。
取的纳金招财之说。
清风徐徐，铃声脆脆。
魏婴在帘子里求饶，声音比外头的铃声大不了多少。
两人手掌分不开。
肩头白肉上，红痕牙印清晰。
‘ 疼…’
‘ 王陆好，还是…’
‘ 你好，你最好…’
‘ 我是谁？’
‘ 蓝湛，你是蓝湛。’
‘ 蓝湛如何？’
‘ 蓝湛…好，蓝湛…最好…’
……
隔日雨夜，蓝湛独自在雨中。
晚饭后，小姑叫他去说话。
夸赞魏婴连连，又将家里母亲送来书信给他看过。
琐碎的说了些云深诸事，最后主题，还是催他们小两口，不要懈怠，要努力…
外头雷声响了，蓝湛从小姑处退出来。
过了外廊，却见王陆顶风冒雨的站在自己屋门口。
‘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
他那里掏心掏肺，竟然在对羡羡表白。
而羡羡，也对着他笑。
那一幕刀子般插进心里。
蓝湛也想抽剑，直接将这小子劈了算完。
可是，不行，他不能让羡羡见血，他不忍心。
羡羡，对着王陆笑。
他不忍心，不忍心他的羡羡……
所以，最后，只能自己走出客栈，自己面对风雨。
……
王陆在对面坐着，衣裳已经换了干净。
‘ 如何，我的词写的缠绵不，小海听了，一定…’
魏婴目光向着窗外。
雨来的快，去的更快。
这会儿只剩了零星点子。
可蓝湛怎么搞的，还不回来。
‘ 不成，你自己美，我要去找蓝湛！’
……
雨后街上人影稀疏。
魏婴找到蓝湛时，这家伙就跟打劫了酒铺似的，浑身上下酒香四溢。
看着他，魏婴没有半分厌恶，笑的像春日沐着阳光。
打从心底的爱意泛滥。
蓝湛醉酒的模样，他是头回见，太可爱了，像个智力低下的…小孩~
‘ 蓝傻子~’
魏婴拉着蓝湛的手，将他整个胳膊都塞进腋窝里。
‘ 今后喝大酒记得叫我，醉傻掉，若给人沾了便宜去，还不是我吃亏。’
魏婴说的是心里话。
蓝湛这个模样，他看的好喜欢。
他会喜欢，那旁人呢…
如果有个不怀好意的…
天底下，不正经的坤泽多了去，何况还有那个爱好另类的乾元和中庸…
反正，能把他家蓝傻子趁机吃掉的不在少数。
魏婴想着，心里可不觉舒服。
……
俩人路过一户农家茅舍。
蓝湛不知为何，对人家鸡公起了歹意。
魏婴瞧着自己男人偷鸡。
要不说酒后吐真言，他家这位不光吐真言，还现原形呢~
‘ 杀给王陆看！’
本来以为他把成对鸡公塞给自己，是想拉个从犯，或者让给他销赃。
没想，却是…杀鸡给猴…
‘ 呵呵，你真厉害，王陆怕见血，这招绝了！’
这是拉了多大仇恨，要这样报复。
联系蓝湛偷听自己和小孩说话，他不由觉得，刚才雨里，没准这家伙也偷看王陆…告白。
误会可大了~
王陆可是在自己男人这人挂了号，血仇报复的号……
好容易死拖活拽，魏婴满头大汗，才将他的蓝傻子拖回客栈。
将个活祖宗按坐下，他自己已经口干舌燥。
王陆那不长眼的却也没走，还慢悠悠喝茶看笑话。
‘ 嚯，这是掉酒缸了吧。’
魏婴白眼他。
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 水…’
蓝湛仰头看着魏婴。
‘ 好，我给你倒，大爷~’
‘ 呦，能使唤魏婴侍候，蓝湛，佩服，牛气！’
蓝湛这里好似才发觉情敌在前。
‘ 王陆…滚蛋…打死…’
‘ 喂，魏婴，你男人说的什么胡话！’
把水杯塞进蓝湛手里，魏婴捏了捏他衣袖，还是潮湿，心里琢磨，一会儿的给他换身干衣裳。
王陆见魏婴不搭理自己，便道：
‘ 看在咱们旧情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他这人随爹，面部表情不安稳，习惯跟人挤眉弄眼。
识时务魏骏杰，魏婴一向觉得，王陆这小子，不是个识时务的。
这不，当下，他说话就说话，却还不忘挑逗似的，对着魏婴眨眼。
此一眨正正给蓝湛看住。
人虽然呆着，脑海里凶念却翻了海。
‘ 打死…’
王陆这里不明白蓝湛何意，魏婴却感知不妙。
‘ 王陆，快跑！’
‘ 我跑什么，我的茶…’
‘ 妈呀，魏婴，救命，我要回家！’
蓝湛出手，必无错手！
魏婴只有在旁边咬手份儿，祷告王陆命硬，别给蓝湛当湿衣服甩死~
……
隔日里，王陆不见人影，蓝小姑却恼了。
银袋子塞给蓝湛，让他们速回云深。
实在这几个孩子昨夜那折腾劲儿，让小姑姑不敢不多想。
路上魏婴提议，太快回云深，玩的没意思。
蓝湛心眼子到鞋子尖儿，全向着媳妇。
俩人没有搭船回云深，反而出了城门，向着云梦方向去。
……
关山村，林大河，居山陵。
本是不错的风水宝地，却因民风刁悍，村习漏旧，而成了处活死人般的存在。
村中不与外族通婚，大多都是近亲嫁娶。
是以，痴儿居多。
后来，村中长老决断，将注意打在往来山道。劫掠道路外乡人，逼迫他们在村中与本族…
渐渐地，多有在人口丢失在此山中，自然更少了经过路人。
从上个小镇离开后，魏婴总觉不舒服。
琢磨着要么是豆花吃太多撑到，要么是吃的蔬菜没洗净。
吐了一道，肠子几乎要翻。
好容易缓口气，见着路边飞窜过去的野鼠。
这位正好空了肚皮，嚷嚷要吃肉。
两口子便追了野鼠踪迹，误打误撞进了吴山村口。
村子好久没见生人，乍然看到他俩，又是那样水灵仙灵模样，霎时炸开锅。
一村子能动武的老少几乎都出动。
腿脚不便的长老，杵着龙头拐，迈开小碎步，和蔼可亲的将村中章程如实告知。
要么留钱，要么留人。
蓝湛眼珠子冒火，手里剑是攥的紧。
魏婴的商人心跳，完事和为贵，化干戈为玉帛，能使银子办的事都不算难事。
银袋，银票，让长老果断抛弃拐棍，甚至恨不得自己再长出几个爪子来。
几十年里，劫掠的人中，最富的无非一个皮货商。
那时，三十几张好皮子，一百里银票和几十两银子，村子如同过年。
今儿这漂亮小娃娃给的，是那皮货商三倍。
‘ 够了吧，我们走啦！’
可惜，人心不足…
钱和色，村里人贪心，都不想放过。
以蓝湛功夫，灭族不在话下。
可魏婴却是不愿见血。
虽然是一张张面目可憎的脸，可在那些人群后，是更多蔫傻痴呆的老弱妇孺。
恶人们是可怜人的墙，不能塌。
人间最要叹息的，大概就是如此。
‘ 算了，跑吧！’
听了魏婴话，蓝湛收剑，将人抱着纵身入山林。
林子挺大，天也黑的快。
一时不好找路。
山民们是野生惯的，撑着火把，坚持不懈的找人，抓捕。
他们心里清楚，非本地人，少有能在夜里走出这片林子的。
……
蓝湛和魏婴两个在捕兽的陷阱里。
他俩是自己跳下，正好掩藏行踪，做个躲避。
林中呼喝声此起彼伏。
已经有两拨走过上方陷阱旁。
因瞧着上头遮盖树叶什么都还完好，所以也没多想底下会有人。
时间点点过去，山中人声还偶有传来，但陷阱这里已经没了动静。
天上月亮将银辉散播。
魏婴坐在蓝湛腿上，心情并不见不悦。
抬头，穿过遮盖的植被缝隙，看天上星空。
‘ 景星，看！’
蓝湛顺着魏婴所知，却并不分辨。
魏婴看他不解，笑着拉过他一只手，点了指尖在掌心滑动。
‘ 状如半月，生于晦朔，助月为明……’
蓝湛心眼跟着手掌一起痒。
见他手抖下，魏婴停住。
两人对望。
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啾，魏婴忽地在蓝湛嘴上亲了下。
‘ 我要是月亮，你给我当景星，好不好~’
‘ 咱俩像他们一样，作伴…走哪儿，都一起，不离不分。’
‘ 好啊！’
蓝湛的眼睛有些润起来。
魏婴却是笑着的。
他拦住蓝湛脖子，又望天上指：
‘ 看，旁边那个小的星星，叫始影。阿娘说，夏至夜祭星，可得好颜色和智慧。可我呢…却是在那夜降生，所以，我长得好，又聪明绝顶~’
‘ 蓝湛，你生日时辰有没有看过星象啊，不过你生在傍晚，应该是长庚在西时候…嗯，我算下啊…七星属昂，衣饰锦绣…呵呵，是个好命的…蓝湛…’
‘ 羡羡…’
魏婴收回眼神，看着蓝湛。
这会子他读心术练的厉害，又或者是因为对着蓝湛，为他一些习惯动作习以为常，自然而然心有灵犀。
‘ 怎样，又有情趣啦~’
‘ …… 羡羡’
‘ 呵呵，看你选这地儿，埋汰的…’
蓝湛的手已经伸进衣袍。
魏婴叹口气，转而低头，积极主动的送出去一个长长的吻。
蓝湛的手还在…折腾。
魏婴哄着脸蛋，贴他耳朵悄声说话，仿佛怕天生星月偷听去。
‘ 蓝湛，我喜欢…喜欢你’
‘ 呵，蓝湛，魏婴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