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田园
不知是不是定位错误,亦或是有意而为之,我来到了一片广袤的草原。这里的天空是湛蓝的,云朵是雪白的,草地是碧绿的,远处的山朦朦胧胧,好似在一幅画中。
我向远处的山走去,而那山好似活了一般,无论我怎么朝它走,竟无法靠近半步。略加思索后,终于明白自己是在原地踏步,便幻化出一根长棍,立于地面,意图借助参照物来使自己前进。
然而走了一会儿,却在前方看见了长棍,抬头看向远处的山,感觉非但没有靠近,反而越来越远了,不禁低头沉思。半响,终于意识到了:接近便是远离,远离便是接近。
于是我收回长棍,向后退去。没走出几步,便一头撞在了一个看不见东西上,抬头一看,发现山竟然是贴图,用手摸一下还能感觉到纹路。
确实出人意料,我在心中说到。同时,我对贴图后的东西感到十分好奇,不由得想穿过去一探究竟,却找不到进去的门。四下查看,终于在“天空”处发现了一道门,于是便直接穿了过去。
本以为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想到门后竟是一片金色的田野。太阳是金色的,栅栏是泛黄的,就连天空中的云彩,都仿佛被染上了金色。一条小路向远处延伸开去,道路的尽头是一间木屋。我来到屋前,推开木门,屋内除了些农具外,并无他人。正当我疑惑之时,我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哟,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呀。”我转过身,看到了他。他身穿绿色大衣,头戴斗笠,手戴着棕色手套,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我笑着说:“过来看看,顺便取走些东西。”
“唉呀,我这破地方有什么好东西啊”,他双手平摊,随意的说着:“总不可能是麦子吧。”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表明我确实是来取一株麦子的。
他的笑客凝固了,抬头注视着我,似乎是想让我收回那句话,而我更加坚定地点点头,使他的笑容彻底破碎。
见我那么坚持,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知道这些麦子代表着什么,我不能给你,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看起来很是纠结,但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转身离开。
“走吧,我带你去种子那儿。”他这样说到,而我则立马跟上。
路很长,但无话,只有微风吹拂。不过我注意到一个现象,除了他和麦子,这里没有其他生物。风吹过我的面颊,令我感到一丝凉意,我顿时感悟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可能是因为自己负责重走回忆之路,对自己的压力很大,现在突然放松,不知为何竟感到一丝紧张。
“种子到了,就是我面前这棵巨大的树。之前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光线的折射造成的隐身。”
我看向种子,它高约五十米,树干直径近5米,树冠就更大了,达到了一百米左右。树上还有些晶状物,在我们来到树下后发出了淡淡荧光。
他对此不为所动,径直走向树下的木箱,从中取出了一颗种子,默默地看着,眼里竟有些泪光。我感到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所有的种子都应全部种下,他为什么留下一颗?
“我知道你有疑惑,但请先听我说。”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本来所有的种子都应该在那天就种入‘永恒’中,但还是出现了意外,我计算总数时发现少了一颗,这本是一件严肃的事,应该进行重新排序的,而我却不知为何选择了略过,导致我在发现这最后一颗种子后,所有已种下的都已成熟,这颗种子因我而被遗忘了。”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种下这颗种子,因为即使种下,它也来不及追上前方的大部队,甚至需要遭受更大的痛苦。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它留下,这里不但安全,还永恒,至少比独自寻找那不可控的未知要好得多。”
“但其实我一直都为此而忏悔:如果我当时没有偷懒,及时找到它,它也不会跟我一起留在这片田园,陪我受苦。今天看到你的到来,我终于明白无法逃避现实,我终究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我应该带它去寻找亲人的,早就应该这样做,是我的错,我要承担。”
“......唉......”
“够了!你总是这样。”我忍无可忍,大喊着打断他,后者没有理我,自顾自地说着。我把他转过来,强行打断了他,发现他已是泪流满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记得你以前为了达到目的,可是不管这些的啊。”
“那是以前。”他撒开我的手,大声喊道:“岁月会改变一切,更何况现世化之后,做任何是的能量需求都变大了,而我光光是为了维持田园的秩序都分身乏术,更不要说......”
见他又想长篇大论,我再次制止了他,严肃地说:“住嘴,你没必要批判自己,不仅是它,即使是这里的所有生命,也没有命令要求你去拯救它们,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休息一下吧。”说完,我放开了他,他瘫倒在地,泪流不止。见此,我取出了之前的信封,递给他。
“这,你从哪来的?”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连忙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呵,你遗忘的事,我可记得很清楚。”我转头看向远处:“日夜交替,永远有光,它永远照耀前进的人。他们破产,他们重建,他们终于习惯异国他乡。而支持他们前进的,是一个永在田园守候着的人。即使朝代更迭,苍海桑田,你也是,也才是真正的守望者。即使他们离开了,但我相信你对他们做得贡献,永远都不会被忘记。”
我说完了,等他开口。而他看着信件,没有动静。正当我还想开口时,他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树梢闪了一下,晶状物凝聚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流光,来到了我的身边。
“这是所有人意志的化身。”接着,他伸出手将种子种入地中,种子以及快的速度生长,很快便成熟了。
“我想通了,我和它一起去寻找其它人。”他指着刚刚成熟的麦子,这样说道:“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必须对最后一棵麦子负责,至于意志,就给你吧,代我向其他人问好。”
“很高兴你有了觉悟,希望你成功。”我说,后者点了点头,说:“谢谢,我一定会成功的。”接着他看向那株麦子,说:“第三百四十七亿二千七百六十万一千株麦子,我将带你前往那片未知,请和我走吧。”
就在一瞬间,他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只有那株麦子独自摇摆着,证明他曾经的痕迹。我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评判他人,我只知道自己可以支持他,却不能替他选择,他的路要靠他自己。
自己的路还有很长,我必须再次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