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中古战锤】渣翻长篇:钢铁连队(第十八章)

2021-12-24 14:00 作者:帝皇毒刃不屈要塞号  | 我要投稿

第十八章

 

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后我终于明白了了,不要在不了解任何东西的全部内在的情况下单凭外观去判断它的好坏优劣。最宏伟的构造内可能埋藏着腐朽的内核,而一把其貌不扬的手枪内也可能隐藏着做工最好的射击结构。在我看来,这对任何工程师来说都是一句至理名言,我们经常发现,设备的外观美丑并不能保证其质量的好坏。事实上,尽管我不太愿意直接做这样的比较,但人同样也是如此。我们中有些人似乎有着令人敬畏的名声,但仔细了解过后可能会发现他们既懦弱又无能。相反,即使是那些已经堕落到几乎一无所有的人,内心也可能燃烧着雄心壮志的火花,随时准备再次点燃熊熊的心火……

——米拉利亚诺的莱昂纳多的手记

 

机器依然工作着,即使它们已经被其制造者给抛弃,那些阀门和活塞仍然在黑暗中运转,管渠中的火焰还在燃烧,拱顶还在回响着机械的轰鸣声。这地方仿佛有一种充满活力的灵魂在自行驱动这一切一样,一种类似活物的意识充斥在它那钢铁打造的筋腱和黄铜塑造的肌肉当中。

 

马格努斯使自己平静了下来,拉瑟莫尔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了,教堂般的锻造场又一次从人声中解脱了出来。他小心地握着手枪,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开枪,然后从掩护他的巨大机器的背风处爬了出来。在遥远的前方,火光似乎在消退。马格努斯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厅的尽头,紧挨着那些庞然大物作为掩护,或是紧紧地贴紧柱子的影子。时不时地,他会跳起来,因为突然冒出的蒸汽或液体火焰让他措手不及。然后他会转过身来,或者趴在灼热的石头上心跳不已。但拉瑟莫尔已经逃到更低一层的地方,逃进了他王国的黑暗中心去了。此刻,这里只有马格努斯一个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唇上还能尝到烟灰的味道。他继续前进,依次经过那些外表庄严的巨物。当他默默地前进的时候,不断地有新的机器都从炽热的黑暗中现身,然后在他身后又回到暗影当中去。他数不清他经过多少台了,每一台都比前一台更精致,装饰也更加华丽。

 

最后,马格努斯终于走到了一排排铸造车间的尽头。大厅里最后一台机械装置的顶部有一个用金属雕刻的灰狼头,就像大门一样。滚滚的棕色浓烟从中央的烟囱里袅袅升起,它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底部有一股带咸味的软泥。马格努斯小心翼翼地绕过它,他非常了解拉瑟莫尔不让奇怪的液体溅到他衣服上的方法。在黑暗中,这些池子看起来是有毒的。

 

火焰的光芒渐渐失去了生气,大多数输送岩浆的管渠现在都远远落在他的身后,马格努斯又开始继续往下走。他眯起眼睛以对抗永恒的黑暗。前面还有更多笼罩在阴影之中的房间,而点着的火把又少又黑,它们产生的污物堵塞了本已刺鼻的空气,他不得不想办法止住自己的咳嗽。他冷酷地把一块破布捂在嘴上,继续往前走。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暗,能见度也越来越低。马格努斯经过了巨大的储藏室,其中装着些什么只能靠猜测,它们看起来像是直接被镶嵌在岩石里的,很难判断它们的大小。在它们内部的黑暗中,一排排的武器正静候着。储藏室里大捆大捆地堆着长矛,旁边是一捆捆的剑,还有在架子上并排挂着的火枪。它们是长铳,就是在关隘用来对付军队的那种。即使在黑暗中,马格努斯也能看到装饰在枪身上的独特蛇纹。所以它们是在这里锻造的,用拉瑟莫尔那恶魔一般的机器锻造的。在整个旧世界都没有像它们这样的武器。类似矮人的风格,但又不全是矮人的工艺,还有许多谜题有待解开。

 

气温开始下降,火焰已经被抛诸脑后。马格努斯把皮外套裹得更紧一些,灰尘和煤烟组成的细云散开了,空气变得更加刺骨起来,闻起来有股阴湿的味道。随着最后一个火坑渐渐消失在远处,光线又变得暗淡起来,靠在墙上的几支火把不足以弥补失去的光亮,只能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投射出微弱的橙色光芒。铺设讲究的大厅已被遗忘在身后,房间的屋顶已经下陷,现在这里只有几十英尺高,富丽堂皇的铁匠铺被已经冰冷的、被人遗忘的隧道和贮藏室所取代。

 

在其中一处阴影中隐约出现了巨大的黑影,上面覆盖着某种布料。它们头顶上没有闪烁的火把,但他们的轮廓清晰可辨。地狱引擎,拉瑟莫尔的作品,已经制造出整整一打了,很难说它们是已经完工了,等待部署,还是仍在制造中,所有的机器都有蓝色知更鸟的基本轮廓。令人羞愧的是,这些依然是仿制品,但它们仍然是致命的。马格努斯厌恶地摇了摇头,它们是可憎的,如果拉瑟莫尔的计划成功了,帝国将面临巨大的毁灭。马格努斯感觉到了手中手枪的平稳重量,这使他感到安心。还有时间来阻止这一切。

 

他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继续往前走,他开始忘记距离了,储藏室到头了,黑暗越来越深。马格努斯停下来,仔细听着,前面很难看清有多少东西,他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山脚下。这些影子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影子一样冰冷和古老,没有火把,再往前走就很难了,但携带火种会让他很容易成为目标。他决定将就一下,这使他的进度更慢了,马格努斯随时都可能听到枪声,甚至在他走路的时候,他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绷紧了。

 

但是什么也没有。拉瑟莫尔似乎又缩回了那块岩石后面。马格努斯越往前走,周围的环境就变得越安静,越不祥。天花板继续下降着,不一会儿,他就在不比自己高多少的走廊里前进了。他周围的岩石被粗糙地雕刻过,参差不齐的地面上有一些模糊的痕迹。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路过一辆被遗弃的手推车,被撞到一边,任由它在永恒的阴影中腐烂。即使在下面那么远的地方,火把也还在。它们闪烁着,流光溢彩。由于缺乏燃料,一些已经熄灭了。其他的很快就会加入它们,然后黑暗就会笼罩他,他就会完全看不清东西。

 

这个想法有正在朝一个恐怖的方向延伸,马格努斯把它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他继续往前走,脚步无声地踏在看不见的地面上,手指沿着墙壁移动,触摸着下面石头的锯齿状花纹。机器的搅动声现在已是遥远的低语,没有别的声音传来。他仿佛迷失在大地的中心,关于光和风的记忆甚至都感觉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有一阵噪音突然传来,马格努斯把自己用力靠到旁边的墙上,举起手枪,他的呼吸加快了,他紧张地望着前方。然后声音再也没有传来,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哪里有噪音,哪里就有动静,而有动静的地方……

 

马格努斯等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后又出发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好几个小时,计算时间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了。然后,他又有了置身空旷地带的感觉。周围的黑暗几乎完全消失了,但空气中有种东西告诉他,隧道到尽头了,变成了一个大厅。马格努斯又溜到附近的墙上,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宽阔的空间。他停了下来,仔细听着有没有什么声音。什么也没有,除了头顶上的空气在隧道和房间里移动时发出的最轻微的呻吟声。没有水滴,也没有火把点燃。马格努斯的内心告诉他,他已经走到了尽头。这下面没有密室,也没有机器了。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仍然是个秘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枪,在黑暗中他只能勉强辨认出它的轮廓。几码远的地方,最后一根火炬还在发出微弱的微光。

 

然后它熄灭了,被一阵反常的寒气吹过,或是被一只恶毒的手拍灭了,光亮就这样消失了。马格努斯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他可能正在世界诞生之前的虚空中游泳,他的喉咙里一阵恐慌。他是个傻瓜,在这样的地方,他什么也做不了,两眼漆黑,孤身一人。他必须回去,找到通往光明的路。

 

马格努斯转过身,朝着他认为隧道所在的方向。刹那间,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大声地哭出来,尖叫起来,想做点什么来打破这无尽的、可怕的、寂静的黑暗。然后他感到冰冷的金属压在他的太阳穴上。

入侵者们迅速地爬上台阶。克鲁格和他的骑士们走在最前面,即使穿着沉重的板甲,他们也在奋力爬上扭曲的楼梯。希尔德布兰特很难跟上他们的步伐,夜幕降临了,他感到疲倦像一件沉重的斗篷紧紧地裹住了他。在山里漫长而寒冷的日子使他们付出了代价,他的手臂因为长时间挥舞武器而疼痛,他的腿因为无尽的攀登而疼痛,感觉就像他们已经爬上了半山腰。直到现在,他们才接近城堡的最高处,也就是城堡的最后一间房间。

 

月光透过塔楼的窗户微弱地照射进来,但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光线。影子像墨水一样贴在墙上。人们的脸在黑暗中扭曲了,希尔德布兰特感到自己的情绪更加激动了。石头边缘上的绿色渐长。当他们咔嗒咔嗒地走上狭窄、扭曲的小路时,气氛越来越紧张。他们越接近塔顶,就越觉得城墙上浸满了某种邪恶的炼金术造物。

 

楼梯上几乎没有抵抗,先前的防御部队似乎已经消失了。希尔德布兰特怀疑安娜-路易莎的兵力是否被高估了。当然,自从他们最初在一些关口遭受挫折以来,这场战斗已经决定性地向他们胜利的方向发展了。

 

楼梯越走越高,越绕越紧,因为塔楼正越来越接近塔顶。希尔德布兰特能感觉到肺部的阵痛,他的呼吸开始颤抖、起伏。他太老了,太胖了。他的手因疲劳而颤抖。随着一声顽强的咆哮,他继续前进,决心不输给他周围的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即使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战斗和追逐,他们仍然像以前一样激烈地战斗和攀登。

 

正当希尔德布兰特开始认为他们将永远艰难地在楼梯上攀登时,这段旅程突然结束了。前面有一间狭窄的前厅,天花板上挂着三只铁灯笼,窗格上的玻璃是灰绿色的,它们向那块石头投去了一道暗淡的光,墙壁几乎是光秃秃的,到处都挂着一些金饰品。这是一幅不协调的景象,在阴森的光线下,它们显得异常凶险。

 

沙恩霍斯特和克鲁格以及其他许多骑士都在前厅等候。这里只能容下几十个人,不能再多了。在房间的另一头,有两扇大门闩着。仍然没有任何守卫的迹象,房间里很安静。楼梯下面,人们在石头上嘎吱嘎吱地停下来的声音在楼上回荡。希尔德布兰特在骑士们中间停了下来,胸脯起伏着。看来沙恩霍斯特并不急于破门而入。

 

“怎么回事?”希尔德布兰特向身旁的一个士兵问道。

 

那名骑士脱下了头盔,乌黑的卷发几乎垂到肩头。他看起来年轻,不超过20岁,这场战斗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你听不见吗?”他用贵族的腔调回答,同时把头向门边探去。“它让他们感到的不安。”

 

希尔德布兰特停顿了一下,仔细听着。有那么一会儿,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他周围士兵刺耳的呼吸声,以及其余的士兵们在他们身后走上楼梯时低沉的声音。

 

但后来他听到了。那是一种高亢、飘忽的声音,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那是一种异想天开的曲调,希尔德布兰特觉得他认出来了,但他记不太清名字是什么。然后他想到了,那是一首摇篮曲。他曾唱给自己的女儿汉娜洛尔听。在雄伟的橡木大门之外,就在黑暗城堡的苦涩山顶上,在无情的群山中心,被两支充斥着死者和垂死之人的军队包围着的战场上,有人在唱着摇篮曲。

 

希尔德布兰特简直不敢相信,他朝沙恩霍斯特望去,在希尔德布兰特的记忆中,这是将军第一次显得很困惑。他站在门边,一动不动,手里仍握着那把拔鞘而出的剑。在他周围,骑士们等待着他的命令。进攻戛然而止。男人们在楼下的楼梯上等着,他们的活力四射变成了不确定的踌躇。歌声还在继续,尖利而缥缈。在绿光的映照下,效果非常奇怪,这是某种其他的语言。

 

最后,沙恩霍斯特从门口转过身来。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

 

“这里有什么鬼东西。”他咕哝着,然后转向克鲁格。“这些门都没有上锁,我们必须进去把这件事办到底,跟我来。”

 

沙恩霍斯特的眼睛扫了一眼聚集的人群,然后落在希尔德布兰特身上。

 

“你也是,”他说。“再拿一枚炸弹过来,以防万一。”

 

不等回答,他就转过身去,把手放在门上。克鲁格和希尔德布兰特挤过士兵的人群,站在他的肩旁。将军最后犹豫了一下,然后推了推门。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门向内打开了。绿光从里面照进了前厅。三个人向前走去,这是最后一个房间,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们在莫格拉加的顶峰,他们走进了房间。

马格努斯僵住了,他的武器就在身边。他能感觉到旁边另一具人体的热量,一个男人呼出的气擦过他的脸颊。

 

“真大胆,”附近传来一个声音。“非常勇敢,但都是无用功。”

 

这声音听起来很悲伤,就像一个在一天结束时不得不把玩具收起来的孩子。马格努斯纹丝不动,枪口靠在他的身上。如果他动一下,他就死了。他的脑子在狂奔,他的心在怦怦乱跳,但他克制住了想捶打或恳求的冲动,他从不恳求。

 

他身旁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我真的不想这么做。”拉瑟莫尔无可奈何地说。“你以为我想让两代铁血最后的命运都落在我头上吗?一个人的责任已经够难的了,不过我觉得我不应该承担所有的责任。”

 

马格努斯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他唯一的机会在于拉瑟莫尔犯了错误。如果那人想说话,那就更好了。这些时间是宝贵的,他痛苦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的最后一次。

 

“你为什么不自己把蓝色知更鸟完成?”叛徒工程师问道,他的声音又变成了哄骗的语气。“如果你能接受我的劝导,我们可以一起完成它,那我就不用背着你做这种事了。你也看到了,我已经让它接近完美了,这下面还有十几辆,都快完工了。想象一下它们马上就在战场上出现的样子!没有什么能阻止它们。即使在莫格拉加,唯一能打破它装甲的东西就是你自己设计的半完工的机器。从努恩开始,我就改进了它。它就快完成了,铁血。”

 

那声音有点嘶哑,听起来拉瑟莫尔似乎在试图说服自己。

 

“就快好了。”他又苦涩地说。“我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

 

枪口的压力减轻了,拉瑟莫尔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这就是马格努斯等待的那个时刻。

 

马格努斯在黑暗中旋转着身体,把拉瑟莫尔撞了回去,先是一声喊叫,接着是一声闷响。马格努斯狂奔向前,他看不清周围,惊恐万分,等着枪弹的冲击把他干掉。黑暗中,他径直撞在墙上,重重地摔了一跤。血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他疯狂地在石头上爬着,肯定随时会感到剧烈的疼痛。

 

它没有来,马格努斯颤抖着转过身来。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隧道里无尽的黑暗。

 

拉瑟莫尔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枪,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突然,一道火星被点燃了,附近突然冒出了一团火焰。隧道口被照亮了,马格努斯可以看到隧道有多窄。地下洞穴的墙壁高耸入超自然的黑暗之中,远端已经消失在了阴影当中。

 

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拉瑟莫尔躺在几码远的地方,四肢笨拙地扭曲着。他的脖子几乎被砍断了,黑色的血仍然从他的背心自上往下淌,溅在石头上。他的瞳孔已经涣散了,但脸上却带着一副惊讶的表情。他的手枪掉在了地上,被人遗忘了。

 

那团火是打火石打到一块燃烧着的火炭上产生的,随着火焰的增长,红色的光芒绽放了。火炬被低举到地面。一时间,马格努斯很难看清来人是谁,然后索尔加德的黑影出现了。格拉姆米斯特的斧刃被火焰和拉瑟莫尔的鲜血染成了红色,矮人的眼睛里有一种奇怪的神情,既充满了胜利,又十分空虚。

 

“我告诉过你了,”他粗声粗气地说,他的眼睛像宝石一样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要我说,你会高兴有我陪着你的。我说对了不是吗,铁血?”

希尔德布兰特惊异地环顾四周。在他多年的服役生涯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房间是圆形的,而且很大。四周都安装了巨大的彩色玻璃窗,月光透过它们照了进来,这些玻璃和外面一样是绿色的,它们的形状不规则,绿宝石般的光在地板上投射出奇怪的图案。

 

一切都沐浴在耀眼的光芒中,更多的灯笼从远处的天花板上挂下来,也在房间中投下一道绿光。希尔德布兰特看到这一切就感到一阵恶心。无法逃脱。这种效果令人作呕。他紧张地用手指搭在最后一枚黑火药炸弹上。

 

房间的墙壁上画满了画,它们看起来像小孩子乱涂乱画的东西。事实上,到处都是孩子画风的粗糙描绘。还有一幅肖像,可能也是女神莎莉雅,还有一幅是西格玛的订婚仪式。笔触沉重而朴实。有些图画已被浓黑墨水划掉了,还有一些被野蛮地扯碎,帆布被撕成碎片挂在地上,剩下的那些是奇怪的畸形的画作。

 

地板上到处都是木制玩具,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孤独地躺在病怏怏的阴影里,被遗忘或被人破坏。还有没有眼睛的陶瓷娃娃,到处都是木头士兵,它们的躯体都残缺不全,许多没有脑袋。房间的另一边有一个木制的摇床,床单被扯了下来,几条床腿也断了,旁边放着一个音乐盒,它看起来做工精致,紫檀盒子上有银镶边。但它也坏了,它周围散落着金属碎片,盖子也裂开了,它再也不能播放了。

 

希尔德布兰特环顾四周,感到一种恐惧涌上心头。他旁边的人什么也没说。站在那里似乎很不体面,就好像他们闯入了某种极其私人的噩梦当中。大个子男人不情愿地让他的眼睛跟随歌声的方向看去。他的一部分灵魂不想看,但这是无法避免的。在房间的正中央,那名伯爵夫人正坐在那儿,盯着他们。

 

她躺在床上,她那巨大的四柱床架占据了整个房间,里面铺着丝绸床单和亚麻布帐幔。曾经,它们一定是很好的东西,适合出身高贵的女士,现在它们又脏又破,无力地飘动着。床单上撒满了洋娃娃。其中一只就挂在中间的架子上,小小的脖子上套着一套小套索,其他的则被扭曲或毁容。

 

叛军的指挥官、莫格拉加的女士安娜·路易莎·玛格丽特·埃梅卢特·冯·克莱斯特靠在巨大的靠垫上,用呆滞的眼睛看着他们。她不停地唱着,一遍又一遍地咕哝着歌词。她一边这么做,一边虚弱地拉着自己蓬乱的黑发,一股又一股地铺在床单上。她的皮肤苍白,眼睛下面有黑纹,她脸上剩下的一点部分都涂上了厚厚的一层胭脂。她的嘴唇涂得乱七八糟,看起来有点像她自己的洋娃娃。香水的臭味到处都是,浓烈而刺鼻,那是一片疯狂和堕落的景象。

 

她盯着众人,什么也没说。她的歌声渐渐消失了,大厅里很快鸦雀无声。最后,沙恩霍斯特深吸了一口气。

 

“夫人,”他结结巴巴地说。“奉帝国的选帝侯,霍克领的鲁登道夫伯爵之命,我来了结你的阴谋。”

 

安娜-路易莎没有马上回答。看来她的脑子,或者她的脑子里的东西,都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接着,她的目光似乎集中了起来,她如梦似幻地望着将军。

 

“你是来娶我的吗?””她说。“是时候了,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模糊了浓妆。沙恩霍斯特看着克鲁格,困惑地皱起眉头。骑士扬起眉毛,但什么也没说。然后安娜-路易莎摇摇头,笑了起来,那是一种紧张的、咯咯的声音。

 

“你当然不是来和我结婚的!”她说着,拭去了眼泪。“你是士兵,他们告诉我你会来到这里,然后拿走我的金子。”

 

她拿起她的一个娃娃,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随意地拧断了它的头。正当她这么做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咆哮从她干裂的嘴唇上掠过。

 

“我的金子。”她又说。“这就是他们找我的原因。那个聪明的拉瑟莫尔,还有我的战士埃塞尔曼。他们说可以用它招兵买马,然后我们就可以捣毁皇帝的宫殿,他会娶我为妻。然后我就会有个继承人,一个小孩,一起玩耍。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了,所以我把我的金子给了他们,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渴望,于是她向前探了探身子。就在她这么做的时候,毯子从她身边掉了下来。希尔德布兰特看得出她穿着那件薄薄的睡衣,显得很憔悴,她的动作就像一只蜘蛛,高高地爬行着。沙恩霍斯特保持沉默,他看上去吓坏了。

 

“你知道这些山下有多少金子吗,士兵?”安娜·路易莎问,她突然高兴起来。“无尽的黄金!矮人们为我挖矿,然后我再雇佣更多的人。每天都有更多的人来为我服务,很快我们就会有足够的钱,埃塞尔曼会带他们去攻破皇帝的宫殿,这一切不会太久了!”

 

沙恩霍斯特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他对这一景象的震惊逐渐消失了,看起来他已经厌倦了这女人的唠叨。

 

“夫人,”他说,字斟句酌。“恐怕你是被蒙蔽了,你疯了,不管你有什么计划,都已经化作泡影了。你的军队被摧毁了,你的堡垒也已被攻陷。你所有的金子都将被没收,并存入鲁登道夫伯爵的金库当中。”

 

他说话的时候,安娜-路易莎的眼睛似乎又失去了光亮,她开始玩她的一个玩具。

 

“我收到的命令是摧毁你的城堡,以叛国罪处死你。”沙恩霍斯特说,他的表情充满怀疑,说话缓慢。“现在我知道了真相,我一定猜想你是被误导了。真正的叛徒是那些对你说谎的人,我不能独断这件事。我将带您回到赫吉格,那些聪明的头脑会决定如何处置您。您病了,夫人,病得很厉害。你愿意让位给我当管家吗?你不会受到伤害的。如果你是自愿来的,这也许会对你的事业有所帮助。”

 

安娜-路易莎茫然地抬起头来。

 

“放弃?她用孩子般的飘忽不定的声音说。“他们告诉我你会这么说,让我想想,我的士兵告诉我你会这么说,有件事我必须要说,是什么来着?”

 

沙恩霍斯特悻悻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安娜-路易莎显然已经疯得不能再跟她争论了。

 

“够了,”他说。“无论你的指挥官告诉你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城堡已经是我们的了。天一亮,你就跟我到赫吉格去。”

 

听了这话,安娜-路易莎突然从抱枕上跳了起来。她的头发疯狂地飞扬着,散成一团一团地披在脸上。

 

“就是它!”她大叫起来。“我记得!”

 

她痴狂地笑了起来。

 

“你来的时候,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她用特别小女孩的语气说,显得非常得意。“那个人说你会上来到这里的,然后我不得不说他还在第二层躲着。当你们都在这里的时候,他就会出来。二楼到处都有特别的烟花,是那个聪明的拉瑟莫尔做的。他要引爆它们!我们都会被烧死的!这不是很有趣吗?我们都会被烧死的!”

 

沙恩霍斯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突然流露出一种强烈的关切。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厉声说。

 

安娜-路易莎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就发生了一阵骚动。希尔德布兰特转过身来,看见卢卡斯挤过拥挤的前厅,冲进了房间。那小伙子衣衫不整,喘着粗气。他一定是从螺旋形楼梯上的一大群人中间推挤上去的。

 

“长官!他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你必须赶紧离开这里!这是一个陷阱!要塞周围都是炸药!我们被引诱到这儿来了!”

 

一刹那间,沙恩霍斯特的脸上泛起一阵恐慌。他又转向安娜-路易莎,然后又转向卢卡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尽管他是将军,但卢卡斯看起来还是有些恼怒。他已精疲力竭,他的表情里流露出一种可怕的确定。

 

“先生,我们必须撤退!”他又叫了起来。“有敌军隐藏在二楼。他们会引爆炸药的!”

 

仍然沙恩霍斯特犹豫了,人们绝望地望着他,有些人开始紧张地拖着脚朝楼梯走去。

 

“我——”他刚开口,却被打断了。

 

下面深处响起了熟悉的隆隆声,远处传来一声黑火药的噼啪声,绿色的窗户泛着些许火红。尖叫声从下层传来,拉斯莫尔的最后一道陷阱已经触发了。在下面的庭院和军械库、走廊和食堂、储藏室和地窖里,炸弹都在爆炸。

马格努斯靠在坚硬的石墙上,他的心还在狂跳,头因摔得很重而还在恍惚状态,他觉得缝线好像又裂开了。他的肋部一阵剧痛,一股又热又粘的血液压在他的肋骨上。

 

索尔加德轻轻地吹了吹他的火炬,喂了它一些粉状物质。火焰猛地燃烧起来,在岩壁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小矮人把火把靠在墙上,火把继续燃烧着。

 

他们俩站在一个又宽又高的山洞里。在马格努斯身后,隧道通向锻造层。

 

在房间的另一边,有更多的隧道通向无尽的黑暗。它们是从光秃秃的岩石上粗略地凿出来的,有近期磨损的痕迹,石头地上到处都是垃圾。破旧的皮葫芦、废弃的破布、动物骨头和破碎的工具杂乱地堆放在黑暗的洞穴深处。

 

索尔加德不动声色地看着拉瑟莫尔的尸体,马格努斯感到他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的心跳减慢到几乎正常。

 

“那么,你在这下面干什么?”他终于开口了,带着一种混杂着解脱、疲惫和困惑的心情望着索尔加德。

 

索尔加德离开了拉瑟莫尔的尸体,把他粗糙的双手放在格拉姆米斯特上。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他看上去就像一位远古矮人领主的雕像,他自己也可能是石头做的。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人崽子,”他说。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愤恨的锋芒。“你们的人不属于这里。这些是我们的居住区,上面的堡垒是对这里辉煌过往的嘲弄。”

 

马格努斯靠在岩石上,仔细掂量着矮人的话。他有一种感觉,有些真相就要被揭露了。

 

“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也暗示过,”他说。“所以你想再去看看那个地方,我能理解,不过这样观光很危险。”

 

索尔加德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没有心情去迁就马格努斯。

 

“不要嘲弄我,”他说,声音低沉,带有警告的意味。“这些矿山比你们的帝国还要古老,也许比你的种族还要古老。你觉得我会轻易来这里吗?矮人住在这里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只有在歌曲中,我们才会记得这个地方,许多人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一点,真是羞耻。”

 

马格努斯重新看了看索尔加德,矮人的声音带有几分崇敬。工程师没有回答,只是坐着听着。

 

“也许你知道一些关于仇恨的事情。”索尔加德沉重地倚在他的斧头上,继续说道。“它们是我们种族欠下的债,因某些重大错误而必须偿还。它们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甚至比我的人民的寿命还长。它们被仔细地记录下来,被记录在石碑上,被记录在群山王国档案馆的铁质书籍当中。虽然岁月可以流逝,但它们永远不会被忘记,这就是我的种族的生存之道。我们不能放弃仇恨。即使整个世界会陷入火海,群山王国也会永远陷入阴影当中的时候,只要还有一个矮人活着,他的心中就会充满怨恨,驱使他去纠正那些漫长而痛苦的岁月里对我们犯下的错误。”

 

马格努斯可以感觉到他的侧身一阵痉挛,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索尔加德显然很想谈谈,这对矮人来说很少见,这样的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你问我为什么想加入你们。”索尔加德说。“这就是原因,来算清对我家族的仇恨。在过去,早在人们想起阿尔道夫的高塔或努恩的铸造厂首次建立之前,我的一位祖先就失去了一件很有价值的东西。一本书,它古老得不可估量,连我的家人都不记得它的起源了。在漫长的战争和冲突中,它几乎被遗忘了。但不完全是那样,据仇恨之书的记录,是我的一个亲人让书从他的指缝中溜走了。它下落不明,但这事是我的一个亲戚干的这点就足够了。从我还是胡须还没张齐的孩童的时候起,我就一直为此感到羞耻。”

 

马格努斯聚精会神地看着矮人在那里滔滔不绝,索尔加德的眼睛并没有盯着什么特别的东西,它们似乎锁定了某个更加遥远的东西。

 

"然后,在一切都毫无希望的时候,霍克领爆发叛乱的消息传来了。盘踞在群山上的叛军,并且我听说那些叛徒使用的武器质量很好。事实上,它们是如此之好,以至于超越了人类所能创造的最好的东西。有人告诉我,他们的枪非常好,甚至可以与矮人的火枪相媲美。然后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开始萦绕在我的心头,这些人躲在莫格拉加,我知道这个地方很久以前是我的族人栖身的一个大厅。当时它被称为暗斧堡(Karak Grimaz),那里的矿井很有名。你给它的名字是对它的另一个头衔的破坏。Morgrammgariven,寂静之石大厅(Halls of Silent Stone)。虽然我们上面的城堡是由人类建造的,但地下的巷道总是安静而不受干扰,因为人崽子从来没有深入到很深的地方,除非有迫切的需要。但如果这本书是在那里被发现的呢?我是这么问我自己的。如果你们中的一个人有智慧使用它呢?这种恐惧折磨着我,从那天起我就没有休息过。”

 

“这本书,”马格努斯说。“里面有什么秘密的技术吗?”是一本手册之类的吗?”

 

索尔加德没有回答,只是从背上解开一个大物件。它几乎和他一样大,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层又一层的麻袋和柔软的织物,他的手用令人惊讶的温柔工作着。很快,在柔和的火炬燃烧的光下,一本厚厚的书露了出来。皮质书套因年代久远而发黑开裂,书脊和书角布满了已失去光泽的青铜般的金属。封面上只刻了一个符文。书页用许多带子捆起来,但上面的扣环已经断了。

 

“卡兹嘉德之书(The Book of Khazgred)。”索尔加德严肃地说。“这里面记录有一些秘密,即使花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也没有人能理解它们。里面记录的奇迹超过了你们这些短命的人能创造出的任何东西,这个拉瑟莫尔仅仅学了点皮毛,但他所学到的就足以制造出我们发现的那些长枪和大炮。他很聪明,但也是他的聪明出卖了他。他拿着这本书有多久了?我不知道,但他肯定花了好几年才破译出能让他做出那些东西的几段文字。他只收集了一点信息,但即使是这些信息也足以让他跳进未知的世界。你在这里看到的那些铸造厂,那些机器,都是卡兹嘉德设计的复制品。在我们辉煌的日子里,我们会嘲笑这种愚蠢的行为。即使是现在,永恒峰的铁砧上出产的看起来也像是孩子们的作品。”

 

马格努斯身体前倾,不顾胁腹的疼痛。他的手指几乎不请自来,小心翼翼地伸向那本书。拉瑟莫尔就是这样创造出这样的怪物的,传说中的矮人神秘科学手册之一。哪怕只是看一眼里面,都是一生的梦想。

 

他抬头望着索尔加德,眼中闪过热切的希望。索尔加德冷冷地笑了笑,把书放回了原处。

 

“这不是你该了解的知识,”他说。“拉瑟莫尔已经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价,我也不想拜托格拉姆米斯特来让你永远闭嘴。”

 

马格努斯看了看拉瑟莫尔的尸体,浑身颤抖,他的精神又暗淡了下去。索尔加德已经说过了,争论是没有意义的。斧头的刀刃太锋利了,他太累了,叹了口气。所以他只是索加德长期复仇计划中的一个工具。

 

“所以你需要我们把你弄进去。”马格努斯说,声音里带着一点怨恨。“那是你来这儿的唯一目的。”

 

索加德点点头,又把大部头甩到背上。

 

“我从没骗过你,铁血。”“你的战争是你自己的事,这只是我的机会。我要谢谢你,这可不是轻易说出来的。但别忘了你欠我的,在大炮还在轰鸣的时候,你很难爬上城墙。”

 

马格努斯低下了头,在所有的痛苦和付出之后,这似乎是一个痛苦的结局。一本关于矮人的鲜为人知的书,一个梦想着统治世界的人类工程师,都没了,好一个糟糕的开战理由。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说,眼睛仍然低着。

 

索尔加德披上斗篷,一手捧着格拉姆米斯特。

 

“我要回东方去了,”他说。“这本书将被归还到档案室里它应有的位置,仇恨将被记录在案,我的氏族的荣誉将会恢复。”马格努斯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他说。“那么这里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他对这个世界感到疲惫不堪。他慢慢地,笨拙地站了起来。

 

“现在一定是黑夜了,”他说,疼得缩了缩身子。“最后一个忙,你能帮我找到回到锻造车间的路吗?”你的眼睛比我的好,我要找到希尔德布兰特。堡垒里的战斗现在应该结束了,他会想知道拉瑟莫尔出了什么事,他以前也认识他。”

 

索尔加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别那么肯定战斗已经结束了,铁血。”他含糊其词地说。“不过我会跟你一起去,至少到锻炉那里去。然后你就得走自己的路了。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拖着脚走到房间角落里的一小堆石头前。他两手装满了小金块,走回马格努斯身边。

 

“这些金矿是冯·克莱斯特的财富来源,”他轻蔑地说。“她是用金子来雇佣她的雇佣兵的。但这个故事对我来说一直都很空洞,如果这些隧道里还有金子,这里也会有矮人,我还要探索一下。这就是这个女人用来建立军队的东西。”

 

他把一堆金块倒在马格努斯脚边的地板上,最后一把它们交给了工程师。

 

马格纳斯收了下来。在黑暗中,它们闪闪发光。他皱起了眉头。“黄金,”他喃喃道。

 

索加不屑地哼了一声。

 

“格朗尼的斧头啊!”他激动地说。“即使是现在,你也让我感到惊讶。你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些是岩崩金(kruckgol)。给傻瓜的金子,如果这就是她打算付给手下人的报酬,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矮人往后站了站,让格拉姆米斯特朝地面划出一个柔和的弧线。当它撞到一堆金块时,它们被击得粉碎,飞快地跑进了阴影里。这些金块像生锈的铁一样易碎。马格努斯盯着手里的那几块。它们是石头,和其他石头一样毫无价值。这场叛乱建立在彻头彻尾的谎言之上,最后的讽刺。

 

“我们该走了。”索尔加德厉声说。“这火炬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即使我的眼睛也无法快速引导我们,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看得清楚。来吧,但带上一些金块吧,你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它们可能会派上用场。”

 

马格努斯照做了,然后他和索尔加德出发了,在微弱的光线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快地走。在他们身后,山洞又一次陷入黑暗之中。拉瑟莫尔身上的阴影渐渐变长,然后加深,最后永远地笼罩在他身上。


【中古战锤】渣翻长篇:钢铁连队(第十八章)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