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交易，第五章

入夜，王府已经准备好了膳食，父子俩坐在一起。

魏无羡往泓儿的碗里夹了一块牛乳糕，“快吃吧，你最爱的。”

“父亲也吃。”泓儿也给父亲夹了一块。

“好。”

魏无羡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对即将来临的事情一无所知。

第二日，蓝湛照常来到泓儿的住处，他给他磨好了墨。

“我说了，我不想写字！”泓儿直接把砚台打翻，乌黑的墨汁溅到了蓝湛的外袍，素白的长袍顿时被染了一大片。

蓝湛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朝泓儿走了过去，并抬起了手。

泓儿愣住了，这是要打他吗？！这怎么敢！他的父亲可是夷陵王。

下一刻他被拖进了一个怀抱里，他越是挣扎，蓝湛抱得越紧，那乌黑的墨汁也从蓝湛的衣服上抹了他一身，他整张脸都被染得墨黑。

泓儿恼羞成怒：“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去告诉父亲，让他把你辞退！”

“你辞退我，然后呢？还会有下一位先生会来教你。你打算继续这样下去？用尽方法气走他们。”

“我的事不用你这个平民来管！”

蓝湛一把将泓儿抱到面前，看着他，郑重而严肃地说道：“我是平民，我改变不了我的出身，但我努力让自己活得有价值。而你呢？你认为你的价值在哪里？你性格孤僻、乖张，你把你自己封闭起来，能接受你的只有你的父亲，可他会老去，总有一天，他会离你而去。等到那一天来临，你会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你不学习，你没有思想，你只会任人摆布，你会身不由己。你学不会尊重和接纳别人，也别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和接纳！”

蓝湛不知道懵懂的泓儿能听懂多少，但他还是想说出来。

当天晚上，蓝湛被请到了魏无羡的书房。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魏无羡本来只是想和这位教书先生谈谈，当看清了来人的脸，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

蓝湛从他的神情可以判断出来。

没错，魏无羡也认出了他。

魏无羡情绪极少有这么不稳定的时候，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压低了嗓音。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蓝湛平静道：“我是被王府请来的。”

“……”魏无羡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忘了当年的交易了？按照交易，你根本不能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出现在泓儿面前！”

“我当年是为了要偿还债务……”

魏无羡当然知道蓝湛当时的走投无路，当年他的暗卫薛洋将蓝湛从馆子救了出来。他坐在一层纱帘后面，凝视着蓝湛，询问蓝湛是否愿意进行这场交易。蓝湛沉默过后，表示如果可以让家里渡过难关，他愿意。

也就是这样，他更加坚定地选择了蓝湛……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跟泓儿已经没有关系了！当年你已经把他卖了！”

这句话刺痛了蓝湛，他的眼眶红了，睫毛湿了。

江澄连夜被紧急召进王府。

书房里，魏无羡向江澄陈述了白日发生的事情，他希望江澄可以立即将蓝湛带回去。江澄看着坐在角落里红了双眼的蓝湛，他也向蓝湛询问了事情的经过，蓝湛平静地回答了他，和魏无羡的陈述差不多。

作为一个局外人、旁观者，江澄心里明得很，他现在最气愤的是为了这种事在大晚上被请到这个地方。而且魏无羡因这事要将他的人赶走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所以他丝毫不退让。

“王爷，世子曾经多次气走我的人，现在你又亲自来赶我的人。你知道我的国子监曾为朝廷培养过多少人才？多少王族在那里受过教育？那是连当今圣上都认可的国子监，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按照约定，蓝湛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在府上教育世子，在此之前，我希望王爷不要为难他。”

说完，江澄便离开了，留下无言以对的魏无羡。

江澄离开后，蓝湛慢慢走上前来，低声道：“我不会对泓儿存不该有的心思，我带不走他，那场交易永远也不会被别人发现……只剩两个月，我想好好教教他。泓儿只学会了爱你，他不会接纳别人，但他必须学会这些。他总有一日需要娶妻生子，他必须学会让别人接纳他、爱他，你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

魏无羡的态度缓和了下来，他曾经因为这孩子来之不易，只想尽可能地爱泓儿，不想让泓儿受一丁点委屈。但他的一味放纵并不利于泓儿的成长，反而会害了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