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音】塔纳托斯的救赎
作者：@Yoco_45，@akiakiapple，@笑窗攸暨aquizer，@简井有雅
也许已经在水上漂浮了很久。
len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岸边。水波轻轻在他身边摇荡，像是在挽留着什么。
现在应该是落日时分吧，len微微把头正了正，望向天空。这里的晚霞很美，由远及近呈现出从橙红到粉白的渐变，就像是草莓酱与牛奶冰淇淋混合后，泼洒在橘子味刨冰上的的那种颜色。
嗯，说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刨冰了呢。
就这么想着，len坐了起来。周围完全是陌生的景象，很空旷。正面对着的，是一大片平静的水面，远处什么都看不到。
原来这就是一座孤岛吧。len笑了笑。这样也好，不用听到那些嘈杂的声音了，真的清净多了。他抱住双膝，欣赏那满天的彩霞。云不断变幻着形状，但是夕阳并没有要落下去的意思。一切似乎都在此时静止了，就连时间的流动都感受不到。
对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对于之前的印象，只有自己昏昏沉沉的漂浮在什么地方的肢体感觉。现在稍微仔细想想，应该就是这片水面吧。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美丽了，真想永远待在这里，哪怕是失去了所有意识，也很想融入这片土地。这里真是个太令人安心的地方了。不像那一边，嘈杂，喧嚣，将他曾经暴露在日光下的真心撕的遍体鳞伤。
“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等等类似的话，说者无心，可这样的措辞也太伤人了吧。这种类似的言论在自己最黑暗的时候，一步一步的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不过说起来，自己似乎确实不属于那个地方。反之，自己更适合这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有失必有得”吧。
大概。
因为看相对强光地方的时间有点久了，len感觉有点眩晕。因为没有什么困意，加上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决定站起来往四周看看。当他转过身时，他看到了让他惊讶到近乎虔诚的景象。
宛若从地面一直燃烧至天际的，鲜红色的彼岸花海。
配上残阳如血的景色，周围的一切又显得平静而忧伤。
周围除了彼岸花就是彼岸花。除了浓烈的气味，到处都显现着夺人心神的鲜红色。花海中，有零星的几个人影在走动，但他们多半是影影绰绰，模糊不清的。只有一个人，穿着遮眼的斗篷，是清晰而又真实存在的。
那个人走在彼岸花海中，走向那些人影。那些人影遇到那个人后，都虔诚地跪下，作出祈祷状。那个人弯下腰，握住祈祷者的双手，向他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在空灵的歌声中，祈祷者就像是融化了一样，一点一点的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鲜艳的彼岸花，融入了花海。
人在接触到超乎常识的东西的时候会感到惊讶以及害怕，len也一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向那个人走去。
似乎感受到了动静，那个人转过身面向len。可是随即，那个人掀起帽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人大喊，“这里不是活人能来的地方！”
len被这喊声吓得停在了原地。
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孩子，而且那张秀气的脸也说明了这一点。
只是“活人”与“死人”之类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出现在她的口中？“死人”在她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平常无比的事情，而“活人”才是她所惊讶的事情。
接着，那个女孩又发问了。
“你究竟是谁？”她问到。
“…l…l…len……”len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流利了，“我的名字是，len……”
“不，我指的是你的身份！”女孩也很紧张，语速和声音都扬了起来，“你是被派来监视我的工作的吗？还是来取代我的？”
监视？取代？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字眼？
len被搞得晕头转向，只能不停地摇头否定。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len无奈地回答道。
那个女孩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帽沿拉起来，走近len。
“你还有寿数。”女孩说，“你迷路了。”
语气很肯定。len有点惊了。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她：“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女孩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里是生命安眠永存的地方，我是守护这些灵魂的人。
“那些彼岸花，就是你们最终的模样。
“换句话来说，我就是你们口中死神。”
“请你，不，请您让我留在这里，将我变成一朵花吧！”
rin俯视着在自己面前跪下的len，不自觉浮起一抹冰冷的自嘲的笑，好似想起了什么。风无止境地吹过花海，它们来自遥远不同的地方，几乎每一朵花都会在这里得到自己永恒的归宿。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做不到，哪怕是死神也只是被层层的规则束缚住的人。”她说。
黄昏好像倾倒在了少年的发上，展露出与rin相似的光泽。他死死低着头，抿着唇，宽松的米白色衬衫沉默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腰。颤动的花海中，唯有一站一跪的两个人，他们同样望着低处，同样在战栗。
len有些急促地呼吸起来，攥紧的拳随着手臂动摇，胸膛微微起伏着。“那我可以自己……只要自己死去就可以了吧？”
“……你知道我自杀过多少次吗？2453次。没有用的，自杀的人只会接替死神的位置，直到下一个新的自杀者到来前都无法安眠。这就是对我们这种人的惩罚。”rin说。
她不愿再理睬般转身缓缓走向花田，又回头轻轻瞥了一眼。“你快点回去吧，你的家人朋友们大概要着急了。”
家人，朋友吗……曾经的len是有朋友的，那是一个抑郁感伤的橘发的女孩。
曾经的曾经，每当天空沉睡一晚后刚刚苏醒出它的颜色，鳞次栉比的房屋像一头头鲸鱼向len的单车游来时，他们便在小镇的路上相遇。
那一天，len挥了挥手，衣袖摆动，像平常那样温暖地朝她微笑。“哈！”
她看到他之后犹豫了一下，直到len朝着他打了招呼，才点头应下，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嗯。”
那时的他们快要中考了，她因为无所适从而问len的理想是什么。
“我吗？大概是唱歌吧。”len推着单车有些羞涩地笑了下。
“可是，你的家里……”
“……今天的朝霞真美啊。”len望着天空。
“谁不希望有朝霞呢。”她说。
“自杀吗……只要留在这里的话，哪怕永远作为死神……”len说。
花海一片动摇，无尽的风吹动他的头发。这样的事情他本就已做过。已经做过。
“你可不要太天真了啊。”rin不知为何又悄然折返回来。“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做做我平常的工作，体验一下死神的生活吧。”
rin默默转身而去。
len跟随着rin的方向向着彼岸花海走去，他远眺浓烈橙红色的天空，以及那瑰丽的火烧云，它们悠闲在空中游荡着。这个地方如世外桃源般，给人一种不真实的幻觉，好像这一切都是一触即破的泡沫。
这种感觉就似乎是夏天自己沉入海水中，透过游泳镜由水下望向天空，耳边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寂静。
如梦似幻……
他们闻着彼岸花的花香，徐徐走向花海尽头，也就是孤岛的另一边，但奇怪的是，这边的彼岸花呈现出诡异的深蓝色色泽。绕开蓝色花海走，附近的水上有一座大桥，他看不到这桥的另一端。但隐隐约约的，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影飞速而来，他们似乎在呐喊着什么，但因为隔的太远，len什么也没听清。
“害，刚刚完成一边的工作，另一边工作又开始了。”rin整理斗篷，双手交叉，脚下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符阵，她闭上了双眼，嘴中轻轻吟唱着听不懂的歌谣，“试着唱这个。”
曲调很像催眠曲，但又不是，听起来更像是万圣节放的那些诡异音乐……
len无师自通地唱了出来，终于能看清凑近的那些黑色人影，听清了那些声音。
那些聒噪的声音，就好像尖锐的银针一样，似下一秒就要刺破他的耳膜。
“凭什么死神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收了我的命！我明明才40岁。呵，它不得好死！”
“累死它，累死它这个肮脏的恶魔！”
“我莫名死了，你这死神很高兴吧？噬人的吸血神灵！上帝不会原谅你这种玩忽职守的神灵！”
“呵，死神，你才应该去死！”
“你不得好死～！”
……
len的眼前瞬间一片模糊，蜂拥而入耳中那些诅咒的喊叫如嗡嗡的蚊子让他恶心得胃部翻江倒海。他想起了那些针对自己的话语，语气简直如出一辙……
所有话语似乎堆积成了一块磐石，悄悄悬在头顶上，它咯咯冷笑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从天而降，将他砸的粉碎。
口中的诡异乐曲戛然而止，len脸色苍白，瘫软到了地上，捂住嘴，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要一口气呕吐出来：“这是什么！！”
rin缓缓睁开眼，淡蓝色的眼眸微微瞥了他，随之继续吟唱，len的脸写满了呆愣。
这个人，看到这个难道就不难受，还是，只有我看到了这个？
下一秒，他就立马否定了这两个问题。
明明没有风，rin的斗篷却在颤抖着，len仔细一瞧，才看到rin平静表情下蹙起的双眉和抿紧的嘴唇。
她接受着的，是一样的折磨。
那些人影在那歌声中慢慢透明消逝，化作了深蓝色的彼岸花。即使在刺眼阳光中，这彼岸花还是显得如此黯淡无光，似乎深陷在无边的黑暗中。
len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公，这样子的人还能成为彼岸花吗？他不由得就骂了出来，可是，那些人影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一怔，憋住了愤懑。
人影皆归于了虚无中……
rin摘下了斗篷的帽子，呼了一口气，金橘色的发丝也随着燥热的呼吸轻微摇曳。
“你骂有什么用，他们听不懂的，不，也不能说是听不懂吧。他们是怨魂，身上仅剩下戾气，没有半点理智了。”
她没有感情地笑了笑。
“所以才会是暗蓝色的彼岸花……”
他们人生的结尾，是深陷在绝望的阴影中死去，所以，他们的花才这么黯淡无光……
rin严肃而又冷酷的双眸死死的盯着len苍白的面庞和那双略带几分恐慌的眼眸。
“你，明白了吧？这就是死神生活的一部分，和冤鬼打交道，忍受着他们攻击性的的话语。你说你想留在这里，可你一点都忍受不了这个，那么请你离开这里吧。”
len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
“凭什么！不管是哪里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些话语，我受够了！！”
对世界的恨意爬上了他的脸颊。
“我只是想好好过生活，不管是死了还是没死，这有错吗？……呵算了，你肯定不会回答我的。”
他歪嘴讥笑一下，似乎在自嘲着什么，随及转身走向蓝色花海。
rin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下意识地用一只手臂钳制住len的脖子，弄得他生疼。
“len，你想搞得自己生不如死？沾染了这花的戾气，你就会成为你讨厌的人。”
len弄开了她的手臂，走回了水边，呆望似乎看不到边界的湖面，沮丧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就如同被一个命运的棍子砸了头，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天堂一般，为之绝望不已。
rin走到了他的旁边，坐下身，看那被夕阳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她顿时觉得len和她有点相像，这种相像并不是面容上的，而是，什么别的……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星空。一个黄发男孩闯入了我的世界里，他带着我夜晚骑着自行车穿过街道。我抬头看，望见了黑夜中漫天繁星璀璨夺目。我才知道，这是真实存在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的说起了这个故事。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漫天繁星’永远在天上，只是因为我一直‘低着头’，所以‘看不到’。然而这些，我是到了这里才逐渐明白乃至于后悔。”
len呆滞了，他听的出来rin想要表达什么，但他一知半解。少年扭头看她，rin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望着天空不语。
她还想再看一次星空，但她早就明白这没有机会，绝无可能……
因为len一直不肯离开这里，rin只能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暂时体验死神的生活。
每天每天都要安抚着那些亡灵的情绪，还要忍受戾气极重的冤鬼的辱骂，len看着那个略显单薄的背影常常在想，rin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替前代死神的位置做着这份工作？又是如何忍受那些令人作呕的话的？
“嗯……我也不清楚，应该已经做了很久了吧，就算再怎么承受不住也要承受，因为这是对我生前自杀的惩罚。”
我居然不小心问出来了吗？
len注视着眼前正照看着彼岸花的女孩，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一样。
“凭什么？只是因为自杀就不得不接受这些？这是谁规定的！自杀的人生前已经足够不幸了不是吗？为什么死后还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rin轻柔地抚摸着地上火红的彼岸花，比起len的愤懑，她倒是冷静许多，“这是我应得的，对我不珍惜生命的惩罚……”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接替你吧，如果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话……我情愿永远留在这里。”
“不行！这几天你已经知道死神的工作有多么辛苦了吧？这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我已经没有希望了，但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趁现在赶紧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len看着因激动而脸胀得通红的rin说不出话。
为什么？难道我不能承受你就可以吗？明明你一个女孩子都能忍下，我就不行吗？
len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的女孩他莫名的有了些心疼，本来他就是为了脱离那个残酷的世界才选择了自杀，但在看到rin的遭遇后他明白了，不管怎么做他都无法从禁锢中逃脱，他尚且不能忍受，更何况是身为女孩子的rin？所以每当她劝他早日离开时，他都坚决地说不回去。
轻柔但略微诡异的歌声从rin的嘴中传出，那些暴躁的鬼魂逐渐安静下来变成了一朵朵深蓝色的彼岸花。有微风轻轻拂过吹得它们沙沙作响，rin走到另一边再次唱起歌谣，但那些不停重伤她的话语还是扰乱了她的心性，曲调被打乱，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声音开始变得沙哑，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rin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被影响，但她还是没办法忽略掉那些恶毒的语句，以至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点也听不见了。
rin痛苦地蹲下身来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大口呼吸着，冷汗不断地从额头流出落在地面。
她长长地呼出口气，想着今天的工作暂时先到这里，这时，身后传来了刚刚她唱出的旋律。她惊讶地回过头，发现len正站在那里歌唱着那首她刚刚唱着的歌谣，很快眼前的这些怨灵便消失不见化为了彼岸花。
解决了这里的事情，len也如同脱了力般跪坐在地，脸色并不比rin好看多少。
rin缓了一会儿站起身，顺手往下拉了拉斗篷的帽沿，也因此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良久，只听她淡淡地开了口：“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忍受不了却还是倔强不肯回头，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len苦笑了一下，苍白的脸色略有好转：“不就是听到这些尖酸刺耳的话嘛，反正我也听得够多了，不差这一点。”
rin沉默了，也不管身后的len便独自离开了这里。
之后的每天len都在给rin帮忙，安抚亡灵、照顾彼岸花……久而久之这已经成为了他必做的事情。
有时他们也会坐在一起安静地聊天谈起曾经的事情，rin也惊讶地发现他们的经历真的很像。她曾问过他做着死神的工作不觉得无聊吗，他只是回答：“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情做，而且对我来说这已经很好了，虽然还是有些忍受不了那些冤魂的咒骂……”
len留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rin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何把他送出去，突然在某一天，她看着正在为彼岸花浇水的len恍然大悟。
是了，自从他来了以后我做的事情便渐渐由他来做了，这跟我从刚到这里到成为死神的过程一模一样……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对他的放任竟然让他陷入这样的境地。这样下去不行，我必须快点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然到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是夜，rin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遥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她轻轻叹了口气，睡在地上的len听到后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知道对方看不清自己，但rin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已经待在这里很久了，你的亲人应该很担心你。”
听了这话，len忍不住冷笑一声：“呵，担心……他们可从来没在乎过我，我想做的他们总是反对，还是这里清净些，至少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中考结束后，身边的人都有父母来接，只有他和那个橘发女孩站在那里，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他们手牵手一起离开了考场。
没过多久，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的父母看到他被录取的学校后狠狠地数落了他一顿，因为在提交志愿之前他偷偷把父母让他报考的学校改成了自己心怡的音乐学院，因为他和橘发女孩约好要一起进入那所学校，不过现在……
rin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有些事，有些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她多想和那个黄发男孩再看一次星空啊，可惜却再也不可能了……
len对死神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不过rin却越来越焦急了。len本来是以“活人”的身份来到这里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精神渐渐被这里同化，再过不久他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虽然这样能让他替代她承受死神之苦，但rin不想这样，也许是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让她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吧，她想让他回去。
血红的夕阳染红了天空，连带着周围的水面也变成了橘红，风吹动着摇曳生姿的火红彼岸花，而len正站在花海里享受着片刻宁静。
rin从背后悄然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欣赏着落日西下。
“你……想再看一眼现世的情况吗？”
“看又如何，不看又如何？”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你有办法？”
“如果我说有办法，你会看吗？”
len敛下眸子，嘴唇紧紧抿着，“如果……真的可以的话……”
rin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走到花田中央，抬起手轻轻挥动一下，空中慢慢出现了一面光洁的镜子。
len疑惑地上前一步，自己的倒影便出现在上面，但很快镜子中的景象就变了，里面出现了自己的父母、同学、老师，还有正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他的母亲哭着靠在他父亲的怀里，嘴里好像一直在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到。
“想听听他们说的话吗？”rin问道。
len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嗯，拜托了。”
rin再次挥舞了一下袖子，随后便有声音从镜子中传了出来：
“呜呜呜，都怪我，是我把len逼得太紧了……”
“我也有错，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的。”
“如果这次他能平安醒来，我一定不会再拦着他了，他想学唱歌那就学吧，想去音乐学院那就去吧，我不会再反对了……”
“len，你快醒醒吧，我们不会再嘲讽你的梦想了，快点醒过来吧……”
len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语，一股温热悄悄爬上了脸颊，他抬起手擦了下，满手泪水。
“啊……啊嘞？我怎么……”
rin又一挥手，镜子便在len的眼前消失了。
“怎么样，现在你还想成为死神吗？或者说，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如果是以前，len一定会肯定地回答她，但现在他陷入了迷茫。
“想回去吗？我可以帮你。”
平静的声音从身边响起，len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机械般地转过头：“我……我不知道……”
“你甘心吗？甘心就这么放弃你的梦想？”
“当然不甘心！但是……”
“那你就回去吧，这里本来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但是你怎么办？我走了你会怎么样？”
像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rin愣了一下，随即拉了拉斗篷遮住自己的面容，“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好了，如果你想回去就背过身去把眼睛闭上，无论之后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len想说些什么，但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还是让他转过身闭上了双眼，没过多久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虽然rin说过不让他回头，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就再也没办法重新转回去了。
只见rin跪坐在地，她的心口处被刺入了一把银制的小刀，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那里流出。
len惊讶地呆愣在原地，rin发现他居然转身了却只能用仅有的力气说道：“为……为什么要转过来？”
len有些踉跄地跑了过去，轻轻扶起了虚弱的rin：“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能回到现世吗？”
rin缓缓点了点头：“嗯，你是自杀未遂意外来到这里的，所以我的位置并没有被你顶替掉，但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你迟早会成为新的死神，不过如果我再自杀一次，我就会把你顶掉继续当死神，这样你才能回到现世。没关系，反正我自杀那么多次也不会死，也不差这一次……”
“为什么……你不惜一切也要让我回去？”
“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我们真的很像吧，都是因为别人的言语攻击才选择自杀的，所以我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吧。”
len还有很多东西想问，但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起来，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他摸了摸胸前，将一枚石头放入了rin的掌心。
“这是我奶奶为我求的护身符，她是唯一一个支持我的人，所以从小到大这个护身符一直没有离过我身。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希望它可以帮助你早日脱离死神的位置让你解脱。”
rin接下了护身符将它放入自己怀中：“嗯，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见她收下，len松了口气，随后他便化为一道白光消失在了rin的眼前。
rin静静地躺在满是彼岸花的花海里，仰望着头顶血红色的天空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成功了啊，太好了，希望他回去以后有更好的生活吧，就是可惜了他的心意，等我再次醒来我就是死神了吧，‘永远’的死神……”
手里握着len送他的护身符，rin感到异常的疲惫，眼皮也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地阖上了……
……
……
……
伴随着哭声和激动的话语，len从病床上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那些熟悉的人们张了张口，但嗓子却如同枯井一般干渴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母亲见状赶紧给他喂了一口水，这才让他好受了不少。
“len，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len呆滞地看着担心他的人们，良久才缓缓摇了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len茫然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是死神帮我回到这里的，但她的名字和样貌我却怎么也无法想起，而且身为死神，她又为什么要帮我呢？
len下意识地想摸一下护身符，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我的护身符在哪儿？”
len的母亲握住了他的手，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那个护身符对你很重要，但无论在哪里都没找到它的下落，改天妈妈再送你一个吧。”
“是吗？不见了啊……”
天花板只有一片纯粹的洁白，好像是刚刚学会啼哭的生命。不自觉有什么温温的事物从len的侧脸悄无声息地滑下，轻微地留下第一次声响。
那真的仅为幻梦吗……
这是一场真正的神之救赎，还是一篇被臆想出来的神话故事，真有所谓正确的界定标准吗？
还是说，这界定标准不过是窗框上糊上的一张轻轻一捣就可以轻松捅破的宣纸。被那宣纸遮掩的他将自己认知的一切视为真正的真实，将被纸阻隔在外的看作是虚幻的残像。
原来他这么想，可现在他才发现，那纸的背后，其实什么都没有……
len茫然望向医院的围墙之外，那边一朵玫瑰过于真实且明朗地开放着。
与那朵玫瑰截然不同，眼前依旧在摇曳着的红色究竟代表着什么？随着日光逐渐强烈，那抹鲜红逐渐隐去。关于那场真实而又虚幻的梦境所留下的最后一点点东西也慢慢地躲藏到了记忆的深处。
那抹红色，总有一天可以想起来，也可以再次遇到。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雅：不好意思各位，合文咕了这么久。
初梦：可是雅姐你写的多。
苹果：我老摸鱼人了。
Yoco：各位都辛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