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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鲁斯之乱《惧于踏足》-第十章

2022-03-16 14:38 作者:红烧肉酱233  | 我要投稿

第十章


藏匿

罪恶盟会

旧名



    五艘登陆艇落在农田平原之上,首尾相接连成备战的圆环。第24连的数支战术小队片刻间便部署在外围,确保斯考特姆地表一小块区域的安全,以作为前哨安置点。他们朝所有方位都设立了枪支与火力线。

    此时正是这个农业世界的正午,但大部分阳光都被遮天蔽日、缓缓飘动的黑色烟云吞没了。殖民图片记录显示,这个星球曾经谷物农田块块连天,琥铂色的麦田上,只有骨白色的风力涡轮机群那狭长的轮廓将其打破。这些田地如今燃起烈火,从轨道上清晰可见的橙色火墙步步紧逼,被行星恒定的大风推动着缓慢扫过整个地表,将其化为灰烬。有人点燃了农场并任其燃烧。

    地表的能见度很低,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血天使们依赖热成像与掠食视角[1]穿过焦黑的荒原;但他们的目标实在太大,并未完全被烟雾遮蔽。

    这星舰曾是一艘名为残酷之匕(Stark Dagger)的护卫舰,隶属于西格纳斯星群外围防御集群,直到它自我毁灭于一场直奔行星表面而去的致命坠落。目前还不清楚是何灾祸导致了战舰的陨落,但从碎片散布的模式来看,显然残酷之匕号是以低角度穿过了大气层,并在穿越临界点之时四分五裂。她被撕裂成三个部分,犁型船首以及船中部在田野里划下长达数千米长、泥泞而黯淡的刻痕。更重的船尾距离此处则远得多,消失在东边地平线上浅浅的内陆海里。亚空间引擎破裂的动力核心通过雷达光学扫描系统清晰可见,像遥远的极光一般,一缕缕辐射如彩色的喷泉闪耀。

    护卫舰上的救生舱发射得太晚了,星星点点缀在飞船长长的坠落路径上,大部分都埋在了农业世界那松软的褐色壤土中。

    纳吉尔连长派出小队乘战斗摩托对逃生舱进行了一番调查,但每个逃生舱的报告情况都一样:许多是空舱发射,其余的则并未正确发射,在撞击时杀死了可能存在的乘客。没有任何逃生舱显示出残酷之匕陨落的逃亡者幸存的迹象。

    其余先遣单位徒步前进,分为两列编队前往残骸最密集的两个地点。纳吉尔亲自带队前往船头部分,而在他的同伴,第九连连长的坚持下,他也带上了凯希尔军士小队的成员,为他们提供“建议”。

    梅洛斯与凯希尔跟着纳吉尔的副手,马迪杜斯;药剂师上一次见这名沉闷的老兵还是在红泪的航空码头,检查努米特号船员发现的遗体的时候。凯德和萨加也到了地表,暂时被编入另一个推进编队,前往探索中部船体的残骸。

    在一帮24连的人当中,梅洛斯觉得自己特像个外人。在对阿兹卡隆,贝鲁斯与拉多隆进行任务报告之后,下到霍尔斯特母星巢都的军团战士们被自己的战斗兄弟们区别对待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差别十分微妙,但梅洛斯看出来了。

    他告诉自己,他们肯定听说了我们目睹之事的相关传言,他们肯定觉得我们要么是傻蛋,要么疯了。

    药剂师必须得不安地承认,他曾经对努米特号上的侦察兵也怀有相同的想法——当他们回来谈到环绕西格纳斯星团残骸中那些奇诡与不同寻常之事。但他们一点都没错。若是说有什么不对,那就是他们也不过刚瞥见此地充斥着的违背理性之事的冰山一角。

    他皱起眉头。整个舰队都看到了弗鲁斯上的标记,少数几艘船的船员目睹了霍尔斯特的死亡……但无人能给出得以解释眼前之事的答案。疑云反倒越积越厚。

    马迪杜斯的一名战士,一个叫做格拉瓦托(Gravato)的严肃的大块头,带着一把热熔枪,正用质询的目光注视着梅洛斯。“药剂师兄弟,”他出声道,梅洛斯在他开口前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我所听说的是真的吗?异形在上层巢都用废铁袭击了你?”这话里有股子质疑的意味,甚至能说略带嘲弄。

    “起初是的。”他认为没理由不以实相告,“不过数秒它们就杀死了两名军团战士。接着,它们……”他踌躇了,试图找到听起来不那么玄幻的语句,“我觉得它们并非机器遥控。我不……”他再次语塞,并瞥向凯希尔。军士回以轻轻一摇头。

    格拉瓦托轻轻吐出一声嗤笑,与他的队友们对视一眼。他举起他的武器:“那么带我看看它们。我将终结这种战术。”

    梅洛斯火气烧了起来,“我希望事情有那么简单。”他的回应之中那严峻而冷肃的坚定在瞬间扼杀了所有进一步嘲笑的可能,他多想大声说,他们在霍尔斯特目睹的一切都更接近全然的神话与魔法,而非理性所制的武器;但讲出这些话会让格拉瓦托与纳吉尔其余的队员怀疑他的理智。

    他们就有充分的正当理由这么做了。他的思绪转到卡诺身上;自从他回到舰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朋友,而在从冰雪世界返程的路上他们也几乎没有交流。此时此刻,梅洛斯十分想听听他战友的建议。

    “警戒,”连长说,巨大的叉型轮廓在他们头顶的烟雾中浮现。他们逐步接近,这是护卫舰的船首,滑开刺入前部装甲如刀刃般的平面。这块巨大的残骸部件是倒置的,脊背表面消失在厚厚的被翻起的泥泞中——在它滑过田野时泥土被紧压的结果。他们周围船体金属的碎片散落一地,在撞击中被切削而下。溢出的钷素池遍布四周,其上火苗跳跃燃烧。

    马迪杜斯军士猛然止步,举起拳头,“你们听到了吗?”他说。

    战士们陷入沉默。梅洛斯觉得他捕捉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就像是停用已久的通讯频道上静电的白噪音。并不稳定,在他的听觉边缘起伏不定。

    纳吉尔缓缓走向残酷之匕的船壳。机身的塑钢板材上沾着一层看似黑灰的东西,在微弱的日光下闪烁着微光。

    毫无预兆,纳吉尔抬起手铠,以拳击打船壳,重击发出枪击般的巨响。白噪音突然化为锯齿切割般的嗡嗡声,梅洛斯本以为是灰烬之物突然在空气中一炸而开,四散盘旋。

    “蝇虫。”马迪杜斯说,“一大群蝇虫。”

    昆虫发出愤怒的嗡嗡咆哮,飞起扭曲为一团黑云。有那么一会儿,它们似乎在血天使头顶犹豫不决,仿佛在估量他们;然后虫群盘绕而去,消失在废墟深处。

    “某种本地的害虫,”纳吉尔猜测道,“肯定是火焰吸引了它们。”他抬手招呼剩余血天使们跟上,“来吧,这边。”连长指指船体倒下砸出的撞击坑洞的斜坡,“我们从那里进去。一旦进入,搜索一切运行中的沉思者控制台,日志记录……”

    “还有幸存者?”梅洛斯说。

    “还有幸存者。”纳吉尔重复道,尽管语调持怀疑态度。

 

    血天使们利用缆绳与靴上的磁力锁登上残酷之匕,现身于护卫舰鱼雷舱下方长而低矮的布防室内。他们分散为十人小队,分头进入残骸的基础结构,利用爆弹枪上的指示灯引路。

    梅洛斯启动背包上的照明器,为前方打头的马迪杜斯照亮通路。他身后一步就是纳吉尔,凯希尔则紧随其后。自从他们离开红泪号之后,这名老兵甚少开口,他对他们所经过的每一堆残骸都怒目而视,像是觉得它们每时每刻都可能起身发起攻击似的。

    进入坠毁的护卫舰的旅途缓慢而谨慎。没有甲板可走;残骸上下翻转,天花板成了脚底的地板,逼得他们不得不在拱门与装饰裙边中择路而行。梅洛斯身上的生物植入体使得他绝不可能迷失方向,但深入过程依旧十分棘手。

    马迪杜斯很快便发现了遗体,可都已化为焦炭,发黑的形体勾勒出曾是人类的身形,但并无什么其他特征可供辨识。军团战士中的一个伸手去触碰其中一具尸体,那尸骸立刻便像粗陋烧制的黏土般碎裂一地。停留片刻,梅洛斯使用鸟卜仪扫描遗体,不过感应装置收集到的读数并未指明确切的死因。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武备甲板来到服务层。残酷之匕的残骸在休憩之中并非全然静止,环绕周身的舱壁吱嘎作响地呻吟着,是船体裂缝中透出的风,也是由于死亡星舰因自重在逐步沉降。锈片如雪,飘扬落下,泛光灯的光束打在它们身上,闪闪发光。如这艘护卫舰一样的战舰从来不是为在重力井内运行而设计,它们的重量会拉扯自身。只要时间足够,残骸的各个部分最终都会在自重下坍塌。他们头顶的高处,金属相互刮擦,梅洛斯脑内想象那大约是尖锐獠牙噬咬扭曲塑钢发出的声音。

    每隔十分钟,通讯器中便充斥着其他小队报道的声音。他们也发现了烧焦的尸体,还有更多奇怪的黑蝇群。

    药剂师的视觉模块角落里闪烁起一个警示图标,他停下脚步,再次抬起手铠上的鸟卜仪。

    “有什么发现吗?”凯希尔说。

    他缓缓点头,“是的,连长。附近气体浓度发生了变化。”

    纳吉尔举起爆弹枪,“毒素?”

    梅洛斯摇头,“没有,长官。但二氧化碳与其他呼吸产生的副产物明显有所上升。”他将传感器的尖端来回摇动,采样空气,“附近有活物。”

    “武器预备,”他下令。手下人举起枪,扣下保险栓时,指挥官的脸色不动声色。他小心地扣上颈甲上的通讯拾音器,对其开口。他的声音立刻被挂在腰间头盔中的中继器十倍放大了。“注意。这里是第九军团阿斯塔特的达-纳吉尔连长。”他的呼叫在墙壁之间回荡,远远传过黑暗的走廊,“凡是听到我声音的人,请表明身份。我们是来救援你们的。你们不会受到伤害。”

    最后一个字从他们身边荡开,隐没,梅洛斯屏住呼吸尽力倾听。

    在上方,十分明显,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舱壁三次。

    “那里。”格拉瓦托指着一座扭曲机架下墙面上的舱门。

    纳吉尔将手下人安排成交错的阵型,以便遭受伏击时能覆盖所有角度,然后他爬了上去,梅洛斯与其他人紧跟在后。舱门是个厚重的自动锁,是那种发生大规模的空气流失时会自动密封的舱门,但当连长走进细看,却指出松脱夹周围有热损伤的痕迹。“这些把手已被焊住了,从内部焊住的。”

    “他们不希望在自己之后有任何人进去。”凯希尔指出。

    梅洛斯抬起鸟卜仪,显示屏绿色的幽光映亮他的脸庞,“长官,确认了。有人在里面。”

    纳吉尔退后一步,朝格拉瓦托投去一眼,“把它打开。”

    “是,”他答道,一手抬起热熔武器,另一手拨下阻焰风门[2]

    “等等!”梅洛斯踏进了火力范围,“我们不知道另一侧是谁,冲击效应可能是致命的。”

    “有别的建议吗,药剂师?”

    “我有。”梅洛斯拔出链锯斧,朝首个保险钳重重一击。参差的钨合金锯齿敲在塑钢上,黄色火花飞溅。把手从支架上扭转开去,片刻之间,梅洛斯就斩断了所有的钳夹。凯希尔压在铰链后头,伴随一声扭曲金属的嘶鸣,舱门向后转开。

    其后显露出黑暗而宽阔的空间,充斥着人类的气息和变质的味道。梅洛斯跨过门槛,肩上的照灯在幽暗中展露出强烈清晰的光束。里头雾蒙蒙的——还有别的东西。

    这舱室里的空气仿佛陷入怪异的死寂。就像是所有东西上都覆盖着一层罩子,遮蔽声音与感官,尽管并无切实变轻的声响,亦无模糊不清的事物。他觉得他能嗅到臭氧的味道。

    赤足踏在金属上,一个瘦小、踉跄的身影落入光锥之中。一个与这塑钢牢笼格格不入的女人,身着精致但现已破旧不堪的阳裙,薄薄的肩膀上还垂着一件短夹克。在蓬乱打结的红发下,她的脸色苍白而肮脏。她显露出的神情介于极端的敬畏与解脱之间。

    指节修长的手掌斗胆探出,触碰了横跨梅洛斯胸甲的带翼血滴标志,她那张被烟熏脏的脸庞上豁开朝阳初升似的微笑。“你们是帝皇的天使,”她喃喃道。

    “是的。”他回答。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找我们的,”她脚底一旋,对着阴影大喊,“我告诉过你们,他们会来的!”

    从黑暗的边缘,更多幸存者小心翼翼显出身形,逐个上前望向血天使们,像是在试图证明眼前一切并非幻象。

 

    万睿之睿(Urizen)[3]要求之时,克里德已交托过他的认同。他从未有所质疑,这并非怀言者之道。他们从身至魂都铸造于对道途那牢不可破的终极确信上。

    吾血乃吾誓。

    这些字眼在启蒙运动之前的岁月中被叙说,远在科尔奇斯荒原上,在那与残酷祭司和无情的大通识者(lore-lords)[3]战斗的岁月;当帝皇与他虚假的荣耀到来时,这些字眼再度被提起。如今,它们首次指代最真实最完整的真理,且成为一种革新。军团在罗嘉的启示下重生,且终于走上正途。

    其余古早的真理,如今则在新道的光芒下如茧皮般剥落,如蛇褪去干枯死皮般弃置一旁。那些虚幻的真理并非错误,而是考验。第十七军团经受考验,并证明自己值得。

    又有何其他可能?怀言者已击碎壁垒,终能踏上真理之路。伟大之途揭开帷幕。

    塔努斯.克里德是全心全意这般坚信的。他不知怀疑为何物。若是他的军团并未顿悟,若是他的主上并未看穿迷雾并降下启迪……那么他们就将永远被裹缚在错误的教条之中。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遥远考斯上那些灭亡的极限战士,默守陈规的帝国之拳——他们剩下的日子也屈指可数;新秩序的铁靴下被碾成尘埃的火蜥蜴还有暗鸦守卫。

    他们无一亲眼目睹过怀言者所见之物。他们无一见证过眼下克里德的目光聚焦之物。

    一尊由噩梦与战争塑造的存在,如此可怖,微末言语根本无从表述。

    祂饶有兴致地赏赐克里德一个眼神,而他畏缩了,血肉都被灼伤。侍僧抬起双手挡住脸庞,感到双手被烧得冰凉。克里德双目刺痛,如千根尖针刺穿眼球深入颅骨。每当他试图理解这巨大、兽性的形体,祂的轮廓就变得捉摸不透。祂撑满了房间,但仿佛甚至比房间还大。环绕他们的钢铁墙壁装饰着层叠亵渎的肖像,如今呈现出崭新而无常的维度。在这庞然巨物身周,现实常理都仿佛扭曲变形。整个厅室中的诵经机仆都当场毙命,复数的口腔大张吐出无声尖叫。

    终于这怪物转开身去,万幸,克里德——暂时——再度不值祂加以注意。

    越过庙宇,战帅的幽影分身朝有翼生物颔首,“你是何物?”疑问于虚空闪烁,怀着恶意震响。

    “名讳乃为坟冢而设,”祂轰鸣道,豁开巨口中淌下黑色毒涎。这生物浮夸躬身,祂那模糊的巨大身影使得如此人性化的姿态化为嘲弄,“只需要知道,吾乃受诅者之军阀,无赦之仲裁者。吾乃此场宏大之争战场上汝等的将领,荷鲁斯.卢佩卡尔。”祂嗤笑并以最古老的方式行了一嘲弄的礼,粗蛮的眉头上方利爪一弹,“我知晓你渴望称我为恶魔。这词相当合适。我会将其剥下围在腰间。”踩着带爪的双脚,祂来回摇摆,浑身渗出勉强压抑的、难以置信的狂怒。这庞然大物几近是带着施暴的渴求蠕动,克里德几乎不敢想象若是毫无约束地将其释放,祂会做出何事。

    鲜血淋漓甲板上,颤抖着的亚空间瓶顶端,荷鲁斯的脸模糊一片接着重组为蹙眉怒容。“若你不过是个将领,那你的统帅在何处?”

    一针见血,野兽有所反应。祂手臂上的铁链恼怒地摇晃着。“祂……不愿前来。我被告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恶魔耸肩,仿佛想起此等事情都让祂厌恶,“犹豫不决、胆怯的巫术活儿让我恶心。”祂斜睨一眼,“我为鲜血与头颅而来。”

    “你会得到它们的,多到足以满足你的饥渴,还远不止如此。”荷鲁斯保证道,“只要你按照我现在的命令去做。”

    克里德听出战帅话语下潜藏着的暗流,感到心中一阵乱颤的慌张。这场巨大转折点的范畴已经划下,西格纳斯这场背叛那复杂而完美的设计正是出于艾瑞巴斯与他超凡的同僚之手,目的万分确切、规划万分精密。

    它不能改变,不能在这成事前夕改变。

    即便是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支点,荷鲁斯.卢佩卡尔,都不能将其改变。

    侍僧斗胆起身,朝着承载战帅存在的烟雾幻象迈出一步,“吾主,”他开口,“您打算如何行事?”

    恶魔以祂最小的利爪轻轻一比,动作幅度甚至还算不上个手势;但这足以让塔努斯.克里德的肺与喉咙堵满腐败的胆汁。紫黑色的黏液从他唇间、鼻翼涌出,他立在原地,却将近淹溺。他摇摇晃晃,痛苦的冲击让他浑身僵硬,然而不知何故他并未死去——即便如油粘厚的液体粘结在他身体里拒绝自行排溢。克里德轰然倒在血痕累累的马赛克地板上,颤抖着躺倒在地。

    “我的饥渴欲壑难填,”野兽说道,祂的露齿狞笑拉大到恐怖的宽度,“但我的品味也不流凡俗。”恶毒长舌弹出,体味着空气,“凡人,普通但说得过去。”祂朝克里德点点头,“我期待着品尝这些基因改造的东西。”

    “我将给你一个原体的鲜血,一个天使的头颅,”战帅说,“这奖励是否足以换来你的忠诚,在此事上唯我马首是瞻?”

    阵阵巨大的汹涌狂笑拍打着四周墙壁。“萨姆斯说得对。荷鲁斯.卢佩卡尔,作为一个短生种,你非常聪明。你摸透了我的诉求。”笑声再次传出,震荡着空气,“一枚兄弟的精华,绝望与悲伤将其酿得如此甜蜜——”

    “还有仇恨。”荷鲁斯插口道,“会有那么浓烈的仇恨。”

    “我要它。我将大朵快颐,”恶魔咆哮道,“把它给我。告诉我该怎么做!”

    终于,疼痛褪去,克里德重获呼吸的能力。他浑身炽热,大汗淋漓,生物植入体疯狂工作着将短暂涌入的毒素排出他的身体。但他还是尽力挤出几个字,“圣吉列斯……计划……”

    荷鲁斯的化身融变出全新的、更为凶残的表情,“艾瑞巴斯的计划。他们的计划。”他摇头道,“而非我的。”

    克里德双目之中眨出血泪,朝甲板咳出块块呕吐物,他战栗着、缓缓地双膝支地然后起身:“我们……达成共识过。此地,这庞大的陷阱……这全部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牵制血天使,将他们推入深渊。是为将他们收入麾下,或者将其毁灭!”

    恶魔摇摆带犄角的头颅,“我能从他们身上嗅出来。他们并未发觉,但猩红之路正铺于他们足底。只需正确施压,他们就将彻底投入它的怀抱,朝颅座进军。阴冷鲜红绽开在他们所有人身上。小天使心知肚明,尽管他甚少宣之于口。这就是他唯一真正恐惧之事。”

    “是的,”荷鲁斯说,“我给了你他们的钥匙。加以利用。剥去他们尽忠职守的高贵和美德。击碎他们,再把剩余之物带回给我。将他们化为兵器,为我的远征效力。”

    克里德试图勾勒此景:血天使的怒火毫不约束,再无任何事物加以阻拦。没有准则,没有道德,只余狂怒。他们将成为无心无情的杀戮机器,只适合投放到敌军之上,毁灭眼前万物,化一切为灰烬。攫取天使引以为傲的骄子,将他们改造为嗜血的狂战士,这将是对如斯伟力的绝顶亵渎……但击垮圣吉列斯本人会是此中最极致的挑战。

    即便身隔光年,战帅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想法,“是的,”他说,“我要血天使去讨伐我的父亲,这样他就能认识到自己的愚蠢,这样全帝国都会认识到最高贵者亦会腐化。但我亲爱的兄弟不会如此。”

    一阵戏谑低沉的隆隆笑声从恶魔的獠牙巨口中传出,“啊。有个细节露出马脚来了。”

    荷鲁斯的话语中渗出由来已久的潜藏毒汁,“圣吉列斯永远不会背叛帝皇。艾瑞巴斯是个蠢货,才会以为事情能如此发展。天使必须陨落,绝无他的生路。没有了他,他的儿子们就将拥抱你的猩红之路,邪物。他们将会迷失。”他的双眼微阖,“他们终将属于你的鲜血之主。”

    “我看清楚了,”野兽说道,张开祂巨大的双翅,“你的狂妄很有意思,荷鲁斯.卢佩卡尔。我看清了你的想法。若是不可能之事当真发生,若是圣吉列斯亦能转变……那么你在你的叛徒盟友中将首次拥有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一个随着时间推移,或许比起你来,毁灭之力将更为青睐的对手。你不欲冒此风险。”

    “他不会背叛!”[4]荷鲁斯的吼声撕碎了化身烟雾的轮廓,它愤怒扭曲着重组成型,“你们无人如我一般了解他。但记住,哪怕要我亲自动手,他也得死。我以我的灵魂发誓。”

    “如你所愿。”恶魔将双爪合握,利爪刮擦着交叉,“我接受我在此事中的角色。”地狱般的双眼如被谋杀的行星,烧得通红,转而定定望向克里德。怀着期待的寂静降临。

    侍僧并非傻瓜。“我接受我在此事中的角色。”他重复道,抹去所有犹豫。这违逆艾瑞巴斯命令的合谋行为将导致什么结果,他得以后再考虑。假设他还能活到那时候。

    克里德垂下头,闭上双眼,听着那骇人笑声震荡回响,周身尽是鲜血与硫磺的恶臭。

    当他最终鼓起勇气再次睁开双眼,他已是孤身一人,厅堂内作伴的只余死人血肉。

 

    梅洛斯从一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走向下一个,对他们进行粗略的检查、记录下伤势,他越发担忧。幸存者总共是三十二人,二十名男性,十二名女性,年龄则下至大约三岁的男孩,上至一百零六标准泰拉岁的女性。所有人都严重脱水,营养不良,两人濒死,数人受轻伤。

    不知为何,他皱起脸庞。这舱室让他觉得十分不适,且这感觉深入骨髓。房间内飘荡着空洞、令人窒息的氛围,像是更该留给尸体的深邃古墓。梅洛斯感到自己的思维边缘游走着一道虚空幽魂,一个挥之不去的谬误。他叹了口气,甩开念头,试图集中注意力。

    纳吉尔连长及马迪杜斯军士就在附近,耸立于凡人之间。衣衫破烂的难民们挤在一起,形成松散的队伍,他们双手的每个动作、双目的每次偷瞥都流露出了恐惧。梅洛斯得知穿裙子的女人叫做蒂利安.尼奥比,她曾是西格纳斯主星首都兰丁,郊区小城一个平凡装饰花园的园丁。起初,与其说是她在对他说话,不如说是她在自顾自滔滔不绝,就像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向他提供尽可能多的自身信息,而此事至关重要似的。几乎像是在试图向他证明,她的身份正是如她所说那般无二;几乎像是她在试图重新修复自己的现实身份。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她问,“你们打败他们了吗?”

    “拿非利人?”

    尼奥比犹豫道,“我……我不认识这个词。”她咽了口口水,“我们已经在这里头呆了几个星期。自从坠毁后我们再也没见过天日。”

    “船上发生了什么事?”纳吉尔说。他指着一名自称多特蒙德中尉的男人,曾隶属于西格纳斯步兵团,“你。和我解释一下吧。”

    多特蒙德从一团乱麻的金色发梢下抬起眼睛,他似乎太年轻了,不太可能佩上军官绶带。“很难解释,大人,”他开口,指了指随便挂在腰边的激光枪,“在西格纳斯主星到这的航程中,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甲板下头。这艘飞船正尝试越过质量阴影。我们并未看到多少东西。”多特蒙德朝另一名身穿船员工作服的男人点点头,“这位卓玛斯先生,他是残酷之匕的入伍船员。”

    “我所知也比你想得少,”卓玛斯坚持道。这是名举止尖酸的干瘦老人,他显然对中尉试图将军团战士注意力引向他的行为十分不满。“她过载了,连长。我们速度不错,但让反应堆运作过头了,太过头了。我就知道我们失去了动力,然后……然后开始漂流。就在那时,那些野兽袭击了我们。”

    “你们被拿非利人的船袭击了,”纳吉尔说,“异形是否登上这艘战舰?”

    “你一直在说那个词!”一名徘徊在人群边缘、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开口道,似乎他无法继续保持沉默,“那是什么意思?拿夫——什么来着?”他朝甲板上唾了一口。

    “你是谁?”马迪杜斯说。

    “你可以叫我亨吉斯特,星际战士。目前就是这样。”

    “真的吗?”军士上前一步,“那么你为何不说说你所知道的东西,亨吉斯特?”

    男人努力稳在原地但失败了,在血天使的逼近下缩了回去。梅洛斯怀疑他是某种类型的罪犯。他们刚进入舱室的时候,亨吉斯特曾试图将短剑与小口径爆弹手枪藏在一堆破布下头;而当药剂师从他那拿走它们的时候,他可并不高兴。

    “我知道外头来的那些东西不是异形,”亨吉斯特呲牙道,“异形不会让墙壁流血,不会让母亲噬咬孩子,不会把天空变成玻璃、人变成一团冷烟……”他的反驳夹带着某种恶意。

    “他是对的,”卓玛斯补充道,浑身一颤,“我服役期间见过绿皮,见过稀奇古怪的异形,但从未见过杀死这艘船的东西。全是獠牙和翅膀,吾主。是那种你无法直视多久的恐怖之物。”他以手指比划着,小小的穿刺的动作,“像毒蛇一样刺进船体,火焰还有其他一切。”他不自觉地战栗起来,“我们就坠毁了。”

    “船开始解体,”尼奥比继续,她看向卓玛斯。“我们穿过大气层。”

    船员点头,双眼被悲伤浸湿,凝望着空茫之处,“哦,是的。”

    她接着说,“我们都……在坠机后会合,进到这里,锁上门。我们有食物和水。”

    梅洛斯看向本该堆放物资的货架。大部分容器都空了。“你们补给用尽后准备怎么办?”

    “去死?”多特蒙德大声问道,“我们不能离开。在听到门外头的声音后我们不会离开。”

    “屠杀。”亨吉斯特的头摇摆着,“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屠杀。”他抬起双手抱头,“那声音从未消散。”

    “但……”纳吉尔犹豫道,“袭击护卫舰的敌人,他们只把你们留下了。”

    “我们才不是唯一幸存的!”多特蒙德说得好像这话十分愚蠢,“我是指,我们不可能是。”他脸色颓丧下来,“船上唯一活下来的?”

    “自从我们的舰队进入西格纳斯星群一来,你们是我们遇到的第一批幸存者,”马迪杜斯回答,实话实话,“弗鲁斯,霍尔斯特,全死光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生命迹象,其他内环行星上也没有。”

    显而易见的震惊在平民中蔓延,纳吉尔继续说道,“为什么他们留了你们一命?”

    连长的推断在死气沉沉的空气中悬而未决。没有任何幸存者显出异形标记的痕迹,也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拿非利人曾在奴隶上使用的面具,但他依旧不愿意在没有进一步信息的情况下将他们疏散到舰队里。

    “因为……”从躺在低矮长椅上的身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细弱、夹带着痛苦,“因为看着我们在绝望中慢慢死去,这取悦了它们。”

    “罗津女士,你需要休息。”多特蒙德皱着眉头走到她身边,“不要害怕。我们现在安全了。”

    “并没有,”女人坚持道,痛苦地直身坐起。梅洛斯注意到她发黑、血迹斑斑的夹克外套上带着殖民地政治助理的身份胸针,“军团并未解放我们。他们永远不会这样做。”

    “不,”亨吉斯特对她大喊,“因为是你把那些怪物带来的,不是吗?像是,像是用草药汁还有花环邀请它们进来!”

    “安静,”马迪杜斯呵斥道,“有的是你说话的机会。”

    “他是什么意思?”梅洛斯说。

    罗津抬头看向他,那双眼睛透出一个破碎不堪的灵魂。他以前曾见过这样的情况,在那些于杀戮前沿与死亡之间活了太久的战士身上。无论她目睹之事为何,那都让她平白苍老了数十年——虽然并未从肉体上掠走哪怕一天。“布鲁哈来到这里。”仅仅是大声说出这名字,都让她精疲力竭,“他满口谎言。我们以为他是解决之道,但他才是问题根源。”

    尼奥比将一手置于梅洛斯的臂甲上,“他说他会拯救我们。他的声音传遍星群每一道警戒线。但他却让我们自相残杀。”

    “他所需不过是我们的软弱和恐惧。第一周结束时我们就开始为那些胆敢提出异议之人建造集中营。”罗津双眼落下泪水,但她似乎并未注意到这点,表情一片空白,“一个月内,布鲁哈就成了星系内实质上的统治者。他告诉我们,若是能安抚那些袭击我们的力量,我们就能活下去。”

    “什么力量?”梅洛斯说。

    尼奥比对上他的目光,表情困惑,“恶魔,”她说,好像答案再明显不过。

    随后便是压抑窒息的沉默,但却被通讯链接上一声脆响打破了。是另外小队里纳吉尔的人,报告时间比预定早了数分钟。军团战士的声音在静电音与奇怪的振动声挤兑下,听起来像是遥远的低语——但背景中爆弹枪弹的炸裂声尤其清晰。

    “撤退到登陆点,”消息传来,“集结点正遭到攻击。间歇性遇敌。”在纳吉尔要求进一步的解释之前,沉闷的嗡嗡声充斥整个频道,信号突然中断了。

    “它们回来了!”亨吉斯特声嘶力竭道,嘴边拉出恐惧的呲笑,就仿佛他很高兴看到自己的话被证实一样,“你们军团战士又把它们引来了!”

    梅洛斯抬起头,与凯希尔对视。老兵的表情严峻而坚定。

    “指令?”马迪杜斯说。

    纳吉尔带起头盔,将其固定,通讯器的过滤让他的音调沉了下去,“带上梅洛斯,凯希尔和格拉瓦托走,带上幸存者。小队其他人跟我来,我们要冲刺到集合点。”

    “是,长官。”军士敬礼。

    连长举起武器,吼出新的命令,“拿起武器!跟上节奏!”一片红色盔甲化为残影闪过,军团战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舱室,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你们听到他说的了,”凯希尔说,扫视着平民的脸庞,“站起来。带上那些无法行走的人,否则他们会被抛下。”

    “血天使!”尼奥比的手拉住梅洛斯的手臂,她惊慌失措,“你不明白,我们不能出去——”

    “离近点。我们会保护你的。”

    “你现在这么想,”她说,边摇着头,“但你错了。”

 

    在集合点,站岗的军团战士们起初以为是一阵大风吹过火焰,将新的缕缕黑烟推过残损荒原,朝他们而来。

    接着其中一名战士注意到,云层正逆着烟雾方向飘动。他们听到嗡嗡声,低沉的嗡鸣迅速壮大为如此巨响——若不是用吼的,他们甚至难以让别人听清自己的声音。

    肥大乌黑的苍蝇遮天蔽日飞来,密集到挡住了残存的阳光。昆虫如海啸般朝血天使扑去,没带头盔的血天使们都探手抓向头盔。有些人动作太慢,抓挠着暴露的皮肤瘫倒在地。苍蝇用酸性的下颚咬进裸露的血肉,往不够小心的人体内啃出通道。大量的苍蝇堵住了他们战甲的呼吸格栅还有风暴鸟的进气口。厚厚一层嘶叫的昆虫如毯子般填满推进器口,阻塞引擎的火焰,迫使飞行器落地。

    火焰烟尘中张张脸庞隐现,轻盈优雅的身形在清晰视野边缘舞动。赤裸的粉色胴体,曲线柔滑,满是戏谑的笑眼嘲弄着猩红盔甲的战士。凶残利爪拍打交错,共织一曲刺耳合奏。空气微尘闪烁光芒,如古老神话施展的迷人魅术。

    当纳吉尔连长抵达登陆点之时,血天使们正陷入激战。他开火了,将信念与信任寄托于枪弹与兵刃之上。

 

    为配合褴褛的幸存者中最慢之人,梅洛斯和其他人的移速十分缓慢,前进之途是一场冗长沉闷的斗争。马迪杜斯领头,他们分次冲刺前进。首先穿越残酷之匕四面透风的破败走廊,然后挤过散落残骸废墟的堆积处。现在他们位于开阔地上,只有偶尔出现的低矮建筑与浓厚噎人的烟圈能提供掩护。

    马迪杜斯抬拳举到空中,他们纷纷伏地;军士第一次做此动作时,有些平民反应太慢,但凯希尔把他们吼到了即刻听命的状态,现在无人胆敢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了。

    “有何情况?”在队伍中段的格拉瓦托通过通讯器说道,药剂师从队伍尾端看到血天使将热熔枪拉到了肩膀上。

    “在头顶上,”马迪杜斯说,“我听到……翅膀的声音。”

    梅洛斯紧张地侧耳倾听,捕捉到一点噪音的尾巴。空气锤打在拍动的翼板上沉闷的撞击声;并非普通鸟类发出的,某种奇怪的刺耳尖啸。他抬起头,但眼中所见只有烟云上快速流动的阴影。

    他有个很强烈的念头,想瞄准这些模糊形状开上一枪,只为确定这片荒土上究竟潜藏着什么东西;但一发爆弹就能会让敌人警醒,发现他们的存在,而他们援救之人的安危不能置于险地。

    他低下头,看到尼奥比正望向自己。她朴素的脸庞上那双温和的眼睛透出恳求。她看起来这么渺小,这么脆弱,手无缚鸡之力。她和其他人能活这么久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奇迹。

    宇宙残酷无情,他想。这就是帝皇为何创造我们,帮助像她这样的凡人去驯化此间世界。这点应当谨记在心;在大远征的漫漫征途中,有时很容易忘记这银河并非只余战争。

    尼奥比视线的落点闪动,越过梅洛斯的肩膀,他看着她脸上的血色褪去。她恐惧地张大了嘴。梅洛斯缓缓、小心地转过身,无声地拔出爆弹手枪。

    它在他们蹲伏之处的三百米外,停顿下来嗅闻气味,分叉蜿蜒的长舌舔舐空气。这生物的体型和其身体纤细的曲线暗示它身为女性,但这只是思索后的念头,只是它真实本质的一种点缀。这生物勉强能算人形,有着非常苍白——有些部位甚至如尸体般惨白的粉红色,细长而肌肉发达的双腿末端是带爪的脚掌,姿势羞怯地立足在地。它的脸庞像是雕错了的大理石,嵌着一双猫眼,没有鼻子,来回扭动的嘴巴挂着无唇的冷笑。梅洛斯看到了像灵族人一样带条纹的尖耳,但这个雌性生物与那个种族并无亲缘关系。梅洛斯本能地意识到这点,他在许多场合下遇到过很多异形,虽然它们让他厌恶,但他所见过的所有异形无一像此物这样,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右侧遇敌。”他对通讯器低声道,静如一座盔甲雕塑,“单个敌人,步行,可能是侦察兵。”

    “你能暗杀它吗?”马迪杜斯回答。

    “不行,离得太远了。它目前还没其他反应。”

    “别让凡人涉险。如果可以,随它去吧。”

    “是。”

    停顿半晌,马迪杜斯再次开口,“你能认出它吗?”

    “不是拿非利人,军士。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魅魔,”尼奥比低语道,“恶魔。诱骗者。这些都是它们的老名字。它们随布鲁哈而来。”

    这生物一支苍白的手掌中把玩着一柄刀,随意地转着圈儿。另一只手臂的末端如同巨大节肢动物的钳子,带齿的螯钳轻声彼此敲击。军团战士不确定这爪子是某种武器,还是说当真是这雌性本身的一部分。

    正当这问题在他脑海里成形,那双黑色的、没有瞳孔的双眼就转了过来,直直注视着他。

    它不可能没看到他们。即便是低矮的蹲伏姿势,在荒原翻腾的烂泥中梅洛斯那红白相间的战甲也再显眼不过。

    但它转过身去,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随着一声低沉颤音,它消失在烟雾中。




[1]:preysight:掠食视角查了一下应该就是动力甲里的热成像,这里同时用了preysight and thermographic两者,不清楚这两者的具体差别是什么……

[2]: projector choke:阻焰风门,大致知道是个保险栓的意思但并不清楚该咋翻,感谢机仆给的建议!!

[3]:Urizen,lore-lords:对怀言者相关的内容完全不了解,感谢群友Mother of Miseries提醒!

[4]:这里原句其实是He will not turn,用“转化”之类直译的意思感觉不太对,但背叛其实也觉得不大合适,毕竟是老荷在说;不过我太弱鸡想来想去没想到啥更合适点的,就先放着了……

荷鲁斯之乱《惧于踏足》-第十章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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