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忘羡】【不洁 超虐 结局he】听 雪落下的声音 三十三
第三十三章 故事
深沉的夜色,映衬着玄羽额头上的汗珠。他站在屏风外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医师的回复。
临近午夜,医师终于提着药箱走了出来。玄羽赶忙上前问道:“到底怎么样?”
医师摇摇头,脸上的皱纹都在诉说着无奈。“羽公子恕罪,镇南王积劳成疾,老夫...无能为力啊...”
仿佛一记重拳落在心口,可还没等玄羽感到疼痛,侍从便走出来,行礼说道:“羽公子,镇南王让您进去...”
闻言,玄羽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内室,堂中其他人也赶忙跟了进去。镇南王虚弱的闭目躺在床上,如飘摇的落叶般,不知何时便会坠落在地。玄羽轻声唤道:“爹。我是玄羽,爹。”
镇南王听到呼唤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看玄羽,又转头看了看其余人,开口说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玄羽说。”
此言一出,众人便明白了话中之意,谁也没有多言,举步走出了内室。待房中安静,镇南王抬起苍老的手,拍了拍床沿,示意玄羽过来。玄羽过去,在床边坐下,幽蓝的眸中,含了一湖秋水。
“玄羽...”镇南王抬手摸摸他的脸颊。
玄羽握着他的手,轻声唤着“爹...”
“孩子,你和你娘真像。”镇南王虚弱的咳了几声,放下手,继续说道:“我到今天都记得,她在河边对我轻笑的样子。风吹动她的发,吹落了那遮面的白纱,从此一眼万年。”镇南王的眼中涌现了泪水,可那病弱的眸中却透出了幸福的美好。
“我与你的母亲永结为好,没过多久便有了你。可当时局势动荡,你母亲出身西域王室,由于族中与朝中联姻失败,让本就紧张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我与你母亲自南疆回到西域,才知道那时身为皇子的温若寒已经率军前来,征讨西域。我想带着你母亲赶回南疆,调兵支援西域战局。但是她不愿。后来想想,她不只为国尽了忠,更在那一刻保护了我。”镇南王顿了顿,深深叹息。“我带着大军行至途中,便收到了西域战败,西域王自尽的消息。我发疯般地赶回西域,在王宫中找到了你母亲的尸身。她用单薄的身体,为西域,为她的国家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镇南王的泪水,自眼角滑落,他没有拭去,仿佛那是陈年往事的印记。“不久,先帝逝世,温若寒登基为帝。在我整顿兵马准备出兵讨要说法之时,却收到了温若寒的书信。他告诉我,征讨西域初衷是为百姓,屠杀王宫非吾之本意。而且屠杀王宫之人乃手下副将魏长泽,此人已正法。我派人进京,温若寒确实将魏家全部灭门。可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先帝子嗣昌茂,温若寒并不是大位最好的继承人,但是他多年卧薪尝胆,将拦路的绊脚石,一一踢开。而征讨西域,便是他对大位之争的最后一击。但出征西域就必须借助魏长泽的兵力,可魏长泽却始终不肯臣服于他。温若寒因此怀恨在心。他杀入西域王宫,屠杀了王宫中的所有人,西域王眼见大势已去,挥刀自尽。而你的母亲,却死在了温若寒的弯刀之下。他回到京城,登基为帝,将屠杀王宫之事全部推到了,根本没有随他出征的魏长泽身上。他料到我会率南疆战士讨要说法,所以先下手为强,让不肯为他效力的魏家,已通敌卖国之罪,全部诛杀。”
镇南王看着玄羽的眼睛,继续说道:“玄羽,你一定很奇怪吧。我为什么不直接出兵,去杀了温若寒。呵。”镇南王自嘲般的冷笑道:“我不是不想,而是我不能。魏长泽一死,军权全部回到了温若寒手中。而他的亲兵更是精悍非常。不得不说,那时的温若寒太强大了。而且当我明白一切,再看那封书信的时候,我发现了另一件事。他征讨了西域,又给了我说法,他等的就是我的反击,若我出兵,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来征讨南疆,扩大自己的国家了。你母亲在危机关头,要我离开,应该也是不想拖累南疆。所以,我不能如他所愿,可也不能原谅他的杀妻之仇。于是,我多年臣服于他,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放松警惕。与此同时,强大我自己。之前暮溪山之事,若是成功了,我便再无顾虑,可你却救下了蓝忘机...”
“爹,对不起...”玄羽的泪水落下来,碎在了镇南王苍老的手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日父亲的愤怒,更明白了很多他不愿意去相信的事实。
镇南王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握紧玄羽的手,继续说道:“孩子,不要道歉。人都有情,何错之有。但是,蓝忘机是温若寒的养子,即使非亲生,但总有父子之名。这是永远也抹不掉的事实。这份情,不论它是什么,即使再大的天地,都容不下的。”说着,镇南王摘下了手中的金色扳指,戴在了玄羽的手指上。
玄羽看着那枚扳指,心中只有疼痛。他抽泣着,摇着头,有种撕裂般的绝望。“爹,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不能...”
“玄羽,你必须做到!这扳指现在我交于你,你便是这南疆的王。暮溪山外有一处秘密校场,玄羽...”镇南王用尽全身力气,握紧那颤抖的肩膀,近乎疯狂般的大声说道:“杀了温若寒,为西域,为你的母亲报仇!”
紧握的手渐渐失去力气,那充满怨恨的眼睛,也在愤怒中失去了神采,化为了一潭死水。“爹!”寂静的夜空,回荡着玄羽痛心而无奈的悲泣。
树叶剪碎月影,落了满地。蓝忘机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听着玄羽的讲述。故事讲完,周遭陷入了沉静。玄羽没有转身看他,那双幽蓝的眼睛看着远方,透露着说不清的纠缠。
是的。这个故事终结了太多的东西。镇南王说的没有错,不论他们之前是友情还是真情,再大的天地都不容。因为他们之间隔阂了太多。西域王宫的屠杀,魏家的灭门,皆是权利的牺牲品。宝座之上,是血色的繁华。
好可怕。
星海碎在河水之间,却带不走陈年的恩怨。往昔皆为过眼云烟,情只能留在天亮以前。宿敌之间,是刀剑的寒光。玄羽用长剑更换了腰间的竹笛,便可知他已经调整好自己,并且有了必杀温若寒之心。可若如此,那就必须过南疆城门。蓝忘机作为守城将军,若放他入城,便是通敌叛国。可若不放,镇南王多年臣服,秘密练兵。即使南疆城中的士兵再精悍,又怎可抵挡那倾国之力。瞬间蓝忘机便想到了那些请安奏折,镇南王多年不曾上奏请安奏折,却可以在暮溪山之事时,筹备如此详细。足可见温若寒早已对其失去警惕,而近来自己常常遭遇夜袭,若战事真的爆发,温若寒也只会觉得,那只是镇南王想杀自己而设的局,根本不会派出援兵。思及此处,蓝湛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避尘剑。这一刻,他才真正读懂,当初温若寒让他来南疆的真正意图。原来,在他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魏婴...”蓝湛在心中默念。此时他只觉得心寒,而那仅存的温度,是那张魂牵梦萦的笑脸。
许久,玄羽收敛好心情,转身看着蓝忘机,说道:“我的故事讲完了。...蓝忘机,你不该回来。”
“玄羽,你要问我什么?”蓝湛强压下心头的寒霜,问道。
玄羽走到蓝忘机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那遮于面上的白纱,轻轻浮动,似在诉说着无奈。“我的问题,不在温若寒,不在魏家,不在我。只于你,你可愿远走高飞,苍山洱海,从此天涯海角。”
蓝湛第一次真正的,直视着那双含着泪水的幽蓝眼睛,一字一字坚定地说道:“我的答案,不在温若寒,不在魏家,不在你。只于我,我,不会离开。”
一瞬间,南疆的风,变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