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魂梦与君同15(羡忘)ABO生子避雷be慎入

2023-04-20 00:21 作者:欲归处  | 我要投稿

      蓝湛是从阿箐不断回避的目光里,慢慢觉出一些端倪的。

      阿箐实在是个单纯的性子,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藏都藏不住。

       蓝湛觉得,阿箐近来看他的眼神里,总饱含着复杂的怜悯和忧心,起先他想起那天被温宁送回来时,自己大概是血淋淋的,孩子都差点没保住,可能吓着她了,可如今在温情的照料下他恢复的很快,虽还是被景仪严防死守的看着连卧房也没出过,但他每日精神挺好,胃口也好,他还很刻意的把自己的声音顶的中气十足,想以此安抚小姑娘。

        他以前也这样干过,阿箐要不了两日就信了,可这次似乎不同,不管他怎么努力的展示自己安好,阿箐的眼神也还是一点都不变,心疼的,怜悯的,充满着她一双大而圆的眼睛。

       人总是这样,一但能发觉一丝端倪,就一发不可收拾,蓝湛很快察觉到,不只是阿箐,连景仪看他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只是她比阿箐更稳重,多数时候,都伪装的非常平静。

    这些天阿箐和景仪几乎轮班陪他在屋里坐着,说是怕他需要人伺候,实则是将他按在床上省略一系列没必要的活动,将他往四肢不勤上照顾。

     魏婴每天都会来,可每次来却显得心神不宁,也待不了很久,听景仪说魏婴确实大部分时间不在家里,似乎很忙的样子。

    他不大放心的问过一次,魏婴似乎不愿意多说,只要他别担心,无奈他又问了温情,温情是个没什么感情,且客观诚实的人,她是想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的,但确实不屑于和一个凡人解释屠戮玄武这头上古凶兽和无量佛尊以及三界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联络,只简单的告诉他魏婴还在追杀那日抓他的人。

       原本,他得到了答案以后就松了口气,没有再多想。

     那日也只是个平常日子,只是听说阿箐把原本要给他的补汤摔了,景仪就跟着去处理,屋里挺难的只有他自己,蓝湛偷偷爬下床,想着趁这个空当,去外头院子里透口气也好。

      天见冷了,养在池子里的鱼不爱动弹,窝在池底一角,不过水没结冰,清澈凛冽的水面照出了他一张伤痕交错,面目全非的脸。

    蓝湛结结实实的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脸受了伤,本来也是有些担心的,景仪和阿箐一直哄着他,说这伤其实不严重,魏婴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留下疤痕,他便想大抵是自己想的严重了,便慢慢释怀了。

      可眼前这张脸甚至不能用丑陋来简单形容,它甚至是可怖的,怎么看都不像能恢复如初的样子。

     蓝湛抱着肚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踩着自己的衣摆,险些摔了跟头,但他被扶住了,被熟悉的温暖的气息包围住了,魏婴把他抱起来,然后把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于是他的视线变得一团黑暗。

    “别看了。”魏婴在他耳边说。

    魏婴把他放在床边坐着,转身关门的功夫,蓝湛已经走到了他平日里梳洗的桌台。

    那里素日放着的一面大铜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走了,他想,大概率是景仪细心收走的,怪不得这段时间梳头,景仪总拦着不让他下床。

    这些日子众人过多的关心和奇怪的怜悯,终于有了合理的答案。

     魏婴走过来站在他身后。

    “没关系,真的。”他说:“我爱你,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蓝湛心想魏婴大概会从后面拥抱他,亲吻他的耳畔和脖颈,但这次魏婴只是单纯的站着,用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肩膀。

     蓝湛沉默了片刻,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其实之前没有疼到那个程度。”

     魏婴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没有说出口,恰好温情和温宁来了,温情放下药箱照常开始诊脉,温宁则和魏婴去外面汇报最近关于屠戮玄武的事。

     温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也不会开口说话,在蓝湛的理解里,她大概是不屑同凡人讲什么话,不过如果他开口问,她倒也不会忽视他。

      他脸上的伤都开始结痂了,温情拿出药膏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又放了回去,应该是没什么必要了

       蓝湛抓住她的衣袖,开口问:“我还会好吗?”

       温情眼睛睁大了一瞬,似乎在诧异他的痴心妄想:“能保住你和孩子的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看着蓝湛眼底暗淡下来,只剩一抹脆弱的希冀:“你不是神仙吗?”

      “你们凡人对神有误解。”温情坦诚的说:“神并不是万能的,相反,很多时候是无能为力的,神只是比凡人更早看懂命运,并且接受它而已。”

      蓝湛不能不相信温情,因为她实在是个太无情且敢说的人了,因为不被任何情感左右,她的话反而更加接近客观真相。

      于是,那最后一点希冀也碎裂了。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目光落在圆滚滚的肚子上,调整了一下状态:“那孩子呢?他今天好吗?”

     看在这个孩子以后也将是冥族少稷主的份上,温情的表情会松动一些,显示出一丝生动:“还不错,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到他今天动的很有力气。”

     即使再难过,这个活跃又坚强的孩子确实能让他立刻觉得开心起来。

     但是这种开心,是一种很浮的,流于表面的开心,他不是因为毁了容貌而哀伤,相反其实他觉得温情能帮他保住孩子,保住性命,其实也算得上一种幸运,他只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这种不安,加重了他的敏锐。

      魏婴连着好些天都很忙很忙,忙的早出晚归,虽然他会固定的来看看他,但很多时候,都是夜里很晚的时候,这个季节没什么花,但魏婴还是会折一支松柏或竹子放在床头,让第二天醒来的蓝湛知道他来过。

      一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久了他就发现,他们不仅仅是相处的时间少了,魏婴也似乎没了拥抱的习惯,最多的是揉他的头发和拍他的手,可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大的不同,甚至景仪还用这件事宽慰过他,跟他说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魏婴依然很爱他。

     只有魏婴明白,这种细小的疏远并非是蓝湛的错觉。

     他真的有意躲藏,因为看见蓝湛,他就会想起他说害怕神,会想到他在自己身边的所有遭遇和痛苦,想到他因为遇见他而一无所有。

     这也带给他无尽的痛苦和愧疚。

     他的心里像是一直有两个打架的小人,一个告诉他,他真的永远也学不会爱人,还不如放蓝湛走,离开他,他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一个却固执的嘶吼着,他明明有重来的机会,他能抹掉蓝湛的记忆一次,就能抹掉第二次,能复生他一次,就能复生他第二次,只要他愿意付出,为什么不能给蓝湛幸福的一生,他明明也只想给他幸福的一生,凡人短暂的一生而已。

      这样激烈的争执,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他。

       蓝湛那句害怕实在太有杀伤力,让他一下子也陷入了惶恐,他的鳞甲根本无法褪去,这意味着他无法完全伪装成一个普通人,而蓝湛每被提醒一次,或许就会生出一次离开的念头,或许哪一天,他就真的要走了。

       他怕蓝湛多想,所以还是每天都来看他,可他又不敢待太久,不敢拥抱,甚至也不敢和他同榻而眠,怕露出破绽。

      因此,哪怕他并没有那么忙,他也还是早出晚归,哪怕在外面闲坐发呆一整天。

      人间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并不是很大的雪,只是个细小而稀薄的雪,落在地上的都化掉了,但是落在树枝上,窗台上的,还是保留了下来。

       早饭快吃完的时候,魏婴走进来看他,景仪问赶紧添了一双碗筷,他就象征性的夹走一个小笼包三两口咽了下去。

       不稀奇,这将进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都是这样,魏婴每天会过来一次,小坐一会儿,草率的,象征性的吃上一口就走。

       “外头下雪了,你昨晚冷不冷?”魏婴捉住蓝湛一只手握了一下,还可以,并不全然是冰凉的,有一点微微的温。

        他于是又摸了摸蓝湛圆滚滚的肚子,感觉这小家伙好像月份越大就长的越快似的,很有精神,知道他在抚摸自己,就很有力的踢他的掌心。

       “你今天还忙吗?你好久不陪我说话,今天天气不好,留在家吧。”蓝湛反握住魏婴的手祈求似的看着他:“下雪天该吃饺子,我给你包好不好?”

        和魏婴成亲这么些年,他其实很少下厨,魏婴做给他吃的时候更多,且魏婴会的也多,熬汤,烧菜都能做的很好,可独独在面点上笨手笨脚,包出的饺子不是瘪瘪的,就是一下锅就破,于是蓝湛就学会了包饺子。

       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他都习惯和魏婴一齐包饺子,他忙着包,魏婴在一边支起红泥活路,温着黄酒和点心,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包饺子的时候腾不开手,魏婴就坐在他边上,把点心递到他嘴边。

       魏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时也没立刻开口,而是犹豫了片刻,转头避开了蓝湛凝视他的目光。

      “要不,改天吧。”他最终还是说:“我今天还是有些事,忙。而且你刚好些,还是不要那么劳累,你想吃饺子的话,让景仪和阿箐给你包,或者从外头买,都行。”

        他也不敢细看蓝湛的反应,很勉强的朝他笑了一下,起身落荒而逃。

      他的手抽走以后,蓝湛的掌心里就只剩空落落的微凉的空气,但他也没再说什么,顺势又把手搁回肚子上。

       这样看起来平静正常,但又隐隐奇怪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

       肚子里的孩子七多个月了,身子就愈发重,本来这孩子还算乖,夜里并不怎么闹腾,中间几个月他睡的还可以,可到了眼下,半夜里却时常小腿抽筋,把他从睡梦里疼醒,要命的是,他隔着这么大的肚子自己按腿异常费力,往往只能忍痛慢慢转动脚踝,等疼逐渐缓解。

       这天半夜里他被抽筋疼醒,看见魏婴借着昏暗的烛光,蹑手蹑脚的给他屋里的炉子添银碳。

       于是他撑起身子,轻声叫他:“魏婴。”

       “你回来了。”

        魏婴尴尬的看了他一眼:“啊……嗯,本来只想看看你,没想到把你吵醒了,你快睡,睡吧。”

      他说完,很快的转身就要走。

      “魏婴,我腿疼。”他声音大了一些,叫他。

       于是魏婴停住,转头时皱着眉,接着快步走回来:“腿疼?怎么会腿疼,我给你捏捏。”

       蓝湛就把一条腿伸出被窝,搁在他腿上。

      “自打七个月了,腿就老是抽筋。”他低声说着,也说不清是抱怨还是别的。

      自古以来坤泽生育都是辛苦的,比起为凡人生育的坤泽,蓝湛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婴一瞬觉得十分心酸,低下头看着蓝湛这么大月份,带着浮肿却仍然纤细的腿,险些有掉泪的冲动。

        揉了好一会儿,他听见蓝湛说:“好了。”

       魏婴握着他搁在外面凉透的脚塞进被褥里,想着赶紧暖一暖,却不想手搁进去,摸着被窝里也是凉的,不禁皱了眉。

       “你冷,怎么也不说啊,这睡了半夜还是凉的,景仪也是,怎的也不给你灌个汤婆子。”

        “怨不得他,本来平日里都是把脚泡的热乎了才睡,可没想今日晚饭后早早困了,本想先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睡沉了,他才没来打搅我。”

        蓝湛的精力远逊于普通人,消耗快,容易累,体温下降,怕冷,都是温情提过的,复生傀儡再次消亡的征兆。

       思及此,魏婴只觉心口又是一阵沉重。

     “我去烧点水,给你泡泡脚,暖和了再睡。”

       怕蓝湛等急了,魏婴特意施了法术,将火烧的又大又旺,很快端着大半盆的热水回来。

       蓝湛就拥着被子,看着魏婴蹲下来给他洗脚的样子。

       看不见神情,但是能从他的每一个动作里感受到他向往常一样温柔又仔细,洗过擦净了就赶紧把他再塞进被窝里,然后他出去倒水,再回来的时候又塞进被窝里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魏婴沉默的做着这些一直没说话,蓝湛也没说话,他只是眼光一直追随着他,可能想看出什么,但也不晓得自己要看出什么。

        他的脚暖了,被窝里也暖了,包裹在小火炉一样的被窝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发烧。

       于是,他往里缩了缩,腾出位置,望着魏婴:“挺晚了,你也来睡吧。”

       魏婴习惯性的在衣摆上蹭着手,抬头看了他一眼。

        蓝湛又说:“你不在,我总睡的不安稳,我想要你,想你抱我睡。”

        他素日很少说这些,其实未免太露骨了一点,而他还是性子内敛的人,但今天他不想掩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今夜想要,而且是如果得到了他就会获得一份巨大的心安。

         但魏婴揉搓着手臂,隔着几层衣服摸到了自己坚硬的鳞甲,一下子打消了他沉溺其中的意思。

       他清醒了,迅速躲闪了蓝湛充满希望的目光。

       “别闹了,多大月份了,怎么敢那么折腾。”魏婴用上了那种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伸手替他掖好了被角:“我好几天没洗澡了,你要嫌我呢,回头再熏着你和孩子。”

       他再一次落荒而逃。

       蓝湛听着关门的声音,心也沉了下去,那种热的感觉也消散了,他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其实魏婴不会骗人,真的不会。他忽然想。

       但是,他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失落,就好像早有准备。

       他略略思考了一下,想,大概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可是他的心还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变得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坚强。

       这可能也是件好事。

       他竟然最后真的还是睡着了,一觉睡到天大亮,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

       他起来慢慢的穿衣穿鞋,隐隐能听见外头景仪和阿箐说话,景仪埋怨她准备的早饭除了饼就是稠糊糊的粥,是要噎死人呢。

        “……你也不是不知道主君早上用饭都匆忙,你这些他怎么吃啊……”

       “我这还不是为了帮夫人多留主君一会儿嘛。”阿箐鬼机灵的拉着景仪:“主君天天就待早饭这一会儿,可你瞧不出夫人想多跟他呆一会儿,那我把饭做的稠,吃也吃不快,他们也能多说几句话,不好吗?”

       外头一阵短暂的沉默,大概是景仪正在思考,蓝湛坐到桌前梳头,看向面前的铜镜,这镜子自打他知道了真相就叫景仪挪回来了,没必要欲盖弥彰,况且以后总要用,就是不愿瞧,该看的还是要看,也没什么好躲。

     片刻,景仪没再接着说阿箐什么,反而是叹口气,抱怨一般道:“小声点,这话你可别去夫人跟前说,免得他多想。他先前被贼人掳走折磨成如今这样,自己虽不愿说,估计到底是心里难受,主君也折腾这事呢,要么也不至于忙成这样。”

     阿箐跟着景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开始多愁善感:“好在主君不是负心人,他其实也还是对夫人挺好,不过我总觉着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

    看,身在其中,就是再拼命掩饰,谁还不能感觉出点什么。

     蓝湛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伤口已经彻底好了,结的痂也褪去,只是皮肤皱巴巴的,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泛着不正常的深红色。

     他知道为什么。

     他想。

     这样的一张脸,还像那个死去的少年吗?

     当然不像了。

     “真的......一点也不像了。”

     蓝湛哑然失笑。

     先前与屠戮玄武一战,不光是魏婴,天帝也同样受了伤,屠戮玄武作为上古凶兽,留下的伤极不易痊愈,这也是魏婴身上的鳞甲迟迟难以褪去的原因。

    为此,无量佛尊破例开启上清佛境,邀两人共赴九瓣莲池,那里正有一处温泉,承载着天地之间最为清冽的灵气,在那里闭关化境,对疗伤颇有奇效。

    这让魏婴终于看到了结束现在这种生活的曙光。

    等他好了,或许他还可以从上清佛境带些温泉水回来,或许对蓝湛的伤疤也有好处,这样,日子就能再回到从前了。

     但是在这之前,蓝湛肯定不能自己在家里呆了,屠戮玄武的疯狂他见识过一次,总是不放心,这些日子他一直不敢离家太远,就是怕屠戮玄武会再次把主意打到蓝湛身上,可倘若他进了上清佛境,必定一时半会儿的没法接收消息,依靠温宁温情守着估计也很吃力,何况大战在即,人界必然要动荡,那时正逢蓝湛生产前后,留在夷陵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前后思量,魏婴想到了六脉仙山。

      那算是人界与冥界和神界的交界处,灵力也算对孩子有些好处,且此地偏远,日后战起,必定也受到的波及最少,更重要的是,仙山下埋藏的灵脉,也是隐藏气息的最好方式,就是屠戮玄武查到那里,想靠气息找到人也是难上加难。

      他这边盘算着,天帝去已经十分高兴,向无量佛尊表示他们即刻就入境,魏婴回过神来,抱歉的表示他或许还需要回去安顿自己的夫人。

      自从上次见识过他为了夫人大战屠戮玄武的疯劲,天帝这次也没太诧异,并没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对因为一个凡人而耽误大事觉得匪夷所思,下意识微微皱了一下眉。

      无量佛尊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道:“如此便快去快回,好好陪夫人吃顿饭也好。”

      大概是错觉,魏婴似乎能从无量佛尊的眼中看到一丝怜悯,但他来不及细想。

      魏婴回家时,正赶上蓝湛准备用晚饭,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想想孩子还是决定吃一些,桌子上只有两小碟好入口的青菜,没想到魏婴会来。

       他有一些惊讶,不过却没有很欢喜的感觉,抬头询问魏婴要不要一起用晚饭,得到了肯定,就吩咐景仪再弄两个菜来。

      景仪挺高兴的,麻利的收拾了一个炖锅出来,煨着新鲜的羊肉。

      小石锅里的汤沸腾着,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肉香飘在屋里上空,显得温暖了一些。

      魏婴从听到佛境开放的事后,心情一直挺好,何况他这些日子也是真的没有正经吃饭了,因此先喝了一碗奶白奶白的羊肉汤,一边喝一边和蓝湛说一些外头的见闻。

      很多都是他这些天在外面河边闲坐的时候,看见的人间百态。

     他看的最多的是一个妇人在河边洗衣服,他的孩子老是被他父亲边追边打,最后跑到母亲身边求救,母亲不乐意父亲打孩子,就放下衣服数落他父亲,后来发现是那孩子逃学,母亲也气的要打孩子,父亲又去拦。

       “不知道以后咱们的孩子长大了,咱们俩是不是也这样。”魏婴乐呵呵的笑了。

      于是蓝湛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并不开怀。魏婴一向不喜拘束,要是回家再不出去,就会摘掉腰带,但今天腰带好好的系着,这样的氛围里也没有要酒喝,那就是等会儿还得走,特意回来一趟是有事要说。

       他往魏婴碗里夹着菜,等着魏婴进入正题。

       果然魏婴逗趣了一会儿,转入了正经话,与他说:“蓝湛,最近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时间比较长,给你安排了别的住处,在南境那边,你暂且去那边住好不好?”

     南境?南境与夷陵相差何止千里,一朝离去,可有归时?

      蓝湛不看他,道:“你去且你去,我在家等着你,为什么要换地方,这寒冬天里多冷啊。”

     “我的一处偏院在南疆,那边……比夷陵暖和呢。”魏婴揉揉他的肩膀:“你也不用担心路上,我不会让你来回颠簸的,温宁会带你去,很快,你睡一觉的功夫就到了。”

     话说到这份上,蓝湛听懂了,这是魏婴已经决定好的,只是来告诉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为什么送走我,因为我不像他了?”

     他的声音太小,魏婴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茫然的啊了一声。

     蓝湛转头看他,也说不清究竟是怎样的眼光:“魏婴,这孩子快要生了。”

     他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八个月了,先前很活泼,后来大抵是知道自己越长越大,给爹爹的负担越来越重,便安静了很多。

      魏婴伸手抚摸着那圆滚滚的肚子,心底就不断的冒出蜜来,他觉得自己每一步计划都按部就班,等这孩子生了,他也拿佛境的水治好了蓝湛的脸,抹掉他那些不好的记忆,他们完全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时光。

     他没再在意刚才没有听清的话。

     “我知道,等这孩子出生,一切就都好了。”他高兴的说。

     蓝湛不知道魏婴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孩子出生怎么就能解决现在尴尬的一切。

     魏婴终于看出了他不怎么好的情绪,收敛了一些笑容,握住他一只手:“你怎么了?”

     蓝湛搁下了一直掂在手里的筷子,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说的太透,省的两个人都难堪,长睫一垂,掩盖住眼底的疲倦和黯淡,只是问:“你说孩子出生时你会陪着我,还陪我吗?”

       “原来是害怕了吗?”魏婴松了一口气,他暗自算了一下,距离孩子出生还有两个月,他去佛境辽养,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完全来得及:“我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生下他。你放心,我一定赶回来陪你的,陪着你把他生下来,也陪着你把他养大。”       

       他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想要驱散一些不安:“相信我,别害怕,别想那么多。”

      好像这段日子,魏婴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相信我。

     可他现在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再相信他,只是到现在,他相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他看见窗口温宁不断的朝里张望,似乎是有事又不方便直接进来说的样子。

     于是他主动收拾了情绪,撑着后腰站起身:“说了挺久,你是不是还有事要走啊?”

     魏婴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到了在外面挥手的温宁,心下有些不舍在这时离开蓝湛,但天帝和无量佛尊都等着他,他自然也不能过于贪恋。

     蓝湛送他到府门口,把抱在怀里的一件新做的毛氅给魏婴披上,都用的上好的野兔毛滚着边,他不想走,也不想魏婴走,但他没理由没立场拦着,只好咬着牙咬得脸颊酸疼,才憋出一个笑来。

     “走吧。”他往后退了退,朝魏婴摆了摆手:“我看着你走。”

     他这样的动作太过熟悉,就是这许多年来的每一个清晨,他送他去店里时的样子。

     魏婴觉得无比快乐。

     他想,没关系,反正时间,他们以后也有的是。  

     他迟早会给他的爱人完整的,幸福的一生。

     想到这儿,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他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这一回头,就看见了蓝湛那个让他毕生难忘的背影。

    裹着一身青灰色夹袄仍显得纤瘦的背影,踏着一地的细雪,步履有些蹒跚,充满着浓郁的孤独寥落。

      陌生,但也隐隐的熟悉,他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魂梦与君同15(羡忘)ABO生子避雷be慎入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