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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卷轴同人文:我不是猫·第二十三章《一出好戏·二》(爷关更!)

2021-06-25 00:00 作者:口刀鸽子  | 我要投稿

   简陋的装饰,破烂的帘子,环境的恶劣并不影响瘾君子们的欢乐,他们身处绚丽的黄金宫殿,在那里和雪白的少女们骑在九头鹿上共舞。

   随着红泉的一次次喷涌,欢愉的人们一个个停止呼吸。

   面露倦容服务员仅仅是一个个上来探了探鼻息,然后默默地将尸体移走。

   客人来,拘谨而怀疑。

   客人享用,欢快而狂喜。

   客人长眠,安静且滑稽。

   日子轻快而老套的过去,服务员只是将思想片刻地从劳作中抽离开来,很快又复投入在劳碌之中。

   而在今天,就在此刻,他的心底传来一阵悸动。

   像是被无数条蛇同时咬住了心脏,撕扯着要将心脏平分。

   掌柜,服务员,和保安同时抬头望向了木门——

   “嘎吱~”

   一个肩膀宽厚的身影走了进来,雨水在他的身上滴落,沾湿了房间里本就潮朽的地板。

   他穿着紫黑色的盔甲,背上背着一个包裹,头盔仅仅露出两个眼孔,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尽管被雨水打湿,盔甲仍旧光滑的表面证明了主人不凡的财力。

   “欢迎光临。”服务员随即说道,同时向门口的打手使了个眼色,打手随即佯装放松,手悄悄摸上腰间的剑柄。

   “我听说这里有一种斯库玛,能让人喝了后会追着狗求婚。”

   “如果他们会的话,他们更有可能会追求他们的亲娘,如果她们还没被气死的话。”

   男人解下背上的包裹,从中寻找着什么。

   打手放在剑柄上的手用了点力。

   服务员暂时屏住了呼吸。

   他摸索半天,拿出了一个钱袋。

   打手的手放松了下来。

   服务员脸上僵硬的笑容变的舒缓开来。

   “客人,您要尝试一下我们的红水斯库玛吗?”

   “是的,给我来一份。”

   “看在您是新来的客人的份上,我们免费送给您一个样品。”服务员把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子给男人送去。

   男人接过,同时从包裹中拿出另一个小瓶子。

   “这是裂谷城玛拉神庙配置的圣灰,荒郊野岭的人们可以在屋外洒上一些,可以免受食尸鬼的侵扰。”

   “客人,您这是……”

   男人将两个瓶子打开,将圣灰倒入斯库玛的小瓶。

   服务员伸出手想要阻止——

   “咕噜噜噜……”

   瓶中发生剧烈的反应,发黑的气泡从瓶口蜂拥而出,鲜红的浓稠斯库玛,立刻消散在空气中,不剩一滴液体。

   “所以,我猜他们的母亲是被她们的儿子长出的獠牙咬死的。”

   老板立刻从柜台中掏出了弓,搭上箭。

   打手的手迅速拔出刀刃,刀刃的表面在昏暗的烛光中仍闪闪发光。

   服务员暗骂一声,掏出了匕首。

   但他们的心中都浮现着一个想法:

   一切都只是徒劳的挣扎。

   ……

   男人拉开被布遮掩住的柜台后门,十几具失去生气的身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房间里,不少人还穿着帝国军队的制服。

   他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将尸体摆好,所有尸体的手被他细心的摆在胸前,双腿并拢。

   随后他凝视着房间中的死亡。转头看向店内。

   老板被他用她自己的弓弦勒断了脖颈,打手的双手被他用匕首钉在墙上,他的刀刃将打手的嘴横着一分为二,头的上半部分掉在地上。服务员被他割断手筋脚筋,灌下了柜台里的所有红水斯库玛,粘稠的浆液将他的血液凝固在了皮肤下,他溺死在了这最不洁的阴谋里。

   然后他在服务员的身上找到了一把钥匙,刚好可以打开他在柜台的后门房间内发现的一道密门。

   斯坦达尔的怜悯不是留给这些人的,男人想到。

   密室被打开,一个更加阴森的通道出现在他眼前,阴风吹拂在他的盔甲上,钻过缝隙,发出嘶嘶的响声,像是某种警告。

   又或者是在畏惧他的到来。

   他并未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那虎人的爪子是冰凉的,这是黛莉卡自失去知觉以来第一钟感知到的温度,那虎人就那样望着她,用这只冰凉的爪子擒住她的心脏,将她丢进了血泉里。

   此刻,暌违五六年的痛楚正在胸膛中蔓延,试图填满这份切实的空虚。

   然而一切都是枉然,滚烫的温泉水冲刷着敞开的胸膛,却让自己觉得越来越冷。明明终于重获了各种知觉,为什么当下又妄想逃回原先那行尸走肉的日常?

   死亡是如此的清晰,仿佛那冰凉的苍白双唇就贴在自己后颈处低吟,他想让自己永远闭上眼睛,就这样一路坠下……

   一片暗红的视野之中,黛莉卡听到了某种来自地心的呼唤,她觉得自己心中满是委屈与不甘,一如雪莱被杀的那天一样。不同的是,这次的感觉更加朦胧,自己好像还在向更深的渊底下沉,而无力的四肢,已经长出了闪烁着红光的根须。

   不,那并不是从自己身体里长出的根须在发光,而是那些从深渊底探出的根须贯穿了肢体在追逐漂浮在自己上方的——

   心脏……

 

   漂浮在空气间的寒意流淌,困于凡世的少女终于回到了这没有黑夜的巢窠。

   她已从空中飘落回了广袤的漆黑大地,此刻,她正像个胎儿一样紧闭着双眼,任由深金色的湿发将白皙的胴体裹住。血泉中的濒死体验,在这片世界里也一样令她呼吸困难。

   过了好久,没有温度的阳光将她的头发烤干,少女才缓缓从这荒凉的漆黑大地上艰难爬起。玫红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发自灵魂的不屑,如今的她已有些厌倦了身边这荒凉的世间。

   但她还是在体力刚刚恢复后便立马迈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地这片漆黑泥淖间跋涉。人世间的经历正在脑海中重放,被抽离了知觉的记忆更显得一片灰白。

   于是,过去所见识过的霜雪也变得更加明亮,甚至有些耀眼。在天际生活多年,莹白的雪影此刻在她眼前重叠,她还想再看看那片自由开阔的雪地,而非现在这遍布扭曲植物的漆黑土壤。

   她回忆着她在人间所见过的每一场雪,那些凉丝丝轻飘飘的白絮,柔柔地落在她所能看到的每一个角落,将这毫无生气的大地变得苍白。当雪水融化,每一处湿润的地方都应该变得生机勃勃:眼前这些狰狞的漆黑树木会披上嫩绿的苔藓,长出茂盛的树冠,树下要长出一丛丛藏着鲜花的灌木,当风从林间吹过,叶子会沙沙作响。她允许有一片终年不化的雪坡安睡在开阔的小山阴面,在那片雪坡上,可以看到每一只苔原的动物从上面走过。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循着清脆的鸟鸣,能找到一条隐匿在林间的小溪,翻开那些石块,可以看到惊慌失措的小螃蟹。

   当头顶的太阳光越来越强,到处是花香的时候,能看到蜻蜓在追逐蝴蝶,月色爬升至树冠时,林间到处都是艳丽的萤火。

   她更愿意生活在生机勃勃的世界上,在那里她永远也不会感到孤独,因为她在森林深处的沼泽边,有一座小屋,当夜晚沼泽蛙声太吵时,她的爱人会为她……

   她停止了想象,眼前是一片繁茂的花草,在泛红的阳光照射下,显出一种诡异的青红色调。她拧过僵硬的脖颈,一寸寸地浏览着原先漆黑一片的荒芜大地,入眼的净是些颜色十分怪异的户外风景。青绿色的雪山,流淌着黄汤的溪流,蓝色的森林里,窜过一只粉白色的秃鹫,那座本该是黄褐色的原木小屋,现在成了浮夸的紫色,小屋附近的瀑布,溅起了桔色的水花。再抬起头望望这片发红的阴郁天空,就连天空中心的太阳,也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彩色阴影。这里的一切都在她不经意间发生改变,恍惚之间,天地都被失明的天神漆了一层疯狂的色调。

   少女扭身沿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跑去,任由脚下长着锯齿的茅草割伤腿脚,她的鲜血洒在了粉黄色的草地上,在带着尘土的阳光中发出莹莹青光。

   但是无论跑到哪儿,原先漆黑一片的单调世界现在都已变成了喧嚣的色盘,各种反直觉的怪物开始披着变换莫测的艳丽彩妆从幽深的林中登场,一切都在将她推向疯狂的灰色边缘。

   面对胸部膨大满腹是腿的野狼,她一步步退后至一株鲜红到无法忽略的珊瑚跟前,那头长了几十只眼睛的巨狼从背后的裂纹中喷出一股浓黑的雾气,于哀鸣之中长出灰白的晶针,在珊瑚的血色光芒之中化作一团扭曲的石膏雕像。

   朝她凑过来的树冠之间,蹲坐着数十只保持着沉默的黑色渡鸦,它们那鲜红的眼珠在阴霾中忽闪,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背靠在畸形珊瑚上的苍白的她。

   “好久不见,你这次带了比以往更多的杂念啊。”听到背后的珊瑚用一种粘稠的声音与自己说话,少女才猛地转过身来,珊瑚发出的红光照亮了她,声音就是从这些血红的枝杈间传出来的。

   “你是什么?”

   “我是这疯了的世界的根须,吸食着灵魂,好让万物凋零的速度慢一点。这也是缓解生命痛苦的一种方式,引导入睡的生命融入这个世界,让这个被玷污的世界更体面一点。”

   她听着这呻吟一样的讲述,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

   “我猜我不想从你这里打听什么世界真相。”

   “因为你始终不愿意面对你该死掉了这个事实。”

   “对我来说,这里就是我是家园,而你,这个不速之客,擅自弄乱我的草药园子,改建我的屋宅,推倒我的凉亭,就是为了赶我离开。”

   “傲慢且愚昧……你说的这些东西从未存在过,你就是一颗不得着床的胚芽,漂浮在光明制造的虚无之中。真正的阳光穿过你的身体辐射着你头顶的真正大地,令你产生了你才是命定之人的荒唐认知。你是如此自私自大,令人作呕。”珊瑚讲话的声调拖拉,最后一句话激起了围观的群鸦吵嚷起来。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就继续糟蹋我的世界吧,二十多年的人生只教会了我对不讲道理的一切保持平和以及耐心。”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深红的珊瑚,走到其他地方去了。

   “你……是恶疾,是以虚假之名为荣的阴影,用自己的真名赐给那一条条没有灵魂的死灵犬,是为了提醒你自己要坚决地否定过去吗?”

   珊瑚闪烁着红光喃喃道,不过它的这番话,确实把扭头离开的少女拉了过来——

   她一把扯住了珊瑚的枝杈,悲愤至极令她的声调扭曲:

   “你以为遭受的十五年囚禁跟折磨有办法从我的记忆中根除吗?!我短暂的人生三分之二都在忍受各种各样的恐怖经历,我为什么要承担那样的痛苦?!为什么要偏偏让我一个女孩子受那样的侵犯,为什么即使让我遭受过那样的苦难,又否定我认为自己是独特的?难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施加痛苦,把崩溃可怜的一面展示给谁看的吗!!你不是很能说吗?你告诉我啊!!”

   碎玻璃般的枝杈切开了她的手掌,灰白的体液沿着锋利的珊瑚边缘滴落。她已泣不成声,埋着头藏在长发间发出一阵阵呜咽。

   是这样的,你的痛苦就是这样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挣不脱这个牢笼,因为你眷恋着这个漆黑的世界,总认有什么人在想办法补偿你的过去。可惜的是,命运对你的痛苦不为所动,世界对你的遭遇也无动于衷,这一切原本都可以尽快结束,是你的求生欲还有那不切实际的妄想强行拖长了你的痛苦。为什么你一定要挣扎呢?给自己解脱很难吗?你不可能再回到那个世界了,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永远得不到了,你对抗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不是蝉,即使在污浊的地下掘行千年,你也不会有在阳光下展翅翱翔的那一天。

   她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无助地滑坐在了满是红色碎片的珊瑚底部。

   “这些闪闪发光的碎片伤不到你……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真正伤到你,哪怕是你恐惧的那十五年的遭遇,让你流泪愤怒也不过是因为这是你本就该有的反应而已。你没有原谅任何过错,你也没对美好产生更多留恋,你还没有真正的自我,人间旅行给你的灵魂染上了太多的污浊,比起漂浮在天空之中,此刻的你更适合像这样行走在漆黑大地上。而你又用那些不属于这里的杂念,把这最后一块平静的土壤也弄乱了……你一直都是这样,任性而又想当然,如果你能早一点发现你自己是个活生生的祸患,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搞砸一切了。”

   “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姐妹……凯尔,还有……雪莱……你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对吧?”她的声音颤抖着,完全没有要反驳珊瑚的意思。

   “我只是一个投影,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你……”珊瑚为难地应答道。

   “哈哈,没事的,没事的……”她扬起脸,眼泪在苦涩的笑脸上流淌,“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自己解脱?”

   “只要你放弃想要返回人间的欲念,你就不会在这里继续搁浅了。你会像其他的灵魂那样安睡,我会引导你和他们一样融入这个世界。你的不幸会被抹除,你的过错也会一笔勾销,虽然在人间没有人会刻意纪念你,但呆在这里的我绝不会把你忘记。”

   “谢谢你……我已经不想着再去给谁添麻烦了,您能让我安睡吗?”她瞟了一眼之前围观一切的群鸦,此刻它们都已同那片森林变成了灰白的石像。

   “当然,不用太在意,你会在闭着眼下沉的过程中忘记一切从而得到真正的安宁,届时,高尚的你会和这个世界永存……”珊瑚神情地说着,女孩脚下的土壤开始溶化,一点点吞没了女孩的双腿。

   “好神奇……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往我皮肤里钻,我的脑袋?……”身上缠满红色根须的女孩表情有点惊慌,珊瑚闪烁起来,连忙分散她的注意力:

   “对了,我再送你最后一个礼物,通过跟世界相融合,你现在已经领悟了天使这个世外之词的某个形象,是的,长着翅膀的人形生物,神圣,且宽容。莱恩格勒(雪莱的姓氏)没有彻底领会它,但它与你是如此的契合,我由衷的欣赏着你……成为天使吧,匈杉。”

   “是嘛……谢谢你,再听到这个名字感觉真是熟悉啊……那种调皮,叛逆的感觉,让我一直没有发觉我已长大……”女孩的背后钻出两股红丝,构建出两扇翅膀的红色骨架,她的血肉沿着这些红丝汇聚到了这慢慢舒张开的双翼上,光秃秃的翅膀上开始冒出一丛丛洁白的羽毛。她感受到了这双羽翼所蕴含的力量,但她并未尝试鼓动这双新生的结实翅膀。

   “对啊……安睡吧,我们由衷地感激着你。”

   “对不起啊……之前我那个样子……”泥浆已经淹到了胸口,她的声音有些急促。

   “没事,没事。我不在意的。”

   “我是说啊,我想通了好多事情,包括我的名字,还有这双翅膀。”她勉强笑着昂起头,脖颈处的漆黑泥浆如同一双扼着她咽喉的大手。

   “嗯哼?”珊瑚敷衍着正在泥浆中艰难呼吸的匈杉,这片变作灰白的世界需要尽快清理,他已经对入网的猎物失去了兴致。

   “我可不会再乐意当自怨自艾的待宰羔羊了,你劝我彻底折服,我偏要回去!”

   说罢,匈杉张开藏在浅层泥浆中的洁白双羽,快速地扇动过后,她莹白的胴体扯着几根红色藤蔓直冲暗红但蕴含光芒的天空。

   被摆了一道的珊瑚立即放射出灼眼的猩红闪光,隐匿在灰色废墟下的红根们一齐钻出地面,向朝太阳直直飞去的匈杉追去。

   并没有飞行经验的匈杉只能更加疯狂地扇动背后的翅膀,结构上的想当然让强力的撕扯几乎将她的胸膛对半拽开。她只能保持着捂紧胸口的姿势,强忍下种种剧痛,破釜沉舟地向自由所在的更高处飞翔。

   但是红根比她更快:那些细若游丝的最快抵达,在她尚未察觉前便钻入她的皮肉,缠住了她的骨骼,让她飞行的阻力骤增;然后可以被看到的红线顺着绷直的红丝钻入她的身体,勒住她的内脏,让她无法快速扇动那双本就是由红根组成的翅膀;最后,胳膊粗的红根如同一道道尖利的红色长矛,自狼藉一片的漆黑大地中射出而贯穿了她被紧缚于空中的躯壳。

   内脏被绞碎,骨头被拧断,皮肤被划开,骨碴搅和着内脏碎片随殷红的血水一同洒向这片没有希望的土地,匈杉还在做着徒劳的挣扎。可无论怎样努力,她的身体与灵魂都仍在不可逆转自脚尖开始被瓦解。她的眼睛迸出的滚烫鲜血,绝不是在地面上时流出的那种粘稠的灰白脓液。红根牵扯着她要将她拽回这无底的深渊,而她也已经失去了小腹和双腿,如同被蜘蛛从尾部开始活吃的某只可怜飞虫。

   最大的那条红根将她的半截脊柱拽出体外,失去依靠地坠回漆黑的渊底。借由这猛烈的弹力,失去人形的匈杉扯断纤细的红丝,拖着那小半截残躯飞入了金色的云层。

   她的血肉骨髓还在不断通过那开放的胸腔散落,愈来愈轻的她拖着那些坚韧的红根越飞越高。

   “记住你的选择,我不会原谅这样的欺骗。”

   龟裂的漆黑大地上,披挂着匈杉内脏的珊瑚迸发出了更加炽烈的光芒。

 


   刀锋望着眼前突然开始沸腾的猩红泉眼有些不知所措,比原先更加的浓郁的血腥味随着滚烫的粉色蒸汽喷涌而出。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要拿圣杯盛水,就看到有个什么东西从泉眼里爬了上来。

   刀锋在被这高压气浪掀飞途中重新拔出了乌木刃准备应战,蒸汽还未消散,算不得大的空间之中能隐约看到一个乌黑的巨型生物出现在了泉眼的位置。

   刀锋空出一只手,探知生物的法术让那怪物的轮廓显现出来。

   在这沉重如锤的声声心跳中,刀锋不由自主地将颤动着的乌木刃握得更紧了一些。沉默于泉眼中央的怪物开始摇动起了它那诡异的纤长四肢,连同不断戳出尖刺的躯干在迷雾中舒展成妖异巨树般的狰狞怪状。很快,蒸汽因冷却下来的温度而聚集于血色污水的表面,刀锋看清了这个从深渊中闯入人间的魔鬼的骇人模样。

   灰褐色的粗糙表皮下翻涌着一阵阵狰狞波浪,宛如巨型蜘蛛腿的胳膊上挂着从渊底带上来的尸骸碎片;中心躯干上宽下窄,裂成空壳的胸膛正对着刀锋,形同猛犸牙的肋骨随着怪物的呼吸而相互碰撞着,发出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咯咯异响;刀锋也才看清楚,这个怪物大致应该是人形的,像是某种长着翅膀的类人种被开膛破肚后又被死灵法术唤起的巨型亡灵生物。

   这恐怕就是黛莉卡这家伙拿来给他添堵的遗作了吧,刀锋看着灰色巨像那悬于秃鹫般长颈上的扁平头颅以及那挣扎于其破烂脊背后的腐朽双翼倒抽一口酸涩的空气暗忖。

   面对疯子黛莉卡最后的作品,刀锋深刻明白着眼前的平和只是相对而言,到头来,她连她自己都没有放过。且不讨论为什么偏偏自己没有受到黛莉卡的诅咒还被她治好了伤口,就拿确实是亲手杀了黛莉卡这件事来说,在将黛莉卡的心脏丢入血池泉眼之前,刀锋感受到了一种安心感——

   那种如同自私的幼鸟为了一劳永逸地霸占亲鸟所能提供的食物,而将自己的姐妹推下高枝的罪行得逞的幸福与快乐。

   这种感觉并不是无稽之谈,刀锋切实感受到了从将黛莉卡心脏丢入泉眼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为了验证他目前感觉良好的状态变化,刀锋深吸一口气,准备借着龙吼率先发动攻击:

   “Fus,Ro、Dah!

   随着震起的浑浊水花在空中破碎雾化,更加强力的龙吼贯穿了只有半截上身留在泉眼上方的死灵巨像。巨像一分为二的开裂胸膛因突出的肋骨被折断而被压回了漆黑的体内,那双残破到不忍直视的破败双翼也直接随着肩胛骨的崩裂而从这具看起来徒有体型的残躯上脱落,像两截自淤泥中过度腐朽的树木般断裂成数段黢黑的残骸,滚入了洞穴更加幽暗的角落。

   巨像搭在泥泞中的两只巨手上,五根异化成尖利骨爪的手指深深地扣进了泥淖之间,如同石柱般坚硬的胳膊充当锚索,让这副残破的半成品身躯不至于被刀锋瞬间击倒。

   细瘦的长颈摇动起来,皮革般的表皮之下,硕大颈椎的棱角甚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大约四五米的脖颈上方,吊着的扁平头颅裂开了一条横贯双耳的深渊。尖利的褐黄牙齿沿着堪堪能被称之为嘴的边缘交错生长,没有眼睛使这颗扁扁的头颅因这个能跟蛇一般张成平角的大嘴看着更像是一个纯粹的进食器官。

   深渊般的巨嘴此刻就冲着刀锋张开,漆黑的内部还能看得到有如钢针般明亮的替补牙齿在翻涌。刀锋对黛莉卡的遗作感到有些失望,眼前这个四不像的巨兽更像是某种坊间怪谈里的食人花结合体。巨嘴固然看着很有震慑感,却偏偏摊上了一条尴尬的细弱长脖子;两只恐怖的纤长前肢极度危险,可本体却是瞎子;小山般的身躯,也只是徒有个令人看着惊悚的造型,就连那双脱了大片羽毛的残翅,也随着一发龙吼被连根拔起消失在了遗迹的阴影里。

   充沛的力量感让刀锋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他挥动起在血雾之中缓缓发光的乌木刃,准备乘着旋风精力唤来的疾风直接砍掉看起来最为脆弱的蛇颈。

   “wuld!

   时间被疾风所抛弃,世间万物都将这超凡的速度而近乎停滞,刀锋侧身驾驭着暴风,横在胸前的乌木刃将会直接贯穿巨像粗大的颈椎骨。

   刀锋很享受这种时间缓缓流动的感觉,没有眼睛的巨像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踪影,更不知道他已将死亡借由嗜血的魔刀从空中直接送达它的咽喉处——

   然后,巨像微微向后仰了仰身体,胸前的裂口被新增的尖利骨刺缝好,它两只剃刀般的爪子若无其事地划开雾气与时间,摊开手掌挡在了刀锋泛红的刀刃前。这一切在凡人眼中必然是瞬间发生的,可在刀锋的眼中,这甚至要更胜他一分的速度让无形的爪子狠狠地挠在了他的心底。

   猫脸都快被吓绿了的刀锋提前解除了龙吼,时间又若无其事地向前流去,托载龙裔的疾风消弭在巨像搅动起来的层层雾气里。刀锋转动起身体,挥动极长的刀身直至刀刃掠过了巨像横在脖子前的右手。随着刀锋一同落到泥泞之中的,还有巨像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

   顺利落地的刀锋不敢有所懈怠,他后腿一蹬顺势滚离原地,果不其然,巨像的左手已擦着刀锋的尾巴尖砸进了泥淖中,泥水甚至溅到了洞窟的顶部。

   刀锋不再敢轻视眼前的死灵巨像,和以前面对过的敌人甚至巨龙相比,这绝对是最令他发怵的独特存在了。夜长梦多,他必须尽早解决掉黛莉卡丢给他的大麻烦。

   刀锋在泥浆里站稳,冲向巨像陷入淤泥之中的左臂,钢靴踩在其粗糙如层层鳞片般的胳膊表皮上,发出一声声树枝断裂的声响。刀锋找准时机,趁巨像因左手被困而注意力分散的空档,踩着它绷直发力的左臂一路抵达它的胸口并一跃而起,随着幻灵虚化的发动,刀锋连同他准备刺向巨像脖子根部的乌木刃一同化作幽蓝的虚影。

   乌木刃在切断巨像的左手手指时,探明了巨像的要害,要么切断它巨树树干般的脖子,要么就破坏掉它棺材大小的菱形心脏,而那颗诡异的巨大心脏不用想也能猜到会在巨像体内乱窜,所以眼下只能想方设法把脖颈破坏掉。

   既然巨像可以有卓绝的速度甚至是精准到诡异的预判,那眼下最为稳妥的做法便是利用幻灵虚化来保护自己并寻求机会破坏颈椎和脊柱的连接点。

   刀锋是这样想的,只是,当他的剑刃就要触及巨像翻涌不定的深色表皮时,数根猛犸牙般的扭曲骨刺从其胸口戳了出来。刀锋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些胳膊粗的尖刺就已贯穿了他的身体,乌木刃也随着肩胛骨被推移位而从失去力气的手掌中脱离。

   当刀锋带着断掉的尖刺再度掉进腐臭的泥淖间时,他的幻灵形态甚至还未被破坏,那些沉淀着污秽的臭泥顺着刀锋散发着蓝色辉光的体表滑落,并没有污染刀锋的毛发——

   而只是弄脏了贯穿刀锋胸膛的骨质长矛。

   刀锋趴在地上,用还尚能握拳的左手施放了一发高级魔法,温热的感觉席卷全身,那些断在体内的骨碴也都被治愈术的金色光芒所溶解。陷入深度震愕的龙裔慌慌张张地抓起满是污泥的魔神器,飞也似地逃离了巨像那双可怖魔爪所能够得着的攻击范围。

   只是噩梦远没有就此停止,那怪物就像打碎刀锋身体一样打碎了刀锋的幻想,在原地通过不断舞动双臂和脑袋来让其永不停歇的皮肤射出灰色的刺针,不想就此逃离战斗的刀锋只能尴尬地一边躲避一边思考。

   就在刀锋躲闪着一丛丛刺针思索如何才能扭转战局的时候,红泉地窖外部一直保持着一种死一般的寂静。早在刀锋战胜黛莉卡创造出的畸变体之前,另外一场好戏也已在上面那群瘾君子的尸体前上演。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右臂已经不见踪影,莎罗尼雅左手捂着残臂的前半截,似乎是希望能止住血一样。

   其实毫无必要的,吸血鬼不会流血而死,本身肉体就已经是死物,止住伤口也是枉然。

   但是不抓不行,即使是吸血鬼,也和人类有着一样的痛觉。痛苦面前没有所谓强大的意志,当痛苦袭来,绝对没人希望痛苦再度加深。

   “那个该死的卡吉特!”莎罗尼雅不禁咬牙咒骂道。化为黑雾逃开后,莎罗尼雅立刻变回人形以保存体力,驾驭着魔法仓皇地向出口飞去。

   轻敌了。那样的力量,那样的速度,无论如何不应该是一个猫人应该有的,即使他有哈孔大人的血也不应该……

   疼痛依然从她的断肢处蔓延到全身,伤口断面火烧一般,她那只右胳膊像是仍然存在,正插在烤架上被火焰烘烤。莎罗尼雅咬紧牙关,力道大得咬破了灰白的嘴唇,不知名的情感撕扯着她的神经,她躲过一串生锈的铁蒺藜,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断肢上挪开:

   “杂种骗了我们所有人!那个狡猾的卡吉特,那个阴沉的卡吉特。本以为他就是一个磕着月糖的流浪汉,靠着运气捡到了瑟拉娜殿下,没想到他还隐藏着这样的力量。

   “不仅如此,他还获得了哈孔大人的血!而他刚才为止都没有展现过那份被赐予的馈赠。

   “他隐藏自己的力量,混入瓦奇哈城堡,得到了主的馈赠,瑟拉娜殿下的信任,还得到了哈孔大人的青睐……

   “这个猫人身上太不对劲了,等我出去后,一定要查清楚他的底细!得把这带猫畜生的贼心,捅到哈孔大人面前……不然的话,瓦尔奇哈的每一个人都会有危险!”

  前面就是莎罗尼雅圈养的低级血族和他们的奴仆。在平时,这里伪装成毒窟,实则为他们吸引新的食物来源,人类在上面体验极乐,他们就以人类为食,他们尽情吮吸昏迷的人类的鲜血,莎罗尼雅就吞食他们的血肉。

   咬穿那些血畜的脖颈,他们的吸血鬼之血便可以治疗自己的伤势。

   只是莎罗尼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本该有血族把手的机关空无一人,棺材堆里找不到,连负责点灯运水的奴仆都没有,只有血迹。

   “不可能的,那个猫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我的感知之下,他并没有战斗,只是用他卑劣的本能溜进来而已。”莎罗尼雅用仅存的左手摔上了棺材板,爆裂般的响声窜向在昏黄的洞窟深处,又灰溜溜地弹了回来。

   周围只有沉默的血迹,那刚才还在运营毒窟的血族和奴仆们上哪儿去了呢?   

   莎罗尼雅还想冷静一下,可右臂真切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精神,让她没办法冷静下来观察形式和思考。

   她顺着血迹,再一次化成黑雾,顺着血迹飞行。

   前面已经是提炼斯库玛的实验室了,这里平常应该起码有十二个人在这里捣鼓,随着血腥味变得更加浓厚,莎罗尼雅甚至提前看到新鲜血肉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只是当一切幻觉被震愕感冲散时,化为人形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大滩血迹。

 

   在粉色的氤氲之中,在倒塌的炼炉之前,快要熄灭的火炭把流向它的甘美鲜血炙烤出一股股白烟,可白烟的恶臭和斯库玛的齁甜也无法冲散淤积在此地的血腥气。在这里,莎罗尼雅甚至忘了呼吸。

   因为数十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正盯着她。

   数十双惊恐的眼睛。

   数十双惊恐的眼睛都朝着莎罗尼雅。

   那些低级血族,还有他们的奴仆们。

   他们跪在血池里,双手交叉,做出怀抱的姿势,仿佛各个手中抱着的是他们自己的婴儿。

   不过堕入黑暗的家伙没有未来,他们怀中捧着的是他们各自的脑袋。

   吸血鬼的血和奴仆们的血混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深红色的小潭,颜色深厚而幽邃,引人发颤。

   莎罗尼雅站在原地,连右臂都没有知觉了。

  她不是会被这钟真人人偶艺术吓到的吸血鬼,之所以如此失态仅是因为她看见了在这诡异又整齐划一的畸形方针中,站着一个人,就站在所有尸体跪拜着的方向。

   这幅样子就像是一个邪神在接受众多狂信徒以命相抵的虔诚祷告。

 

   他踩在血潭之中,浓稠的血液包裹着他的脚外沿,莎罗尼雅这才发现,这个人全身都穿着厚重的深色盔甲,在昏暗的洞穴里,根本看不清此人的样貌和身材。

   莎罗尼雅的心头仿佛冻结一般。

   他转过身来,头盔严缝密合,背着光源如同一口深井。在他背后,那数十颗发白的眼珠都成了他的眼睛。

   “你是谁?”莎罗尼雅心中从未有过如此不安。

   男人并未立即回答,像是在思索是否应该回应,但他终于是做出了回复:

   “我叫卡西乌斯。”

   “这些人是你杀的?”

   “吸血鬼和他们无可救药的奴隶,我杀的。”

   “你是吸血鬼猎人?”

   “不是。”

   “那你的所作所为很难为你的说法辩护。”莎罗尼雅强装镇定,目前她的状态并不适合起冲突,她想尽可能地试探眼前这号突兀的人物。

   “如果食尸鬼害人,那我就是食尸鬼猎人,如果巨魔以人食啖人骨,我就是巨魔猎人。”

   “你虚伪的正义感倒和那群举着十字弩的守卫没什么两样。”

   “你这样拖延时间,伤势会继续恶化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已经没有后路了。”

   莎罗尼雅眼睛微闭,眯着仔细看了一阵。

   “那时你在场,是不是?”

   她不指望他会回答这个问题。

   “我认得你,背后捅刀的小畜生,莫瓦斯根本无足轻重,那时你在我眼里也是。”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男人拔出了自己的匕首,这曾经刺穿过莫瓦斯的心脏。

   “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恨意,对你也是,我很久以前就放弃了对你们一族的仇恨。”

   “莫瓦斯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我在他的餐桌上割下他女奴的头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就好似那些被他享用的村民。”

   他向前一步,莎罗尼雅左手松开右臂的伤口,凝聚出的火焰吮吸着她掌心的鲜血。

   “让我离开这里,我保证再也不伤人。”

   他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了一步。

   “你不需要保证,你不会再害人了。”

   “你再走一步,悲愿终成惘然。”

   这是她的魔音,混入交流中蕴含魔力的声音,诱惑或震慑,尤其是在对面放松警惕的时候,极容易被蛊惑。

   他停下了脚步,呆立在血潭里。

   莎罗尼雅露出了微笑,随即手指轻轻一点,赤红的火舌翻卷着向他飞速冲去——

   愿你的盔甲能把你那长黑毛的身体烘烤得充分一点。

   念头刚出现在头脑里,便被眼前的事实所冲散。

   “女巫。”

   先前的念头还未飘散,眼前便被血污所遮蔽。

   他抢先一步,飞起一脚,连同脚下的碎土和浓稠的血水一起踢向莎罗尼雅。污秽的液体拍进了莎罗尼雅的眼睛里,火焰以不自然的姿态被她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射了出去。

   莎罗尼雅发出一声惨叫,左手想要擦干净脸上的污渍,但只有一只手的她手忙脚乱。而这个男人尽管身穿着厚重的铠甲,却依然行动迅猛如闪电般向她冲来,血潭因他的跨步溅得到处都是。

   她好不容易擦掉了一些污渍,左眼可以看清了一些东西,却又看见他正以令她绝望的速度向她拉近着距离。莎罗尼雅仅存的左手向外猛挥,一连串噼啪声炸响,一道由闪电构成的锁链包裹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道蓝紫色的保护网。

   闪电贯穿了男人的身体,电流烧灼皮肉的声音持续响起,但连他的动作都没有停下。

   莎罗尼雅在受伤中连续变成蝙蝠形态消耗了大量体力,如今无论是魔法的准度还是威力都大为降低。

   这一点,卡西乌斯早已看穿,所以他连躲都不躲,直直拉近着自己与眼前吸血鬼的距离。

   在离她只有几米距离的时候,卡西乌斯的左腿猛地一踏,将自己弹向空中;腰部顶出,右腿随之弯曲蓄力,借助自己飞奔时的惯性在空中向她冲去。

   莎罗尼雅只能再度伸直左臂于掌心上方放出个滑稽的透明护盾抵挡。

   “噼!”

   连着两次被两个不同的强敌蛮力破盾,莎罗尼雅头一次如此希望黛莉卡可以出来救场。

   卡西乌斯的右腿于空中结结实实地踹在护盾上,重型盔甲此时在卡西乌斯的踢击下已经俨然是一柄势大力沉的战锤,如果被踢中头部必然会当场殒命。

   莎罗尼雅一声惨叫,魔法屏障破碎的冲击将她向后吹倒,黑雾在她脊背沾地后立刻笼罩她的全身,这具沾满血污的死灵躯壳开始虚化变成蝙蝠。

   然而卡西乌斯比她更快。

   匕首刺入了莎罗尼雅的胸膛,将她死死地钉在地面上。

   “啊——!”

   一股焦灼的气浪从插入的胸膛处喷出,一阵白烟也在伤口与匕首的接触位置升起。

   笼罩着莎罗尼雅的黑雾即刻散去,连变成蝙蝠的身体部分也随之归位,她疼得五官都扭曲了,耳畔是卡西乌斯那不含感情的说明: 

   “这是银制的匕首,你没必要做任何挣扎。”

   “混蛋啊啊啊啊——!”

   灼烧灵魂的剧痛从莎罗尼雅的胸口处向全身蔓延,对于死亡的恐惧和无法停止的疼痛让她歇斯底里。她挥动着她那滑稽的半截右臂,尝试用她仅剩的左手去抓住匕首把柄,妄想要将其拔出,但是稍微一碰那银制的利器,她的胸口灼烧得就更厉害,让她疼到无法继续下去。

   而卡西乌斯仅仅是看着她试图挣扎,并不阻止。

   “啊啊啊啊——!该死的,求你了!放过我,把这该死的匕首拿走,求你了我是被指示的,红泉里面还有一个。放过我,我会告诉你他的事情——啊啊啊啊!”

   卡西乌斯缓缓的蹲下,单膝跪在地上,看着莎罗尼雅因痛苦而挣扎扭曲的脸。

   “红水斯库玛,你们做来干什么?”

   “把这匕首拿开,我就告诉你——他妈的!快!”

   卡西乌斯随即拔出匕首,莎罗尼雅刚能缓过劲来,他立刻又把另一只匕首插回她的胸口——只不过这只不是银制的。

   莎罗尼雅还没从灼烫的痛苦中彻底走出又被刺穿胸口,差点没被背过气去。穿刺的痛苦同样不好受,但总归比银器灼烧血肉要好得多,所以她赶紧回答:

   “呼……红水斯库玛不过是个幌子,是给那些低级血族诱惑人类做食物的诱饵罢了,那后面的血泉才是关键,它能激发吸血鬼的潜力,唤醒吸血鬼古老的血脉。”

   “那你说的还有一个指使你的人,那是谁?”

   “你不会想见到他的。他是个疯子,怪胎,嘴里吐几个词就能释放出我见都没见过的魔法,我的手就是被他砍掉的。”

   莎罗尼雅说话时仍然手抓着匕首的柄,她的伤口仍然疼的她发抖,现在她被钉在地上,脊背紧贴着潮热的大地,浑身都是掺了血的泥土。

   那个猫人——如果能将这个怪胎引向刀锋,也许我还能找到机会坐收渔翁之利。莎罗尼雅暗忖。

   于是她故意激起他的好胜心,在话语中用了少量的幻术,诱导他的思维。

   “什么样的法术?”

   “不知道,我从没听过那种咒语。”

   莎罗尼雅左手抓着匕首把柄。

   “那你就对我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卡西乌斯正打算给她最后一击时,异像发生了。

 


   黑雾再度笼罩莎罗尼雅,蝙蝠的嘶叫声环绕在洞穴里。

   莎罗尼雅的身体霎时化为数不尽的蝙蝠,随着黑雾在空中起舞。

   而卡西乌斯仅仅是看着眼前蝙蝠在空中飞舞,并不做出任何动作。

   蝙蝠们很快从漫无目的地飞舞变成了聚集状态,随即在空中聚成了一片蜂群般的雾状混沌。

   这片混沌随即化为莎罗尼雅,她的断手已经治好了,连他造成的伤口都消失不见,蝙蝠环绕着她,像是守护它们的女王。

   卡西乌斯知道,这些蝙蝠都是吸血鬼的魔力所化,吸血鬼过境,蝙蝠丛生,他们会吸干人血,带来数不清的瘟疫和灾难。

   而在她的周围,这些灾厄的实体,数以百计。

 

   “卡西乌斯,你比我想象中强得多,但你终究只是个人类。”

   莎罗尼雅吐着血,匕首仍插在她的身上。

   没有黑雾,也没有蝙蝠。

   她咳着血,向默然望着空无一物的空间的卡西乌斯咧嘴一笑。

   他可算中招了。

   无数次的幻术试探,终于突破了卡西乌斯的精神防线,在最后的关头,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魔法占据了他的心灵。

   莎罗尼雅没有那么强大的威慑力和力量,但在她希望他看到的世界里她有。

   “再强大意志也不可能脱离肉体,人类这种低级种族,不可能摆脱我的掌控。”

   随即她左手用力,将匕首从胸口慢慢拔出。刀刃并未伤及心脏,她缓缓爬起来,把匕首丢在一边,左手捂住胸口的伤口,失血令她前所未有的焦渴与虚弱,但是她很快就能有办法补充了。

   “接下来……就彻底把你的意志摧毁吧。卡西乌斯,你实在是……太适合做我的血奴了,在我面前神气了这么久,在我玩腻之后,我保证你会享受到其他血奴绝无仅有的待遇。好了,趁那疯子猫人还没过来……”

   她缓缓绕到卡西乌斯的身后,抬起胳膊把她还沾着污泥的左手放在他的后脑上:

   “现在,向巴尔大人问好。”

   青绿色的强力魔法随即注入。

 

 ——《一出好戏 · 二》完 ——

    ——    未完待续   ——


后记:

拖更了很久,不过这次的更新体量还算不小(1.3w字),卡西乌斯跟莎罗尼雅的对决,黛莉卡个人传记名(点我查看)《成为天使》在这一章里终于得到了解答xx

感谢各位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欢迎大家提出建议;也感谢在更文过程中一直为我提供帮助的朋友们,鸽了这么久,实在是抱歉xx

(另:卡西乌斯没那么容易盒饭,这出好戏正在进入高潮)


《我不是猫》其余章节总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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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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