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II No.86

“充能完毕了，布洛妮娅，启动月光王座吧。”普罗米修斯提醒道。
“嗯。”
“月光王座恢复度——55％。”
“终焉律者能量剩余——69％，64，60％。”
“天火——
出鞘！”
天火的攻击宛如一道流星，向终焉律者划去，为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大地带来一线光明的希望。
命中。
不可一世的终焉律者再次陷入了沉寂。
“停止活动，嗯……这样下去，再来一次攻击说不定就结束了，现在压力最大的反而应该是前线了。”
“所以说？！”
“……快去快回。”布洛妮娅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了。
“我当然知道！”
得知可以上前线，琪亚娜反而高兴了起来，看着她这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真羡慕你们这样的关系。”幽兰黛尔终于也是舒了一口气，轻轻的笑道。
“幽兰黛尔也和我一起去支援吧，有你这个天命最强，那些崩坏兽肯定不在话下！”
“和你比起来，我估计可不是什么最强咯。”
“快走吧，芽衣她们还在等……”琪亚娜说着就要去拉幽兰黛尔的手……
攻击，来的非常突然。
琪亚娜正回首召唤虫洞，那阵极其不舒服的感觉突然再次涌上心头，等到那一瞬间的攻击降临时，她早就被幽兰黛尔推开了——
一束狭窄的光线，从终焉律者的天边射向地面，在近地面上划过一道数十米深，却只有不到一尺宽的峡谷。
这种攻击是极其针对性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刚才放松警惕下来的琪亚娜。
但幽兰黛尔及时推开了她。
“幽兰……黛尔？”
一条手臂，消失了。
幽兰黛尔想伸手捂住伤口，但这伤口未免太大让她无从下手，看着自己消失的臂膀，血肉模糊的样子惨不忍睹，她再也不能握起长枪了。
但她还必须手持圣盾！
不顾自己的重伤，圣盾再次和双王幻影一起出现，少女挺拔的身姿再次挡在琪亚娜面前，这一次，射线穿透了圣盾，将幽兰黛尔的身体瞬间贯穿。
“琪亚娜，快躲避攻击！”
致命光线再次射来，琪亚娜急急地闪过，她只能眼睁睁看见幽兰黛尔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一边逃进虫洞狼狈躲避着攻击一边发出无言的哀嚎。
啊……
死亡……
原来是这样的吗……
这样被他看见的话肯定很狼狈吧。
比安卡自嘲般地笑了笑，意识在逐渐模糊，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自己心目中的父母。
在泡沫般的幻境中，她们的模样逐渐变成了真实的她们。她们朝她微笑着，在她想象中的家里，等待着离家许久的孩子回家。
啊……
回家。
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在旧时代里结束了自己新人类的一生。
……
“她在耍我们……”布洛妮娅绝望地趴在地上，无力地看着眼前地狱般的绘卷。
终焉律者刚才还是挡下了琪亚娜的攻击，控制链并没有衔接上，但她故意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让她们都放松警惕，最后突然袭击又成功击碎了她们的幻想。
终焉律者将攻击目标对准了前线。
……
“注意！攻击要来了！”爱因斯坦大声喊道。
射线扫过驻立在最前方的逆熵机甲，在强大到射穿地表的高强密度轰击下，这些机甲也只能像纸糊的玩具一样被烧成灰烬和残渣。
剩下精疲力尽的女武神们宛若待宰羔羊一般，崩坏兽如潮水涌来，汹涌地准备吞噬一个又一个生命。
最前线
像是察觉到自己主人的强大力量一般，更多，更强大，更凶猛的崩坏兽再次袭来，第三波，第四波，全世界的崩坏都聚焦在这片小小的战场之上。
芽衣将雷霆和火焰暴虐地挥洒在整片土地之上，目所能及之处，力所能及之地，都被她轰得一干二净，雷电女王和最强大的炎之律者核心将一片又一片的崩坏兽撕成碎片。
但她还是无法阻挡它们的脚步。
即使你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永无止尽源源不断的消耗。
敌人可以，她不行。
不灭之刃，已经全部阵亡了。
这片战场上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崩坏兽的尸体在她的脚下堆积成山，甚至组成了一条小小的长城略微地阻挡它们的脚步。
她还不能停止战斗。
她必须让琪亚娜活下去。
这样想到，芽衣解开了第三颗律者核心。
……
“撤退！没用的，受伤的，死了的，还活着的！都给我撤退！”
“快，我们走！走啊！”
希儿依旧站在最前沿，为其他人的撤退垫后，但双拳难敌四手，除了她们抵挡住的崩坏兽，四面八方涌来的，依旧冲破了两人的防线。

怪物抬起手中的屠刀，毫不留情地抹杀人类的存在——
“你这个畜生！”
“萝莎莉娅！！！”
回忆突然涌上脑海，几乎是应激反应一般，希儿猛地冲上前去，用镰刀狠狠地割下怪物的头颅，但她还是晚了一步，怪物的长枪还是杀死了她的队员们。
尸横遍野的空地，仿佛又一次让她回到了那片血色的芦苇地。
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不……不不不不！”
“啊啊啊啊！！！！！！！”
崩坏兽四面八方围了上来，黑色的希儿保护着她，更多的怪物冲了上来，毗湿奴，阿湿波，伽尼萨，甚至还有不知名的审判级崩坏兽。
仿佛冲出地狱的恶鬼一般，怪物们集合撕碎了少女……
……

究竟该如何……
才能打破这样的死局……
终焉律者。
铺天盖地永无止尽的崩坏。
布洛妮娅看着眼前末日一般的残像，站起来，那双灰瞳死死地瞪着那灭世的毁灭者，此刻，她必须和这一切做个了断。
少女抚摸着背后的重装小兔，这份安心和镇定，只有它和希儿才能带给自己。
“再帮我一把吧，重装小兔。”布洛妮娅朝避难所走去。
“你要想清楚，你下去了，以现在下面的死斑密度，不到几分钟你就会死。”普罗米修斯冰冷的提醒道。
“几分钟，够了。”
重装小兔替她强行拉开避难所的大门，死斑散发出的死亡气息瞬间袭来，仿佛里面关藏着百年腐尸一般的不祥之兆。但布洛妮娅没时间管这些。
踏入里面的每一步都在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体正在遭受什么样的损害，一开始她还能咬牙坚持，但时间越是拖得久，死斑对她的伤害就越发严重。
终于，来到连接月光王座的主操作台。
布洛妮娅迅速地操作着，一个又一个确认的选项被她直接毫不犹豫地选中。
最后来到了确认身份环节。
布洛妮娅抬起手来，自己的手上已经受死斑影响布满了崩坏的痕迹。
在她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脖子，脸颊上也已经爬满了这样的痕迹。
“月光王座，超负荷运转，启动。”
少女的手掌按下，近地面的月光王座再次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警告，月光王座完全损毁度——11％，25％，44％，77％，100％。”
“终焉律者能量剩余——41％，21％，11％，5％，3％。”

即使燃烧所有的月光王座，也不能将她杀死吗？
看着这定格住的，顽强的3％，布洛妮娅心死一般懊恼……那台没能掺入魂钢的月光王座，一定在第一次被攻击时就完全损毁了。
布洛妮娅无力地躺在地上，自己刚刚，把人类最后的胜算都赌上了，现在，他们，人类，什么都没了。
她只能相信一个人了。
“琪亚娜……”
“我看见了，布洛妮娅。”
“靠你了……救世主……”布洛妮娅靠在操作台旁，紧紧捏住的手最后无力地垂下，和那上一个时代不可一世的天才博士一样，迎来了自己最终的结局。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你在哪儿？怎么了？”琪亚娜听到了一声倒下的响动，焦急地询问道。
“她死了，救世主。”然而，回答她的却是普罗米修斯。
“我不信！！！”
普罗米修斯向她展示了布洛妮娅停止活动的生命体征。
“终焉律者的能量已经只剩下3％，你的最后一击决定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动手啊！卡斯兰娜！”
琪亚娜麻木地再次举起大剑。
“天……天火……
出鞘……”
攻击并没有直接打中终焉律者，她的核心并没有直接被击中，终焉律者还没有死。
琪亚娜的嘴唇颤抖着，布洛妮娅死了。
她死了。
那个天天和自己拌嘴，天天和自己玩，每天都一起执行任务，最好的后方支援，那个约定好要和她一起做游戏，要让她第一个玩，明明情感那么单薄，却比谁都重情重义的布洛妮娅……
悲伤冲破了她的胸肺，化作眼泪决堤而出，大剑从手中滑落，双手掩盖自己的脸，无声的啜泣，她太过于悲痛，以至于自己的嗓子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布洛妮娅……布洛妮娅……
别……不要这样……
求求你了，说话……
再叫我一声笨蛋，说我怎么哭的这么难看，说这样一点都不可爱，说我果然还是比不上你，说啊……顺便说什么都可以……
别不说话……
求你了……
现实没有给她期望的回答。
通讯那边依旧是一片死寂。
“卡斯兰娜，我知道你很痛苦……但，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呢，你不想让她白白死掉，那就去杀了那个律者。”
“……要我怎么做？”琪亚娜抹干了眼泪，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终焉律者的能量现在和普通的律者没什么区别，你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只有你能去做这件事。去吧，救世主，做个真正的了断吧。”
琪亚娜重新站起来，擦干自己的眼泪，怒目凝视着远在天边的终焉律者。
虫洞在她身边展开，她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近地面接近高空，她终于如此近距离地看清楚了她的样貌，和她一样的白发少女，单从外表看上去非常单纯，人畜无害，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毁灭了整个地球。
女孩刚刚被天火劫灭全力一击的余波震到，整个身体还处于待机状态，看见琪亚娜出现在她面前，此刻她真的无可奈何了。
终焉律者向她伸出双臂，仿佛是在讨要拥抱一般。
琪亚娜冷漠地看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从绿色变成赤红色的地球地表，她的内心此刻没有一丝犹豫——
“我绝不会拥抱你们。”琪亚娜从背后拿出黑渊白花，用枪身刺穿她的身体，“我恨你们，所有律者！尤其是你！”
“黑渊！”
死亡侵蚀着律者的身体，琪亚娜不再压抑自己的愤怒，卡斯兰娜的血脉再次觉醒，崩落的野兽将长爪伸向眼前的敌人。
寒冷将律者的身体冻成一块又一块的碎冰，野兽的利爪将其碾碎，獠牙咬碎脖颈，手臂，愤怒的怪兽将另一个怪物彻底地撕成了碎片。
直到确认终焉律者被自己撕成拼都拼不回来的碎片以后，琪亚娜才努力克制住了崩落后的狂暴。
自己身上已是满身血渍，甚至她还能回味得到那律者血肉的味道。
现在，她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