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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评论|西太平洋的冷战小马快车

2023-08-30 14:05 作者:掩饰就是消shi  | 我要投稿

原作者:Mike Beuster

原文发表时间:2022年1月24日

翻译:掩饰就是消shi

最近,《太空评论》刊登了一篇关于冷战时期收集苏联导弹和卫星遥测数据的文章。这项工作是在阿拉斯加岛屿等偏远地区的地面站以及海上装有多天线的大小船只上进行的。

冷战期间,我(本文原作者)是美国空军少数几个花大量时间在海上执行这一任务的成员之一。作为一名美国空军保密局(USAFSS)的电子情报行动操作员/分析员,我在空军生涯的最后几个月里,在美国海军 "阿诺德将军号"(USNS General H.H. Arnold)上完成了我的航海生涯。阿诺德号是一艘二战时期的运兵船,原名R.E. Callan将军号,20世纪60年代初进行了改装,用于在试验中跟踪遥测美国弹道导弹,并以空军创始将军的名字重新命名。但很快一项新的任务即将交给这艘半路出家的遥测船。

USNS General H.H. Arnold

1974年的春天,离开阿拉斯加的谢米亚岛的ANDERS信号情报监听设施后,我曾请求重新分配回米德堡(即国家安全局总部所在地)的美国空军保密局第6970空军基地大队。但我不知道还有另一个支援单位也驻扎在米德堡支持着国家安全局的行动,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我被分配到了马里兰州米德堡的6948情报支援中队(机动)。对于调令的变化,我并未多加思考,作为国家安全局W17小组中的遥测信号分析员,我仍然过着平静的生活。

6948情报支援中队(机动),2022年7月1日更名为48情报支援中队

有一天,我来上班时注意到工作状态板上我的名字旁边画有一艘船的轮廓。我当场懵了。“这是搞什么意思?”我赶紧问道,“恭喜你,准备好去参加小马快车(PONY EXPRESS,或译驿马快信,这个名字来源于美国近代一项利用快马接力,在加利福尼亚州和密苏里州间传递邮件、报纸和讯息的邮递系统)计划吧。”我的同事如此回复道。但我应该在1975年1月就退役了啊,我的内心犹如雷击一般。是的,这艘船就是阿诺德将军号,我即将要在我完全不熟悉的海上环境进行情报支援工作了。但同事们让我不要担心,并告诉我到日本就可以下船休整一段时间。

任务时长为90天,但后来延长到了170天,超过了我1975年1月的退役时间。1974年8月,我动身从米德堡前往加州奥克兰,然后转往圣地亚哥。我在此向家人道别。我父亲是一名在二战中服役22年的海军老兵,他在我入伍前曾对我说:“不要去海军,不然你这一辈子都得在海上度过。”之后我又返回了奥克兰。

虽然阿诺德号被设计为一艘导弹遥测船,但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它又用于监测苏联的导弹试验。登船之后我被分配到美国空军保密局特别行动小组的编制里,负责收集苏联洲际弹道导弹遥测数据和电子情报(主要使用雷达进行遥测)。


遥测一号操作台(TEL1),我的位置在打印机的右侧,负责VHF/UHF接收机的操作

其他登上“小马快车”任务的人员包括空军保密局的语言学家,ESL公司,GTE/Sylvania公司和RCA公司的技术员们。

遥测二号TEL2,WJ公司(Watkins-Johnson)生产的UHF/VHF接收机,惠普生产的频谱分析仪和贝尔豪威尔(Bell and Howell)生产的VR3700磁带记录仪

8月底9月初,我们离开了加州。在此之前阿诺德号还进行了海上加油的额外改装。此外,左舷还加装了 ESL公司生产的VHF螺旋天线。

阿诺德号停靠在奥克兰港,然后经旧金山湾离开。大约三天后,我们抵达阿留申群岛阿达克港

离开旧金山湾到恶魔岛还算是顺利,但刚过金门海峡就经历了三天的艰难旅程。这艘二战运兵船现在装载着一个头重脚轻的18米口径L波段/UHF多兆瓦跟踪雷达天线,紧挨着另一个14米长的遥测天线。而船体另一端是9米的C波段雷达天线,因此整个船体头重脚轻。据说船体倾斜超过30°就会倾覆。此外船上还安装有RCA公司的光学追踪设备。

C波段雷达天线和L波段雷达天线
12米口径遥测天线

在我晕船整整三天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阿达克。我在船舷边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一位RCA的技术人员递给我一支绿色的大雪茄,他说抽了之后就会感觉好很多,但我实在是抽不下去。

我们在阿达克港补充燃料和补给。与谢米亚岛相比,阿达克简直就是文明世界。海军基地甚至还有酒。然后,我们驶过我之前的驻地谢米亚。我挥了挥手,但没有回头。现在我们径直航向堪察加半岛。

阿诺德号的休息室/游戏室

我们的行动区域距离海岸 25 英里(40 公里),位于堪察加边疆区克柳奇附近(即库拉导弹试验场弹击区,俄语:Ракетный полигон Кура́,该靶场在行政上隶属于普列谢茨克航天发射场,现在属于空天军管辖范围内)。到达任务区域后阿诺德号开始以巡航状态来回绕圈,很快一艘克格勃拖船和炮艇开了出来,他们看起来对我们的到来并不太高兴。任务交班时我走上甲板,用柯达Instamatic拍下了拖船的照片。


密切关注着我们的苏联拖船

我们在任务区域停留了一段时间,但恶劣的天气使得我们不得不进行规避。在80公里每小时的海风中,我们的螺旋天线松动了。为了躲避来自西伯利亚的风暴,船长把船开到了科曼多尔群岛。

松动的螺旋天线

之后我们返回阿达克将一位生病的海员送下了船。这次改道使我们错过了一次苏联的弹道导弹试射,上面对我们很不满意。

之后,我们没有返回西伯利亚,而是被派往中途岛和夏威夷之间的广阔海域(BOA),以支持预期到来的苏联远程洲际弹道导弹活动。

我们预料到了苏联的远程洲际弹道导弹活动,于是我们在海上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进行加油。这是萨克拉门托号为阿诺德号进行的首次海上加油,当时她正在前往日本的途中

在前往日本的途中,萨克拉门托号加油船为我们补充了燃料和补给。阿诺德号的舰长非常紧张,因为在补充燃料时必须非常靠近萨克拉门托号。而对于一艘之前没有海上加油能力的船只来说这确实有些为难,但好在过程一切顺利。

不知为何,在船上的这段时间总是让我想起《凯恩号哗变》(The Caine Mutiny)的魁格船长。之后的时间里我们总是到船头一边听磁带,一边观看海上的“绿闪光”现象(梦幻联动,对这种现象感兴趣的观众可以翻我之前的视频)。

下班时间看日落绿闪光,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消遣活动

30天后,萨克拉门托号加油船又来给我们加油了,我们仍在这片海域绕来绕去,他们很惊讶我们还在同一个区域,因为当时的海军舰艇不会在一个区域停留 30 天而不靠港。很搞笑的是,他们拒绝了我们交换电影带的请求,因为我们手中的电影带就是30天前他们交换给我们的。

我们的实际警戒活动很少。我们只在必要时去特别行动敏感信息设施处理间工作(SKIF,发音为 "skiff"),这是美国国防部对一个安全房间的称呼,在那里值守遥测 1 号(TEL1)和遥测2号(TEL2)收集设备,持续几个小时,直到实际事件发生或时间超出计算时间为止。

有时候我们也会玩骨牌,不知为何,RCA公司的技术员们格外喜欢这种游戏,但我却提不起太多兴趣。

最终,在茫茫大海中徘徊了几个星期后,我们终于发现对面有动静了:苏联的弹道导弹发射了。我们首先收到了导弹发射的电子情报(ELINT),之后其他岗位的值班人员开始搜索手动接收器上的遥测信息,但由于我的接收机天线旁边有一个高功率的L波段雷达(8兆瓦),因此我的工作变得格外痛苦。我看着示波器上的各种脉冲重复频率(PRF),几乎完全被雷达自身所压制住。

就在此时船上的语言学家突然摘下耳机,大声呼喊说有一架俄国人的直升机正在接近我们。然后他就快步跑了出去,之后又快步跑进了SKIF。后来我才知道他对着俄国人的直升机做出了露臀(mooning)的动作。

我们在海上的工作很快上了新闻,根据美联社1974年10月3日的报道,苏联在今天宣布,他们从巴伦支海区域向太平洋试射了两枚新型远程导弹,射程达到4900英里(7800公里)。五角大楼表示,这两枚SS-8(R-9,但这为美国误判,实际发射导弹已不可考)导弹携带单一弹头,弹击点位于中途岛北约500海里(926公里)的地方。”

在广阔的海域活动中,有两艘海军护航驱逐舰(DE)跟着我们,查尔斯·贝里号(USS Charles Berry,DE-1035)和麦克莫里斯号(USS McMorris,DE-1036)。这两艘船的船体是圆形的,无论海面多么平稳,它们总是在摇晃着。

查尔斯·贝里号
麦克莫里斯号

此外一架海军的P-3总是会绕着我们的头顶飞来飞去,有时还会投下一些声纳浮标,像这种情况就是怀疑有潜艇在周边巡弋。阿诺德号上只装载有无线电遥测设备,而缺少像声纳这些对付潜艇的设备,因此只能借助反潜机的力量。

在1974年11月,我们终于离开了广阔海域活动区(BOA),前往日本横须贺进行补给。在我们预计抵达的前一天,上面发来一条消息,称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将在第二次任务期间继续工作。随后,他们立即切断了我么与通信中心的联系。妈的,简直就是一群水手贩子(这里水手贩子这个词作者用的原文是Shanghaied,指的是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初美国沿岸盛行的行业,藉欺骗、恐吓、暴力等手段绑架民众,强迫当水手以从中牟取暴利,由于上海经常是这些非自愿水手的目的地)!

当时上头是这么回答我们的:“很遗憾,所有的机动情报人员都无法得到替代,严重的预算限制和缺乏合格的替补人员是无法替代的原因。留下来完成整个任务的人员不应参加明年的第一次任务,所有的休假请求都已延后批准。修正案将会准备好,并在你们返回(在横须贺进行补给停留时)后提供。”

我们缓缓驶入了横须贺港进行休整,ESL公司的技术员在此期间在船的右舷又额外加装了一个VHF波段的螺旋天线。我对东京这座城市印象非常深刻,非常漂亮,很有东方韵味,而且此时正值昭和天皇的生日,皇宫周围非常安静。我们还去了横须贺基地上的军官俱乐部,海军的军官们对我们出海超过两个月却没有进入过任何港口感到极其惊讶。

我们在横须贺港上了很多牛排和龙虾伙食,通用电气(GTE)的工作员们曾经向上面抱怨过伙食的问题,但我觉得我们吃的是真不赖,至少比我在谢米亚岛要豪华的多。但旅程的第二部分伙食还会更好,因为我们从横须贺出发时带上了一位研究多目标重返大气层载具(分导式多弹头,MIRV)的专家,之后在闲暇时刻他便向我们讲解相关的技术,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不要说当时,哪怕是在现在这也确实是尖端技术。

起初我们向北航行,继续前往之前曾经去过的勘察加海域,但随后我们又被指定前往太平洋中部的广阔海域活动区(BOA)。一位空军少校跟我们说,与其这样每天等着苏联导弹飞来,不如每天都当成有苏联导弹飞来,然后就这样进行高强度的遥测训练。但我们集体否决了这个计划。

从横须贺登船的海军参谋问我在海上待了多长时间了,我回答说两个月。他感叹道:“你的海上服役时间比我还长,我已经在海军服役了13年,都是岸上任务!”

注:美国空军当时的海上服役津贴是每月13美元,而我在退伍后的文件中没有记录这次旅程的海上服役经历。


阿诺德号停泊在珍珠港,她并不是一艘很漂亮的船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们没有搜寻到任何目标。这次我们没有与加油船进行海上加油作业,而是驶入了距离我们很近的珍珠港。在珍珠港我获得了可以离舰的许可。我在此离开了阿诺德号,然后转乘海军的航母回到了圣地亚哥,又乘飞机回到了马里兰州米德堡。之后我很快就提交了退役申请。如果我此时还不退役的话,很快我就会被安排到土耳其的锡诺普执行RC-135的13小时空中电子侦察任务。


1974年秋季阿诺德号上的遥测团队,红箭头所指即是本文作者

我从部队退役之后,受雇于一家国防承包商,仍然从事电子情报和遥测这方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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