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你最爱我

*一个小吴生病的故事

*或许有一点难过

 

 

吴邪真是多灾多难，不过是钓鱼的时候打了个盹而已，竟然就被大鱼咬了钩，然后连人带椅子被扯进了水里，那鱼大，也能扑腾，吴邪栽进水里的速度快到连张起灵都没能拉住。

 

出门的时候怕他冷，张起灵特意给吴邪套了厚衣服，结果现在成了累赘。吴邪整个人都被水浸透了，张起灵捞他上来，把湿透的外套扔到地上，胖子迅速脱下自己的大号羽绒服把吴邪裹住，张起灵无视了怀里人说自己可以走回去的话，沉着脸抱着他往家里走。胖子落在后面，先把还咬着铒的鱼扔回湖里，然后匆忙收拾了渔具赶上他们。

 

回去洗了热水澡，又捏着鼻子喝了两碗姜茶，感冒药也吃了，但吴邪还是在睡前烧了起来。张起灵很是自责，是他同意吴邪去钓鱼的，因为吴邪说，在家憋了一冬天闷都要闷死了，他想着，已经入春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退烧药已经喂了，但两个人谁也没睡，倒不是他们小题大做，实在是吴邪现在的身体不比当年。果不其然，后半夜烧得更厉害了，人叫不醒，却开始说胡话，一会叫小哥，一会喊胖子，还嘟囔着不要还钱，张起灵看他这样，立马裹了被子开车去了医院。

 

闭眼前还是家里温暖的小房间，睁开眼就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吴邪有些反应不过来，愣神的功夫，有只手探过来摸他的额头，他下意识地去掰人家的手腕，然后转头就对上了张起灵泛着红血丝的眼睛。

 

“小……小哥，一夜没睡啊？”吴邪知道自己又惹麻烦了，他松开捏着张起灵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往里挪了挪，拍拍床，说：“上来睡一会吧，胖子呢？”张起灵没动，回答他：“守了你一夜，去买早饭了。”

 

胖子回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吴邪换吊瓶，又试了温度，说已经退烧了，没什么大碍，张起灵这才塌下肩膀，松了口气。

 

按张起灵的意思，是要在医院多住几天，好透了再回家，但吴邪不想，他实在讨厌医院的气味，知道自己拗不过张起灵，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胖子，胖子最受不了吴邪这样，所以一边把粥打开递给他，一边对张起灵说：“小哥，回家也挺好，人护士刚刚不是说了天真没事了吗，而且这医院人来人往的，也容易交叉感染不是？”

 

张起灵听到，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只说回去要喝药，吴邪欢天喜地的答应，然后大口大口喝完了一碗粥。

 

生病了，就又不能出门了，而且张起灵管他管得更严了，以前严禁的只有烟，现在酒也一滴不让沾了，而且饮食要清淡的，作息要健康的，连手机都被要求少看。

 

吴邪还是有点叛逆的，而且人病得久了，脾气就会变差，就会想要耍性子，他先是抱怨饭菜难吃，闹绝食不吃饭，又抱怨草药太苦，不肯喝，但都以失败告终，不说张起灵会看着他，就说他自己闹着闹着就闹不下去了。

 

因为他说饭菜难吃，胖子连麻将都不去打了，整日窝在厨房，撂下话要把清粥小菜做出五星级的口味，他扯着大嗓门喊：“再苦不能苦天真！”

 

看着胖子宽厚的背，吴邪就觉得自己真不懂事，他最清楚胖子的口味，重盐重油重辣，而且从来没酒没肉就不叫吃饭，但这段时间，胖子陪着他喝粥，吃些清汤寡水的小青菜，自己还闹他，真不是个东西。

 

嫌药苦呢，张起灵频繁地上山，也开始跟张家联系，家里一趟趟地收快递，张起灵翻了很多药方，每次都是自己先试，最终试出了没那么苦，加蜂蜜也不冲药性的，看他一天忙活着熬药，吴邪也没有不喝的理由。

 

大家都在努力，但是吴邪的身体却没有好起来，烧倒是没再发，只是咳嗽又厉害了，半夜总会咳起来，严重的时候声音沙沙的，像个破风箱。

 

谁都没说，但每个人都清楚，这是吴邪的肺又恶化了。他的肺病不可能痊愈了，这是接张起灵回家的那一年就确定了的事情，这两年养得好，没闹什么幺蛾子，这一下是又被刺激到了。

 

解家的医生说过，顶破天二十年，好好将养，大概还能多个几年，但吴邪多的这几年，相比于张起灵漫长的寿命，就不够瞧了，况且，按照现在的情况，二十年都够呛。

 

但这话他没说，说了张起灵和胖子都是要伤心的，只是吴邪又开始失眠了。

 

他晚上睡不着觉，摊煎饼一样地来回翻面，张起灵摸他的脑袋，问：“睡不着吗？”吴邪嗯着，张起灵就拧开床头柜上的小台灯，说：“我给你读故事？”

 

吴邪摇头，说要自己看，张起灵就从那一摞书里抽出来一本，吴邪翻开，是自己的笔记，都一样，他便窝在张起灵怀里一点点地看下去。

 

是他们刚认识那会的笔记，那时候吴邪是个小菜鸟，还总是吐槽张起灵，他看一会就笑出声，想着从前可没想过能有后来那些事情。

 

笑着笑着呢，他又难过了。

 

阿透曾经问过吴邪关于长生，那时他回答：“如果没有来世，那我想长生。”但现在看来，他没办法长生，也不想有来生。

 

也许是他不相信有来生。

 

而且，来生对他毫无意义，他不会有比今生更惊心动魄的人生了。①

 

吴邪想着这些年的事情，突然有些话想说。

 

“想想，我这辈子也算传奇，做了二十六年普通人才被卷进这些事情，斗也下了，险也冒了，谜底也算找到了。”吴邪去握张起灵的手。

 

又说：“认识了胖子、小花、瞎子和秀秀，还有你。”

 

“我父母开明，家里的长辈们也一心护着我，而且我还把你接出来了。”吴邪的语气兴奋，又重复了一遍，“我他娘的竟然真的把你接出来了，而且还拐上了床。”

 

“小哥，我这辈子已经够了。”吴邪躲开张起灵要来捂他嘴的手，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我不是个孝顺的儿子，我也不放心你。”张起灵默默地听着，不说话。

 

“不过，”吴邪抬起头看他，“我们小哥这么好，又帅又厉害，以后一定还能遇到很好的人，比我活得久，比我更爱……”张起灵还是捂住了他的嘴，说：“不会了”。

 

他不去看吴邪的眼睛，而是垂下头，把下巴搁在吴邪的肩膀上，抱住他，很久没放开，吴邪感觉到后背有两滴湿，他知道那是什么，所以心头一震。

 

他听到张起灵闷闷的声音：“再也不会了，没有人，没有人比你更爱我。”

 

吴邪心里涩涩的，他抬手抚张起灵的背，轻声承诺：“我会活着。”

 

 

 

「Fin.」

 

①：《雨村笔记》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