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中灵》61章 交战
淅沥淅沥小雨从天空高处下落，湿润清凉空气环绕整条街，极少行人再路上，偶尔有一个撑着油纸伞匆匆而过的路人擦过身旁。
月禾一进入城内就感到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肃杀气息涌现，恍如一条雌伏于暗处草丛的毒蛇，等待时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他头戴斗笠，孤影白衣于阴沉沉雨天显得格外明显和孤寂。
雨水下落，敲击一块块石板，蹦溅朵朵细小水花，将石板染成深棕色。
白色靴子踩在上面，步子缓慢而谨慎。
店门前的招幌已经被雨水打湿，不如晴日里肆意飘扬，湿哒哒低垂着。
月禾站在门前，微抬起下巴，从斗笠帽下露出一张俊逸容颜，眉梢略皱，望着前方高挂的牌子。
顿了顿，抬脚上前越过门槛。
一小二见来人，十分热情上前招待。
“小客官，来点什么？”
“一个烧饼，还有一份笋辣面。”
“好嘞，稍等。”
不消多时，小二端上来一碗面还有一个烧饼放在月禾面前。
月禾看一眼前面餐食，仰头视线落在小二上，嘴角带笑分明带笑，眼底却格外阴寒，道：“我看这饼还不错，不如……帮我吃了吧。”
一拍桌子，烧饼跳起来飞到空中，月禾扬手一挥，烧饼被灵气震飞直接撞进小二口里，塞了个满。
小二还未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咬着饼呆呆站了几秒往后仰倒在地上。
“哼。”月禾冷冷发出一声不屑，微眯眼睛，森冷道：“都一起上吧，何必偷偷摸摸的。”
三十左右人数杀手一下子冒出来，团团包围月禾。
身着束身黑衣，脸带面巾，腾腾杀气翻涌，齐刷刷亮出大刀，一时间房间内泛滥刀剑寒光，剑拔弩张。
“抓活的！”
不知谁喊了一句。
“捉活的？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月禾稳稳坐在椅子上，抬手抓住桌子边沿用力一翻，桌子如同旋螺一样，朝着对面的黑衣人飞过去。
黑衣扬手用力劈开逼近的木桌子，“砰”地一声，裂开两瓣撞在两边，摔在地面，砸了个稀巴烂，桌腿桌面四分五裂。
瓷碗破碎，汤面洒一地。
几个黑衣人挥动大刀一齐进攻。
月禾起身摘下头上斗笠帽转手投出去，打中其中一个黑衣人胸膛，黑衣人立即被打飞飞出一段距离，腰部撞上一张桌子边沿，推动桌子移动一段距离，眸子开始涣散，面巾也被嘴角溢出的鲜血黏住，手上大刀滑落，落地发出一声清脆铿锵声音，还未传入他人耳中便被周围嘈杂之音淹没，其上半身后倒躺在桌面上。
感到身后一阵凉飕飕阴风，月禾快速回身，长剑与大刀碰撞，蹦出火星。
锋利剑面折射一双凌厉眸子，月禾往前一推，推开大刀，弯腰上半身前驱，翻转手腕转换长剑从底下划过砍中黑衣人胸膛，用力一脚踹在对方心口上，紧接着下一批人周旋。
脚尖顺道勾起一把地面的大刀，横腿踢飞大刀，大刀划破空气直中一人心脏，堪比中箭的靶子，大刀水平立在上面，与人体形成垂直方位。
不消多时，三十人锐减至九人。
剩余八个人将月禾围在中间，齐向前出刀。
月禾脚尖轻点，一跃而上再下落，刚好踩在八把刀刃尖碰头处。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冷笑，旋即往下踩，在强劲灵力作用下，大刀瞬间爬满裂纹，化作稀碎碎片纷纷掉落。
手掌张开，那些碎片重新漂浮于空中，闪烁阴冷寒光，似一面面小镜子，照映黑衣人外露的惊恐双眼。
抓手捏成拳头，碎片得到指令，快速打在黑衣人身上，瞬间将人扎成刺猬。
胸膛插满零碎刀子碎刃，一时间全员覆灭。
下手之际，月禾可以留了一手，保全其中一人性命。
半蹲下身子，一把撤掉其脸上面巾，脸色凝重打量尚存一口气的杀手，语气森寒道：“你们是何人？”
“咳咳咳。”杀手轻咳几声，嘴角流出的鲜血十分鲜艳，宁死不屈张狂道：“你不必知道，自有有人收拾你。”
“到现在了还嘴硬。”
月禾缓缓起身，一脚踩在他胸膛上，落脚前特地给加了一层防护，避免杀手身上的剑刃碎片反过来刺穿他鞋子底部。
疼痛加剧，杀手面孔扭曲，发出惨痛呻吟。
费力地睁开眼睛，模糊视线里，隐约见一高大身影，铺天盖地的压迫气息侵蚀脑袋。
月禾又加重脚上力气，他把控的很好，既不会夺人性命，又能施加痛苦。
不用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多半和暮卿有关。
“回牯病就是你们搞出来的吧，让我想想，你们也在跟踪一个红衣人。”
听到这句话，杀手眼瞳蓦然睁大了几分，仅仅一闪而过诧异，月禾快速捕捉到那一丝惊讶。
某个念头冷不防跳出来，喉咙顿时嘶哑，握紧剑柄的手背凸显青筋，在极力忍耐。
他站在一扇门前，只要推开门就能得到他一直想要的答案，又怕里面不是，空欢喜一场。
局促不安，紧张欢喜担忧揉杂于一团，万分复杂。
“还有……宣宁桉？”
月禾没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通过细微变化神色基本可以确认安之易也在这里。
回想那日暮卿通过传音灵燕，一开始暮卿语气里明显带着雀跃，自从安之易失踪后从未出现过如此高兴语气……也就是说当时先生可能在暮卿身旁，暮卿受到安之易受意不让他来静苏。
先生……先生……你肯回来了吗？
在杀手彻底闭上眼去阎王处报到之前，隐约看到一双含水的眼睛……
客栈和最初相比变得残破不堪，木块七零八落，全是桌子椅子的分肢，尸体横陈，猩红血迹溅洒地面和窗子。
空气里全是斥鼻血腥味道。
白衣人离开客栈，外面长街已有一批人站在街边两头，手持锋利兵器。
月禾面无表情地左右看了看，没有意外之色，似早已预料到，抓紧剑柄，薄唇轻启：“来吧。”
另一头。
暮卿手作结印，前面一道泛红光的复杂阵法，形同盾牌，将对面射过来的黑剑尽数挡在外面化作乌有。
他张手向前推动阵法，阵法瞬间变化图案，带着冲天爆涌灵气。
踏云阁阁主站在原地张开左手，源源不断黑气宛如一条条藤蔓缠住向他而来的红色阵法，红色黑色灵气相互撕咬，空气泛起一波波涟漪，同黄天沙漠里的热浪一般扭曲视线。
明明是无风的室内，愣是靠着灵气波动掀起三人衣袂飞扬，发丝飞扬。
双方僵持不下，一条黑蛇欻地从踏云阁阁主袍子下钻出来，借助灵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游到黑红交接处，竖瞳闪烁阴冷毒光，吞吐出红色信子。
暮卿眉头微皱，从黑蛇出来那一刻他的灵气便隐隐有不受控制的趋向，他成了被压制的一方。
按照这种局势，他被打败只是时间问题。
踏云阁主看向暮卿身后的安之易，道：“宁桉，不打算助你徒弟一把？我看他好像要撑不下去了。”
安之易本就是毒伤入体，如此大动作施法只会加剧毒伤发作，脸色苍白，虚弱不堪一击，风一吹立倒。
“不需脏了先生的手，我自会处理你。”暮卿抬起凌厉眸子，不等安之易回答便冷冰冰道。
“哈哈哈哈！”踏云阁主迸发大笑，目光在暮卿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番，既赞扬又怜惜，“不可否认，你天资卓越，可惜那么好一个苗子很快就要腰折了，啧啧啧。要不考虑考虑投靠我这边？宁桉和顽石相比有过而无不及，自知无法说服，倒是你，年纪轻轻就为了他搭上这一条命，值得吗？你应该拥有更好大好年华，而不是在这冥顽不灵以死抵抗。”
暮卿一脸坚定，冷然道：“做梦。”
踏云阁主也不恼，阴鸷道：“那我只好送你下地狱了。”
说罢，盘绕在红色阵法上的黑蛇凶光大涨，张开血盆大口显露毒牙迅速游向暮卿。
安之易掌心凝聚灵力，冷不防一掌打在暮卿后背，金色与红色灵气交织变成怒吼雄伟长龙，顷刻间黑蛇被冲撞化作袅袅黑烟。
长龙携带红色阵法一改之前备受压制的局势，一鼓作气冲至踏云阁主阁主跟前。
踏云阁主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慌了下神，马上双手前身抵御长龙。
轰然一声，响彻天空。
满天灰尘翻滚，遮挡视线。
灰尘散去，踏云阁主孑然独站在一角，爆炸导致头顶房梁损坏，他直接暴露在蒙蒙烟雨天空下，另外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身上化有防护层，雨水在离他还有一寸距离时便被挡开，无法染湿衣服。
仰头看向沉沉天空，狠狠抓紧拳头，极怒反笑地咬牙切齿笑道：“宁桉啊宁桉，我到底还是小看你了。”
一开始安之易就没打算和踏云阁主周旋耗死，月禾现在也在静苏，必须先找到他，然后……
暮卿把安之易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支手拦住其细腰，行走于无人的狭窄小巷里。
安之易唇色苍白，儒雅清秀脸庞多了几分脆弱感，让人心疼。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
“别责怪自己，踏云阁主本就不是你能抵抗的，当务之急先找到月禾。”安之易虚弱小声道。
刚刚积蓄的一击耗尽他大部分灵气，现在连一个普通人体力都比不上。
当初给月禾新婚礼物时顺道在上面下了咒印，只要月禾剑不离身，他就能通过咒印找到月禾。
客栈时之所以不出手在旁边观看一是为了找准时机，二是探寻月禾的方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