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 · 改】稻妻篇第四幕·突然来临的爱情故事(上)

深夜,空坐在白鹭宫的房檐上,看着万叶赠与自己的三日月宗近。
惠子终究还是没敢接受这份有点贵重的礼物,这把剑可以称之为神品之下接近无敌的刀剑——本来空还真是打算就送给她的,结果惠子自己先害怕了。
何必呢,姑娘,他如是喟叹。
夜晚的稻妻平和静谧,花朵缓缓落下,微风轻轻吹拂,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温柔和缓。一个又一个的美好瞬间在他面前绽放,而后消失于无形。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他的声音轻柔,仿佛一句话后池中青莲盛开。
“如露亦如电……”
下一句话被背后的女人打断了,因为一间长衫被披在了他的身上:“应作如是观。”
“夜深了不去休息?”他回头看向女人,眼中闪烁着莹莹光芒。“小心长皱纹哦。”
“长皱纹也不怕,反正吃定你了。”女人和他开了个玩笑,接着和他一起坐在了房檐上。“今天带惠子去见万叶了?”
“嗯,准确说是偶遇,本来就打算带她出去玩然后逛夏日祭典来着。”空随口回答着。“毕竟我没记错这个夏日祭有个三天,最后一天还有花火大会,孩子长这么大该去看看的。”
“一直没带她去过,倒是我这个做奶奶的亏待她了。”绫华摇了摇头。
“孩子就该有个孩子的样子啊,如果孩子都不是孩子,那么他们是怎么成长起来的呢?”空虚点天空,在他的指尖一个又一个的怪异凹弧出现,就像是那片空间被他当成了橡皮泥一样揉捏。“我对于风的控制仍然不好,涡流会干扰周围的空间。”
“万叶是当今除了巴巴托斯陛下之外最强大的风属性控制者之一,你也不必那么在意。”绫华挥挥手,那些“空间裂隙”一个个崩碎,发出摔炮一般的声响——如果不加控制的引爆它们,每一个风璇都足以直接将白鹭宫夷为平地。
“不,我倒是不在意那些,主要是我……”
“怎么了?”
“和他比了一剑,我好像悟出了什么。”空的指尖凝聚出了三尺剑罡,青碧色的剑气几乎要把空气震碎。
那剑罡似玉,又似朦胧的暖石,而如果谁敢小看这人畜无害的剑罡——估计会被瞬间爆发的风属性能量瞬间撕碎,甚至灵魂都剩不下。
他以手指做剑,在白鹭宫的房顶上挥,舞,踏,指,点。初始之时挥舞极慢,手指像是被无数的泥沙所挤压,所推搡,给人一种与山洪搏斗的无力感……而随着他一次次的挥舞,一次次的尝试,原本沉重的剑势却开始逐渐灵活,速度开始不断的加快。
绫华在一边看着,突然想起原先听过的故事。
大部分厨子一个月就要换一把刀,因为他们在做肉的时候总是又割又砍——既要割开肉,又要砍断骨头,刀锋很快就会钝掉,而后开始崩口;而高明些的厨子一年才换一把刀,因为高明的厨子已经知道了牲畜骨骼的位置和结构,他只需要割开肌肉就可以了。
而空就像是一个通晓全身的庖丁,他的刀甚至是在生命的骨骼缝隙中游动,这一刻开始他的刀也不割,也不砍,他的刀剑仅仅是在骨骼缝隙中流动,轻轻一别那些大块的肉就会掉下来……让人觉得他是在游动的鱼,在水中无忧无虑。
空一剑又一剑,一招又一招,身边的人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明月悬在稻妻上空,满照的月光下男人一袭白衣在屋顶上剑舞飞扬,女人就那样坐着看他少年风流肆意张扬……一剑河山,一剑明月,出剑飒然,收剑婉约。
简直像是一首诗,大江东流而去,余下的是小桥流水。
绫华痴痴地看着身前的背影,那是她百年前就在追寻的身影。
她曾在月下翩然起舞,只为了一丝一毫能留下他的可能性。
她也曾不顾一切追寻他的身影,就像是秋天踏过雨后水洼,无因无缘。
仅仅是追寻罢了,仅仅是渴望罢了。
而她此时才明白,什么是“爱”。
像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就已无比满足,看着他少年意气天命风流会和他一同欣喜,在他彷徨无措时在他的身边温暖着他……一百余年里小女孩儿逐渐长大,但是内心里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儿仍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等待着王子的解救。
而就在今天,王子一剑劈开了房间的锁,对着小女孩伸出他的手。
空一剑直刺白鹭宫前的湖水,原本明镜般的湖水瞬间被罡风撕裂,而那些被震出去的水却并没有四散飞溅,而是化作一朵水形的青莲。
莲华圣洁,而空的眼中则充满了狂喜。
“……今天给我放假?”
惠子看着自己奶奶笑着和自己说“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起猛了,再睡一会儿?
而空已经换了一身稻妻男人常穿的“甚平”,甚至手里都打上了“唯我独尊”的扇子,就好像舍友叫你出去玩衣服帽子鞋子啥的全都带好了,就等你搁那里磨磨唧唧的穿衣服穿鞋子化化妆……
果然自己才是拖累吧?
绫华换了一身好看的便装,这身便装更像是一身类似于枫丹式西服改来的校服装,简洁干练富含着青春少女的活力——虽然某人说自己是青春少女已经不可能了,但反正有人爱吃这一口,那无论穿的再怎么老树刷绿漆也有人和个宝一样宠着。
“是啊,给你放假,这几天我们出去玩一玩,照顾好你爷爷。”空憋着笑看楼上,他的感知力早就感知到某人正对着门框狠狠地偷看,牙都咬碎了也无可奈何。“毕竟你爷爷属于那个不太会照顾自己的,还有让他少喝点儿奶茶吧。”
“……好。”惠子心里的那个词儿已经不想说了,反正三个字,说出来自己就要被男女混合双打……而且还是那种被一剑剑削成碎片的那种。
“那我们就走啦——大舅哥!”
空临走前还搞怪的喊了一声,感觉偷窥者脚下都得一个踉跄。
直到两人离开白鹭宫大门,被气得翻白眼的绫人才从房间里出来,看得出来刚才被气得不轻快,否则现在不会这样咬着牙一副幽怨的模样。
“看见没有?”绫人闷闷不乐,在大厅里给惠子泡了一壶茶。“这就是生女儿啊,有了丈夫忘了哥,啊啊啊……气死了气死了。”
“那要是我出嫁那天您不得哭死。”惠子开了个玩笑,跟着空这几天她也开始逐渐开朗了。“不会到时候直接把水囿的水龙喊出来说‘来女婿咱俩过过招’之类的语录吧?”
“不会。”绫人的声音闷闷的。“已经有一次经验了,第二次没那么大反应。”
“啊这……”惠子突然语塞,真诚是最大的武器这话准没错。
“不过也好,毕竟姑娘大了总要走的,你奶奶长大用了足足一百多年,这下出去我也安心了。”绫人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水,咂摸着馥郁的味道。“这家伙带来的茶还是好东西,璃月翘英庄的熟成红茶,醇厚不拉嗓子。”
“所以?”
“陪我喝喝茶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总得找点儿事儿让自己感觉还活着啊。”绫人给惠子又倒了一杯茶,清亮的红茶汤泛着琥珀般的光。“比如说陪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小伙子喝茶,我就还觉得自己还活着。”
“你爸爸原先就是这样坐着,我一点点教他茶道,教他行止……”绫人看着杯中的茶汤,像是在回忆什么。“那时候你爸爸很胖,稍微一动就满头大汗,茶室里都有他的汗臭味儿……不得已我逼他吃了三年素,然后才好了不少。”
“奶奶长大……用了一百多年?”
“你以为?”绫人白了一眼,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妹妹长大,喜欢上男生,每天高高兴兴……然后一下子男生就走了,走了直接一百多年。”
“你说我该恨空?”
“没必要,因为缘分就是这样,莫名其妙,但是又让你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几只大雁飞过,提醒他们已是夏末秋初。
惠子呆呆地听着绫人和他絮絮叨叨,突然觉得这世界好安静。
是啊人的成长就是这样,可能有些成长要花无数时间去经历才能参悟,而有些时候即使行过了千山万水你都找不到意义,却在走过的路上寻找到了答案——回到原处,却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那么远那么远。
奶奶真的成长了吗?如果这个问题换做别人来回答甚至会质问出题人“是不是对白鹭公主阁下无礼”,因为在稻妻人看来这简直是稻妻的肱股之臣,是难以逾越的一座高峰……而在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人看来,这明明是一场无始无终的梦,名为神里绫华的女孩儿把自己关进房间一百余年,外面的人只能听到她说自己很好。
可是真的很好吗?
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好像有个人也知道,只不过他来的有点晚。
晚了足足一百年。
老妇躺在躺椅里,看着自己的儿女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烟花所用的材料,从硝石到木炭,从引线到装药……反正现在来说做什么都不用她出手了,她只需要享受退休生活,坐在摇椅里面看着就好。
足足坐了十几分钟,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冲着房间里喊了一声。
“老头子——”
“诶——”
直到听见那声中气十足的“诶”之后,老妇才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享受着照在身上的阳光。她已经熟悉了这种夫妻之间的交流方式,更多的像是一种心照不宣。
暑气的最后一点儿力量像是哮喘,将余下的力量从喉咙中吐出来,而后呼哧呼哧的离开。过了中午的天气一瞬间就会凉下来,凉的让你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夏末秋初。直到听到天上大雁的叫声,可能才会反应过来。
穿着甚平的少年和穿着干练水手服的少女走过田间地头,微风拂动他们的长发,金黄色的麦田下波浪滚滚,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大潮,金色的大潮。
“倒是很像现在稻妻的孩子们上学。”空把手里的折扇当成了短棍,在手上玩的那叫一个花里胡哨的——他没事儿在手上玩点儿东西都是习惯,而手上没东西的时候他反而会有点儿慌乱。“清晨在乡间的小道上漫步,昨夜的荫凉为他们庇护。”
“没事儿乱风流。”
“诶这不能这样说。”空耸了耸肩。“绫华你想想,我是不是可以说月亮爱着孩子们?”
女孩儿看着他那张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夜晚的月亮将太阳遮住,而后为孩子们带来荫凉和安眠,而太阳升起的时候孩子们还可以乘着昨晚月亮的恩泽去上学……我说月亮爱孩子们没问题吧?”空吹了个口哨,手上的扇子飒然打开,那四个大字出现在上面。
唯我独尊。
“你还挺无赖的。”绫华被他这狗屁不通的歪理儿给逗笑了,连带着胸前的蝴蝶结都在晃荡……被这家伙气都能气笑。“真是粗听有道理,细听狗屁不通啊……”
“要不咱俩就这样你也不吱声我也不说话走下去?拜托闷死了好吗?”
“那还不如去黑岩官邸,反正在那里你想干嘛干嘛。”
空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寒意,腰子在告诉他千万别答应。
“好好好,再说再说……”就在空打算搪塞几句给搪塞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烟花升空的声音——这做烟花的他可太熟悉了,貌似全稻妻不也就她们一家嘛。
“怎么宵宫早上就开始试烟花啊?”
“你难道忘了,今天是花火大会啊?”
空啪的一拍额头,他本来还答应惠子带她去看花火大会来着……这下好了属于是自己成了不守信用的老家伙了,估计惠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都能咬碎了牙:“……完了。”
“怎么了?”
“我这属于是把答应小姑娘的事儿给忘了……哎哟!住手啊!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