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三部曲 之 《疯人院》 X
这是一间疯人院。
这里的人都疯了。
6楼
“挡住日月，才能温习和你深情拥有的一切…”
门被推开，光线洒入黑暗的房间，缩在角落边的人身上。呆橘抬起头，看向门口处立着的高瘦身影，影子在白黄色的灯光下拉得长长的，更显得对方单薄的身材。呆橘愣了一下，笑容突然绽开。
西兰皱着眉，无血色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清淡而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西兰迈开几个脚步走到呆橘身边，蹲下，黯淡的眼神盯着呆橘傻傻的笑容，还有那双甚是明亮的双眼。
两人对视好几秒，西兰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轻叹一声。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担忧，却又在尽量的避免流露。
“我听说你好几天拒绝吃药了。”
“嘻嘻。”
呆橘没有回话，只是不住地笑着。
西兰很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眼神刻意避开对方灿烂的笑。“笑什么，为什么不吃药。”
呆橘收起了笑容，盯着西兰的白大褂胸口处别住的工作证，证件照上是西兰清秀的面孔，黑框眼镜后藏着夜色般黑的眸子，淡淡无表情的样子好看极了。
“我正常吃药，乖乖听话的话，西兰花就不会来看我了，对吗？”
西兰一愣，对着呆橘期待的眼神感到不知所措，只能避开。装作不在意地答道：“你正常的话，我为什么要来看你，我还有很多工作。”
呆橘就笑了，内心不禁对自己的聪明感到满足。
“那我更不应该吃药啊。”
“为什么。”
“因为这样，西兰花才会来看我啊。”
“所以你是为了要我来看你而不吃药？”
“对啊。”
“为什么。”
“因为西兰花好看啊。”
西兰想不到该如何答复。
是么。
因为好看吗。
所以他对好看的东西心动吗。
所以应该常常来看他吗。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由于一时间接不了话，只能装作淡定的转移话题。
“不吃药，就不能病好，你就永远不能离开这里，知道吗。你不想尽快恢复吗。”
呆橘的眼神变得迷离。
“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永远不能离开这间疯人院的，不是吗。”
西兰又是无法接话。
呆橘顿了顿，“在这里也挺好的呀。因为有你。”
“有我，就好吗？”
“可不是吗。”
“…所以你想永远留在这里？”
“不好吗？你想我离开吗？”
医生，可以希望自己的病人不病好的吗。
西兰想来想去，还是答道：“你应该离开。”
“我不要。我要你来看我。”
“…我不能。”
我不能，再陷进去了。
7楼
疯人院坐落的小镇总爱下着雨。
而此时窗外正细雨绵绵，打出一圈圈的涟漪，在心湖，水花溅起落下，让人发冷，颤抖。
“壳哥…”
须站在门边，搓着双手不知所措。
“我说过了别来找我。”
壳清冷的嗓音传来，如同流水一般。
“我…你饿了吗？我去找食物给你好吗？你好几天没吃了，护士都告诉我了。我让厨房做些吃的吧，你想吃什么？我”
“不需要。”壳冷冷地打断他，站在窗边的身影越发瘦弱，像随时会被风刮走一样。
“…壳哥。我想帮你。”
须的心揪在一起，难受的感觉席地而来，仿佛某种黑暗在慢慢地把自己侵蚀。
好难受。
其实他很忙，常常要录制节目，跑各种商业演出和音乐节，行程排得满满的几乎没有喘息的间隙。可须还是愿意百忙抽空来看壳，使得自己的行程安排更加紧凑了，常常没睡好，用餐不定时导致胃病发作，长时间奔波忙碌也导致嗓子状况欠佳。
三两天来看人一次，允许的话须还会尽量每天都到，而且一呆就是赖着不走，直到经纪人和助理拨了上百通电话问他在哪里催他回来他才肯离开。但人的情况似乎一直没有好转。
听护士说，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已经好几次想要翻窗跳下去了，都在最后一刻被救上来。于是窗口被钉死了，而眼前的人，却更是在崩溃的边缘试探。
不吃不喝，不睡。只一味的看着窗外落下的长命雨，像在寻求解脱的可能。眼神空洞没有焦点，精神无法集中，不问不答，不应人。
鱼嗜水，却溺水。
“不需要。我不想要你的帮助。”
鱼只有陷在大海里，被海水拥抱，才有安全感，可鱼又害怕海底的暗流涌动，害怕灵魂深邃的冰冻。
“壳哥，我帮的上忙，我只想把你救回来，请你不要这样好吗……我喜欢你。我想爱你。”
这已经不知是须说出口的第几次了，却一次一次的遭遇挫败。
“你帮不上忙，再说，我不值得。”
须急得快哭了。
“怎么会不值得啊，你…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明星。我们…”
须掩住耳朵，完全不顾形象吼道：“我不想听！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明星！我只不过想好好的爱你！为什么你永远都看不到！为什么你永远都要用人物设定来把我们隔开？！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真的好想爱你，为什么你永远不知道？！”
壳静静的没有答复。只是那双眼睛里浮现一丝淡淡的波澜。
那些害怕那些惶恐，那些不自信和逃避，他配不上，他配不上须那样受万众瞩目和一大波粉丝爱戴拥护，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歌手，一举一动一言一辞都可以成为别人的楷模的大明星。他配不上，身为一个疯子。
他是个疯子，他什么都不配。
须值得拥有更好的。
毕竟天空和大海，终究是一线之差。
而那一线，是永远都无法打破的海平面。
飞鸟和游鱼都急切于逃脱，却逃不出枷锁，渐渐的，都厌倦了所有的曾经的梦里的诺言。
那些梦，还在吗，还追得回来吗。
这是一间疯人院。
这里的人都疯了。
by//世界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