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魔道人生·3·逃脱的孟婆
第三章 逃脱的孟婆
万象城外·雪林
一股清淡的香气由烈的鼻尖涌入，将他唤醒。烈睁开眼，浑身忽然僵住——“一个白发女子躺在自己对面！”。
女子双眼轻闭，一只手撑着脑袋面对着烈侧躺着，似乎就这么在烈的身边睡了一晚。
光泽的白发自然的卷曲着，合体的轻柔白衣，白色的睫毛似乎因烈呼出的热气而微颤着。
她仿佛就要醒来。可烈还是被她红润的嘴唇吸引，烈的视线黏在上面……
忽然，她嘴唇微动，唇间银白色的细美鳞片便被烈注意到。
“她是撒旦的朋友。”烈立刻想到。
“你怎么想的在这儿睡上一觉的啊。”女子声音空灵而活泼，她睁开眼睛。
而烈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烈终与她对视——
※※※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烈对新来的小孟说道。
“你想去就去？”一身异美银饰、正对着孟婆汤的倒影上着耳环的小孟这样说道。
烈望着孟婆汤前排起的长队，队伍慢慢蠕动着地由地狱涌入冥界，亡魂们放弃了回忆、放弃了转生的机会，而寻求一种腐朽的安定。
小孟抬起头来，撒旦注意到她虽是白发白瞳，却是充满活力的润泽之白。
并且她的头发是自来卷。
……撒旦的记忆再度向烈袭来。
2.烈以撒旦的身份回忆：
烈很想问小孟一直呆在那里会不会无聊，但直至走过了奈何桥，烈还是没有回头去问她。
这时烈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心安理得地走了回来。
“你说只有冥王才能进出亡者的世界而不失忆，这是亡者世界的规则。”烈将手搭在胸前靠到桥柱上，看着小孟盛起一碗碗孟婆汤递给路过的亡魂，看了一会儿后问道，“那么这些亡魂早已没有记忆了，那么孟婆汤到底有什么用呢？”
“怎么问起这个？”小孟瞥了眼烈，并未回答。
“好奇。”
“叫人好奇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还好奇什么？”
“孟婆汤并不需要人熬制。”烈看着小孟身前的蓝色古井，“我更好奇你为什么呆在这里。为什么有人要呆在你这里。”
“确实不是必须的。”小孟反手将勺柄放在对面，过路的亡魂便自己盛汤了。
“那你为什么呆在这里呢？每一个生灵都不应该被束缚。”
“我们不是生灵，我们是亡者。”
“可我们还能思考，哪怕是亡者，能思考的就是生灵。”烈回道。
小孟歪头看着烈。
“我可以看到过路亡魂的记忆，记忆是很重要的东西，也很有趣。我也能看到你的记忆，我知道你是为了冥后才想要出去的，这就是我的【天赋】。”小孟倒也不介意坦白，“我知道你因为自己没有天赋没能帮到冥后而自责，不过也并不是所有天赋都能在那种情况下有所作为的。”
小孟仰头想了想，道：“冥王的天赋或许就是能自由出入亡者的世界而不失忆？所以他也没能在那一瞬帮到冥后。可是冥后的天赋是什么呢？能令她在必中的【红莲弓矢】之下有所反应，且将目标由你改为她呢？”
小孟透彻的目光注视着烈。
烈记忆的伪证被人指出，他浑身的血液都燥热起来，他感觉自己仿佛在膨胀。烈沉默地看着小孟，并没有挪开目光，良久才道：“她是一位伟大的人。”
小孟不再看烈。
“那你呢，”烈追问道，“如果你喜欢记忆，为何却不自己创造回忆呢。”
“你好像很想让我离开这里，离开孟婆这个位置。”小孟歪头疑惑道，“你自认在这个过程中是扮演的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拯救灰姑娘的王子？”
烈没有说话，走到孟婆汤旁边，再次问道：“孟婆汤的作用是什么？”
“使亡魂可以沟通、吸收冥界的灵气，毕竟神魂也是需要能量的。”小孟回道，然后便见烈转身离开。
“每个人都有处于当下情况的缘由，孟婆的传说我一直有所耳闻，日复一日地给过路的亡魂盛汤，一定是会寂寞的吧？但那只是传闻，如今却为我亲眼所见。倒也不会默认你是被压迫的，否则你一定会反抗，这是肯定的。总之你是【幸福】的就好。”烈回复着小孟的上一个问题，声音透过他的背影传来，“遇到不懂的事我会想要弄清楚，仅此而已。”
3.小孟望着烈的背影想到：
他同样是自来卷的长发，不过是黑色的，还穿着一身镇压恶灵时的黑金色铠甲。嗯……自己是白发所以喜欢银白色，他黑发就喜欢黑色……
可是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出去后就都会忘掉了，重新开始。他在追逐着巫云衣的身影，他为什么会愿意失去自我、追逐着别人呢？
也许无聊的是他。自己在这里可以看到别人一生的记忆，他作为冥王的卫士却只有打仗的回忆……
不过这么说的话，他想出去，倒应该是在追逐着自我吧。
“喂，桥下有近路。”小孟对烈说道。
4.
“我想要一个空间戒指！”
“这里用不了空间戒指。”陈辛渔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笑了笑。
“我知道！但我要有！”小孟双手在胸前攥着拳，眼花一闪一闪充满希冀地看着陈辛渔。
陈辛渔承受不了少女的攻势，还是给了小孟一枚空间戒指，却并非对这个小姑娘多么溺爱，只是单纯愿意满足一个人——那想要自己用不上的东西的欲望。
……
烈跟着小孟从小路来到桥下洞窟，只见她用手上的小戒指硬生生的将土墙磨出了一个透光的小窟窿，风竟吹来。
接着小孟把戒指递给烈，一撇头示意他继续。
“这是人族一个叫陈辛渔的女人给我的，叫空间戒指，可以连通另一处安全的地方用以储物，不过在冥界打不开。上面的空间规则应该是世上最坚硬的东西，这里是她打通的冥界和人界的一个节点——她的【天赋】应该是可以无视二级规则什么的！”
“二级规则是什么？”抓着小戒指磨墙的烈突然精神问道。
“仅次于一级规则。”小孟笑嘻嘻地回道。
烈看着小孟的小白牙正要无语，却突然想到回复。
烈“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小孟收敛住笑意，看着又去专心磨墙的烈，跑到他左边将脑袋紧贴在墙上。小孟盯住烈的表情，思索着他是否是真的明白了。
“一些天赋、出入冥界会失忆这类就算二级规则。”良久，见通道已可容纳一人，小孟才不舍地说道。
这次换到烈笑且露齿起来：“猜出来了，天地间的规则就是最大的一级。”
“你叫什么名字？”或许是为掩饰无语，小孟突然问道。
“烈，烈火的烈，”烈答道。
就在这一刻，烈忽然意识到，撒旦以前在冥界的名字与自己一样，但烈的惊异尚未上浮，他便又沉浸于自己的撒旦的记忆中。
“你呢？出去以后打算叫什么名字？”烈问道。
“【拉】吧，太阳的意思。而且一个字的名字也很有趣。”小孟兴奋地说着，又忽然摇摇头黯淡下来道：“会忘记的。”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记忆，便似重新来过……那他还是他吗？”通道已经足够宽阔，小孟从烈手中接过戒指戴上，闪烁的双眼与茫然的烈对视着，郑重道。
小孟抓住烈的手，二人十指相扣，被不稳定的节点吞没。
5.
万象城外·雪林
一瞬的回忆过去之后，烈起身注视着仍是一身白装的拉道：“小孟？”
拉疑惑地看着烈。
烈看出她的眼神是对烈说出这个词的纯粹疑惑，而非是疑惑“烈叫出这个名字的原因”。
烈也逐渐通过撒旦其他关于拉的记忆了解了现在的拉。
烈意识到撒旦与拉已不再有冥界的记忆。
“撒旦在冥界时也名为烈，是巧合吗？”
“撒旦确实在游历四方，他仍能感受到自己在追逐着巫云衣吗？”
“我拥有了他们冥界时的记忆，是什么造成的呢，有什么后果呢，我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现在应该告诉拉我与撒旦交换了灵魂吗？”】
烈的疑问一个个的浮上心头，使他愣在原地，可他的余光却注意着拉。
拉站起身注意着状况明显与平常不一样的烈，她的疑惑很快便一扫而空。
拉抬起手，犹豫着伸出一根纤指指向烈，道：“【转生】？”
“哈！”拉摇摇头毫不在意形象地大笑了起来，看着这个拘谨无比的“撒旦”，“小子，我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个天赋还能用……”
被拉训，让烈有一种丧家之犬的感觉，烈仿佛与自己的身体分隔开，渴望躲在自己的灵魂里。
“你很厉害。”良久，拉才停下大笑认真道，可说着说着她又无声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就不管了，他去了哪里？海洋之心他带走了吧？”
“海洋之心是什么？”烈问道。
“龙珠，或者说瀚海宝玉，”拉蹙眉道，“无所谓，只是一个名字。”
“他应该在白帝城，城主白帝是我朋友帝都御的长辈，”烈说道，低下眉去，“曾经是……”
拉摇摇头，也不知如何安慰，看着熟悉的面孔，拉首次不知道、也并不想多做些什么，便欲先行离去寻找真正的撒旦。
“我知道你们的过去。”烈对拉的背影说道，仿佛在渴求着什么。
拉止住身子，一挑眉，排除了被人跟踪过的可能后她很是诧异：“据我了解，【转生】交换了灵魂，包括记忆。”
“但撒旦在冥界时的记忆被解封了。”烈郑重道。
拉皱眉思索了一小会，而后放弃，一耸肩：“算了。”
“奇怪的感觉。”拉走到烈身前说道，但还是拉起烈的手，向白帝城飞遁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