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日暮里神话》刻耳柏洛斯恐怖事件-2
2113年2月2日,一个星期四的清晨五点,达拉斯·雷斯克出生在看门狗村地界上一座只有部分房间住了人的大农舍中,那地方位于村外两千米的山脚下,距离其他任何村屋都有半公里远。人们之所以记得这一天,是因为那天是世界湿地日和法国圣蜡节——不过村民们主要是为了世界湿地日,因为这个地区被划分为沼泽;此外,那天附近的陨石坑群里响起了怪声,而且头一天夜里整个村子的报警器都通宵达旦地响个不停。鲜为人知的是,他的母亲出自雷斯克家族堕落的支系。她是个有些娇柔、魅力世所罕见的白化病患者,当时二十五岁,跟她半是疯疯癫癫的接近老年父亲住在一处。她父亲年轻的时候,村里有些极为可怕的流言蜚语说他和基金会背地里有勾结。据其他人所知,阿芙拉·雷斯克没有丈夫,但是这一带的风气一向如此,所以她也没有抛弃这孩子。不过,关于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村民们便恣意发挥想象,如果她确实有丈夫,那么一定是一个非常忙碌的人;若是她没有丈夫,如果被村民们发现是谁导致了这个结果,这个该死的家伙即便是藏到冥王星上也难逃他们的怒火。奇怪的是,她似乎对这个皮肤铜黄、长相犀利的婴儿颇感自豪——他同他的母亲那柔弱的苍白皮肤与血红色的眼眸形成了鲜明对比。有人曾经听见她絮絮叨叨着古怪的预言,说这孩子有不同凡响的力量,将来必成大器。
阿芙拉会念叨这种话并不让人意外,因为她本就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常常在暴风雨中于陨石坑间徘徊,还会坐在家中长时间阅读她父亲那些气味难闻的纸质书籍——这些纸质书籍是从地球带过来的,火星上的农业还不足以生产足够日用的白纸,协会主要把重点放在地球化上,这些书如今老化严重、几乎一碰就碎。她没有上过高等教育,但老雷斯克教导得很好,给她灌输了许多的高深学问。由于老雷斯克有暗地里勾结基金会的恶名,人们向来畏惧这座偏僻的农舍;再加上阿芙拉十二岁那一年,雷斯克太太因为未知的原因悲惨地去世,令这地方越发的不受待见。但是村民只是害怕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对于阿芙拉,他们只是无法接近,如果阿芙拉的遭遇被比喻为剧情游戏中常见的人物设定的话,村民们自知没有那些像游戏里主角的好运和自来熟个性那样的能力能够与她打成一片,所以,配合着喜爱看书的习惯,人们都觉得她是一个高冷的人,让阿芙拉除了网络没有其他认识新朋友的机会了。
达拉斯出生的那一天夜里,人们听见了可怕的长啸,那声音绝非阿芙拉或者他的父亲发出的,也不可能是刚出生的达拉斯能够完成的,那声音盖过了所有其他杂音,人们只知道没有医生去帮忙接生,甚至邻居一周以后才从驾着穿梭机把这事语无伦次地讲给当地的杂货铺里的临时工听的老雷斯克那里知道达拉斯的降生。这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变得不同往常了——他那混沌的脑子里多了鬼鬼祟祟的秘密;他平时是旁人远离的对象,此刻却仿佛在回避什么——然而,他不像是会为了家务事烦心的男人。不过,他的自豪之情始终表露在全身上下,正如她女儿之后那样。关于孩子的身世,他说过一番话,时隔多年依旧有保存下来。
“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不过要是这小子随他爸,他就会长成你们想不到的样子。他爸可不是这附近的人,阿芙拉读过书,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我估计,她丈夫是这埃律西昂平原上最棒的丈夫了。要是你们没有那么固执,就会像我一样不再在乎什么正式的婚礼啦,她也不会。告诉你们吧,总有一天,你们会听见阿芙拉的儿子在森特力峰上呼唤他父亲的名字!”
达拉斯出生后一个月内就见过他的人,只有雷斯克家族的其他成员和几个因为达拉斯的出生而结识了阿芙拉的妇女。这些妇女是出于好奇和关心才登门造访,后来她们嘴里传出来的八卦奇闻也说明她们不虚此行。但是雷斯克家族的人完全只是为了运送他们之前订购的各种健身器材,打那以后,明明身材娇小的阿芙拉和她憔悴的父亲便开始不断地购买各种健身用品,达拉斯之后延续了这个做法,然后直到2128年才停止。正是那一年,刻耳柏洛斯恐怖事件的开始和结束;不过,雷斯克摇摇欲坠的家里似乎从未出现过挤满这种金属器具的情况,有一段时间,人们实在好奇,去偷偷观察了他们摆放健身器具的地方,结果却发现,无论他们怎么数,那些器材也只是刚好摆满那个属于它们的房间,至于那些被淘汰了的,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人们发现那些器材上总是有奇怪的摩擦痕迹,有些像脚印;而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有那么一两次,访客觉得头发灰白、满脸胡须的老雷斯克还有他那形成反差的一头白色长发的白化病女儿的手腕附近,也看见了相似的摩擦痕迹。
达拉斯出世后的那个春天——不过火星上并没有能够分辨的季节,这是按照地球年历来算的——阿芙拉又继续像往常一样经常泡在自家图书馆里了,少数时候可以看见她用纤细的胳膊抱着她那肤色铜黄的孩子。自从大部分人都见过那孩子以后,他们对老雷斯克一家子的兴趣也就渐渐淡了。尽管那孩子用比竹笋还要快的速度飞速成长,只要隔了几个月不见,就可能认不出来,人们也懒得多嘴说些什么。雷斯克的生长势头毋庸置疑地惊人,不到100天,他的体型就达到了普通一岁小孩难以触及的水平,基因改造也只是勉强比肩。他的行为和思维,也透着一股普通婴儿身上极其罕见的自觉和谨慎,所以当他满七个月周岁的时候,开始学会跳过蹒跚爬行而直接直立行走,没人感到太大的意外;这时他的步履还是非常坎坷,但是没有多久的练习他便能健步如飞。
在那不久以后——世界青年节那天——午夜十分,森特力峰的山顶凭空腾起一大团炽热的白光,那地方正是那陨铁圈中央那块像餐桌一样的陨石块所在之处。克里希·主教——他是尚未陷入难民堆的主教家族的一员——提到,在也许是陨石坠落与大气剧烈摩擦产生的剧烈光芒出现的一个钟头里,自己曾看见达拉斯步伐坚定地登上了那座山,后面跟着他的母亲。他的话语激起了七嘴八舌的猜测。当时,克里希正在把一架没了电的电动牧羊犬拽回仓库充电,却在昏暗的手电筒灯光下瞥见他俩一闪而过,让他一时放下了手头的活。他们就像是协会才会拥有的磁场穿梭机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过稀稀拉拉的树丛,克里希看得目瞪口呆,因为他觉得达拉斯似乎是一丝不挂的。但是他后来又不确定那男孩是否裸着,因为他应该穿了一条短裤或者丁字裤,也还可能有一件单薄的背心。后来,当人们开始关注这个问题的时候,达拉斯总是穿戴得衣冠楚楚、拉链从头拉到尾,但凡有人弄脏了他的衣服一点,他都会冒出大为光火的表情,大声地发泄出来。这一点,他学习了他的母亲而不是祖父,在这个小村子里还是比较突出的。
第二年的一月,村民们又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兴趣,纷纷议论说“白毛的黄皮崽子”才十一个月就会跑、十二个月就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了,因为这个小镇语言环境很混杂,按照这个速度,俄语、英语、法语等等也不远了。他说话的样子很异样,一来是说起语言来完全是标准的音标音,再来是因为他完全没有像自己的身份那样说话口齿不清——一般三周岁的孩子能达到这个高度,之后就可以考虑去成为一名主持人了。这男孩不喜欢多讲话,当他开口的时候,字句完全都是成年人的口语,似乎他已经学会了这世间所有的粗鲁词句,这些亵渎的词混在日常用语中间,达到了看门狗村的村民不具备的程度。他说话还有一种怪异感,纵使我们知道一个刚好一周岁的孩子不可能有喉结,但是隐约我们可以从他的口中听出老练的沙哑音色,这与他的某种基因有一定的关联。他的面部特征也透露着深不可测,基本什么都和他的母亲不像,长者犀利的脸庞和高挺的鼻梁,棕色的坚韧卷发,再加上拥有坚毅的眼神的棕色瞳孔,让他看上去不像是儿童,而且眉宇之间充斥无穷无尽的自信。他不仅脸庞英俊,而且身体也很强壮,从那衣服的褶皱来看,隐约地已经出现了精壮的手臂肌肉和坚固的胸肌,都几乎令人想到职业摔跤手之类的职业。没过多久,当地人对他的好奇就毫无疑问地超过了他的母亲和祖父,关于他的来源,都牵扯到了一些基因改造之类的人体研究上。关于他是如何站在那陨铁环的中央,一面尖声呼叫着木吉·和也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一面在手里摊开一半巨书,搞得邻里鸡犬不宁、沙土地动山摇,人们因此对他产生了厌恶之情。奇怪的是,家犬都很憎恶这男孩,每次这些狗充满恨意地狂吠时,机器人都不得不把它们拦住。

同人自《克苏鲁神话》和《world of won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