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 之十一【不问过去】
“嗝～～”澜翼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出乎意料的好吃啊，我还以为”说着澜翼意味深长的看了烛目一眼“不夜楼里只有绝世琴师的演奏能吸引我呢。”
“咳咳咳……”正喝茶的烛目被澜翼的话呛到。
“内个，大家都吃饱了吗？”烛目站起来有些尴尬的说着。
山魁喝得醉醺醺摇头晃脑，夔站起身把山魁背在身后。
梦小小点点头一脸满足。
“小小你们还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啊？”
“嗯……哪大家就先回去吧，我去结账。”烛目站起身走向柜台。
“副队，你和我们一起走吗？”梦小小看着澜翼询问。
“不了，我还是等等烛目。”
“哦，好吧。”三小只走出不夜楼，往山域通道的方向走去。
澜翼静静的坐在包间里等待烛目，可过去很久，连包间都收拾完了，烛目还没有回来。
“嗯？”澜翼叫住了来收拾的人。
“你好，你看到刚才有一个戴面具的……怪人了吗？”
“啊？小的没有看到。”
“嗯？奇了怪了？是一个黑龙啊？”澜翼有些懵
“客人说的是烛目大人吗？”
“你认识烛目？”
“是的，烛目大人和我们家小姐是老相识了。”
“带我去！快点！”澜翼有些急躁，更多的是好奇。
“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和你烛目大人关系不一般，快快快带我去，事成了就把这个给你。”澜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的果实。
“啊……是……火棘果……成色还这么……”侍从露出贪婪的神色。
“原来这个叫火棘果……”澜翼小声嘀咕“后院里好像还有一大片吧……”
“客人请跟我来……”
烛目摘下面具行走在不夜楼的后院。
“烛目！”
烛目回过头“潇潇！”
“烛目……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潇潇提着一个篮子把篮子交给了烛目。
“烛目，你还是放不下吗？过去这么多年了……”潇潇有些担心
“没事的。”烛目抬起手想摸潇潇的头，但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潇潇还是放弃了。
“烛目……”潇潇抓起烛目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头上。
“不管怎样，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和我母亲也是老相识。在我眼里烛目和我的大哥哥一样……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大哥哥一直困在过去的痛苦出不来……”
“谢谢你，潇潇。我很好，真的。至少我现在有了一个可以陪我一起面对未来，陪我忘却过去痛苦的人了。”烛目微笑着回答。
“是刚刚的红色的龙族吗？”
“对，就是他，明明幼稚不成熟，却又广撒情网的红龙。偶尔很憨很傻，偶尔又极其撩人……总之，他走进了我的生命……给了我一点微光……”
“是吗……哪太好了……苏紫姐也会很安心吧？”潇潇忍不住的流下眼泪。
“嗯……会的吧……”烛目走上前轻轻擦拭潇潇的眼泪“潇潇不要哭哦，会把妆哭花的，会变成丑八怪哦。”
烛目做了个鬼脸，随之潇潇破涕为笑。
“哈哈，烛目才是丑八怪！”
………
烛目走出不夜楼的后门，沿着幽邃小巷一路走进民宅群的深处……
澜翼看着烛目的踪迹缓缓跟了上去……
“这到了哪里了？啊……路好难走，能力被压制还不能用飞的……”澜翼苦着脸，坐在一片破旧的老宅前。
“好渴……”澜翼拍拍门想讨口水喝。
“吱呀”门开了
“你好？有人吗？”澜翼敲敲门，走了进去。
院内杂草丛生，完全没有人居住的样子，说来也奇怪周围的住宅似乎也没有人一样，路上人烟稀少的很。
“咔！”澜翼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
“这是……烛目告诉过我这个是牌匾……”
牌匾上笔法苍劲写了一个“龙”字……
“唔……”澜翼放下牌匾继续深入。
复行数十步，澜翼走进了一间大房子里，房子里干净得异常。
“这里是哪里？这又是什么？”
澜翼看到一块块木制的牌子，上面刻着字“龙初……龙珠………龙木……”
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澜翼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缩
“龙木………是烛目的……”
澜翼的呼吸急促……
“对……是我以前的名字……”烛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澜翼回过头看到烛目
烛目面无表情的正在从篮子里拿出一样又一样东西。
水果……肉……米饭……
“烛目？你怎么？”
“好奇吗？”
澜翼点点头。
“嗯……那和你说吧………”
三百多年前，我出生了，家族的祭司很是震怒。
我被预言会给我家族这一脉带来灭顶之灾。但我的父亲，还是让我母亲把我生了下来。
我浑身黑鳞，和家族的青鳞很不一样。但我父亲似乎根本不在意依旧是那么爱我。这个预言似乎真的就是个玩笑罢了……
童年，没有太多的玩伴，只有苏紫一个人愿意陪我。感情渐渐的加深直到无法收拾，甚至私定终身……
在我十九岁生辰，苏紫偷偷翻墙进入了后院。
她没有见到我，却见到了原本居住皇城的曾祖。
年轻漂亮的苏紫被这条千年老龙看上眼，老龙用自己的修为压制着苏紫然后强迫着苏紫和他发生了……
当我见到苏紫时……衣衫褴褛，奄奄一息。一个实境修为的蝼蚁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圣境？
我抱着苏紫哭泣，对着老龙破口大骂。老龙刚刚结束正兴奋，我的突然出现本就让他极其不满，现在对他破口大骂简直就是找死。
“你个庶出也敢这么和我说话！”老龙一脚把我踢飞，鲜血从我的嘴里吐出，我死死抱住苏紫。但这根本没有用。
老龙的骚动引来了父亲，看着满身是血的我一时间也是气不过，站在面前挡住了老龙。
可父亲根本不可能挡的住……
在最后一刻，父亲以生命宣誓，龙家与我龙木断绝关系……希望以此来平息老龙的怒火。
龙族注重承诺，更是注重血缘。
老龙狞笑着从我怀里抢走苏紫“小杂种，滚吧，你已经不是龙家的人了！”
我被逐出了家门……
为了生存我开始了工作，挑粪、洗碗……
从底层开始做起，好不容易开始遗忘生活开始有起色，然后再次跌进谷底……
某一次因为工作来到了龙家的大门口，看到门口围着一堆人，我推开人群走近……
苏紫浑身淤青静静的躺在地上，就和睡着了一样。
我蹲下身把已经冰凉的苏紫抱起来，她只不过是睡着了，只是着凉了……
安慰自己，麻痹自己……
却又在小巷尽头的野地里给她立了碑。
我的这一举动引来了嗤笑，我冷漠回应；我的冷漠引来了毒打，我半死不活的躺在小巷里……
“然后呢，不夜楼的老板娘救了我，我在那里打工，也是在不夜楼我遇见了上一任烛龙……然后有了今天的我。
后来啊，不知道是不是伤及本源了，我的父亲不久便离开了人世，母亲也因为伤心过度郁郁而终，然后我们家族这一脉，就是这片老宅被皇城里的所谓的亲戚彻底抹除……”
烛目笑着，似乎根本不在意。
可澜翼知道烛目到底要多痛，富家公子跌入最底层，爱人被侮辱自己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摆好祭品，烛目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再见了……我的过去……我不会再被这些所伤了……”阴火以烛目为中心迅速蔓延点燃了一切，没有燃烧的爆裂声，一切都安静了。
火焰焚尽了楼房，牌匾上的龙字也化为飞灰。
烛目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想哭，但他现在还不能。提上篮子又往巷子更深出走去。
澜翼默默的没有说话，烛目的痛苦他从未经历过，他无法安慰烛目，但他知道只要陪在烛目的身边烛目就会好受些。
荒草丛生的野地里只有一小块的空地，显得突兀又凭空的生出孤独感。
石碑上的字已经有些许风化，不再苍劲有力，却也不见丝毫的苔藓之类。
烛目跪在石碑前，默默的从竹篮里拿出一件件的贡品。
最后又从野地里采了一大束的野花，殷红的虞美人占据着主导。
“苏紫，我又来看你了……
你看，今年的虞美人开得格外的好……你说你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的虞美人……
苏紫，你知道吗？这三百多年来，我好想你。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能保护你的废物了，我现在很强……
但是……但是……”烛目泣不成声
“一切都回不去了……如果我当时也有现在这么强大，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不是的不是的，苏紫我有一直向前看的，我从没放弃过生活，现在我有了一个爱我的人，而我也爱他，我现在也足够强大……
要我忘记你吗？苏紫你已经安心了吧？
嗯……我知道了……”
烛目站起身来，长发无风自动。
烛目微笑着“苏紫……再见了……”
原本排斥的阴阳火在下一刻融合，淡淡的蓝白色火焰落在石碑，而后瞬间吞噬苏紫的坟冢。
澜翼看着眼前绚丽的火花，恍惚间看到一位女子，面容清俊，白衣素裳，一头黝黑的长发随着火焰摆动
女子嘴唇动了动，眼里是轻松、释然。“把我遗忘，再见了……”
蓝白色火焰消散于天际，此地只留下一片盛开的彼岸花……
“啊……”烛目放声大哭“再见了！再也不见……”
“呜呜………”
澜翼把烛目拥进怀里，泪水打湿了澜翼的胸口，也浇灌了澜翼，开始成长……
良久，烛目抬起头看着澜翼。
澜翼抬起手擦拭着烛目的眼泪。
“走吧，我们回家。”
“嗯……我们回家……”
澜翼牵起烛目的手，澜翼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烛目也在用力的握着自己。
两人十指相扣走向回家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