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觉醒
不知过了多久,一年?一个世纪?抑或一天?
沉默感到一阵不知名花香,随即从一团不是颜色的黏稠黑色之中脱离,用一种奇异的方式看到了黑色的脉络,意识渐渐清晰,慢慢睁开双眼,木质天花板浮现在眼前;老旧的晶体灯悬挂着,呈关闭状态;四岁的“鬼”从床上爬起,望着窗外洁白的雪地,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一声清脆的推门声打破了寂静,“鬼”发出阳光的笑声,跑到焕章面前,起跳,抱住了他坚硬扭曲的黑角;焕章不由露出微笑,抱起沉默,在空中转了两圈,放下,摸摸他的头,站在门口,摆出一个强壮的姿势,“鬼”被焕章逗笑了,笑了起来,焕章又严肃的说道:"你今天要去上私塾了"。“鬼”不由跃起两米,迫不及待收拾好书包,飞跑着,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跟上焕章,上了白色越野车…
车窗外,景色飞速变换着,沉默眼花缭乱,不由捂住额头,闭目养神,一时间,只剩下晶体引擎微弱的噪音,整个世界变成箱庭,一切在此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引擎的关闭声将沉默从量子世界中拖出,精致的木门与石质院墙出现在眼前,桦木向上弯曲,组成了一个圆形,透过圆形生长出了垂直向四周扩散延伸的树枝,以及翠绿的叶子,犹如大脑神经一般;一位身着青衣、四五十岁的教书先生推门而出,头部扭曲的黑色龙角反射着寒光,炎炎国首都特有的口音传入二人耳中:"早上好"
来人一甩手中的青色扇子,转身跨过松木质地的门槛,一副描绘着龙裔屠龙的画出现在眼前,沉默好奇的在书屋里东看西看;教书先生敲了敲参差不齐的书籍,待沉默坐好,用扇子的背部一砸讲台,随着“啪!”的一声,翻开《李克用置酒三垂岗赋》,摇头晃脑的阅读起来:"漳水风寒,潞城云紫;浩气横飞,雄狮直指! 与诸君痛饮,血战馀生;命乐部长歌,心惊不已!洒神京之清泪,藩镇无君;席部落之馀威,沙陀有子。俯视六州三部,须眉更属何人;悬知万岁千秋,魂魄犹应恋此。方李克用之克邢州也,大敌既破,我军言旋;霓旌渐远,露布纷传。虽贼满中原,饮至之仪已废;而师归故里,凯歌之乐方宣!!更无围驿连车,醉教水沃;除是临江横槊,著我鞭先!有三垂冈者,一城孤倚,四战无常;远连夹寨,近接渠乡。 於是敞琼席,启瑶觞。举烽命釂,振衣远望。快马健儿,是何意态!平沙落日,无限悲凉!听百年之歌曲,玩五岁之雏郎。 空怜报国无期,慕麒麟於汉代;未免誉儿有癖,傲豚犬於梁王! 座上酒龙,膝前人骥;磊块勘浇,箕裘可寄。 目空十国群雄,心念廿年后事。 玉如意指挥倜!一座皆惊!金叵罗倾倒淋漓,千杯未醉…"
读到一半,警车的鸣笛声充斥在四周,教书先生推推眼镜,示意沉默先看看课本,便拉上窗帘,反锁上门,喝口苦涩的龙井茶,清清嗓子,继续读了起来:
"无端长啸,刘元海同此丰神;未敢明言,周文王已先……"
踹门声突然响起,吓得沉默钻进椅子下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身着破烂布衣的龙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手臂上裂缝般的黑色伤口格外醒目,声嘶力竭的呐喊道:
"救救我!!!先生!!龙警官要抓我!"
炎炎国警卫紧随其后,架住来人的双肩,将它向后拉扯。
"顶里锅肥(草你妈的),往哪里逃啊!"一道豪爽的吼声从后方响起,穿着黑红条纹作战服、手持亮银色刀具、不怒自威的陈晓芸一把抓住来人的衣服,将其扯出书屋,向后一甩,示意警卫将感染者押上车,朝教书先生笑了笑,摸摸沉默的头,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宛如一位年事已高的老母亲,威严尽失。
陈晓芸身后,一位炎炎国警卫毕恭毕敬的走了过来,用稚嫩的声音道:“陈姐,感染者我们已尽押上车了,我们先走了”
陈晓芸转头,眼神中有一丝不屑,用近乎呵斥的语气说:“啊?好"
NEWSE01有些生气,脚下用了一点力气,用力的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司机便转动方向盘,打开卡车顶部的闪光灯,随着“pay attention to”倒出了庭院,平稳的驶向远处,逐渐消失在陈晓芸的眼中,随后她向后摆摆手,道了个别,头也不回的坐上警车,随着警笛声扬长而去,在街道的尽头漂了个移,消失了。
陈晓芸推开金色的巨大木门,看了看墙壁上金色的巨龙腾飞印,走进魏吴凛的办公室,前脚跨出,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哥伦比亚刺客,呆楞了半秒,转向背后的FC10292929以及一众警卫;魏吴凛察觉到陈晓芸张嘴的动作,清清嗓子,说道:“不用”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让人感觉到一阵细微的威压,警卫们不由得退了几步;陈晓芸挥了挥手,示意警卫离开,迈进房间内,重重的合上大门,准备处理尸体。
魏吴凛敲了敲桌子,阻止了陈晓芸,掏出相机,相机冒出了白光,画面定格在尸体上方,便示意陈晓芸继续;在微弱的噪声中,沾满鲜血的地板变得整洁,陈晓芸宛如石像一般矗立在魏吴凛身旁,直直的盯住门扉,手一直搭在剑柄上,准备时刻拔出利刃…
大院中传来了嘈杂的欢笑声,晶体灯管冒出柔和的橙光,映照出几张披着红布的、放满了菜肴的木桌,沉默放下手中的筷子,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盯着其他桌子旁的大人,发着呆,时钟滴答声回荡在四周;良久,身着青缎背心的丫鬟缓缓的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漏出黑色的运动裤,收拾起了桌子;沉默像是煎熬结束了一般,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抚了抚白色的遮眼流海,伸伸懒腰,快步的走向书房,合上房门;翻阅起了《黑格尔宇宙论研究》,关于宇宙的场景在他脑中,起伏、翻滚、激荡…
沉默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揉揉黑眼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伸懒腰,从床上爬起,一头钻进洗手间,用浸湿的梳子理理头发,用力洗了一把脸,洗漱完毕,背上书包,咬着一块面包,看了看闹钟,飞也似的跑出门外。
一阵喧闹声从书屋外的院子中传来,莱莎琳看到愣在门口的沉默,连忙站起身,抓起一旁包裹着塑料纸的小马褂,递给沉默,沉默道谢后便走进厕所,换起了衣服,一位身穿青色马褂的男孩端庄的坐在教室中…
教书先生敲了敲参差不齐的书籍,看看讲台下,用扇子的背部一砸讲台,随着“啪!”的一声,翻开《李克用置酒三垂岗赋》,摇头晃脑的阅读起来:"漳水风寒,潞城云紫;浩气横飞,雄狮直指…
"无端长啸,刘元海同此丰神;未…"
轻微的声突然响起,学生们不由得转头向后看去;只见,五位用灰色破布遮住脸的黑衣人,正站在门前,为首的人打量了一眼屋内,快步走上讲台,用刀尖指着他的头,一边示意手下关上大门,对着教书先生用略显稚嫩的声音问道:"先生,让我们躲一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随即亮了亮手中的刀,刀刃上倒映出胳膊上裂缝般的黑色伤口,教书先生不由得沉默了,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黑衣人也沉默了;良久,黑衣人扯下破布,露出被泪水打湿的干燥脸庞,教书先生不由得瞳孔一缩,大声的脱口而出道:"国和!"
国和一咬牙,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先生,但别怪我";话毕,他作势要将剑刃刺向教书先生的心脏;教书先生一把夺过国和手中的刀,轻声道"我让你们躲,我亲爱的孩子们",说着,摸了摸他的头,打开了隐藏的很隐蔽的地下室,示意他们进去…
不久,警车的鸣笛声便充斥在四周,无数道钢靴踩踏地面的声音传入书屋,陈晓芸那标志性的红色眼眸出现在门缝外,接着,便豪放的推开门,向说书先生询问那五位少年的下落;说书先生连连摇头,陈晓芸便没有再多过问,跳上了警车。
待警车消失在视野中,说书先生便帮五位少年返回地面,把藏在背后的刀具还给国和,指明了一条隐蔽的乡间小路;国和谢过说书先生,便隐没在盘根错节的杂草丛中,说书先生继续读起了书:"周文王位已先置,胜地长留,厥言非偶。问后日之墨缞,果当年之黄口。壮猷乍展,誓扫欃枪;陈迹重寻,依然陵阜。怅麻衣之如雪,木主来无;皎玉树以临风,山灵识否?峰峦无恙,还当陟彼高冈;桮桊空存,岂忍宜言饮酒。雏凤音清,鼎龙髯去。先君之愿克偿,佳儿之功益着。临风惆怅,何处魂招;大雾迷漫,定知神助。生子当如是,孙仲谋尚有降书;杀人莫敢前,朱全忠闻而失箸。三百年残山剩水,留作少年角逐之场;五千人卷甲偃旗,重经老子婆娑之处。世有好古幽人,耽吟健者;时载酒而题诗,试登高而望野。云霾沛郡,莫寻汉祖高台;日照许都,空拾魏王片瓦。回忆一门豪杰,韵事如新;剧怜五季干戈,忧怀欲写。茫茫百感,问英雄今安在哉!了了小时,岂帝王自有真也。"
急促的警报声响彻天际,冰冷的女声传遍大街小巷"检测到携带晶体粉尘的飓风正在形成,请各位市民不要外出!不要外出!各学校停课!各学校停课!"教书先生赶忙封闭窗户,待学生走光后,彻底的关闭了大门…
长长的游行队伍蔓延开来,畅通无阻的大街变得拥挤,各色的告示牌出现在人群上方,赫然写着"释放感染者!坚决释放感染者!"
空气中的颗粒指数上升了一个百分点,人群的呼声更高了…
陈晓芸暗骂一声(顶里锅肥,不知道局势很乱吗),重重的踩下刹车,一把拉开冰冷的车门,甩上车门,烦躁不安的按了按对讲机,对讲机发出阵阵尖啸,似乎是被干扰了,陈晓芸一脚踹在引擎盖上,怒骂一声"操!"
陈晓芸快步的走上前去,掏出口袋中的便携式手弩,一把装上弹夹,在弩身上一拍,重重的向天空扣下扳机;一道白色的寒光升起,发出巨大的响声,最终插在一个蓝色的告示牌上。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又突然喧嚣了起来,小声的议论声充斥在四周的空间内,在冷寂的风中显得格外的清晰,陈晓芸有些分神,一不留神被身后的警卫员吓了一跳,高高的跳了起来,一个不稳,把警卫员推倒在地,她连忙回以歉意的微笑。
议论声慢慢的转化为喊叫声,借着街道这个扩音器,越来越大,使人心生烦闷,陈晓芸重重的踩在车门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闷响过后,响起了潮水般的喊声:"释放感染者!释放感染者!释放感染者!释放感染者!坚决释放感染者!坚决释放感染者!"
告示牌在空中上下起伏,陈晓芸烦躁不安的靠在树上,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晓芸快要骂出脏话的同时,警笛声从远处的上坡处传来,几辆警车围住了人群背后的去路,陈晓芸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人群的呼声一波接着一波,街道被声波的浪潮席卷了,几名手持盾牌的警卫员缓缓的向前压去,后方的警卫也展开了手臂上的盾牌,警笛声响彻天际…
沉默百无聊赖的翻动着书籍,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书架,时不时的抚摸桌上的橘黄色猫咪,猫咪舒服的闭上了双眼,毛发柔顺了起来,爪子收回了肉垫里,发出一声猫叫;时钟的滴答声不自觉的传入沉默的听觉神经,逐渐的放大,轻微的踱步声也隐约传来,步伐里充斥着不安,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愿想,沉默再也受不了这种气氛,一把抽出一本漫画,躺倒在床,一言不发的翻动着,震动着的书脊上写着一串烫金大字《日常》
夜空逐渐漆黑,繁星爬上了夜幕,监狱那灰色的墙壁映射出月光,全副武装的警卫员与换班的警卫交换后,换上了条纹衫,把警棍胡乱的丢在一旁,发出"闶阆"一声响,警卫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了金属摩擦水泥的声音,以及细碎的低语声,好像是从下层囚室处发出的,他立刻警惕了起来,掏出手电筒,一把抓起警棍,飞跑了出去,向下层囚室奔去。
黑色的岩石反射出寒冷的白光,没等警察反应过来,眼前便被黑暗笼罩。
透过下水道的墙壁,监狱的警报声传了过来,透过通风管,将下水道染的通红…
咔哒咔哒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发出,无数警卫员的身影出现在通道中,宽敞的通道也拥挤了起来;一群感染者奔逃着,有时甚至四肢并用,有位感染者甚至使用了法术,赶来支援的FC10292929发出低沉的声音:"他们疯了吗!"
一道黑色的法术飞向了他,他不急不慢的展开盾牌,挡下了这一击,站立的姿势巧妙的抵消了作用力,一位女性警卫反应不及,身上的护甲被绿色的法术侵蚀了,身体被击倒在地,最终烧穿了链接处,一条金属手臂掉落在地,她捂住胳膊,发出痛苦的呻吟,说时迟那时快,FC10292929挡在了她的面前,并向后大吼一声:"快叫医生!!!"
无数感染者消失在通道的尽头,FC10292929用盾牌砸了砸地面,恼怒的瞪着背后的后辈警卫员们,无奈的拍了拍脑门,又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感染者,叹了一口气,双臂垂了下去,眼神中充斥着不安,有气无力的道:"继续搜查…"
新街中央那巨大的高层建筑十分醒目,在夜幕下闪着红光,魏吴凛站在窗前,俯视着下方的城市,锐利的目光扫来扫去,似乎在想些什么,时不时的吸一口烟斗,烟气搞花了窗户,陈晓芸也守候在其旁,不知过了多久,陈晓芸突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随着便利的碎裂声,无数哥伦比亚精英刺客从阴影之中闪出,直奔魏吴凛而去,陈晓芸拔出了利刃,一名刺客与她撞在一起,她一转刀锋,刺死了他;没等陈晓芸反应过来,他便发现自己与魏吴凛站在了血泊之中,陈晓芸的眼中闪过一丝崇拜,刚要收回剑刃,便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大腿根部传来,她无力的丢掉手中的剑,一下子跪倒在地,牙齿咬的咔嚓作响,发出轻微的惨叫声,头发披散在脸上,突然让人觉得十分娇媚;一股热烘烘的感觉涌遍全身,她猛一抬头,全身像是燃烧了起来,并不是外界的气温骤然上升,而是体内像火烧一样炙热,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红色,只能听到耳鸣声;她似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但是她听不到,她感觉到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腰,魏吴凛帮她坐了起来,那张脸让陈晓芸充满了安全感,不由得抱了上去,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世界变成了箱庭,疼痛感也缓解了一些;耳鸣消失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十分炙热,不停的喘着粗气,搞得魏吴凛那铁一般的脸也红了起来,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几十秒…
陈晓芸晃晃悠悠的靠近沙发,在魏吴凛的搀扶下倒在了沙发上,无力的抓了抓他手中的抑制剂,抓空了,一个不稳向前倒在了他怀中,他赶忙扶住了她,帮他把抑制剂插进被刀刃划开一道道口子的白色长筒袜,褐红的伤口闪着红光,白色的液体在血管中流动,使血管鼓胀,一阵凉意袭遍她的全身,突然消失的疼痛,使它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眼神中恢复了神采,她按了按头部,不用双手支撑,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