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塞同人：传说 [塞尔达传说荒野之息]

    

    那个夜晚注定载入史册。

    海拉尔平原上下着暴雨，不时伴有雷电，而在中央海拉尔城堡之上，是一轮巨大的、不祥的红月。猩红的月光把雨水也染红，好像巨人的眼球挂在那，淋淋漓漓洒下鲜血。

    主殿内，没有一丝灯火，借着月光才能勉强看见正中的王座：一块方形的基座上是个鸟形雕塑，紧靠着墙，和墙上金属的巨大三角形共同组成王室的标志，国王和王后的宝座就摆在雕塑的底座前。

    用现在的眼光看，王座其实平平无奇，造型和单人沙发没有区别——这话不假。其实这对石椅是一万年前，海拉尔城堡建成后，国王命工匠用剩下的石料打造的，这段故事一直被人津津乐道，不过这石椅万年后仍不过时的审美和做工，还是暴露了国王的小心思。

    此时，一国的公主塞尔达，就坐在王后的位置上，虽然衣冠整齐，手脚也无任何拘束，她的神态却俨然阶下之囚。国王的座位上没有坐人。

    黑暗中，塞尔达眼神凝重，盯着脚下的地毯，余光偶尔飘向左右，然而恐惧使她的头一动也不敢动。我们无从得知塞尔达在想什么，但若靠近她，便能听到连雨声都遮掩不了的心跳，同时，似乎还有某种野兽的喘息，在塞尔达头顶喷吐着。冷不丁一道白光晃过，将殿内照得通明，我们终于看清，竟有一头龙形的生物盘踞着天花板。

    那究竟是不是生物呢？只有形状，身体却像裹着淤泥一般，一团乌黑，还萦绕着紫红的雾气，只有一对灯笼般的红眼，和头部的形状，使它像个生物，然而怎么也看不出，是身体裹着烂泥，还是说，这泥就是它的身体。

    光亮逝去，匆匆如来时，主殿重新没入黑暗。雷声姗姗来迟，如攻城炮，轰隆作响，在殿内久久回荡。

    “对不起……”压抑着声音，公主紧闭双眼，两手合到额前作祈祷状。

    又是一声震响，却不见闪电的光亮。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响了起来，野兽的吼声、人的呐喊声、弓弩射声……此起彼伏。公主诧异，抬起头来，她好想跑去外面看看，可巨龙的威压使她有心无力。

    白光一闪，是真的闪电了。但这次，殿门口赫然照出一个人影！公主和那巨龙齐齐看过去，电光照耀下，只见来人一袭绿衣，金色头发，湛蓝眼睛，举着金属的小盾牌，一柄长剑垂在身侧，那剑刃青光闪烁，却非反光，确确实实自己发着亮，好像真正的月亮此刻化为利剑，握在了这剑客手中。

    电光转瞬即逝，黑暗中剑客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巨龙的红眼，雨声、心跳声、殿外交战之声，塞尔达都已听不见，她只听见自己很响地咽了声唾沫。

    雷声轰鸣，打破沉默，剑客暴起，如青色火焰贴地，飞也似杀向巨龙。龙怪张开大口——只是内外都如污泥，不能说是血盆——冲剑客咆哮，那吼声怪异非常，除了野兽的声音，还混有嘈杂的咒骂声，仿佛有千万个人在附和它。

    愤怒地扭动头颈，巨龙身体鼓起，伴着恶心的蠕动声，一对前爪，破开先前光溜溜的身体，就这么砸向绿衣人。双爪像巨树般粗大，但剑客轻轻闪身就躲过，剑刃猛地扎进龙爪，不知剑上有何奥妙，在那泥一样的身体上，竟发出铜锣般的脆响，同时迸发强光。借了巨龙的迅猛攻势，一道白光蜿蜿蜒蜒缠上左爪，将它齐根斩成数段。

    和龙爪错开，剑客再转一个圈，将剑“呼呼呼”舞动，平衡住身体。切断的左爪掉在地上，啪啪作响，正如它烂泥的状态。有一些溅到了剑客靴子上，居然腐蚀出大洞来，匆忙抽开脚，剑客明白这烂泥不可小觑。近在咫尺的塞尔达匆忙躲闪，滚到一旁，再回过头时，只见这道泥潭将她和剑客隔开。

    巨龙咕噜噜低吼，蠕动之声再次响起，剩下的右爪“砰”得炸开，化作一阵酸雨射向剑客，眼见塞尔达也不能幸免，剑客却只能原地用盾勉强招架。 “啊！”恶臭的黏液扑面而来，塞尔达甚至听见这酸雨中也有无数骂声，慌乱中抬手格挡，头脑一片空白……

    白光，然后是震响。这道闪电把塞尔达意识拉了回来，睁开眼睛，一道金光挡住了黑紫的污泥，而光的源头竟是自己的右手，在手背上，一个镂空的金色三角浮现出来。

    龙怪像狮子样猛烈地晃了通脑袋，紧贴天花板的身体动了起来，滴滴答答洒落黏液，在剑客惊讶的目光中，公主再次抬起右手，金光霍地膨胀起来，污泥碰到金光，无不溃散。越发耀眼的光照到巨龙面前，本能地察觉不妙，天花板上黑压压的蛇形全部垂了下来——巨龙要逃往宽敞的殿外。

    一边洒着污物，巨龙蜿蜒着飞将出去，虽然塞尔达的金光还无法充满整个大殿，巨龙身体的末端依然被照到，爆开后化作黑烟散去。此时更有一道白色闪电划过，击中巨龙身体，化作光屑，同样溶解了大片污泥——是剑客用剑挥出的剑气。

    然而这些终究没拦住巨龙。迎着它掀起的风，公主和剑客短暂地交换眼神，随即追出殿外。

    白光照亮了夜空，却不是电光，而是无数细长的射线，破开红色的雨点，打在巨龙身上。无数机械傀儡，全身由橙色、蓝色、白色组成，有的如八爪鱼，在地面和墙体爬行；有的破土而出，伸长颈子，如炮塔；有的用三条螺旋桨飞在高空。它们一齐用萤蓝的独眼瞄准巨龙，发出射线，换来的是巨龙痛苦的嚎叫。

    伴着振奋人心的战吼，军队也杀了上来，延着王城环形的山路，密密麻麻满是援军，除了铁甲的士兵，还有一身便服的武士，以及穿着紧身衣的忍者。弓弩、手里剑、攻城炮，甚至发着蓝光的诡异道具，也发射过去，让巨龙寸步难行。

    剑客和公主停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奇观。只出现在古籍和自己梦里的景象，真真实实呈现在眼前，此刻二人竟不知：哪边才是现实？反应过来时，剑客重剑一挥，白光飞射，但剑气最终消散在半空，未能追上巨龙。

    “用这个吧。”剑客回过头，一副金色的弓箭被递到眼前。天知道塞尔达从哪变出它们的！那弓如一轮弯月，中间有无数镂空，让人十分怀疑它的实用性，配套的箭矢更是也装着月牙样的宽箭头，而且居然只有一根！

    “箭……”张弓、搭箭，“你还有吗？”说着，剑客试探着射一箭，这弓非常松，箭却像光一样，瞬间打到了巨龙下巴上，产生意想不到的奇效——和塞尔达右手的光一样——中箭处，泥浆爆裂，溃不成形。“我不知道……”塞尔达说，“啊？”剑客傻了，回头看向塞尔达：“这不是你的吗？你居然不知……” 

    还没能说完，一片红光蓦地闯入视野，随后盖过任何一台机械傀儡的瞄准声滴滴滴响了起来，二人错开视线，竟看见四头机械巨兽，在护城河处向巨龙瞄准，象、蜥蜴、鸟、骆驼，造型各异。瞬间，四股粗大的光柱如瀑流，以巨龙为点，交织在一起，给巨龙洗了个澡。

    塞尔达和剑客四目相对，难掩欣喜之情，就在这时，剑客察觉手中的异变：一根新的箭矢凭空冒了出来！

    这次，剑客却将弓箭塞给塞尔达，没有迟疑，塞尔达接过，弓开满月，一只眼眯起，随即射出光箭。

    粗大的光束才刚停下来，巨龙以一个僵硬的姿势挂在半空。如同算好了一般，光箭紧接着命中巨龙眉心。劈啪作响，巨龙全身炸开，漏出金光，像楼顶泼下的泔水，丑陋地坠向地面，在护城河外的海拉尔平原砸出一个大坑。

    “来吧！”机械象的长鼻吱嘎作响，垂到剑客和公主面前，二人手拉手乘上去，象鼻飞速抬起，掠过象头仍未停留。匆忙间，二人和象头上半人半鱼的操纵者点头致意，随后象鼻一挥，像扔棒球一样，把二人抛向高空。

    不知何时，雨已停了，天也快要破晓，耳畔风声作响。下坠时，剑客和公主手拉手增大阻力，从空中滑翔。没要他们滞留太久，机械巨鸟——准确来说，是巨鸟的操纵者——就用一双鸟爪接住了二人，他是一副半人半鸟模样。不发一言，这人鸟使唤机械兽，径直飞向地面瘫软的龙怪。

    平原上也尽是精兵铁骑、机械傀儡，地上还匍匐着奇形怪状的怪物尸体，巨鸟只能就近选一处山丘落下。

    塞尔达和剑客回头向操纵者致意，走下了巨鸟。收起盾牌，剑客腾出单手和塞尔达握在一起，随后，他们步伐缓慢而坚定，向不远的大坑走去。无论兵马还是机械傀儡，不约而同，让出一条笔直的通路，就差给他们铺条长长红毯。

    大坑中的巨龙只剩一颗脑袋，吭哧吭哧吐着黑烟，像躺在病榻上仍不忌口、无可救药的烟鬼。无数萤蓝的丝线捆住龙怪，末端深深扎入地面，一群戴着夸张斗笠的僧侣围着大坑，似乎已等待二人多时。“来吧，宿命的二位！”为首的僧人让开一步，手脚的镯子和斗笠上挂饰当啷啷响，“我们一直期待着见证这一刻。”

    在公主接近到一定距离时，巨龙仿佛察觉了什么，开始剧烈地挣扎，嚎叫不已，然而身上的蓝色丝线不知何物，竟纹丝不动。一道金光从巨龙眉心泄漏，于是剑客和塞尔达知晓了巨龙恐惧的原因：一颗紫色的眼睛在眉心睁开来，颤抖着窥视四周，这无疑是它的软肋。

    稍微和公主交换眼神，剑客摆一个弓箭步，随后如炸弹般“腾”地弹起，凌空飞向巨龙眉心，剑客暴喝一声，剑刃如雷霆，明光晃晃，激起一声巨响。足足有成年人大小的眼球，脆弱得像果冻，在剑客刺击下炸裂开来。剑和双脚都落在巨龙身上，剑客正忌惮着腐蚀性的黏液，一股黑烟突然从眼球的伤口喷出。

    “该死”“可恶”“混蛋”“不可饶恕”“不要”“为什么”“救救我”……各种令人不安的词语，高低起伏的呻吟，甚至从没听过的语言，伴着黑水样的烟雾，从龙怪的眼球汩汩涌出，剑客直接被冲飞出去，滚到人群中，用剑插在土里，才停了下来。急忙抬起头，只见黑烟汹涌，遮天蔽日，剑客念念有词：“这就是灾厄盖侬，怨念的化身……”

    空中的黑烟再难聚成形状，黑暗中，塞尔达站了出来，一身白衣，金色光芒笼罩全身，此刻她就是太阳。右手直指天空，金光呈球状扩散开去，速度之快、覆盖之广，竟令得战场上所有人都闭上眼，抬手遮挡强光。待众人重新睁开眼，天地间豁然一片光明，黑烟、龙头，消失无踪，只有一缕青烟弱弱地从大坑里升起，证明着盖侬的消灭。事发突然，惊得全场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有士兵丢下武器，开始欢呼，紧接着，呼声此起彼伏，响彻天际。多年以后，偏远如海布拉山、哈特尔海角、格鲁德沙漠的地方，老人们也会和孩子说：“那声音，连这里都听得到！”

    被簇拥在人群的中心，剑客……不！我们的勇者，和公主相视而笑。冷不丁，勇者双腿一软，向前倒了下去，塞尔达敞开怀抱去接，怎料他看起来瘦弱，却沉得如同铁铸，公主一下子跪倒在地，引来近处的观众一片惊呼。不过公主到底把勇者揽在了怀里，在几个成年人的帮助下，勇者横着，枕在了公主大腿上。

    露出灿烂的微笑，勇者说：“我们赢了！”公主嘴唇微张，还未说话，温热的泪先溢满了双眼，从脸颊滑落，打在勇者脸上。险些被滴到眼睛，勇者嘿嘿笑着，抬手擦拭公主眼角。“……嗯！”任泪水决堤，塞尔达带着哭腔答道。

    “沐浴在劫后初升的太阳里，勇者和公主仿佛置身画中，自然而然地，二人开始拥吻。不需要掌声，胜利的欢呼声足矣……这是一万年前，属于一对少年少女的传说，而我呢？不过是故事的讲述者，你们的米德大人！”在农田旁的一块石头上，一个卷发蓬蓬、满脸麻子的男孩，口若悬河，讲得十分得意，面前的一群同龄人听得两眼放光。

    ……

    传说，在众人口口相传中，即使细节渐渐缺失，它的魅力却只会与日俱增。

    接下来要讲的故事，你已经知道大概，但我要从日常琐碎开始写起，试图让这个传说变得更加丰满。

    敬请期待。

（本系列同时发布于Lofter）

    2022/4/22：没了！大概没有后续，不过塞尔达同人偶尔还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