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密码】如何有效提升文笔|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铜丝


如何有效提升文笔

「古人“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
杜甫说:“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讲他自己是个琢磨文字的偏执狂。
汪曾祺写道:语言的独创,不是去杜撰一些“谁也不懂的形容词之类”。好的语言都是平平常常的,人人能懂,并且也可能说得出来的语言——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人人心中所有,笔下所无。“红杏枝头春意闹”,“满宫明月梨花白”都是这样。“闹”字、“白”字,有什么稀奇呢?然而,未经人道。」

语言有特色
「屠格涅夫曾经这样描写一棵大树被伐倒:“大树叹息着,庄重地倒下了。”
这写得非常真实。
“庄重”真好!我们来写,也许会写出“慢慢地倒下”,“沉重地倒下”,写不出“庄重”。
鲁迅的《药》这样描写枯草:“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铜丝。”大概还没有一个人用“铜丝”来形容过稀疏瘦硬的秋草。
《高老夫子》里有这样几句话:“我没有再教下去的意思。女学堂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我辈正经人,确乎犯不上酱在一起...…”
“酱在一起”,真是妙绝!
(高老夫子是绍兴人。如果写的是北京人,就只能说“犯不上一块掺和”,那味道可就差远了。)」

「台湾女作家简媜写她的祖母:
我是她胸襟上的丝绣帕,髻上的红彩花,岁月碾过的茅茨土屋里忽然照见的—只乳燕。
一连三个比喻,前两句相似,都是讲祖母视长孙女有如乡间妇人难得的饰品,万般宝爱,意象本已十分出色。
第三句神来之笔,突然化静为动,由短及长
又夹杂以动词造成语法的参差,在各个面相上都与前两句有别,
但仍能以一种欣喜、珍爱的情感,将三个句子统一成规律的序列。
有了出乎意料的第三个譬喻,整个句子就如完睛之龙凌空而来,引人情思摇曳。」

「天才诗人、评论家T.S.艾略特说过,
诗人不应该致力于表现什么个性,而只应该表现寻常的感情,他只是一个工具,寻常的印象和经验在这个工具里以种种特别的、意想不到的方式结合。
这意思明明白白:诗人的任务是造语,而非寻情。」

化用
「我们再来看诗人如何化用造语,别出新意:
化用,是创作中的常用手法。很多我们经常听到的名词佳句都来自于作者对原作的改动、化用。」

「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化用李嘉佑「水田飞白鹭,夏木转黄鹂」
今年夏天,在郴州农村,见广阔水田间白鹭翻飞,虽无黄鹂,却有蝉鸣,引发诗意,忽想起王维的这两句诗,罢了罢了,“眼前有景道不得,王维题诗在前头”。李嘉佑的诗总感觉少点什么,加上“漠漠”“阴阴”二词,意境全出。」

「林逋的《山园小梅》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化用江为的「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
江为的诗句既写竹,又写桂。不但未写出竹影的特点,且未道出桂花的清香。
而林逋只改了两字,将“竹”改成“疏”,将“桂”改成“暗”,这“点睛”之笔,使梅花形神活现。
“疏影”状其轻盈,“翩若惊鸿”;“暗香”写其无形而香,随风而至,如同捉迷藏一样富有情趣。」

「辛弃疾的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化用李白「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表面上看两句词诗似乎并不关联,实际上都是移情于景,将主体的情感转移到客体上,两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勃《滕王阁序》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化用庾信的「落花与芝盖同飞,杨柳共春旗一色」
很显然,化用后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句,无论从意境上,还是气势上,都远胜于原句。
真正起到了“点铁成金”的作用。而王句的长处恰在于上下句都能“句中自对”,而庾句则不能。」

「我们在写作过程中,也可以化用诗句和典故,具体怎么用,后续详细介绍。
一个作家要养成一种习惯,时时观察生活,并把自己的印象用清晰的、明确的语言表达出来。写下来也可以。
不写下来,就记住(真正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到的印象是不易忘记的)。
记忆力保存了这种经常用语言固定住的印象多了,写作时就会从笔端流出,不觉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