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77
77.亡命之徒
八个月前，午后小酒馆。
宋丹沉默了很久。眼前的人已经褪去十几年前的古怪，漂亮地不可思议。乌黑的眼眸因为午后的困倦透露出几分慵懒。
“为什么偏偏要以这种方式呢…你知道…稍有不慎，你将满盘皆输。”
立风乌黑的眸子看着她，有些无奈和嘲讽，却不是对着宋丹：“过去这么多年的事，当年都得不到真相，如今又如何得到？我并非不相信法律，我只是不相信人心。”
社会制度的问题，永远比不上人性的漏洞。在当前人类进步的水平上，公平不可能真正存在。差异从胚胎开始就存在，先天已经不公平，自然界都有物竞天择的道理，人类世界又怎么可能没有。
宋丹叹了口气：“除了这种方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毕竟太为冒险，她并不希望这个孩子去赌。稍有不慎，或许永远没有回旋的余地。
立风冷眼看着透明玻璃杯里的酒，看着一串串气泡迷茫地浮起，又惶惶不可终日地消失在酒面上。
“阿姨，你知道。”他闭了闭眼睛，平静地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经历了真相的受害者，没有人会真正在意真相。”
真相这个词，本就是一个伪命题。大众关心真相，但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种对真相的心理需求，他们口口声声要真相，可是归根结底，他们不是当事人，他们所知道的了解的，也远不是事件本身了。
既然他们要真相，他给就是了。
宋丹无奈地看着他：“虽然你不是我的孩子，可我一直希望你能幸福。”宋丹知道立风是对的，可是跟多事情她无能为力，就像当初，她也曾拼劲全力联系警方救助妹妹。
立风愣了下，随后对宋丹笑了笑：“谢谢。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有极致的令人着迷的面孔，神秘琢磨不透的气质，比学者更缜密的思维，比赌徒更大的不畏亡命天涯的胆性，他的头脑介于天才与疯子之间，亦或者胜于二者。他已然闪闪发光，高高在上，可是，宋丹听到这句话后，还是觉得心疼。
他太孤独了。
孤独的疯子。
往往没有好下场。
时间线拉回现在。红酒和热可可都喝完了。立风看了眼钟，又望向窗外。窗外有些刑警在执行公务，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全国SS级别的通缉犯，正在离他们十米不到的距离。
而这个通缉犯，手上一条人命都没有。
之所以他被升为SS级别，是因为他在广场案后，在电脑上留下的那句话。
“我以罪恶之身试探荒诞的底线，答卷为：我之上为地狱，我之下为深渊。——笑脸 华立风。”
落款是笑脸，活跃于国际的隐秘杀手组织。即便他不是组织里的杀手，人们自然有理由把他归为危险人物。
更多的理由是人们恨他。他以一己之力，宣告了人们自以为是的真理不过是荒诞。妄想破坏旧有秩序的人，历史上的下场不是五马分尸，就是千刀万剐。
宋丹的担忧不无道理。想到这里，立风反而笑了笑。他觉得有趣，他享受猫捉老鼠的感觉。
“我的第二步棋你也知道了，雨中女郎的落网离不开你和卷儿的帮助。至于第三步棋……”
立风往窗外看了眼，刑警的公务处理地差不多了，有一两个一直在往他的方向看。
立风好整以暇，停住刚才的话题：“他们是你带来的吗？”
十爷也看到了他们，摇头：“不是。我已经不是刑警了，没有立场追捕你。”
立风看了眼表，从十爷盘子里挖了一勺奶油吃掉，舔掉粘上嘴角的奶油：“亲爱的，时间不多了，我得抓紧时间逃跑了，我可不想在监狱里和雨中女郎见面，她会整死我的。”
立风站起身，手撑着桌面，靠近十爷：“接受亡命之徒的告别之吻吗。”
“什么？唔……”
十爷还没反应过来，立风便挑起他的下颌，猝不及防的吻落在他唇上，还带着热红酒的温度和味道。
立风给了呆滞的十爷一个单方面的法式热吻，吻没持续多久，立风放开他的时候，十爷还呆滞着一动不动。
立风面朝窗外，微微欠身，朝着窗外的刑警招了招手，动作像逗弄观众的小丑。刑警终于认出这个人好像是通缉犯，高呼抓人，安静的西餐厅一下子混乱起来，立风先走一步，身手矫健地如同一只猫咪，从西餐厅另一侧窗户跳了出去。
端着盘子的服务员还没搞清楚状况：“先生，你没买单！”
“找那个寸头！”立风挥挥手，朝外跑去。
十爷：“……”
刑警一窝蜂涌进来，西餐厅混乱不堪，很多客人受到惊吓，都要往外跑，被警方拦住，这动静也算是把十爷从呆滞中惊醒过来了。几个刑警刚好跑到十爷面前。
“你好，方才和你吃饭的……诶？十sir？”
十爷扶额。这支出外勤的队伍刚毕业没多久，没有经验，今天出来估计也只是处理斗殴事故。盯了华立风半天，居然没认出他来。忙没帮上，还把猫吓跑了。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叫我小十就可以了。”
“刚才和你吃饭的……”
“是华立风。”十爷并不骗他们，但还是为这帮孩子无奈，这要是放以前，这帮孩子已经被他骂哭了，“虽然我已经不是警察了，但是出于H市警方执行力角度考虑，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你们犯了三个错误，第一个，直觉精准度不够，你们在那里执行了半天的外勤，都没认出华立风来。第二个，打草惊蛇，引起餐厅混乱，造成追捕困难。第三个，你们居然全都在这里听我说话，这个功夫华立风都跑到西西伯利亚了，你打算去俄罗斯抓人吗。”
“……”年轻的毛头小子如梦初醒，跑出去追人了。
“第四，你们不知道联系总部，抓紧调动正在附近执行外勤的警力吗？”十爷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
华立风带上衣帽，低头快步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边走边拉上口罩。前方有几个刑警在离他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巡逻，他嘴角挑起，闪身躲入一条无人的小道里，那帮警察应该是新来的，躲他们易如反掌。华立风掏出手机，这里的路他不太熟悉，他得看看出逃路线。
右拐可以从弄堂穿出这个街区，到人来人往的夫子庙集市。这里人太多，警方没可能在这里找到他。
然而他刚右拐，一个人影却在拐角处站着，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在立风过来的一瞬，犹如等待猎物已久的猎人霎时收网，一把把华立风勒入怀里。华立风没拿稳手机，手机“彭”地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一张带着乙醚味的手帕捂上了华立风的口鼻。华立风失去意识前，听到了卷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终于抓到你了，小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