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长相忆》第十章 冲言/将军×丞相
李父听到这话却是愣在原地，手一松，长棍便滚落在地，发出哐啷的声响。
祠堂变得一片死寂。
李炬峣垂着眼看不清神情。
钱鑫感觉气氛因为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变得诡异起来，让他呼吸都不敢大声，于是讪讪道：“那什么，我先走了，告辞告辞。”
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李府。
李父面色复杂：“炬峣......你——”
李炬峣没有理会，当即转过身往外走去：“我去收拾一下，免得待会母亲回府看到又会担心。”
踏过门槛时脚步一顿：“至于其他的，无需再提。”
衣摆带着决绝的弧度划过雕花木门。
许久后，祠堂内一声浅浅的叹息声消散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卧房内一片寂静，轻烟袅袅。
透过一缕缕朦胧逶迤的白烟，床榻上李炬峣的外衣散落在腰间，露出一片精瘦的后背，凛冽的线条中蕴藏着强悍的力量。
后背的伤口已经泛出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肿胀。
李炬峣眉头微皱，潦草地上了一层药膏，伸手拿过床榻旁的布条层层裹住后背。
重新套上外衣后来到窗边。
雨雾疏疏密密，雨丝像连绵不断的线从廊檐上滴落，在地上溅出万千水花。
他将手放在窗棂上缓缓阖上眼，耳边只能听到嘈杂的雨声，水汽凝结在周身带来微微的凉意。
就像那一日，他重伤被抬回府上的那一日。
当他挣扎着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时，外头就是这样淅沥的雨声。
李炬峣不知躺了多久，他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僵硬酸痛，胸口郁结难受，但比起身体上的痛楚，他的心更是一阵阵抽痛。
他败了。
不是败给敌人，而是败给他的骄傲自大。
他想攥紧拳头却只能无力地曲起手指，数日的昏迷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气力。
他从小就知道他是个打仗的好材料。
无论是轻而易举就获胜的比武，还是父亲考校他兵书战役时露出的满意神色，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未来唾手可得的大将军之位。
就连他大哥也远远没有他这般天赋，所有人都说他是最像父亲的，那个多年屹立不倒的缙国战神。
那时的他眼角眉梢都写满了骄奢倨傲，除了父亲的话听不进任何人的建议。
他相信他做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在龙脊坡一役中，他识破了敌军的阴谋力挽狂澜，而他只是跟随大哥过来观战的家属，这让他对军队中的其他副将甚至是他的大哥都产生了轻蔑之意。
因此在大败敌军后，他不顾大哥的劝阻执意带兵追击溃逃的残兵，却落入了敌军的陷阱，三百将士无一生还，而他也性命垂危。
在意识消失前他看到的是大哥朝他疾驰而来的身影。
在淅淅飒飒的雨声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争执声，李炬峣强撑着坐起身，扶着墙行至门口，后背已是虚汗淋漓。
“当初我怀着峣儿的时候，大着肚子却听到你阵亡的消息，差一点孩子就没保住，是我把他从阎王手中夺回来的！”
“柔儿，我知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不......你根本不懂，每回你上战场时我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这是我自己选的，我认了。当初你让棋儿跟着你习武上战场，我也同意了，可是为什么连峣儿你也要从我怀中夺走！”
一阵死寂的沉默后是女子悲恸的哭声，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担惊受怕都发泄出来。
李炬峣只觉得胸口泛起令人窒息的疼痛，他挪动了右脚上前一步。
他想告诉母亲，别担心，他以后再也不会自恃天赋骄矜自傲，他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地。
但抬起的脚被母亲凄绝的哭喊冻结在了原地。
“我绝不能再忍受一丝一毫失去峣儿的风险。我要你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让峣儿踏足战场。”
“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边，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可是......”
“如果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那我宁愿生峣儿那天就命丧黄泉。”
母亲心如死灰的声音如同利箭穿胸而过，额上滚落的冷汗模糊了他的视线。
如果他不那么志骄意满，如果他听从了大哥的劝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三百忠魂不会埋骨他乡，母亲也不会因他的重伤而崩溃。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再重来。
他艰难地挪回床上，闭上眼假装熟睡。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坐在了床榻边，还能听到母亲浅浅的抽吸声。
李炬峣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看见母亲惊喜的神情，方才哭过的眼睛还红肿着。
“峣儿，你终于醒了！”
紧接着又焦急问道：“身上有没有哪不舒服？要喝水吗？”
他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摇了摇头：“母亲，我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在战场上中了敌军的陷阱，差点就死了，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李夫人听闻此话，鼻子一酸，又滚下两行清泪，哑声道：“别怕，母亲在这陪着你。”
他应了一声，过了片刻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脸色变得苍白：“所以不是做梦对吗？”
李炬峣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另一个人冷静地看着他做出一副瑟缩害怕的模样，偏过头望向神色万分复杂的父亲。
“父亲，我不想再上战场了。”
从此以后，他的人生就在这个阴沉的雨天拐向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一条安逸悠闲，一眼就能望到头，终有一日会磨灭他所有豪情壮志的道路。
李炬峣睁开双眼，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松开过于用力而泛白的手指。
今日是他失控了。
想起方才言冰云讽刺的眼神他还是感觉冒火，却没有细想为何独独会对言冰云生气。
去他的长辈，有这种一上来就骂人的长辈吗？
我李炬峣，现在郑重宣布收回所有的尊敬和敬重，以后我和他势不两立！
李炬峣在心中暗暗发誓，终于感觉心情舒畅点了，挥手招来门口侍立的小厮，让他去殿前司请三日的病假。
这几天他得在家中养伤顺便盘算一下怎么教训言冰云。
是套上麻袋打一顿呢还是绑过来敲诈一番？ 唔，还是找钱三金问问好了，别看他长得憨厚，可是有一肚子坏水。
小剧场：
李炬峣（恶狠狠）：可算让你落到我手里了！
言冰云（被套上麻袋） ：你千万别激动，殴打朝廷重臣是违反律法的。
李炬峣：我不听我不听！
言冰云：一切好商量，打人别打脸。
李炬峣：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百两，我可以考虑放你走。
言冰云（视死如归）：算了，你还是把我打一顿吧！
李炬峣：……十两也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