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666】沉沦之梦

  她自被微光照到的地方醒来，似乎有些惶恐。

  四周是城市南方的麦田，这座城市总是这样的。山脚下的城北是开发完全的市中心，南面却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在夏季的夜晚散发着独有的泥土气味。

  漂浮在空中的看不见的分子触碰鼻子里的细胞，所以就可以感知到如此的气息了？

  女孩这样想着，在堆积的麦子堆上坐了起来。很明显的，她很迷茫，同时也觉得这麦子真的是有些扎人。

  不善言辞的我并不想对她有何打扰，走在乡间小路上的我注意到了路边的浅绿色杂草。

  那是种不同的，一眼便可看出是麦子的植株。但是却长在路边，看得出是被鸟儿、田鼠，或干脆就是被农民不小心撒下的种子吧。

  随着风与阳光，你看它长得多惹人喜欢啊……

  天空是有着光的，所以现在的天空是灰色。

  他们管这种的天叫没有太阳的阴天……原因是存在着有着太阳的晴天的啊……

  如果没有丑的话，美是否也就没有意义了呢？

  她这样想着，这样走在乡间的小路。我背靠着柳树，假装着睡着了，谁能想到就真的睡着了。

  希望不会被判上一个渎职的罪名。

  女孩走在天地的田野间的啊，近处是正在抽水灌溉田地的水泵，远处是天，那里是天。能够直接看到天与远方重叠于一际。

  天边的云从簇拥在一起的树上长起，重叠着，紫紫的，像是座山。

  白色的柳絮在女孩的鼻子上停留了停留。

  “阿嚏！”

  她笑着将草帽拉低了一些，继续在走着，一直在走着。似乎终于发现了柳树下的我，在我的脸上画了猫咪的胡子。

  我问她是在做什么？她说想要和我一起玩。

  我找不到自己穿在身上的防晒衣，结果看着小屋旁的晾衣架上，居然打上了突兀的粗布补丁……迎风飘扬着。

  问我要不要吃窝头，她家是一个中农的家庭。

  摇摇头的，我知道要让她开心些。

  女孩问我知道说她是一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吗？有无看到她脸上的皱纹。

  我笑了笑，只是觉得她很年轻，在梦里如此的年轻啊。

  多的是想见的人，但唯独不想见致死仍在梦中如此年轻的人。

  他们让我同情出了一种共鸣。

  每当我打着招呼离开，每当我将遗体推入焚化炉操控着温度。

  气息振动声带，人体的脂肪滋滋作响。

  只能说我绝对不喜欢的是BBQ烧烤。

  我们牵着手，蹦蹦跳跳的。我知道，她是一个大我许多的奶奶，但是……

  那又如何呢？似乎不过是我的一个伙伴罢了，谁都有年轻过的。

  我曾想要去见崭新出场的硬币……哎嘿……

  不过大概是梦吧，此刻也是漂浮着的梦。

  伸出手抓住空中沉湿的雨汽，庆幸着我们抓住了它，却没想到是它抓住了我们。

  身上的裙子贴着皮肤，再也飘不起来了，我的鼻尖上有了雨滴。

  “嘿嘿。”

  她嘿嘿的笑了。

  “嘿嘿。”

  我也嘿嘿的笑了。

  心脏跳动带动仪器的滴滴声，注入体内的液体……

  女孩说他们在努力的让自己活下去呢，她当然也想活下去。

  起初以为是我头顶柳枝昨夜的露水，雨突然大了不少。

  不是倾盆而下的，而是一丝一丝、一毫一毫；如此的温柔让人狠不下心，走不出去。

  我在想是否要为了我见到她而致歉时，她指了柳树后的落叶堆内。那似乎是去年沉积的落叶。

  她问我里面那点黄的发亮的，在棕褐色中如此的突出的是油菜花吗？

  我们探着身子走近看了一眼，不……

  是两片落叶。

  我们将叶脉与叶片全部摘下，留下了两个干枯的叶枝，十字交错在一起，相反方向一拉……

  如此古老的游戏。

  她手中的叶枝断掉了，我的还完整着。

  女孩的脸上带着笑，笑的朴实，是在庄稼地里长大的孩子所独有的、模仿不出的……

  回身吧，雨还在下，沉沦在雨中不知该有怎样的心情……

  其实我特别喜欢雨天，喜欢的不得了，却又说不出一个准头。

  视线里是一片一片的黄……

  看啊，不是油菜花而是蒲公英……花骨朵的，还未盛开的。

  在雨中肉眼可见的下一秒就绽开了，随风飘动着。

  我想要告别的时候，手被牵住了一下。

  她在笑着，从头发到脚部的，飘散了。变为蒲公英与柳絮一起飘散到了远方。

  雨在下，雨还在下

  我沉沦在雨中

  分不出真实

  也分不出喜怒

  雨还在下啊

  我想我该喝上那么一杯柠檬

  雨还在下

  沉沦在雨中的我

  雨还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