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致：永不磨灭的你》第三十二章（DDR）——赫瓦格密尔之泉（上）
2069年11月3日中午12时35分，史塔西柏林分部。
AN-94乔装打扮了一番，站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挡雨棚下观望着风雨之中的大楼。她的手上提着一个朗格手表的纸袋，从外表上看这里面显然是份厚礼。
（朗格手表是世界十大名表之一，高端著名奢侈品牌。作为少见的非瑞士名表，朗格本质上是地道的东德产品，却因为东德的专制统治一度消失，两德统一之后才再度容光焕发。本世界线中朗格在三战后濒临破产，由民主德国政府资助后重获生机，并在两德统一之后继续存在，成为为数不多可以通过经互会体系反销到新苏联的德国奢侈产品之一。）
她压低帽檐，左右观察了一下之后快步通过马路，站定在大门的岗哨前。身着军装背着枪的年轻战士立刻走下岗亭，伸出手示意她出示通行证或者其他可证明为盟友的证件。
AN-94倒也不慌不忙，拿出梅利耶特批的通行证递到战士手里。
见到是行动处主管特批的通行证，战士不敢怠慢，立刻抬手放行。不过当战士的目光放到她手上的纸袋时,他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鄙夷，他可看不起打算靠关系或贿赂走进史塔西大门的人，尤其是对来自法兰克福的施陶芬贝格主管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分部上下都知道这位曾经无限接近副部长的女人有多么廉洁正直、刚正不阿，只因为某些缘由才屈尊来到危机四伏的柏林，甚至并没有像众人预料的那样取代克林斯曼分部长的位置，而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行动处主管职务。这个决定令柏林分部乃至总部的绝大多数人都讶异无比，甚至直接为她的职场与官场未来提前宣判了死刑。
史塔西内部都知道分部行动处主管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各地分部及办事处几乎都是极其类似的，绝大多数行动主管都坚持不到半年。以柏林分部举例，上一任柏林分部行动处主管才上任仅仅不到三个月就因为“无法应对当前的复杂情况”引咎辞职了，之前的几任主管也很难撑过半年。在梅利耶自告奋勇前，这块烫手山芋一直都处在长时间的空缺状态，常常由副分部长兼任。其他各地比起柏林的情况只坏不好。
“您对我有意见吗，同志？”AN-94观察到了年轻战士的不屑，疑惑地问。
听到AN-94称呼自己同志，年轻战士的眼神不但没有感到亲切，反而更加厌恶地皱眉，忍着怒气回答：“您不配叫我同志，同志之间不会用赤裸裸的利益来保持友谊。施陶芬贝格主管也绝不会接受您这种人的诱惑和腐化，我建议您还是立刻回去吧，省省力气。你说是吧，伊凡娜同志？”
“安提娅小姐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同志。她能为我买这份珍贵的礼物纯属是因为我们私交甚笃，并非贿赂，所以无需挂怀。另外，威斯曼同志，我希望你继续保持这样的作风，不要轻易受到资本主义之风的腐蚀，身处污泥之中更要洁身自好。”
两人都是一惊，同时看向另一侧岗亭里说话的女战士，只见她摘下脸上的伪装，撕掉紧贴在喉咙上的变声器，最后拿掉绑发的束带，瞬间就从沉默寡言的普通女战士变回了那个雷厉风行的行动处主管梅利耶·施陶芬贝格，转变之大令人惊诧莫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威斯曼根本想象不出眼前一起站岗多月的同志竟然是梅利耶乔装打扮的。
但早上与梅利耶会过面的AN-94清楚这张脸也不是她的真实面孔，虽然她也不知道梅利耶是怎样把这张假面和真脸近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
“施……施陶芬贝格主管……”威斯曼的话说得结结巴巴。
“伊凡娜小姐有些事情耽搁了，我就来替她站班岗。”梅利耶并没有直接离开自己的岗位，继续保持着军姿，“我答应过她不能被查岗的人轻易发现，请你务必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她的家庭环境你也清楚得很，她不能被扣全勤奖。”
“好，好的，我一定会严守秘密！”威斯曼用力点点头。
“安提娅小姐，你先到我办公室去。”梅利耶边戴回伪装边轻声说，“安洁莉娅和你的队友们都在等你。R和T他们另有安排，你不用考虑他们。”
“明白了。”
AN-94快步走进大楼正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单向玻璃后。威斯曼偷偷瞥向目不斜视的梅利耶，眼神里充满了崇敬，注意力也不再集中于站岗上。梅利耶很快发觉到威斯曼的走神，立刻干咳了两声，在他被突如其来的咳嗽吓到的同一刻又仰起头，皱着眉，用冷厉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刚刚注意力不集中的疏忽。
威斯曼会意，歉疚地笑笑后便立刻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两人手持突击步枪笔直地站立着，宛如风雨中挺拔不倒的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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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94走上三楼，正好看到梅利耶办公室门前倚着门框抽烟的S。见到AN-94到来他立刻掐灭了烟迎了上去，笑容中带着一分苦涩，显然卡尔的抗拒和逆反让他头疼不已。
“S先生，中午好。”AN-94礼貌地打招呼。
“您好，安提娅小姐，早上的行动辛苦了。”S接过AN-94递来的纸袋。
“您还在为米勒先生的事烦恼？”AN-94问。
“是啊。我真想不通，以他现在的工作能力他为什么可以成为法兰克福派来处理帕拉蒂斯问题的专员。”S压低声音，“就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真的……一言难尽。法兰克福方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他是副部长的亲儿子也不应该拿同僚们的生命开玩笑，难道法兰克福打算让我甚至整个柏林分部一起当保姆带孩子么？”
“施陶芬贝格主管跟您解释过么？”
“没有，不该对我们讲的她向来守口如瓶。”S的额头皱纹随着眉宇间的紧蹙更加凸显，“说实话，他的那些人形队员单拉出来一个综合能力都比他好。”
人形在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上可以说胜过人类，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处理经验并非能靠简单的既往数据暴力填充就可以达成，这点也是人类有机会能胜过人形的关键。但卡尔是个例外，以他现在展现出的能力来看，他还真不如那些暴力灌输经验的人形们。
AN-94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保持了沉默。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让米勒插手，哪怕他每天就坐在贵宾室喝咖啡或者出去旅游都可以。”意识到失态后，S拍了拍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不该在您面前发牢骚，但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烦躁了……我很抱歉。”
“您压力也很大，我能理解。”AN-94说，“进办公室说吧。”
“啊，好。”
两人一前一后迈入主管办公室，偌大的屋子内三组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安洁莉娅和“忤逆”其他三人正在梅利耶的办公桌一侧商量着已经获得的情报，不少资料摊开在桌面上以供她们随时翻找查阅；她们也会时不时望向不远处那块贴着无数照片和文稿的情报板，板子前一名金发碧眼戴着细框眼镜的女人和早先从迦拉提亚园区被带离的W正神色紧张地交谈着什么；至于卡尔和他的“氦闪”小队队员，则坐在办公室另一侧的桌边边喝咖啡边商讨某些计划的细节，不过他们手上没有任何纸质资料，全凭HK433口述情况并由众人帮助分析。
S眉头紧锁地走到卡尔一行人身边，拿起桌上的咖啡壶倒了一杯温热的咖啡，加了一些牛奶后端到了金发女人面前，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哦哦，谢谢您S先生，但咖啡我已经喝够了，就不需要再来一杯了。”金发女人笑着拒绝了S的好意，“对了，把咖啡给安洁莉娅小姐吧，她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我可不喜欢加牛奶的咖啡，有点甜过头了。”安洁莉娅指了指卡尔，“让米勒先生自己慢慢享用吧，我们这些来自莫斯科的粗人喝不太惯这么细腻的东西。”
金发女人扁扁嘴：“你们两个人的火药味真的太浓了，夹在你们中间我感觉我和W先生很快就会被你们逐渐蔓延的战火打成筛子……要不要我给你们泡点花茶降降火？”
“我可不打算和她们动手，给苏联人把手伸得更长的借口我不会轻易给。”卡尔的语气不无轻蔑，“让克格勃插手这种破坏国家内政的事已经够令人烦躁了。”
“协管总局的意思可是让克格勃大规模介入，你父亲在例行会议上可没有公开反对这个对他的立场而言并不和谐的声音。”金发女人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作为总部的专员，我想高层不会没有提醒过您要表明何种立场，包括你父亲。好歹你也得在人前做个样子嘛，现在这种跟过家家般的怄气和闹别扭算怎么回事？你还在青春期么？”
金发女人是以和蔼的笑容说出这段话的，但言语中的嘲讽和挖苦时刻都在刺激着卡尔相当脆弱的心理防线，让他颇有些无地自容，只能低声嘟囔着：“协管总局那些德国的叛徒！”
AN-94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压住卡尔一头的人，出于礼貌她没有直接问金发女人，而是走到安洁莉娅身边好奇地用唇语问：“这位女士是？”
她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金发女人已经察觉到她的唇语了。
“自我介绍一下，史塔西通信安全总局副局长兼情报与网络战尖端技术研究室领头人，索菲娅·乌里希。”金发女人快步走过来和AN-94握手，脸上洋溢着轻松阳光的笑容，“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忤逆’小队队员安提娅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相比于露契娅、艾尔文和蕾娜特，我还差得很多。”AN-94已经很少见到这样乐观的人了，一时间想不出应当回复些什么，只好把发自肺腑的谦虚道了出来。
“各项性能均衡就是很棒的表现，不一定只有某一方面突出才算是优秀。”索菲娅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头，“尤其是心智，保证野蛮但不越界的增长其实是件好事。”
AN-94被索菲娅的发言震惊到了，她不安地看向安洁莉娅。
“虽然她当时没有见过你们，但她见过肖，甚至接触过培育出你们四个的‘狼群计划’。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安洁莉娅回答。
听安洁莉娅讲出这个绝密计划的名字，AN-94隐约猜到了什么，沉默着点点头。
“哎呀，真伤心，说得好像我的心智很疯狂一样。”RPK-16咋舌。
“这么形容倒也不算错，反正我是不可能对一个连心智都无法解读的人形彻底放下心来。”索菲娅的嘴角泛起一个略显诡异的弧度，“说不定底层下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倒是很期待某一天有人能放出您所说的‘可怕的东西’，乌里希女士。”RPK-16扭头看向安洁莉娅，“不过现在我只需要得到安洁的信任就好，您的信任可有可无。”
“当然，我是外人嘛，不应该多嘴。”索菲娅走到情报板前，“各位，人已经到齐了，我们现在正式开始这场会议，有关诸位努力搜集到的已知情报交流会。”
卡尔见梅利耶还未到场，立刻准备出头：“等等，施陶芬贝格女士——”
“这句话应该我来讲，索菲娅，你抢了我的台词。”
不知何时，梅利耶已经无声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动静之小甚至连性能优异的“忤逆”小队众人都未能察觉。相较于AN-94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洗到明显发旧的女式冬季军装，属于自己的领章、肩章、臂章和胸章全都佩戴齐整，腰带束紧，整个人处在临战状态。
她快步走进门，接过索菲娅递来的指挥棒：“你应该去休息的，或者看看你儿子。”
“我不是来柏林旅游的，也不是来探访亲属的；他不是个依赖母亲的巨婴，在事务缠身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有时间和我见面。”索菲娅还是保持着那份阳光的笑，“更何况情报处的机密泄露不是偶然，同样与他们调查得到的情报有关联。作为总部派来解决问题的专家我责无旁贷，必须要亲历亲为，参与这次情报交流会。放心，史塔西大学教我的东西我没忘。”
梅利耶就知道这个女人总是在这方面该死的倔强，于是不再劝说。
“那我们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