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春秋7 缘起无用

景国

朱厚照深夜召见连城璧。

连城璧进了殿门，看到朱厚照竟在斗鸡。他站在一旁静候内侍禀报，朱厚照见他来了，不情愿地叫人把两只鸡抓了下去，一阵喧闹。

“城璧，打扰你们夫妻了。”朱厚照懒洋洋地躺在了长椅上，和身姿挺拔的连城璧对比鲜明。

“陛下召城璧，不知所为何事？”

“唉，朕的爱妃失足从阶上摔下，没了孩子。朕伤心，看不得别人夫妻恩爱。”朱厚照转头对着连城璧说。

连城璧看着地上留下的几片羽毛：“陛下节哀。”

“你说点让朕高兴的听听。”

连城璧犹豫了一下，说：“有个人去饭馆点了道鱼香茄子……”

“叫膳房做个夫妻肺片，”朱厚照大声吩咐，“给朕杀一对夫妻！”内侍都没敢动。

连城璧问：“陛下还听吗？”

朱厚照“哼”了一声，连城璧暗暗笑了笑。

朱厚照眼珠一转，坐起身：“城璧，你过来。”

连城璧走上前几步。朱厚照说：“再过来点。”

连城璧又走了几步，朱厚照突然站起来把他按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城璧，你今晚留下陪朕吧。”

连城璧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好。”

朱厚照眉毛一挑，凑近了几分：“你答应了？”

连城璧坦然看着他：“陛下旨意，城璧自当遵从。”

朱厚照盯着他的眼睛，竟兴起一丝假戏真做的念头。他倏然直起身，转向宫人吩咐道：“把燕国送的酒都拿出来，”又对着连城璧说，“你既然答应了，可要陪朕喝到天亮！”

连城璧明白他是故意戏弄自己，笑着摇摇头，说：“好。”偷偷在衣摆上抹了抹手心的汗。

两个人都是海量，酒已下去不少，二人才至微醺。

连城璧忽然问朱厚照：“陛下，当初城璧在都城外遇刺，刺客是萧国人吗？”

朱厚照转了两圈手里的酒杯，说：“城璧果然聪明，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难道要以德报怨吗？”

连城璧想静观其变，于是沉默不语。

朱厚照接着说：“朕原想给璧君一个机会，只要萧国向我景国投诚，朕成全她也无妨，”朱厚照一拍桌子，“谁知道那个萧国公子只会讨朕妹妹的欢心，这么多年也没能劝服萧侯与楚国决裂。城璧你说，妹妹是不是无用？”

连城璧说：“公主非一般女子，萧国近年已有与景国交好之意，恐怕是公主在背后出谋划策。”连城璧说罢拿起酒杯。

朱厚照按住他的手：“你这么了解璧君？”

连城璧反问道：“公主是陛下亲妹，所虑自然与陛下相似，不是吗？”

朱厚照笑了：“哦，你这么了解朕。”

连城璧面无表情地说：“城璧不敢揣测上意。”

朱厚照心虚地收回了手，他突然后悔刚才的一时兴起，连城璧看他的眼神好像变得格外幽深……

饮酒至凌晨，朱厚照终于醉了。连城璧独自离开，走到花园桃林，一阵香风吹来，酒顿时醒了几分，他看到公主和一个男子在桃树下私语。连城璧知道那人就是萧国公子，他准备悄悄走开，却因为酒醉步履不稳，碰到一根树枝，发出了声响。萧国公子闻声一刀袭来，公主惊呼：“住手！”萧国公子倒是很听公主的话，闻言立刻停下。连城璧已确定他就是当初在郊外偷袭自己的人之一。

“城璧，你没事吧？”

萧国公子见公主这么关心连城璧，重重“哼”了一声，看向连城璧满眼都是敌意。

连城璧笑着拱了拱手，说：“城璧无意打扰，见谅。”

回去的路上，连城璧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秦国

齐衡从梦中惊醒，他恍惚看见父亲抱着母亲的尸身，有人持长矛刺来，他扑过去挡在前面……满身鲜血……“衡儿！”他听到嬴稷叫他，就醒了。

全都是梦，嬴稷也不在。齐衡起床穿上外衣，走到房门口。一个内侍见他要出去，便说：“公子，大王让公子好好休息。”

齐衡迈出房门。内侍慌忙跪下说：“公子要去哪？”

齐衡哂笑：“呵，丧家之犬，还能去哪？我只在院子里走走，不会为难你。”

院子里的风有些凉，秦国比齐国干冷一些，齐衡原本不适，时间久了，却有些喜欢这种清爽的感觉。如果，他只是来秦国探望舅舅，该有多好。如果，他和嬴稷只是兄弟之谊、君子之交，该有多好。如果，父母还在，该有多好。齐衡想起刚刚的梦，渐渐清醒，他有该负的责任，而最佳的助力，就是嬴稷。事已至此，他只能坚定。

嬴稷听朝回来，就看见齐衡站在风口，他心里一惊，生怕齐衡又存死志。昨晚他疼心泣血，力尽神疲，昏厥过去，嬴稷惊动了整个秦宫的人，任齐衡反悔也无用了。

“衡儿，你站在这做什么！”他快步走向齐衡，拥着他进屋。

“在等陛下，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