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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红魔馆诗社记事(二)佐渡的雨

2021-05-24 20:03 作者:江子燐  | 我要投稿

幻想乡断断续续下了三天雨,我来到红魔馆时,正是又一场雨初起时,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透进红魔馆,蕾米莉亚扶着门框站在门口,遥望浇进花圃的雨丝,道:“真好闻,可惜我不能出去玩。”

于是她就在红魔馆内四处骚扰。她逮住了我,便和我高谈阔论讨伐神灵庙的事宜。我无奈地说:“大小姐,命莲寺和神灵庙好像不关你事吧。而且像这种佛道思想的争端应该通过辩论与研讨来解决啊,怎么能通过拳头呢?”

蕾米莉亚道:“道理说不通就只能上拳头了。”

我道:“你和丰聪耳神子她们说过道理没?”

她道:“没有,因为我不懂道理。”

我和不懂道理的人说不通道理,便只能逃。

我逃去了帕秋莉那里,帕秋莉果然在看书。她见我来了,便合起书本,对我说:“正想找你呢。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诗社的第一次活动,觉得挺尴尬的,想趁着下雨把大家困在家里的契机,弄一次不那么尴尬的活动。”

好像不错,正好夜雀烧烤摊开不成,我也挺无聊的。我提议一定要提前想好这次写什么,谁知她说不想写诗,想去外界玩。

夭寿了!超级宅女居然想出去玩了?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她说:“我看了一个作家的自传,他说他的写作灵感几乎都是从他在各地的游历经历得来的。我觉得我若想获得灵感也应该出去走走。正好幻想乡被雨封住了,而你又能去任何地方,不如就去外界吧。”

我太赞成她的观点了,立即去问米斯琪她们愿不愿意去。米斯琪和公主都愿意去,只有小町,她不敢走太远,害怕她的四季大人查岗时,她却远在天涯海角之外。

我和米斯琪、公主分别撑伞,冒雨来到红魔馆。我们决定在清晨时分去外界东方的大都会、大熔炉佐渡。

佐渡应该是外界世界东方最大的城市之一了。它占据了一整个岛屿,市区东西跨二十四千米,南北跨四十一千米,市区人口达九百万人。在佐渡,天南地北的人都能够见到,因此,无论我们的穿着打扮多么奇异,多么不符合现代都市文明,在那里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出发前,我们先去问猯藏佐渡有什么景点,毕竟佐渡可是猯藏的故乡。她却说:“‘景点’是给不懂得欣赏美的人指路用的,如果你们能欣赏美,那么佐渡的什么地方都可以是美的。”

十分有道理,那么我们就在佐渡随意地走走吧,能发现什么惊喜也说不定。

我们挨到清晨时分,终于传送去了佐渡——如果人类和妖怪的作息是一致的就好了。一出来,却发现佐渡的天也是阴沉沉的,也在下雨。

太扫兴了吧!为什么两边的天气竟奇迹般的达成一致?莫非我们又得打道回府了?米斯琪伸手接起雨,道:“就在雨中的佐渡走走呗,或许佐渡的雨和幻想乡的雨不一样呢?”

我们便打起伞,漫步在佐渡雨中的街道上。

佐渡的路皆是柏油路、水泥路,虽然不会像幻想乡的土路一样,一下雨就泥泞难行,但雨击打在坚硬路面发出沉闷的声音,就像雨被摔死了一样;路边则是林立的店铺广告牌,雨打在塑料广告牌上,响起噼里啪啦的杂音,就像不辨五音的乐队在卖力演奏,不管它们演奏得多么用功,在我们听来,依然是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路上又车来车往,人声嘈杂——即使冒雨,都市的人也要赶着去上班——车冲过水坑,剧烈地“呼啦”一声,溅起半人高的黑色泥水,来往行人都愁眉苦脸,好像这不幸的雨,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不幸了。

我们寻觅着树与花等一切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却只见到了患着病的行道树,残缺不全的花和打蔫的草地,它们也和都市里的人一样讨厌着雨,而不再愿意随雨起舞了。

我在工厂做工的日子里,讨厌雨天,因为雨天需要打伞,而且即便打伞裤腿也总是湿的;讨厌晴天,因为晴天太热了,毒辣的太阳要把人晒化;讨厌阴天,因为阴天太过压抑,就像冰冷压抑的厂房;讨厌雾天,因为云雾总会令人想起雾霾,我已分不清工厂的黑雾与水汽生成的缥缈之雾的区别了……

这样的话,岂不是所有的天气我都讨厌?连带着所有的人,所有的物,也都被我讨厌了。虽然我本性并不是个冷酷挑剔的人,我在生活中也不得不笑脸面对他人,但高度重复又没有希望的日子,使我的心底、我的思想不为人知的地方,总是在诅咒,不停地诅咒。

幸好我到了幻想乡,幻想乡的风花雪月,幻想乡的自由愉悦,幻想乡有趣的人们,使我有了热爱与羁绊。幻想乡的雨和外界的雨都是雨,但在我看来,它们却成了完全不同的。

当云从轻纱变成厚厚的黑色幕布,当潮湿的风拂过面庞,雨就要来了。最初坠下的雨滴将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晕染开来,使得处处都充满清香;雨进入高潮,在清香的舞台上,雨与树、与花草、与池塘、与房屋、与道路一起奏起音色多变而和谐的交响曲,向雨伸出手来,雨会微笑着和你握手,跃动在指尖的水滴发出柔和的笑声,开门迎雨去,雨会将你包围,用柔软而湿润的流水帮你祛除疲惫;雨下至最后,最后的雨滴仍要将池塘敲出涟漪,用仅存的热烈来与人们道别。

佐渡的人能看见幻想乡的雨吗?若他们看见了幻想乡的雨,还会这样愁眉苦脸、不知所谓地奔忙吗?

我们走过数条完全一样的街道,瞟过不知多少个完全一样的房屋,与数不清的完全一样的人擦肩而过,枯燥与沉闷令我们都不想交流。或许我传错了地方,应该传去乡镇才对,可是在市区的影响下,乡镇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呢?

有一个学生见到了我们的打扮,叫道:“帕秋莉!辉夜!”要来和我们合影。她的母亲却把她拽回去,教育她说:“那些玩cosplay的都是不务正业的人。”米斯琪上前道:“她们真是帕秋莉和辉夜哦,如假包换的。”那位母亲背过头去,将她的女儿狠命推走了。

这才使我们有了一点谈资。帕秋莉道:“没想到外界人也认识我们啊。”

我笑道:“多亏了ZUN神,他把幻想乡做成游戏,外界人才得以一窥幻想乡的风采。不过目前外界人还并不知道幻想乡是真实存在的。”

公主道:“即使知道也是虚无啊,他们又进不来。”

米斯琪道:“他们不必知道吧。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Long ago inside a distant memory there is a voice that says, ‘Do you believe a world of happy endings?’ Even when the road seems long, every breath you take will lead you closer to a special place within your neverever(land).’我倒觉得与其让他们知道真的有个幻想乡,不如让他们在精神里构筑一个叫做‘幻想乡’的梦之国度。”

我道:“在记忆深处可感又不可感,现在不能达到,但在遥远的未来或许能达到吗?我倒一直有这样一个Nevereverland,现在它和幻想乡重合了。”

我们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在街道的繁华到达顶峰时,过了一条马路,前方却突然出现了成片的复古红色建筑物,它们庄严地立在雨中,仿佛承载了这个城市的全部历史。

我们互相询问那是什么建筑。公主拿出手机地图看了看,说:“那是先贤祠,供奉着所有对世界有巨大贡献的伟人。”

我们好奇于里面有哪些人,便进入建筑群参观。这时有一队穿着丧服的人恭敬地捧着一个灵位从大路走进来,有吹着哀乐的,有抛洒纸钱的,有抬着贡品的,后面还跟了更多的捧着白花,低头啜泣的祭奠者。只有灵位被伞特殊保护起来,队伍里的所有人皆行走在雨中,被雨淋得湿透。还有更多市民随着他们一起送行,寄托哀思。

这位先贤是,袁先生?袁先生竟然去世了?

帕秋莉她们不了解,问袁先生是谁。我道:“袁先生是外界最伟大的农业学家,他培育出了杂交水稻,解决了世界上数十个国家地区、上亿人的吃饭问题。”她们纷纷赞叹“很强啊”。

我继续说:“我在外界时,袁先生可以说被视为中国科学家里最高的偶像,不仅因为他的伟大功勋,还因为他朴实的品质,他到了八九十岁——对人类来说完全可以安享晚年的年龄——依然在种田、做实验,没有一天停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就是神吧。”她们说“很厉害。我们也去送送吧。”

我们随着送行的人群涌去属于袁先生的祠堂。抬灵位的人将灵位稳稳安放在供桌上,队首朗声宣读给袁先生的祭文,读完之后,转身面向灵位,率领祭奠队伍跪下,行大礼。有人泣不成声,有人捂住胸口,他们和风雨一起,为这位伟人献上最高的敬意。

我们不是参与者,只能挤在市民中间,遥望祠里的人,将心意寄给祠里的人,与他们一起祭奠。门外的市民静默得出奇,天地间仅剩下雨敲打瓦片与雨伞的声音和低沉的哭声。

就在一片悲哀与祭奠之中,竟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有一个年轻男人向他的女友炫耀自己的“知识”,他说:“袁某人,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生活浮夸,有大别墅呢,还想要开豪车,一把年纪了,还开豪车,啧啧。”

他的女友不做声。旁边另一个年轻男人却接上腔了,他道:“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关心我们老百姓,眼睛里已经只有钱了。”那个男人回道:“对啊,早该死了,老天咋把他收得那么晚。”

周边的人都向他们投去异样的目光,他们却仍不自知,持续着高谈阔论。帕秋莉道:“请你们注意言行,这里是祭祀会场。”那两个男人注意到了帕秋莉,痞气地盯着她,一个嚎叫道:“我们就说,怎么了?”一个指着她的鼻子,道:“祭祀会场?你们穿得花花绿绿的,奇装异服,来送袁老?”另一个接道:“对呀,对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帕秋莉要扔弹幕了,我赶紧挡下她,用语言回击他们道:“你们认可这是祭祀会场,说明你们已经输了。”旁人的目光变成刀子,指责与推搡向他们侵袭而去。他们被赶了出去。然后顺便,我们这些奇装异服者也被另一些人赶了出去。

那两个人气哼哼地闯出先贤祠,我们悄悄站到人群后面,继续跟进祭典。

过了一个多小时,人群让开一条道,除了守灵的人,祭奠队伍撤出先贤祠。有一些市民抹着泪离开了,更多的人仍然聚在这里,不愿离去。帕秋莉想参观一下别的祠堂,我们便离开了袁先生的祠堂。

帕秋莉道:“那两个人明明是讲不通道理的人,你为什么不让我出手修理他们呢?”

我道:“这样就暴露幻想乡了啊。Nevereverland一旦暴露,它就不再是梦之国度了。”

米斯琪问:“你们说为什么就他们那么特殊呢?”

公主道:“有些人就是先天没脑子,不用为他们烦恼。”

帕秋莉说:“佐渡太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有我们这些穿奇装异服的,也有他们那种可以被定义为野兽的。”

米斯琪道:“唉,如果他们进幻想乡,是不是就能变好一点了?”

帕秋莉道:“他们不会理性争辩,又满怀恶意,即使进了幻想乡也只能当食材吧。”

没错,蕾米莉亚虽然不讲道理,但她的“讨伐神灵庙”并没有带有恶意,仅仅是她想在无聊的日子里消遣一下罢了。虽然我没有觉出佐渡的美,但我依然不认为猯藏的“能欣赏美则万物皆可美”的论断是错的,只是她所站的角度和我不同罢了。而他们,真的和理性及辩论沾不上一点关系,只能说,他们是在如野兽一般嚎叫。

他们为什么要嚎叫呢?无知的人拼命炫耀自己的“知识”,还是生活有太多不如意想要发泄?我在高度重复而没有希望的日子里,内心同样充满了诅咒,只是我还是有理性的,懂得用合理的方式来发泄,不会发出野兽的嚎叫。

我道:“我不知道他们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我觉得应该和我在外界的生活一样吧,高度重复,缺乏希望,普通人的日子大抵都是这样。我也完全有可能像他们一样成为野兽哦。不同的是,当时我的内心是有Nevereverland,有幻想乡的,我在心底建立了一个美好的地方,这个美好的地方能够维持我的思考,维护我的理性。而他们,把自己扔进了恶意的地狱里,丢掉自己的躯壳,变成只知嚎叫的野兽。这可能就是我们的区别吧。”

米斯琪道:“所以他们确实应该进幻想乡深造一下。”

帕秋莉道:“他们只能当食材。”

公主道:“不要把谁都搞进幻想乡啊。”

我驻足在一个祠堂前,是鲁先生的祠堂。米斯琪问:“这位伟人又是谁呢?”

我道:“鲁先生,是我最崇拜的作家,他就是人类智慧的化身。”

帕秋莉道:“或许你说的有点夸张吧。不过鲁先生确实是看问题极深刻极透彻,又极敢写文章的,我也很崇敬他。”

我们去瞻仰祠堂前的留言板,也想为鲁先生留点言。没想到上面写得最大,最刺目的留言是“国贼”二字,旁边还有不少附和的言论,当然亦有不少痛骂留言“国贼”者的言论。我们在“国贼”旁写了四个“野兽”,画了四个箭头指向那两个字。

野兽真是随处可见啊。

佐渡的雨依然在下,我们遥望袁先生的祠堂。祠堂前,仍有很多送行的人停留着,雨伞和天空一起,哭泣着。

帕秋莉指向那群人,说:“那里面会不会还有野兽呢?我们去打野兽吧。”

我制止道:“我们幻想乡人还是不要干预太多外界的事。”

帕秋莉想了想,道:“也是,大概野兽就跟这雨点一样,是打不完的。”

我们游览得差不多了,便打道回府了。在回幻想乡前,我又看了看阴雨中的佐渡。

毕竟我本来是外界人,若我变得足够强大了,真的会从Nevereverland中出来,用实事来影响外界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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