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后29
岳飞道:“兄台果然快人快语,痛快!请问兄台是否居于鄂州?家邦复兴之际,兄台为何不考取功名,求得个一官半职,也好似这上山砍樵。在下岳飞不才,愿意保举先生到军中谋职,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哎呀!原来是岳太尉在此,难怪对《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这首词了如指掌,施瑜在太尉面前献丑了。失敬!失敬!”书生施瑜略感惭愧道。
“先生重了,失意之人,偶发感慨而已,怎能与先生直抒胸意相提并论。观先生音律,想必也是满腹经纶之士,何故砍樵为生?”岳飞再次发问道。
“太尉有所不知,在下施瑜,乃大理人氏;承蒙段皇爷恩宠,恬为小邦大理的枢密使,只因得罪前宰相高升泰,招惹祸端,多亏仙袂女侠阿娜相救,萌生退意,愿意抛弃功名富贵追随在她左右,只可惜,姑娘萍踪飘忽,来去无影,在下不知阿娜姑娘身在何处。前些时日,在下听闻阿娜姑娘在鄂州出现,故寻踪到此,多日打探,不见姑娘的踪影,在下只好一边砍樵聊以为生,一边走遍鄂州寻访姑娘的行踪。”施瑜讲述道。
“哦!原来是大理枢密使,在下岳飞有理了。说来巧的很,在下也识得阿娜姑娘,她是萧峰萧老英雄的义女,丐帮帮主洪七的师妹,只因与义兄洪七两情生隙,隐居山野,萧老英雄和洪大哥也一直在寻访她们,不想,阿娜姑娘还与先生有一面之缘。”岳飞把阿娜的情况向施瑜简要道来。
接着,施瑜把高明泰如何勾结交趾,阿娜如何暗中救下自己,又如何独自前往交趾结识李明佑,在华山之巅与李明佑假凤虚凰,又如何追踪梵尘大师到大理等等,对岳飞一一讲来,岳飞听后百感交集,知道阿娜虽然刁钻顽劣,却是一副狭义心肠,尽管与洪大哥两情生隙,但没有自暴自弃,相反,独自行走江湖,除暴安良,果然有女侠风范,岳飞感到心中稍安,也为洪大哥失去这样一位红颜知己感到惋惜。
岳飞盛邀施瑜前往军中,施瑜以非朝廷公干不便前往为由,止步于此,岳飞不便强求,约定明日在此相聚。
就在岳飞与施瑜拱手作别之际,从山脚下传来打斗之声,打斗之声一会儿如虎啸龙吟,一会儿如狂风大作,一会儿金石叮咚。紧跟着又有飞蝇之声传入耳中,岳飞一听,感觉不妙,此乃慑地搜魂功,有人要遭殃,急忙牵着闪电搏龙驹向山下疾去。
施瑜听到山下有人打斗,看到岳飞的情形,知道非常危急,撒开腿向山下冲去,由于岳飞需要牵马,反而冲在前面的是施瑜。他冲到山下,只见一个身似竹竿,臂似枯藤,腿似麻芥的老者正与一位三十多岁,衣裳褴褛的乞丐打斗在一起。
衣裳褴褛的乞丐虽然内功精湛,虎虎生风,但脚下的步伐非常凌乱,施瑜尚未来到近前,却已经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枯瘦的老者不仅出手狠辣,而且还发出一种怪异的啸声,让乞丐有些懵头转向,继续斗下去,乞丐非输不可。
看到这里,施瑜挺身挡在二人中间,一手去推老者,一手去推乞丐。乞丐见有人挡在中间,怕伤着来者,赶忙将招式收回,而老者却不管这些,一招凶狠的“二鬼推门”,不折不扣打在施瑜的胸膛,枯瘦老者只感觉双掌如同击在山石之上,不自觉被震退好几步,绕是如此,施瑜也被震的微微后退。
这一下,不仅让步伐凌乱的乞丐感到吃惊,就连推出双掌的老者更是吃惊非小,本以为自己的“二鬼推门”拍在年轻人身上,必然是骨断筋折,魂飞魄散,没想到,这位年轻人只是微微后退几步,反倒是自己被震退好几步。
施瑜若无其事对二人道:“前辈,江湖本一家,二位何故如此大动干戈?莫非有不共戴天的仇怨。”只听乞丐有些打卷道:“这位……兄台有所不知,钟老鬼乃是金人,与我大宋势不两立,洪七与他誓不甘休。”
“哼!洪七,你这个小狗头,老夫一定要报当年愚公庙之辱,还请先生退到一边,袖手旁观。”竹竿似的老者说道。
原来,这动手的二人,一个名满天下的丐帮帮主洪七,一个是不正不邪的千山魅钟离叉。施瑜似有耳闻,连忙说道:“二位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既无杀父之仇,又无夺妻之恨,何必为了武功上的高低而大动肝火呢?听在下一相劝,我等把酒欢,一笑泯恩仇如何?”
就在施瑜说和之时,岳飞也来到近前,一看打斗的二位都认识,一个是义兄洪七,一个是千山魅钟离叉。钟离叉一看自己的克星岳飞来了,今日无论如何也报不了当年之辱,只好对岳飞和施瑜道:“老夫自知不是岳将军对手,先生的内力也高出老夫多多,中原武林的确是藏龙卧虎,老夫佩服!自此以后,老夫不复中原。”说完,一声策啸,扬长而去。
见洪大哥并没受伤,岳飞对钟离叉的离去没有阻挠,任其自便,反而对洪大哥出现在鄂州表示吃惊,连忙问道:“大哥如何醉成这般模样?为何在此与钟离叉动上手了?”
“嗯……嗯!岳贤弟,为兄……本就是……要到你那里去的,却……却不想在这里碰上了钟离叉,他要报当年之仇,为兄如何能不奉陪呢?贤弟不在鄂州城,如何会出现在这里?洪七多谢这位兄台援手!请问先生尊姓高名?”洪七含含糊糊地问道。
岳飞赶忙道:“大哥,你赶往鄂州一定有事,不知大哥所为何事?”见岳飞问起,洪七非常颓废道:“贤弟,愚兄来鄂州就是想告诉你,师傅他看人家走了,带着无尽的遗憾走了,最后一口气还在喊着师娘和娜妹的名字。愚兄无能,丐帮弟子遍天下,却无论如何也寻觅不到师娘的踪影。唉!愚兄愧对师傅和师娘啊!”
岳飞听说萧老英雄走了,也是心中一惊,对这位纵横江湖几十年,义薄云天、豪气干云的萧老前辈突然离世深表惋惜,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劝慰洪七。岳飞一转头看到施瑜,忽然兴奋道:“大哥,这位先生乃大理国枢密使,姓施名瑜字瑾珮,曾得阿娜妹子解救,特寻访姑娘至此,我们不烦问一问施瑜先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洪七听后,心情为之一振,道:“哦!先生曾见过阿娜妹子,请问先生在何时何地见过娜妹?”洪七急切地问道。“哦!原来这位就是名闻遐迩的洪帮主,在下施瑜这厢有礼了!”施瑜躬身施礼道。
岳飞道:“大哥,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还请大哥与先生随岳飞一起回到城中相叙如何?”施瑜道:“二位若不嫌弃,前面不远是在下借宿的茅舍,洪帮主酒力未醒,不如到茅舍稍事歇息,对二位的询问,在下知无不,无不尽,二位以为如何?”
岳飞道:“如此甚好!只是叨扰先生了!”“岳太尉说哪里话?能够结识二位英雄是施瑜的莫大荣幸,何谈叨扰?请!”施瑜邀请道。
三人都是性情中人,岳飞与洪七也没客气,随施瑜来到前方不远的茅舍之中。此时,洪七的酒劲已醒了大半,三人坐定后,施瑜把遇到阿娜的来龙去脉一一讲来。洪七由衷地感到,阿娜真的长大了,不在是那个刁钻、顽劣、不讲道理的阿娜了,也对施瑜的一片痴情感到高兴,总算有一个默默爱着她的人。
岳飞感叹施瑜的奇遇,因为痴情于阿娜,追踪阿娜的行踪,却不想传承了梵尘大师百多年的功力,只可惜大师灯枯油尽,没能传授施瑜的武功,否则,天下又有一个惊世骇俗的英雄。这时,三人倒生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在施瑜的提议下,义结金兰,洪七、岳飞也没有反对,搂土为炉,插草为香,三人从此结为异姓兄弟,接着,施瑜给大哥二哥施礼,起身后,三人哈哈哈大笑。
根据施瑜的叙说,岳飞认为:阿紫老前辈和阿娜一定隐居在大理附近,范围大约在滇黔一带,因为,自然阿娜想行走江湖,宁可去往大理、交趾,说明她们离此不远,游历大理和交趾,正好可以避开相识之人。恰恰滇黔一带崇山峻岭,天生石洞层出不穷,一旦进入十万大山,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别想找到她们,岳飞让丐帮弟子多注意一下滇黔一带的情况,或许能寻找到阿紫老前辈。
这真是:两情生隙心如冰,斩断前缘埋仙境;雁门遥对情幽谷,英雄孤魂鬼神惊。平匪患柔福帝姬脱囚牢遮家丑岳飞子婿惹腥臊
与施瑜一番长谈后,洪七对寻找师娘有了方向,虽然以前也曾派门下弟子关注过大理,但总是局限于小镜湖,没有对滇黔之地的十万大山给予重点关注,以至于对阿娜的行踪一无所获。
岳飞对洪七如何会醉成那样有了深深的理解,要知道,洪大哥与萧老英雄的情感,虽为师徒,实为父子;尤其是在义父孤独终老之时,无法让师娘与之相见,洪大哥心中是多么的自责。
抛开岳飞独自回归军营不说,单说洪七在施瑜的茅舍歇息一夜后,与施瑜一道返回大理,并用飞鸽传书于丐帮长老,让东方睿领部分丐帮弟子前往滇黔之地汇合。
贵州一词最早源于北宋:“惟尔贵州,远在要荒”一语,南宋继承北宋称谓,黔东黔南之地皆称贵州,贵州又是山的王国,尤以黔东的山最奇、最迷、最险,而黔东离大理又最近。
所以,一路之上,经施瑜分析,阿紫和阿娜最有可能隐匿的地方就在黔东,因为黔东的大山,森林茂密,云雾缭绕,即便熟识的当地人也不敢涉足深山;山高水深,飞瀑成群,群山环抱,洞穴甚多,常有群猴栖穴,猴啼山幽,若遇成百上千只猴群从树林中疾走,声啸山林,如洪水涛声,震谷不绝。阿紫前辈自小在星宿海长大,对云蒸雾绕的环境比较熟悉,这也是甩掉跟踪的最好方法。
洪七对施瑜的分析佩服的五体投地,遂问道:“贤弟,既然如此,我们又如何才能找到她们呢?”施瑜道:“大哥,十万大山,仅凭我们几十个、几百个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现在我们只能等。”
“等?难道师娘还会主动来找我们不成。”洪七疑问道。“对!等。等丐帮弟子到了之后,让他们隐藏在各山口,毕竟老前辈她们也需要应用之物,早晚会出来置办东西,蹲守的人发现后,并不惊动她们,只要告诉大哥即可。”施瑜回答道。“嗯!这是个好办法。”洪七应承道。
非止一日,洪七、施瑜二人来到黔东,他们找了一处僻静之所住了下来。无所事事,洪七觉得施瑜虽然内功深厚,但对武功一道一窍不通,甚至连运气吐纳之法都不会,一旦遇到强敌就非常危险了。
现在自己与施瑜是结义兄弟,抛开这一层不说,凭施瑜对阿娜的那份感情,说不定施瑜还会成为自己的妹夫,自己理应传授他一些武功,好在自己从小师傅就传授不少少林派的入门功夫,只要不将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传于他人,就不算违反帮规,所以,自从到了黔东的第一天,洪七就开始传授施瑜少林武功,施瑜是个聪慧好学之人,学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很快就学会了运气吐纳之法。
六七日后,东方睿领多名丐帮弟子与洪七汇合,东方睿跟弟子们交代,每两人把守一处山口,藏于隐秘之处,饿了,一人出去乞讨,一人继续盯梢,发现阿紫或者阿娜不要惊动,只管回来报于帮主,弟子们答应一声纷纷离去。
要说寻人盯梢,那是丐帮的拿手好戏,尤其是沿街乞讨之人,谁也不会注意,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见施瑜学会运气吐纳之法,洪七开始将自己的少林武功倾囊相授。
相处时间长了,东方睿也觉得施瑜是人中龙凤,在请示帮主洪七后,收施瑜为徒,洪七听了当然高兴,要知道,东方睿年近古稀,内功深厚,一身的形意梅花拳,少有敌手,只是为了丐帮事务,至今尚未收过一个徒弟,今日见了施瑜之后,打心眼里喜欢,觉得不能将自己的一身武功带进棺材里,所以,主动收施瑜为徒。
施瑜喜不自禁,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虽然自己饱读诗书,智慧过人,可那种“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士情结,还时常萦绕在他心头。更何况,自从遇到阿娜以后,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像阿娜一样,仗剑天涯,行侠仗义,能与阿娜做一对仙剑侠侣,
一晃眼,三五个月过去了,依然看不到阿紫和阿娜的踪影,洪七甚至都有点儿泄气了。在这三五个月里,施瑜的武功突飞猛进,对洪七传授的少林武功已经纯熟,也将东方睿的形意梅花拳学得差不多了,缺的就是对敌经验。
这一日,洪七与东方睿等讨论师娘的踪迹时,把守山口的一名弟子飞鸽传报,说是在雷公山南麓山口发现阿娜的踪影。年龄、身材、黑衣与阿娜像极了,只是没有黑纱罩面,弟子不敢确认。
施瑜一听,高兴地说道:“大哥,是她没错!我遇见阿娜姑娘时,她也没有黑纱罩面,就是一个皮肤白皙,天生丽质的姑娘。”洪七想想也是,阿娜离开中原以后,本就不想再回中原,不想见到熟识的人,黑纱罩面就没有必要了。
得出这个结论,洪七等三人施展轻功赶往雷公山南麓,的确,那里是通往大理的山口。就在洪七等人尚未到达时,山口那边传来打斗和呵斥声。打斗之声明显是掌风击中树木的声音,呵斥的声音是阿娜无疑。
只听阿娜说道:“李明佑,别以为你武功高强,本姑娘就会怕你!哼!想让本姑娘束手成擒,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本王不想对你怎样!可是,你答应做我的郡王妃,为了寻找到你,本王费了一年多时间,今天只是想带你回去罢了。”李明佑说道。
“呸!李明佑,你真不要脸!谁答应做你的郡王妃了,你是番邦异族,本姑娘如何会嫁给你。看招!”阿娜说着,双掌推出掌风向李明佑袭来。
“哦!姑娘说话不算话吗?华山脚下,你让我帮你杀了洪七,就做我的郡王妃,难道你忘了吗?”李明佑一边躲闪,一边问道。
“是啊!本姑娘是这么说过!可是,洪七你杀了吗?”阿娜不依不饶道。“这……那不是有秃驴从中作梗嘛!我眼看就要杀掉洪七和王重阳,梵尘替他俩解围。”李明佑争辩道。
“那我不管,反正你没有杀掉,没有杀掉,本姑娘就不能兑现承诺。”阿娜坚定地说道。“这么说,你非要本王亲自动手,将你带回交趾不可吗?”李明佑气急败坏地说道,说完,李明佑就要伸手。
阿娜蓄势待发,见李明佑出手,她来了一个“倩女飞升”,紧跟着一个“圣山朝拜”,双掌向李明佑打来。李明佑乃摩尼教四大护法之一,武功自是相当了得,阿娜除了轻功略胜他之外,武功根本不是李明佑的对手。
只见李明佑一个“手挥五弦”,将阿娜的掌力化为无形。紧跟着一个“横空挪移”,人已经来到阿娜身边,伸手就要点穴。阿娜也不含糊,一个“萍踪虚渡”,躲开李明佑点来的“飞絮落裳”,别看“飞絮落裳”力道轻柔,一旦被点中,非本门武功不能解穴。
就在这时,两条身影一前一后落在李明佑眼前,只见一条游龙乍现,一个“突如其来”的降龙十八掌,向李明佑打去;另一条身影一个“梅花飞舞”,拳山掌影向李明佑袭来。
来的二人非是别人,正是丐帮帮主洪七和执法长老东方睿。那位说了,洪七、东方睿、施瑜三人不是同行的吗?如何只有两条身影,原来,施瑜虽然内功深厚,但轻功尚未练成,所以,听到打斗之声后,洪七和东方睿施展轻功急忙向前赶来,施瑜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李明佑就是李明佑,在中原当世两大高手的突袭之下,一个“手挥五弦”,一个“横空挪移”,从容不迫地化解袭来的拳山掌影,可以看出,摩尼教的武功是多么的令人咋舌,九阴真经是多么的高深莫测。
洪七一边出手,一边对阿娜道:“娜妹,不要怕他,为兄来也!”这时,阿娜见洪七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的酸楚一下涌上心头。她突然回过身,笑意嫣然地对李明佑道:“李郡王,你不是想娶我为郡王妃嘛!这个人我不认识,如果你杀了他,我就答应做你的郡王妃。”
面对阿娜像花一样的笑脸,李明佑兴奋异常地答道:“洪七,你听到了,这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上次有秃驴梵尘帮你,看你今天往哪里跑?”洪七也不示弱,并未搭,一个“羚羊触蕃”,降龙十八掌朝李明佑胸前拍来,李明佑与洪七交过手,也知道降龙十八掌的厉害,更何况,洪七身边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自从栽在梵尘大师手上以后,李明佑对老者心存忌惮,故而,他没有跟洪七硬拼,而是一个“螺旋九影”,闪身一旁。
洪七一击未中,紧跟着虎啸龙吟,一招“震惊百里”,再次向李明佑袭来。因为“震惊百里”气势凶猛,东方睿不敢贸然出手,也怕被降龙十八掌所伤。
李明佑见降龙十八掌打来,这一次,他不躲不闪,使出二元掌里的“单掌摧心”,与洪七降龙十八掌硬碰硬地对了一掌,一掌之下,洪七被震退好几步,心头气血翻涌,双臂发麻。洪七情知不妙,赶紧应用丹田之气,运行吐纳,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了下去。
东方睿心头大骇,凭洪七现在武功,在李明佑面前仅仅一掌就受了内伤,他根本不及细想,赶紧一个“梅花舞雪”,形意梅花拳如狂风暴雨一般向李明佑罩来,李明佑也豁出了,迎着东方睿就是一个“手挥五弦”,怎奈,李明佑技高一筹,这一挥,外加一个“毒龙出洞”,将东方睿击落一丈多远。
阿娜一看不好,一个“萍踪虚渡”,来到东方睿身边,伸手点住他的穴道,用天山纯阳手帮东方睿推血过宫,另一只手从东方睿身后捏起一块石子,时刻注视李明佑的动向。
震飞东方睿后,李明佑一个“横空挪移”,要对洪七再次下手。“左酷右炙”刚刚使到一半,只见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一个“推窗看山”,双掌与李明佑双掌撞击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这一回该轮到李明佑眼冒金星,气血翻涌了。
与李明佑双掌相击的人正是大理枢密使施瑜,因为,施瑜不会轻功,尽管内功高强,还是不如洪七、东方睿来的快,等到洪七、东方睿双双被李明佑击败,施瑜堪堪来到眼前,不过,他来的正是时候,否则,洪七就会遭到李明佑的毒手。
李明佑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文弱书生,岁数如此年轻,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内力。看来中原之地藏龙卧虎,能人辈出,若不赶紧逃离,恐怕凶多吉少。想到这,李明佑一个“螺旋九影”,灰溜溜地逃回交趾。
此时,洪七运气调息完毕,东方睿在阿娜的帮助下也无大碍。阿娜刚想离开,洪七飞身挡住阿娜。阿娜恨恨道:“让开!要不然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洪七窘迫道:“娜妹,师娘……”“别问了,我们师徒俩不劳洪大侠操心,让开!”阿娜打断洪七的话,厉声喝道。
见阿娜丝毫不给洪七面子,身体虚弱的东方睿道:“阿娜姑娘,帮主在这里等候半年有余,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阿娜回过身来,对东方睿说道:“东方长老,还有什么不幸的消息比阿娜的身世还不幸?还有什么不幸的消息比阿娜命运更不幸吗?”
洪七嗫嗫道:“有!义父他看人家走了,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还在喊着师娘和你的名字。”阿娜听后,心头一震,眼泪夺眶而出,失声地喊道:“义父,是娜儿没用,没能说服师傅,是阿娜对不起您!”说完,阿娜放声痛哭。
洪七、东方睿、施瑜都过来安慰阿娜,可阿娜真的很伤心。洪七道:“娜妹,义父走了,我跟你一样很悲痛,可义父的心里更悲痛。一年多了,义父走遍大江南北,雪域高原,就是寻找不到师娘的下落。想一想义父的性情是何等的刚烈,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可是,义父最终还是带着深深的自责、寻找无果的遗憾离开我们,师兄总要将义父去世的消息告诉师娘她老人家,否则,也会让她老人家遗憾终身。”
阿娜睁开红肿的眼睛对洪七道:“义父他老人家葬在何处?”洪七道:“雁门关谷底,离师奶的坟不远。”“知道了。你们退出雷公山,住到云山客栈,等我将消息报告师傅后,自会去那里通知你们。”阿娜对洪七道。
洪七领施瑜、东方睿一行退出雷公山,来到城内的云山客栈住了下来。洪七虽然见到阿娜,但是,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楚,没想到,阿娜是如此的恨自己,宁可让李明佑杀了自己,也不想见到我。所以,到了客栈之后,洪七喝起了闷酒,任凭施瑜和东方睿如何劝阻,洪七还是将自己喝得酩汀大醉,以至于到第二天午时依然没有醒来,错过了与阿娜的再次相见。
当他醒来以后,不仅没有见到阿娜,甚至连施瑜的影子都没见到。这时,东方睿把阿娜到来的事告诉洪七。
原来,洪七等人退出雷公山以后,心中悲伤的阿娜火速回到情幽谷,把义父去世的消息告诉师傅阿紫,并把义父走遍大江南北寻找师傅未果的情形描述一遍。阿紫听了之后,长叹一声道:“嗨……他还是走了!我和他的爱恨纠葛已经结束了。”阿紫说这个话时,出奇的平静,平静的似乎看出一丝表情。
看着师傅冷漠的表情,阿娜心中一阵一阵的颤抖,她知道,尽管师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内心一定翻起狂涛巨浪。自打自己懂事以来,就知道,师傅对义父的爱如燃烧的木炭,如奔腾的岩浆。
尽管师傅的性情捉摸不透,有时刁钻、有时刻薄、有时狠毒、有时善良、有时无法无天,但她在义父面前就是一只温顺的绵羊,逆来顺受,听计从。
自从蛰伏雁门关谷底这么多年,甚至没当过一天女人,可她对义父的爱没有一天改变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与七哥哥的爱恨情仇,师傅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义父的,是自己拆散师傅与义父,自己的罪责真是万死莫赎,而此时,阿娜只能安慰师傅道:“师傅,娜儿现在就陪你一起回雁门关,去看看义父。”
“不用了,萧大侠永远是姐姐的萧大侠,等到为师百年之后,你将我的尸骨埋葬在娘亲的身边,陪伴娘亲;你将姐姐的坟墓和他迁葬在一起,让她俩成为永生永世的一对,这是为师百年以后对你的交代。”阿紫柔柔地说道。
“师傅……”阿娜嘴巴扇动一下,似乎要哭出来,然后,她一头扎在师傅的怀里,搂住师傅不住地哽咽。
阿紫轻轻抚摸着阿娜的头,轻声道:“娜儿莫要悲伤,你只管去行走江湖,得空去看看义父,给他坟上烧些纸,添把土,也不负义父的养育之恩。为师近期处于闭关修炼,等闭关期满,为师自会前往雁门关谷底,毕竟那里有为师的情,为师的爱,为师会把它一起埋葬的。”
师傅要闭关修炼,阿娜也不好强行陪师傅去雁门关,想想洪七等人还等着自己回话,只好对师傅道:“师傅,您老人家闭关修炼重要,娜儿先赴雁门关,尽一点娜儿的孝道,若不是义父将娜儿收养,女儿恐怕早已葬身狼腹。”
“嗯!不管娜儿如何刁钻,在为师看来还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只管去吧!”阿紫赞许道。“那好!娜儿先去云山客栈告诉七……洪七一声。”阿娜硬生生将哥哥两个字咽了回去,改成洪七两个字。
阿紫“嗯”了一声后,逐自转过身去,两条惨淡的蛾眉紧紧地拧在一起,她知道,这辈子洪七在阿娜心里是抹不掉了,一边皱眉,一边回手对阿娜道:“去吧!去吧!”
阿娜出得情幽谷已然是下午时分,山头飘荡着雾气,山腰以下雾气散尽。阿娜很快来到城内的云山客栈,此时,心情郁闷的洪七早已大醉。阿娜告诉东方睿:师傅正在闭关,暂且不能前往雁门关,由自己先行去雁门关尽一些孝道。
听说阿娜要前往雁门关,为萧老英雄上坟,东方睿请求阿娜待洪帮主醒来,一道前往。阿娜道:“我与他形同陌路,为何要等他,各走各的好了。”
“姑娘,你毕竟与帮主从小一块长大,又都是萧老英雄的义子义女,何必这样生分呢?”东方睿劝说道。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何况我们都是义子义女,根本没有感情可。”阿娜回应道。
“不对吧!从细微之处可以看出,姑娘对帮主依然有很深的感情。”东方睿出其不意道。“东方长老何出此?我虽然不在与他为仇,却也毫无情感可。”阿娜进一步解释道。
“哈哈哈!姑娘虽然心慧如兰,却也瞒不过老叫花子的眼睛。今日洪帮主身受内伤,李明佑想对帮主再次下手,姑娘手捏石子,准备暗助帮主,难道这是毫无感情可吗?”东方睿说完,哈哈大笑。
阿娜的心思忽然被东方睿识破,俊俏的脸上泛起红晕,羞怯的目光躲开东方睿,支支吾吾道:“我……我是防备李明佑偷袭长老!”“哈哈哈!阿娜姑娘,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的情感是骗不了自己的。”东方睿再次大笑道。
阿娜为了防止尴尬,对东方睿道:“不管东方长老信与不信,我不想看到他,话已经传到,本姑娘真的走了。”说完,阿娜一个“萍踪虚渡”,人早已离开了云山客栈。
施瑜没想到阿娜说走就走,因为,阿娜一直跟东方睿说话,他不便插,现在阿娜飘身而去,连忙喊道:“阿娜姑娘等等我!”说完,撒腿去追阿娜。
以阿娜现在的凌波微步,东方睿想要阻止几乎不可能,他只好随她去,他们还是要等洪七酒醒以来离开贵州,东方睿也不好阻拦施瑜去追阿娜,只好随她们去。
见阿娜闪身离开,施瑜急忙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凭他的轻功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阿娜,施瑜对着阿娜离去的身影疯狂地追了下去。
出了县城,阿娜在一个偏僻之所停了下来,她知道施瑜在追赶自己,自从结识施瑜,阿娜并不反感他,对于他的睿智、憨厚、真诚倒有几分好感,尤其是在点苍山莲花峰,自己和梵尘大师深陷摩尼教包围之中,施瑜不顾性命之忧,冲进山洞,说明施瑜是一个不贪图生死、富有正义的热血青年。
等到施瑜追了上来,阿娜道:“施公子缘何不回归大理,反而前来追赶本姑娘,请问有何要事?”“小生施瑜仰慕姑娘已久,对姑娘行侠仗义十分佩服,施瑜是个落拓书生,在官府中做不来,愿意陪伴姑娘行走江湖。”施瑜小心地答道。
“施公子错了!你是大理国罕有的奇才,只因高升泰、高泰明之流,让公子暂无出头之日。瑕不掩玉,段皇爷看在眼里,如今,高家父子已除,正是公子施展才华的大好时机,如何会落拓呢?我看还是早早回归大理,治理好家国天下,就是最好的行走江湖。”阿娜正色道。
“这……反正施瑜不想再为官,只想随姑娘行走天下,你到哪里,小生就跟到哪里。”施瑜下定决心道。“不可!本姑娘注定一生漂泊,如何能耽误公子的前程?你我就此作别,还望公子好自为之。”阿娜似乎下了逐客令,说完扭头离去。
就在阿娜扭头的瞬间,泪如泉奔,她何尝不知道施瑜的心意,施瑜说陪自己行走江湖是说词,其实在施瑜心中一直是爱着自己的,自从在元阳救了施瑜以后,施瑜从感激到爱慕,殷殷之情溢于表,否则,他也不会在得知自己再度出现大理后,追踪至点苍山,也不会陪同自己将梵尘大师归葬于华山,也不会在鄂州蹲守半年。若是七哥哥能像施瑜这样待我,娜妹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心甘情愿。想到这些,阿娜心中无比惆怅,她发了疯一样离开雷城,如同受了伤的大雁,哀鸣、疾速地离开这片受伤的天空。
阿娜伤心过后,再次罩上面纱来到中原,此次,阿娜与行走江湖不同,而是直接奔赴雁门关,时至次年(1140年)四月,恰好又是传统的清明节,阿娜从店铺中买来孝衣孝服、香烛冥币,一应俱全后,悄悄进入雁门关谷底。
阿娜不去还好,这一去让她哭昏在谷底。那位看官问了,阿娜虽然对义父的去世心有悲伤,如何会哭昏在谷底呢?
原来,阿娜进入谷底后,眼前的一幕让她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眼前一黑,昏死在义父的坟前。因为,她看到义父的坟前端坐着爱她、护她胜过性命的师傅阿紫,看着师傅垂下的头,恐怕早已没有呼吸,这怎能不让阿娜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后,昏死在义父坟前呢?
事情还要从阿娜告诉阿紫萧峰去世的消息后,阿紫表面安慰阿娜,其实,内心也在滴血。要知道,阿紫爱萧峰胜过爱自己的性命,雁门关一战,萧峰迫于无奈,用狼头刀自戕,阿紫毫不犹豫地抱着萧峰的尸体跳下雁门关绝谷,这是多大的勇气,多深的爱恋才能做到的,阿紫做到了,苍天为之动容,不能不说阿紫对萧峰的爱是轰轰烈的,可歌可泣的,阿紫一死,世上再无真爱。
所以,阿紫假借闭关的说词,让阿娜离开,她痛哭一场后,悄悄离开情幽谷,来到萧峰坟前,阿紫没有哭,因为,姐夫不喜欢哭闹的阿紫,她安静地端坐在姐夫石碑前,用手轻轻抚摸石碑上名字,慢慢地垂下头,魂魄追随姐夫而去。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阿娜从昏死中醒来,她爬到师傅的眼前,伸手试探师傅的鼻息,果然气息皆无。阿娜抱着师傅的身体,放声痛哭,直哭的苍天落泪,日月无光;直哭的青山倒转,泥沙俱流;直哭的兔死狐悲,野狼哀鸣;直哭的苍鹰折翅,乌鸦盘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后传来悉悉的脚步声,此时的阿娜哭声已经嘶哑,精神已经恍惚,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就算有人要杀她,她也毫无反应,好在这个声音吃惊地、沉痛地喊道:“娜妹,师娘她……”
来人正是阿娜爱恨交加的七哥哥,当洪七去掰开阿娜的双手时,阿娜再度昏死过去。洪七不敢怠慢,迅速将阿娜抱进山洞,为她推血过宫,一阵忙活后,找来衣物盖在阿娜身上,让她自行恢复体力。
过了一阵,阿娜从幽幽中醒来后,用力推开洪七,嘶哑的声音喊道:“我……我要……看……看师傅去,师傅没了,都是因为你!”说完,阿娜拗声不止,并用拳头捶打着洪七的前胸。
洪七没有动弹,任凭阿娜捶打。阿娜打累了,不知不觉昏睡过去。洪七没敢闲着,轻点阿娜的昏睡穴之后,买来下葬的应用之物,为阿紫置办棺木,搭起灵棚,为阿紫守灵。
见师傅的尸身暂时移到洞内,阿娜也安静地躺在山洞内为师傅守灵,洞内除了白花花的幔帐,只有洪七一人。自从阿娜清醒了,没跟洪七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哭泣。
洪七倒是没跟她计较,除了上香点烛外,还安慰阿娜进食,阿娜想到师傅的丧事需要料理,好歹也吃些东西。
山洞的气温凉凉的,虽然过去了七天,阿紫的尸身没有太大变化,出于对阿娜的眷念考虑,尸身没有早入殓,时间长了总归不好,洪七奉劝阿娜早日让师娘入土为安。考虑到师傅对义父的爱,洪七阿娜将阿紫与萧峰葬在一起,然后在坟前搭起一个棚子,继续为师傅守孝七七四十九天。
阿娜为师傅守孝四十九天,洪七当然不能离开,他要照顾阿娜的饮食。尽管洪七对阿娜照顾有佳,可阿娜对洪七依然不理不睬,双方都在爱恨中煎熬。
四十多天的谷底生活,洪七阿娜没有太多感觉,无非是树木葱茏,万花红遍,可对外面的世界来说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草长莺飞之时,正是牧马中原之日,金人悄悄撕毁和议,对南宋开始宣战。
一个多月后,完颜宗弼(金兀术)通过诛杀完颜宗磐、完颜昌等政变手段,逐渐掌握了金国大权,一向以主战和激进著称的金兀术,对金宋和议非常反对,对自己第一次伐宋以性命换来大宋之地,又复归大宋一直耿耿于怀,当他牢固掌握金国大权后,迫不及待地对宋宣战。
五月十三日,完颜宗弼亲帅十五万大军占领开封,命元帅右监军撒离喝在同一天率西路军自河中府渡过黄河,过同州、华州,直袭长安,大宋之地“远近震恐”。
此时,金宋和议时归还陕西的各路帅臣刚接到任命,还未赶到新的任上,郭浩在鄜延路,杨政在巩州,范综在金州,王彦(非八字军王彦,八字军王彦已故)也尚未到达延安,而吴璘和孙渥随胡世将在河池,金兀术突然来袭,势如破竹,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在战役初期南宋处于极端被动的局面。
十五日,永兴军路马步军副都总管郝远面对强悍的金军,一战没打就开城降敌,长安失守。长安失守对整个甘陕路来说震动很大,刚刚看到希望的老百姓未曾见到金兵的影子就四下奔逃,一些官员、兵勇也在观望时局,见机投降,一时之间,人心浮动,望风披靡。
接着,撒离喝挥兵西进,破凤翔府,并分兵四处出击,曾经在伪齐和金占领时期任职的州郡官员纷纷投降。
同日,胡世将在河池接到同州发来的急报,召诸将议战守,决定固守河池督战,派田晟往泾原、孙渥往熙河。二十一日,又命吴璘率兵二万赶往宝鸡,在渭水以南迎战金军,并以郭浩、杨政两军为声援。
同时,胡世将下令调发四川各州钱粮向军前转运,陕西各处从速安排守军将士的家属回归汉中,加派军力民力增加入川关隘,使军心民心初步安定下来。
二十八日,金国折合贝勒进犯凤翔府石壁寨,吴璘派统制姚仲据守,折合负伤,退屯京兆府武功县。六月初六,胡世将安排吴璘、杨政向撒离喝下战书,并亲书十二个大字:“已毕大军,约日与监军一战”。
撒离喝接到战书后,心中不禁暗暗吃惊,自金国开战以来,金军如摧枯拉朽,所到之处,宋人尽皆投降,没想到胡世将竟敢主动挑战,不愧为吴玠的部下,有骨气,有吴玠的风范。
佩服归佩服,撒离喝不敢轻视,派遣手下第一猛将呼纽郎君率三千骑冲击吴璘军。吴璘命统制李师颜率骁骑正面迎击,自己亲帅步军侧翼攻击,使不可一世的呼纽郎君打得大败,退入扶风县城。
撒离喝又气又急,连忙派兵接应,也被吴璘埋伏的人马击退,成为孤军的呼纽郎君困在扶风县城,被李师颜一举攻下扶风。胡世将命吴璘一鼓作气,同时宋军拿下凤翔西城外金军营寨。
接到呼纽郎君大败的撒离喝,亲自领军出百通坊,布阵绵延20余里,吴璘派姚仲等力战,“杀获尤多”,但未能将金军逐出凤翔。此为百通坊之捷。
见吴璘、杨政难破,撒离喝转而进攻凤翔东北之邠州,虽然击败青溪岭宋军,但很快就遭到胡世将派来的王彦阻击,只得退回凤翔。
闰六月,撒离喝得到完颜宗弼从河南派来的五万援军,决定进攻凤翔北面的泾州。泾原经略使田晟在山上布阵,乘金军立足未闻,纵兵掩击,自巳时战至申时,连战连捷,金军败退。
连战连挫,金兵损失惨重,使撒离喝产生愧对金兀术的感觉,多次想放弃凤翔、退守长安的想法。此时,前来增援的完颜彀英恰好赶到,阻止了撒离喝。
那位问了,完颜彀英何许人也?此乃金军的一员骁将,不仅能征惯战,而且颇有心计。金兀术二进中原时,就是命完颜彀英为先锋,追赵构于扬州,追隆祐太后于江西,逼的赵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逃到桃花岛躲过一劫,在逃跑过程中发生苗刘之变,失去唯一的儿子。
完颜彀英认为己方一退,宋军必追,则“吾属无类矣”,眼下“事危矣,不如速战”。撒离喝哀叹道:“王弟,为兄如何不想速战,只可惜胡世将老谋深算,城池固若金汤,强行攻打,损失惨重,难以取胜不说,关键是耽误时日,贻误战机啊!”
完颜彀英对撒离喝道:“王兄,我有一计,可破凤翔。如此这么这么这么的,方可破城。”接着,完颜彀英在撒离喝耳边小声说道。
撒离喝一听果然好计,他立即派遣手下抓来当地人,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迫使当地人作向导,从小路绕至山后突袭,命元帅左都监拔离速从正面,完颜彀英与斜补出从两翼进攻。
宋军腹背受敌,自早晨战至中午,压力越来越大,加上粮草军械供应不上,而军中大多是和谈后归顺士兵,战心不强,望风溃散,与金军鏖战的仅有吴玠留下来的行营右护军一万人拼死搏杀,但最终以失败结束。
此战是金军再次入侵川陕取得的最大胜利,据《金史》记载:宋军参战人数达九万,僵尸枕藉,大涧皆满。而据宋人笔记,田晟除了一万右护军外,还有五万归顺军,仅六万余。接着,金军乘胜占领渭州、德胜军。撒离喝因此得以升任右副元帅。
随着宋军兵力集结,金军虽然占领多个州郡,但攻势得到遏制,双方进入相持阶段,交锋仍然不断。是月十七日,金军袭击华州一山寨,被永兴军路兵马钤辖傅忠信击退。
七月二十九日,凤翔一战中,死里逃生的金将呼纽郎君被撒离喝任命为攻打盩厔县的前军,可能呼纽郎君流年不利,这一次还是被永兴军路经略副使王俊击败。
八月初七,陕州知州吴琦冒险派统领侯信深入敌后,突袭金军在中条山设下的营寨,然后,过黄河与岳飞所部联系,回来的时候经过解州,正好遇上押运粮草的金将茂海,侯信一举击杀金将茂海。
二十三日,统制邵俊、统领王喜在陇州汧阳县牧羊岭与金军打了一场遭遇战,取得胜利。十月二十九日,熙河经略司将领惠逢在野龙河击败金军。十一月初八,金将喀齐喀出潼关进犯陕州,被知州吴琦击退。十一年正月初三,统制杨从仪再败金军于渭南,让撒离喝的西路军没有取得更大的进展,使金宋两军陷入胶着状态。
据胡世将绍兴十一年六月的奏折称:自去年五月以来,大捷小胜金军五十余次,击杀、俘虏、招降金军三万余人。撒离喝甚至派刺客扮作降兵前往宝鸡刺杀杨政,被杨政发觉。
郾城之战结束、岳飞班师后,胡世将曾上书请求命岳飞出兵协同作战,被赵构以“此未易轻议”驳回。四月,赵构、秦桧罢岳飞、韩世忠等人兵权,将东线诸军全部撤回,而在西线,宋军战斗仍在继续。
八月,金军统军和珍、希卜苏率大军五万余人进屯陇州刘家圈,胡世将会同郭浩、吴璘、杨政三将聚集在仙人原,命吴璘率军二万八千击敌;杨政出和尚原、郭浩出商州策应。金军此二将都是金军有名的宿将,和珍善战,希卜苏有谋,将大军驻扎在腊家城东面的山岭上,地名剡家湾,前据峻岭,后控腊家城,能进能退,谅宋军不敢轻易进攻。
九月二十日,吴璘派人将挑战信用箭射入营中,告诉金人明天发动进攻,金人以为虚张声势,不以为意。当晚,吴璘派姚仲与鄜延经略使王彦乘大雾向岭上敌营逼近,部将张士廉从小路截断金军往腊家城的退路。
第二日,王彦、姚仲至敌营前防火,金军才发觉,仓促备战。鉴于希卜苏有谋,未必肯仓促出营对战,而和珍自负其能,吴璘下令先向和珍部发动攻击,和珍果然中计,率兵出营。
吴璘亲自赶至阵前督战,金军虽居高临下,但和珍乃一勇之夫,只知冲杀,而吴璘跟他玩消耗战,和珍不敌,大败而逃,宋军全面追击,横扫敌诸营,仅八字军马广一部就杀敌数千,并招降签军一万余人。
由于前往腊家城的张士廉部未能及时到位,才使和珍、希卜苏逃入腊家城,吴璘将城池团团包围。而金人所任泾原经略使秦弼按兵不动,拒绝增援,却与宋军秘密商谈归降事宜。
与此同时,杨政在宝鸡大破金将万户通检的一万精锐,并活捉通检,又收复陇州,破金人占领的岐山诸营,郭浩则收复华州、虢州,入陕州,陕西、河东数十支抗金队伍与大军联系,已成破竹之势。恰在此时,赵构下旨撤军,放弃陕西锦绣河山,“秦晋之人殊惜之”,有识之士无不搓手惊叹。
可能有的看官要问,金兀术亲帅人马攻打汴京,中原是岳飞抗击金兵的主战场,作者为何不说,偏偏饶舌来叙说西线战事,偏离了岳飞这条主线。各位看官莫要心急,西线战事也是金宋和议后,南宋抗击金兵的西线战场,与岳飞抗击金军的中原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金人再次攻打南宋,西线抗击的惨烈程度、时间跨度都超越中原地区,所以,笔者想把西线战事简单了结,专心致志地叙说中原。
金兀术攻克东京汴梁后,迅速与西线作战的撒离喝,中线作战的李成、东线的聂黎孛堇连成一片。最关键的是中部战场,由完颜宗弼亲率主力,李成一军为主力先锋,和岳飞的“行营后护军”、张俊的“行营中护军”,以及的刘锜的两万“八字军”,在中原进行较量。
五月下旬,李成的先头部队攻克顺昌,此时,岳家军还在鄂州丝毫未动。得知金兀术占领汴京,岳飞多次上书,愿意亲帅兵马抗击金人,赵构没有回复,顺昌告急后,赵构不得不同意岳飞出兵,救援顺昌。
岳飞的行营后护军已经在鄂州整训三年,全军上下无不以抗击金兵为荣,但金宋和议,让军中上下摩拳擦掌,等待开战的机会。得到朝廷的命令后,岳飞面长子岳云率领五千铁骑赶赴顺昌,又派张宪、姚政率军东进,攻击侧翼,援救顺昌。
岳云率五千铁骑到达顺昌前,顺昌守将刘锜与金军浴血奋战了三天三夜,多次击败葛王完颜袖、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
金宋和议后,刘锜原本被任命为东京副留守,节制所部八字军三万七千人出发,去往东京汴梁赴任。益殿司三千人,皆携其家眷徐途向北,所带将领驻守东京,家眷则滞留顺昌。
刘锜自临安溯江而上,行程二千余里。至涡口,刚要坐下吃饭,暴风将坐帐拔起,刘锜说:“此贼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兼程而进。
果不其然,五月中旬,刘锜还未至顺昌,在离顺昌三百里处,金兀术已经率五百战将攻占汴京。
一拿下汴京后,扫南大元帅金兀术哈哈大笑,心高气傲地对军师哈迷蚩说道:“哈军师,此番攻打中原,军师作何布局?”
哈迷蚩见金兀术满面春风,赶紧道:“四狼主春秋鼎盛,重权在握。想我大金国,以汉制汉,用刘豫的大齐搅扰宋人,天朝人口恢复,兵马僵养时日。此时,四狼主手持大元帅兵符攻打中原,正是兵强马壮,战将如云的最佳时机,天朝大军所向披靡,一鼓作气而下汴京。属下以为:西线由元帅右监军撒离喝牵制吴玠余部,让他们无法援助中原,东线由聂黎孛堇攻打韩世忠、张俊足矣。四狼主以开封为大本营,命汉将李成、葛王完颜袖、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领韩常、翟信等人进攻顺昌,打通南下通道,然后以韩常守顺昌,翟信守淮宁,完颜阿布鲁守应天,拱卫开封,徐途南进,只要撕开中原防线,临安唾手可得,到那时,四狼主放马西湖,犹尤不可!”
听了哈迷蚩的话,金兀术如沐春风,心情大悦,手下众将同声向金兀术贺道:“恭喜四狼主!贺喜四狼主!横扫中原,放马西湖!”
这真是:南北原本有疆界,南望中原以兵窃;开疆重文不重武,祸及子孙自作孽。背信弃义毁和约金国出兵莺歌燕舞享太平南宋应战。
听了哈迷蚩的话,金兀术高兴非常,命汉将李成出汴京往东接应聂黎孛堇,葛王完颜袖、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领汉将韩常攻打顺昌。攻下顺昌后,突合速领汉将翟信占领淮宁府;完颜阿布鲁领军攻占应天府。
可是,哈迷蚩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千算万算,他怎么也没想到,汴京副留守刘琦正在赶往汴京的途中。自从飓风拔帐而起,刘锜与将佐舍舟陆行,先到顺昌城中。
同年五月庚寅日,刘琦接朝廷谍报,金兀术已经占领东京开封。知府事陈规对刘锜道:“金人突然进兵,大人如何处之?”刘锜道:“城中有粮,则能与君共守。”陈规乃顺昌老吏,亲迎刘琦至此,不假思索曰:“有米数万斛。”
刘锜曰:“可矣。”这时八字军所部先锋、游奕两军及老稚辎重,相去尚远,刘锜遣骑接应,夜半时分,两军到达顺昌。刘琦凌晨得到线报,金骑已经抵达陈州。
他分析金兵南下必然要首先占领东京,再而进攻顺昌。刘锜根据这一判断,就预先率领三千人退守顺昌,准备在此死守,以阻止金兵继续南犯。为了坚定将士们的守城决心,他派人把颖河等水道的所有船只凿穿并沉入河中,向广大官兵们表示“破釜沉舟”,不留退路,只有决一死战才是唯一的出路。
又将自己和部将们的家属安置在寺庙中,四周堆放柴草,派兵守护,并对卫兵们说,如果城池失守,就从他的家属居住的地方放火烧起,不让一户家属落入金人的手中。
于是,军士男儿皆奋力拼杀,男子备战守城,妇人皆磨刀砺剑,叮嘱丈夫曰:“平日里八字军遇百姓可当怂人,今日破金兵,八字军当杀敌立功。”
仓促之间,守城军士只能凭借残破的城池,而守城的器械,弓弩箭矢非常奇缺。刘锜在城上亲自督战,将伪齐留下的痴车(古代搬运巨石用的木车)埋在城墙内,加固城墙;将痴车的轮辕堆于垛口,防止金人登城;又撤掉平民住户的窗扉,用物堵住;城外有民居数千户,人员撤入城中,房屋都烧光,坚壁清野。
经过五六天的准备,人员器械发放到位,而金兵游骑也过了颍河至顺昌城下。刘锜先于城外设下埋伏,在金军尚未驻足,刘锜命手下杀将出来,打金军一个措手不及,擒金军千户阿黑等二人。
得知手下擒获金军首领,东京副留守刘锜亲自审问,起先千户阿黑和百户苏孛辇还趾高气扬,嚣张地喊道:“宋猪,快快将我等放了,如果惹恼了四狼主殿下,必将你顺昌城杀得尸横遍野,片瓦不存。”
看到苏孛辇如此叫嚣,刘锜二话没说,突然抽出护卫身上的佩剑,一个“猛虎跳涧”,来到苏孛辇面前,紧跟着一个“随风荡柳”,苏孛辇的双颊绽开两道血口,鲜血瞬间喷射出来,苏孛辇疼的刚想张口,只听“啊……呃……咚”三声奇怪的声音,苏孛辇的尸体栽倒在阿黑的身边。原来,“啊”是苏孛辇脸上疼痛发出的短促惨叫;“呃”是苏孛辇喉咙被割后戛然而止的憋气声;“咚”是苏孛辇死尸栽倒地上的声音。
见此情景,身旁的千户阿黑吓得魂飞魄散,体似筛糠,对于刘锜的问讯,那是竹筒倒豆子,一粒不剩。阿黑告诉刘锜:“先锋官、万夫长韩常派我等前来试探敌情,他领一万人马驻扎在白沙涡,距城三十里。”
于是,刘锜领千余人夜袭金国汉人万夫长韩常的营寨。韩常做梦也没想到,处于包围之中的刘锜,还敢率军夜袭,仓促应战,根本无还手之力,边战边逃,一路退至颖河,杀死淹死者不计其数,淹死者塞满颖河。
韩常退无可退,只得拼死一博。刘锜也是一个识得兵书战策之人,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一棒铜锣响,一千余人迅速撤回顺昌城中。
回到城中,刘锜一下都没闲着,他知道,金军来者不善,苦战硬战还在后头,粮食尚且无虞,但用于打战的箭矢难以供应。他命三军儿郎和城中百姓,连夜修复羊马垣(护城河内侧的矮墙),用于收集金军射来的箭矢。
不久,金国三路都统、葛王完颜袖率三万人马,与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的三万人马同时兵临城下。刘锜下令四门大开,这反而令金人满腹狐疑,不要说入城,就连城池都不敢靠近。
葛王完颜袖、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甚感窝火,不知刘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易入城,怕遭到刘锜的埋伏。可是,一战未打,一箭未发,就退回去,心有不甘。
于是,完颜袖和突合速气急败坏地命士卒用弓箭射向城中。一时之间,金兵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宛如遮天蔽日的蝗虫,绝大多数的箭簇被羊马垣挡住,躲在垣下的八字军将箭簇收集起来,搬回城中,大有诸葛孔明“草船借箭”的味道。
那位问了,刘锜何许人也?在中兴四将中没有听说过此人。后人都被宋高宗骗了几百年,要说南宋中兴四将,正牌的应该是:韩世忠、岳飞、吴玠、刘锜。
可是,由于张俊、刘光世、杨沂中是高宗开创南宋基业时的功臣,又都是高宗赵构的御林军,所以,在他的心里“中兴之将”永远是:韩世忠、张俊、刘光世、杨沂中,不仅没有吴玠、刘锜,甚至连岳飞都不是。岳飞添为“中兴四将”还是因为岳飞的千古奇冤,到宋孝宗继位时得以平反,添为中兴四将。
那么,刘锜究竟如何?其实,刘锜出身将门,是泸川军节度使刘仲武之子,相貌俊美,善于射箭,声如洪钟。宋徽宗宣和年间,经朝廷太尉高俅的推荐,特授予刘锜为阁门祗候。
高宗继位后,录用刘仲武的后代,刘锜因此得以被高宗召见,高宗对他感到十分惊奇,特授予他为阁门宣赞舍人,将其派知岷州,任陇右都护。刘锜在同西夏的作战中,多次获胜。由于他作战勇敢,西夏人都畏惧他,西夏小孩啼哭,其母就以刘都护的名头来恐吓小儿。张浚巡视陕西时,一见刘锜,便惊奇于他的才能,授其为泾原路经略使兼知渭州。
建炎四年,刘锜率泾原军参加富平战役,由于宋军仓促迎战,失去统一指挥,五路军马各自为战。刘锜首先率泾原路宋军迎击完颜宗弼左翼军,并将其包围,金将赤盏晖所率精骑陷入泥泞难以驰骋,被斩杀甚众,勇将韩常被流矢射伤一目。双方激战半日,胜负未分。但由于环庆经略使赵哲弃军先逃,导致宋军全线溃败。
富平之战失利后,赵哲部属慕容洧据庆阳叛变,进攻环州。张浚命令刘锜前往救援,刘锜留下部将守卫渭州,自己率兵救援环州。不久,金军进攻渭州,刘锜留下部将李彦琪抵御慕容洧,自己亲率精锐部队回军救援渭州,但已经来不及了,由于进退两难,刘锜于是率领军队撤到德顺军。李彦琪逃归渭州,投降金国。刘锜因此被贬为知绵州兼任沿边安抚使。
直至绍兴九年二月,刘锜升为果州团练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有人称之谓刘四厢(刘光世也曾被称为刘四厢)。
在之后的岁月里,刘锜起起伏伏,打了很多次胜战,也不断被高宗赵构调来换去。绍兴十一年,金兀术再次率大军南侵江淮地区,攻占寿春府,宋廷也再次命令刘锜率军迎战。
刘锜接到命令后,率部渡江抗击南下的金军,到达庐州,刘锜随即巡视,因为城墙残破,不利于防守,随即冒雨退回东关,刘锜对属下说:“东关依山据水,以遏金人之要冲。这是金人出庐州而南下的咽喉要地,或攻太平州,或攻六合,达到进攻江南之目的。”
二月,刘锜自东关出兵至柘皋,与十万金军相遇,杨沂中、王德等军先后到达,宋、金两军会战,刘锜仍然运用顺昌战役的打法,首先大破金军的铁骑,一经接触,金兵认出八字军的旗帜,惊呼“此顺昌旗帜也!”便抱头鼠窜,纷纷逃命。此役金军大败,退向西北的紫金山。
就在这次战役中,龌蹉的事情发生了,柘皋之战是南宋“中兴十三处战功”之一,也是宋、金绍兴和议前的最后一次决战。金军战败后逐步北退,主帅张俊因争功而忌妒刘锜,命刘锜先回,自己想与杨沂中耀兵淮上以显声威,当得知北退的金兵正攻打濠州时,又命刘锜率军北上抗金。
由于轻敌,杨沂中、王德被金军伏兵所袭而大败,张俊、杨沂中、王德等惊慌南逃渡江,只有刘锜“按部位,整旌旗,最后徐行”,驻军历阳,奏请准许后,才渡江回归太平州,这也使张俊、杨沂中颜面无存,自此对刘锜怀恨在心。
同年四月,高宗罢韩世忠、张俊、岳飞三大将的兵权,刘锜因而自请退闲。由于岳飞与刘锜私交甚笃,又觉得刘锜是军中奇才,七月,尽管岳飞请求高宗不要罢免刘锜的兵权,但刘锜仍被罢军权,改任为荆南府知府。刘锜镇守荆南共六年,治理有方,使军民得以安居乐业。
其后,朝廷命召刘锜回朝,命他提举万寿观的闲差,刘锜只好暂借建康都亭驿居住。金朝议和使者将要来南宋和议,建康留守汤思退清理驿馆等待金使,派人劝说刘锜移居到别试院居住,刘锜认为:让自己搬到别试院,那庭院一定会打扫干净,家什齐全以待,且朝廷对自己另有安排。到别试院后却发现“粪壤堆积”,致使刘锜羞愤难当,忧愤交加,病情加剧,吐血数升而死。
闲少叙,书归正传。被刘锜吓退的葛王完颜袖、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聚拢人马后,又与败退下来的韩常合兵一处,待天明之后,由韩常率军挑战。
第二日天刚亮,韩常领两万人马到顺昌城下叫战。恰在此时,受岳飞派遣增援顺昌的先头部队五千铁骑,也到达顺昌城下,领军的小将正是赢官人、长公子岳云。
韩常一看宋军正在城外,顿时来了精神,想一雪前夜遭刘锜夜袭之耻。立刻摧马上前,手摆方天画戟冲向宋军。
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赢官人岳云,见金将冲来,手擒擂鼓瓮金锤与韩常战在一起。韩常为金军万夫长,一杆方天画戟也是威震金营,少逢对手,对眼前的小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一上来就是一个“寒光夺魄”,方天画戟直奔岳云的哽嗓咽喉。
岳云何许人也?如何会轻易着道?他知道韩常这一戟势在必得,所以,左手锤一个“摔打天门”,右手锤一个“秋风扫叶”,擂鼓瓮金锤带着风声,“嗡”的一声朝韩常拦腰砸来,这一锤势大力沉。
这一下把韩常下了一跳,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小将,年岁不大,经验非常老道。赶紧撤戟挡锤,只听“当啷”一声,方天画戟与金锤碰在一起,就这一下,韩常好悬没从马上掉了下来。
要知道,韩常既为金国万夫长,的确有一把子力气,否则,作为一员汉将在金国难以立足。这一次虽然在仓促之间挡了岳云一锤,若无一把子力气,换作他人,不被震死,也要被震的抱鞍吐血。
躲开这一锤后,韩常勒住战马道:“吁……对方小将,来者通名!”岳云答道:“问我吗?小爷家住相州汤阴县孝悌里永和庄,爹爹竖个字说:上岳下飞字鹏举,俺是他老人家的长子姓岳名云!”
“啊!你就是生擒萧斡里也的岳云!”韩常惊呼道。“不错!正是小爷。”岳云堂堂亮亮地回答道。
韩常一见眼前的小将正是岳飞的长子岳云,口中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勇冠三军的萧斡里也都被他生擒了,就算我两个韩常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打不过你,用我的铁骑胜你。”想到这,韩常一拨马头逃回阵中。
站在城头上观战的刘锜,一见援军到了,亲率一万“八字军”开城迎战。韩常看到城门洞开,手一挥,一万铁骑冲向“八字军”,驻守顺昌的“八字军”毫无退路可,誓与顺昌城共存亡,所以,尽管一万“八字军”是步卒,为了妻儿老小,他们分离拼杀,一个时辰过后,死上大半。
岳云不忍步卒这样惨死,与刘锜相商,让步卒退下,用自己带来的五千轻骑对阵金人重装骑兵。刘锜以保存实力计,命士卒敲响收兵锣。
不待步卒回撤,岳云领一千铁骑冲过去接应。只见岳云率领轻骑,普通铠甲罩身,身后背着桑臂弓(成年桑树制成弓,既轻便又有韧性),牵撕僵的左手持盾牌,右手持一把长柄巨斧,斧约十多斤,只有岳云例外,依然手擒擂鼓瓮金锤,一马当先冲去敌阵。
赢官人岳云,冲去敌阵之后,真的如同虎入羊群,一对擂鼓瓮金锤刮动风声,沾上死,挨上亡,许多金兵还没来到岳云近前,就被他锤风袭下马,死在马蹄之下。
岳云身后的一千铁骑左手盾牌抵挡金军铁骑兵刃,抡起右手巨斧,没头没脑朝金军砍来,根本不需要认准金兵重要部位,只要被巨斧挨上,非死即伤,立刻失去战斗力。
一个冲杀来回,未等金军缓过神,此前的一千铁骑回归阵中,另外一千铁骑再度冲向金军铁骑。如此反复,韩常的一万铁骑所剩无几,再打下去,恐怕连自己的一万步卒都要成为宋军的下饭菜,赶紧领一万步卒撤退。
岳云领五千铁骑与刘锜一万多步卒合兵在一起。铁骑在前,步卒在后,一路追杀金军。史载:“金步兵被赶入河中淹死者不可胜计,金骑兵被歼灭数千。”此时,宋廷特授刘锜鼎州观察使、枢密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
这时,顺昌被围攻已经四天,韩常虽然败了,但金兵还是越来越多,他们怕遭到刘锜的袭击,将人马移驻到东村,距顺昌城约二十余里。
这天傍晚,刘锜料定夜里有雷雨,电闪雷鸣的雨夜天,正是中原地区的特点,而金人不习这样的天气,特别是霹雳电闪炸雷轰轰,对于信巫不信医的金人,以为是老天震怒,惩罚罪人,所以,越是这样的天气,金兵全部窝在军营内不敢乱动。
刘锜派遣骁将阎充挑选敢死队五百人,趁着低沉的暗夜悄悄接近金营。果不其然,亥时刚过,金蛇撕开乌云,炸雷在金蛇之后滚滚而来,震耳欲聋的炸雷声尚未消失,能够点亮黑夜的金丝闪,一个接着一个,霹雳电闪让金军都龟缩在营寨内。
阎充领着五百敢死队,趁着电闪的亮光,看清金营,冲进金营,看见头发扎辫子的女真人就杀,被霹雳电闪弄得魂不守舍的金兵,忽然遭到宋军劫杀,如同噩梦中遇到厉鬼,毫无抵抗之力,人头滚落一地。
完颜袖、突合速、韩常不得不领着金兵败退十五里。刘锜又招募了几百人的敢死队增援阎充。有人要求口里衔枚噤声,刘锜笑答道:“用不着,不仅不需衔枚,而且每人还需带上叫子。”他命手下砍竹子做成市井小儿用来游戏发声的玩具,每人带一个有用,然后,直冲金营。
金营里一片漆黑,闪电亮的时候敢死队员都奋力击杀金军;闪电停了,敢死队员则藏着不动。把几百人敢死队分散在金营的各个角落,用竹子制成的叫子(相当于现在的哨子,只是用竹子制成的,小儿玩具的一种)相互联络,每当吹起来之后,到处都是叫子声,于是,金兵被搞得晕头转向,乱作一团。整夜惊恐,以求自保,结果一夜下来,金兵积尸盈野,尸血横流,惊恐万状的金军,在电闪雷鸣中退向老婆湾。
金兀术得知顺昌进攻失利,立即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增援。目前,金兀术也只有十万大军,因为,那五万人马被完颜彀英带走,增援撒离喝去了,“哭将军”撒离喝那可是金兀术的五弟。
四方人马合并在一起,大体上也有十五万左右,三十里外扎营,稍作休整。面对数倍于已的强敌,刘锜召集岳云在内众将商量对策,许多人认为不宜硬战,应该向南退守,以免“八字军”全军覆灭,“赢官人”岳云却不赞成,却又没什么办法。
刘锜思虑再三,决定命部将曹成(非九龙山匪将曹成)等二人前去挑战,并向二人面授机宜。二人得到刘锜计策,便率部去迎击金兵。金兀术派遣汉将韩常前去应战,未经几个回合,二人便假装坠马被金兵俘获。
得知韩常擒获刘锜手下二将,亲自与哈迷蚩一同审问,曹成按照刘锜事先所编造的话回答道:“锜乃太平边帅子,喜声伎,朝廷以两国讲好,使守东京图逸乐耳。”曹成的意思是:刘锜原本是边关大帅刘仲武家的一个公子哥,平时喜欢声色犬马,听说朝廷议和了,向皇上求了一个东京副留守的闲差,就是来图一时安乐的。
未等金兀术说话,哈迷蚩把眼一瞪道:“奸诈宋人,在本军师面前还敢巧令色?”曹成见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不信自己的话,心中也是一惊,但是,已经成了金人的砧上之肉,只有死活不认账,故意哆哆嗦嗦地说道:“狼主,小人说的都是实话!”
本来金兀术对曹成已经信了,因为,与宋军交战这么多年,岳飞才是他心中的强敌,刘锜无非是一个无名之辈。对于哈迷蚩的发问,金兀术只好等待下文。只听哈迷蚩说道:“刘锜若是边帅子,如何能连续胜战?”
“回爷的话,刘锜能连胜几战,皆因岳飞之子岳云的缘故,边帅子如何能有这么大能耐?”曹成急中生智道。“哦!原来如此,岳飞之子岳云已经到了顺昌城了吗?”
听了曹成的回答,金兀术和哈迷蚩不疑有他,哈哈大笑道:“曹将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你愿意,就在本王帐下,本王封你为千户,随本王攻打顺昌城,如若不然,推出帐外斩首。”曹成听后,赶忙道:“小人愿意归顺四狼主。”
金兀术根据曹成的口述,他判定刘锜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很看不起他,认为这样的将领不堪一击,所以就不带攻城器械,轻装前进,直逼顺昌城外扎营,连亘十五里,全军毫无戒备思想。同时,还下令金兵第二天一早就进攻顺昌城,在顺昌府衙门会合吃早饭。
当天夜里,顺昌城西北面连绵十五宋里的金兵营中,像往常一样鼓声震动山谷,数十万金兵在营中终夜不得休息。兀术的帐篷中甲兵环列,烛光通明,将士都轮流在马背上不敢睡觉,整个金营一片紧张的备战气氛。
刘锜则以逸待劳,命令全军好好休息。六月九日凌晨,刘锜命部分兵卒在颍河上架好五座浮桥,摆出要进攻金军的架势,金兀术得报,不以为然道:“刘锜小儿就是我军假设的浮桥!”并不知这就是刘锜引诱金兵过河会战的诱敌之计。
同时,刘锜还下令士卒悄悄在颍河上游及战场周围的草丛中投放毒药,严令宋军即使渴死也不许饮颍河水,如有犯者诛其家人。
金兀术以其占绝对优势的兵力,有恃无恐,根本没有考虑到刘锜会设什么圈套,一清早就率军踏着刘锜为他们准备好的浮桥来攻顺昌城。由于金军事先中了刘锜的计谋,没有带攻城器械,只能在顺昌城下叫敌骂阵。
功夫不大,从城内窜出五千铁骑,为首一员小将,金盔金甲,外罩素罗袍,夸下汗血宝马,手擒一对擂鼓瓮金锤。金兀术不看则罢,一看之下,小将果然有乃父风范。
金兀术看了看自己这边众将,沙古质等一干老将,只能凭经验指挥军队,要想冲锋陷阵,已经力不从心了。就在金兀术张望之际,从金军中跑出一匹战马,一位中年将军边跑边喊:“四狼主,某将愿为赴其老,杀鸡焉用宰牛刀,属下裴满愿取宋将人头!”
说完,战马如飞,来到两军阵前,手擒金柄开山钺,用钺点指道:“对面宋将听着,俺乃四狼主帐下万夫长裴满是也!钺下不杀无名之辈,本将军在此,还不赶快下马受死!”
裴满虽然说得山呼海啸,金兵听了也为之一震,可是,金兀术知道,裴满的话说得有点儿过了,眼前的小将乃岳飞的长子,据说力大无穷,在招式上更是得到岳飞的真传,要说对付岳云,可能也就自己的女婿金蝉子才能与之一搏,就连本王也不是他的对手,否则,岳云也不可能轻松地擒获百战名将萧斡里也。嗨!既然裴满已经出战了,那就看他造化了。
就在金兀术愣神之际,岳云已经摧马上前与裴满战在一起。他见岳云的金锤个头很大,心中也有些打怵,但是,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裴满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金柄开山钺一个“力劈华山”,恨不能一招之下将岳云斩于马下。
可是,岳云并非曹成,三两下就被韩常擒获,刘锜让岳云出战,就是想杀一杀金军的锐气,所以,岳云更不含糊,左手锤一个“元霸举鼎”,震开裴满的金柄开山钺,右手锤一个“紫气东来”,瓮金锤如同纺车轱辘朝裴满砸来。
裴满知道不好,赶紧撤回开山钺,使出浑身力气抵挡岳云的右手锤,裴满堪堪挡住岳云的右手锤,没想到,岳云的“紫气东来”只是虚招,就是引诱裴满的开山钺,而左手锤已经抡圆了直奔裴满的项上人头,裴满想用金柄开山钺来挡,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裴满毕竟是沙场老将,知道自己躲无可躲,只好一带战马,坐下的青鬃马双蹄腾空,自己的身体往后倒去,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擂鼓瓮金锤不偏不倚砸在青鬃马右耳之上,裴满被摔得老远,战马如同推倒的城墙,轰然倒下。
岳云纵马上前想要结果裴满的性命,金兀术把手一挥,弓箭手松动弓弦,“邦、邦、邦”,雕翎箭如同雨点一般射向岳云,岳云顾不得击杀裴满,只好用双锤拨打雕翎,丢掉三魂七魄的裴满,逃也似的跑回阵中。
就在裴满刚刚逃回阵中,从金军阵营内窜出一匹战马,只见这匹战马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头至尾丈二,三角形的马脸,粗壮的脖颈,银色的鬃毛如同雪花飞舞,炸开的马尾如同飞撒的佛尘,一看就是一批宝马良驹。
马上端坐一员金将,看年岁大约与岳云相仿,身上罩着银盔银甲,古铜色的面堂如同烟熏的太岁,火燎的金刚,手擒一杆五股烈焰叉。一边摧动战马,一边高声断喝:“呔!对面宋将听着:上天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某家兀颜巴烈来也!”
说完,声道人到,“哗啷啷”,兀颜巴烈一摆手中五股烈焰叉分心便刺,对方已经报了姓名,岳云也不搭,右手锤一个“海底捞月”,崩开兀颜巴烈的大叉,心里想:这一次绝不能让你逃回阵中。
想到这,岳云的右手锤依然使了一招“紫气东来”,兀颜巴烈看到岳云这一招,心中暗笑:刚才裴满就中了你这一招,想用这一招来对付我,恐怕不灵了。兀颜巴烈凭着自己的蛮力,撤回大叉,调转叉竿,双手握住叉竿,来了一个“推窗望月”,口中喊了一声:“开!”只见瓮金锤砸在叉竿之上,“嘡”的一声响,叉竿崩开瓮金锤,场面上兀颜巴烈丝毫不落下风,金兵金将齐喊了一声“好哦!”兀颜巴烈暗暗得意,人人都说:岳飞之子岳云,天生神力,手使一对擂鼓瓮金锤有万夫不挡之勇,连大辽国百战名将萧斡里也都败在岳云手中,并被他生擒,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尔尔。
金将兀颜巴烈何以如此狂妄?初到战场,竟敢把十二岁就在战场摸爬滚打的“赢官人”岳云不放在眼里?原来,说起兀颜巴烈的师傅确有一些名头,他就是“长白四煞”之一的老大朴龙的关门弟子。因为,“长白四煞”曾帮助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建立大金,“四煞”之名享誉大金,尤其,“四煞”的武功得到西域高手欧阳金刚相助以后,更是在大金国横行无忌,所以,许多富家子弟挤破脑袋都想成为“四煞”的徒弟,可是,“四煞”也不是随随便便收徒弟的,也怕坏了自己的名头,这么多年来,他收了四位弟子,大弟子沙古质、二弟子石敦文郎、三弟子石烈文郎、四弟子就是这位兀颜巴烈。
因为岳云的名头,沙古质、石敦文郎、石烈文郎都不敢出马挑战,只有兀颜巴烈是师兄弟中出类拔萃的一位,年轻气盛,不仅招式狠辣,而且力气也是仅次于金兀术的一条猛汉。所以,兀颜巴烈一出手就是一个狠招——“纵身刺虎”。
自从兀颜巴烈的“推窗望月”崩开岳云的单锤后,更是趾高气扬,信心十足。二马“吧啦”一措蹬,不等岳云出招,兀颜巴烈一摆五股烈焰叉,一个“力劈华山”朝岳云当头打来,他知道岳云使的是双锤,防护面积大,刺、挑、撩都奈何不了岳云,只有跟他力拼,这样,五股烈焰叉还有胜算,更何况,刚才与岳云对了一招,自己似乎还略占上风,干脆就用力气胜他,所以,兀颜巴烈更加肆无忌惮地使出“力劈华山”。
岳云要的就是这一招,鉴于裴满逃跑的教训,岳云在与兀颜巴烈对招时,故意使出八分力道,引诱兀颜巴烈与自己放手一搏,省得兀颜巴烈糊弄几招又逃回阵中,那样就无法挫败金军的锐气。见兀颜巴烈的“力劈华山”打到,岳云使出十成十的力道,一个“举火燎天”。
只听“当”的一声,岳云左手锤与兀颜巴烈的叉竿撞在一起,撞击的地方冒出一束火花,五股烈焰叉从锤头上弹了起来,再看兀颜巴烈:叉竿也弯了,虎口也裂了;头盔也歪了,脸色也白了。
兀颜巴烈知道上当了,刚想回马,岳云的右手锤一个“秋风扫落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兀颜巴烈左肋之上,只听“嘭”的一声,死尸栽于马下,坐下的战马,“哒哒哒”冲向宋军的阵营,后来,这匹雪里青战马成为弟弟岳雷的坐骑,陪伴岳雷扫北,大战山狮驼,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石敦文郎、石烈文郎见师弟兀颜巴烈死于岳云的锤下,二人摧动战马要为师弟报仇。其实,他二人心中明白,凭他二人的武功,就算加上沙古质三人也不是岳云的对手,但是,看到同门师兄弟死在敌方之手,如果不去报仇,有朝一日回到北国,恐怕其他“三煞(老二朴虎死在萧峰手中)”也不会饶过自己。
石敦文郎、石烈文郎一左一右杀到岳云近前,一个手擒金背砍山刀,一个手使百步飞抓。面对金国二将,岳云毫无惧色,一对擂鼓瓮金锤使将出来,左挡右击,风雨不透,利箭不穿。
在阵中观看的沙古质估摸着岳云的体力消耗差不多了,一催战马加入战斗,这真是应了那句话:打战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看到同门师弟兀颜巴烈死在岳云锤下,三人都红眼了,恨不能将岳云碎尸万段,只可惜,小将岳云越战越勇。
就在这时,沙古质手持长柄禹王槊(自号禹王槊,与真正的禹王槊相去甚远),与岳云正面交锋,石敦文郎和石烈文郎都以为时机来了,一个手擒金背砍山刀,从岳云左后方来了一个“挟风带雨”,想偷袭岳云;一个手使百步飞抓来了个“飞龙吸水”,想置岳云于死地。
岳云何许人也?在天山寂静的山洞中苦练耐力,早已练就了听声辨器的能力,如何不知砍山刀袭来的风声。他右手锤抵挡沙古质的禹王槊,余光看清石烈文郎的飞抓,但等飞抓袭来之际,岳云单膝一碰马的铁骨梁,汗血宝马突然往前一窜,右手锤砸向沙古质。
沙古质做梦也没想到,岳云会在三人夹击之下,敢于舍命一搏,禹王槊未及撤回,只听“啊”的一声,右前方的石敦文郎发出惨叫。原来,石烈文郎的飞抓没有击中岳云,却因岳云躲闪正中石敦文郎头顶,就在沙古质愣神之际,岳云一个“敲山震虎”,右手锤不偏不倚砸在沙古质的脑门之上,没等沙古质“啊”出声来,死尸栽于马下;身后的石敦文郎扔掉砍山刀,双手捂住脑袋,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身体在马上晃了三晃,一头栽于马下。石烈文郎一看飞抓没有抓住岳云,却抓住了自己兄长的头颅,扔掉飞链的同时,急火攻心,身体倒在马上。
岳云力战金军四将,二死一伤一逃,大获全胜。金兀术知道今日锐气挫败,再战无益,只得鸣金收兵,以图明日再战。宋军一方旗开得胜,士气高涨,满城士卒和百姓就像过年一样,庆祝顺昌大捷。
是日夜,刘锜、岳云得报,张宪、姚政率一万人马已经到达顺昌城东门,刘锜与岳云迅速来到城上观看,果然,领军的将军正是张宪,岳云急忙命人开城,将一万人马放进城中,这一万人马是张宪的精锐。
鏖战一天,金兀术损失两员战将,只得派遣部分人马对顺昌东、西两门进行进攻。东门佯攻,西门实战,但面对重叠防守和强弓劲弩的宋军,金军苦于没有攻城器械,无可奈何,多次攻击都被宋兵击退。
并不死心的金兀术不断派兵与刘锜打消耗战。刘锜在早晨天气凉爽时却按兵不动,让将士们在羊马垣下吃饭休息。此时正是闰六月,巳时一过,骄阳似火,耐寒不耐热的金军被烤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汗流浃背,心浮气躁。加上金兵七天之内赶了1200里路,连日来昼夜不解甲,人马都未得到休息,早晨又都没有吃饭,经温度逐渐升高的烈日曝晒,又饥又渴的士兵们不得不去喝颍河的水,让战马去吃水草,结果都中了毒。
快到中午时分,刘锜看到金兵跑肚拉稀的人逐渐频繁,绝大多数精疲力竭,好多人开始出现虚脱,原本队形开始散乱,战斗力明显下降。忽然,刘锜派得力助手阎充领数百人开西门出战,以袭扰金兵。
过了一会儿,又派岳云领五千铁骑开南门,直扑金兀朮大营。出南门的数千铁骑都拿着长柄斧。刘锜告诉岳云,不必呐喊,尽管用巨斧砍杀,直扑金兀术的中军大帐。
激战中,将士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刘锜手下统制官赵樽、韩直身中数箭,仍然不肯退下。士卒们杀入敌阵,殊死搏斗,刀斧乱下,吓得金军全部保护中军大帐。岳云、赵樽、韩直见金军越来越多,令旗一挥,五千铁骑回到城中。
完颜袖、突合速、韩常等人赶到,只能看到宋军留下的烟尘,气得金兀术哇哇爆叫。第二日,金兀术一改往日黑人黑马的装束,身着一袭白色战袍,骑着用铁甲武装起来的赤炭火龙驹之上,一袭白色战袍格外显眼,四周也是头戴铁盔,满身重铠的三千精兵,名叫:“铁浮屠”,哈迷蚩称之为“魏武卒”,是两军决战中神秘利器。
作战时,每三人一组,用牛皮索链在一起,每前进一步,就用“拒马”(一种木架上插着利刃)顶在三人肩胛后头,让其无法转身,只能前进,不能退却。所以,在战斗中,金兵都要拼死向前,锐不可当。
见金兀术拿出看家本领,金军士气高涨,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刘锜考虑再三,若不出战,势必会影响宋军的士气,甚至会产生胆怯的心理;为了打破这种心理,刘锜亲率领“八字军”出城迎战。
刘锜心中明白,所谓的“铁浮屠”更多是心理战,就是断了金兵的退路,迫使金兵义无反顾地往前冲,但行动起来非常笨拙,只要用长枪挑掉金兵头上戴的铁盔铁罩,然后用利斧砍他们的手臂和脑袋,“铁浮屠”必破。所以,刘锜将长枪队排在前面,后面跟着巨斧队。挑完金兵的金属盔甲,巨斧队就像砍瓜切菜一般,硕大的头颅滚落一地,有的脑袋虽然没有搬家,却被巨斧砸的咕咕冒血,十几里外都能闻到血腥味,惹得食腐的野狼在附近熬叫,凄厉的秃鹰在空中盘旋,场面惨烈无比。
不甘失败的金兀术,又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拐子马”。所谓的拐子马,原理与铁浮屠颇多相似,所不同是铁浮屠的兵士罩的铁盔铁甲,而拐子马的兵士从头到脚,甚至马的身体全都罩着牛皮铠甲,既是减轻马的负重,也让兵士的击杀变得有一定的柔韧性。
拐子马何为拐子?就是一个方阵的前方三列和左右三列的铁骑一律用牛皮带链上,增强前面的冲击力和两侧的抗击打能力;为了能够对敌方形成合围,最中间相邻两匹马没有链上,形状如同两只拐子——“厂”,拐子中间都是可以单独活动的铁甲轻骑兵,一旦拐子马对敌方形成合围,中间的铁甲骑兵如同虎入羊群,被围的一方就成为待宰的羔羊。
?城上观战的岳云、张宪,一见金兀术放出拐子马,立即领兵出击。原以为城中只有一万多“八字军”和五千多铁骑的金兀术,忽然看到城中又冲出不少人马,心中一惊,可是,让他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只见张宪小旗一挥,从队伍中冲出铠甲罩身,手握钩镰枪的三千宋军。
这些宋军面对拐子马,毫无畏惧,不躲不闪,勇往直前,眼看就要成为金军铁蹄下的游魂,马上的金兵正要砍剁时,忽然,三千宋军齐刷刷就地躺倒,手上的钩镰枪猛砍马的弯关节,这里是拐子马最薄弱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有铠甲保护,即使砍中也不能阻止战马奔跑,马的弯关节一旦砍断,战马瞬间倒地,只要一匹战马倒地,拖累其他战马,三五匹马倒地,整个拐子马就会失去战斗力,成为敌方骑兵练习砍杀的靶子。
张宪的钩镰枪疯狂砍剁马腿,拐子马一倒,金军大乱,岳云领着五千铁骑冲入阵中,张宪率领五千背嵬军杀入阵中。金兵金将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没命似的四下奔散,链在拐子马的金兵,此时不是与宋军对抗,而是想方设法砍断皮带溜之大吉。金兀术一看大事不好,立即鸣金收兵,聚拢兵将,退回营中,以图明日再战。
金兀术怎么也想不明白,“铁浮屠”加“拐子马”,竟然被刘锜、岳云、张宪等人打败,要知道,这两件压箱底的宝贝,那可是女真人推翻大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利器,经过不断的改进和磨合,“铁浮屠”和“拐子马”锻造的更加成熟,结果还是一败涂地,这不能不让金兀术感到有些灰心丧气。
哈迷蚩见金兀术愁眉不展,上前劝说道:“四狼主不必为此担忧,今日之败,只是刘锜等人侥幸获胜,明日再战,一定能打败宋军。”
“哦!军师何以见得?”金兀术没好气地问道。“狼主有所不知,今日的拐子马只是轻装拐子马,也是太祖之时遗留下来的装束,骑士与战马的铠甲均为皮革所制,主要是为了铁骑灵活轻便。明日再战,四狼主将所有的拐子马换上铁盔铁甲,不怕宋军的刀砍斧剁,一战必能胜他。”哈迷蚩道。
“哦!拐子马还有铁盔铁甲?本王如何不知?”金兀术兴奋地问道。“是的!训练拐子马时,臣下就想到:若是宋军用重斧,皮革铠甲恐难承受,所以,臣下命人按照皮革的造型打造了铁盔铁甲。”哈迷蚩回答道。
“哎呀!哈军师果然是赛过诸葛孔明,料事如神,不愧为大金国第一神人也!哈哈哈!传本王将令:拐子马全部更换铁盔铁甲,明日卯时与宋军决一死战,一举夺下顺昌城。”金兀术喜出望外道。
这真是:飓风拔帐谓兵凶,四厢堪领八字军;破釜沉舟为黎庶,万骨枯朽俱成空。金兀术狂纵拐子马岳家军破敌显神威
卯时刚过,金兀术亲率一万“拐子马”和一万“铁浮屠”两个方阵杀到顺昌城下。这一次一万“拐子马”与昨天大不相同,不同就是一万士卒和马匹全都换上铁盔铁甲。行进中,铁盔铁甲发出的“察察”声传的老远,乌黑发亮的铁盔铁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城上的宋军看了,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守城的准备将赶忙命士卒通报刘锜,刘锜得报后,赶忙领着阎充、岳云、张宪、姚政等人登上城头,经过一番观望之后,刘锜命令守城的将士不得擅自开城出战,命绝大多数人马在羊马垣下养精蓄锐,另外命令一部分人马准备竹筒装黄豆,待日上中天之后开城出战。
金兀术看着盔明甲亮的“拐子马”,精神抖擞,趾高气扬。命身旁的擂鼓手使劲敲响战鼓,向顺昌城内的宋军炫耀,心想:铁盔铁甲的“拐子马”与“铁浮屠”配合,以“铁浮屠”的重铠骑兵正面冲击,“拐子马”则在战斗最激烈时,从左右两翼快速包抄,我就不信顺昌城下不会成为屠宰场。
午时一到,刘锜站在城上之上,把手一挥,西门打开,岳云、张宪、阎充、姚政各领五千人马冲出城外。阎充领五千人马据左,姚政领五千人马据右,正前方是张宪的五千背嵬军,后面紧跟着岳云五千铁骑。
除岳云的五千铁骑外,其他一万五千人马手中的武器与昨日一般无二,奇就奇在队伍中间的将士,每人手持一把大刀、身上背着一个竹筒,武器虽然怪怪的,但是,金兀术没有在意,他把全部赌注都压在“拐子马”上。
待宋军亮出阵型,金兀术急不可耐地催促擂鼓手擂鼓,只听“咚咚咚”三通鼓响,“铁浮屠”向正前方的宋军冲来,张宪命钩镰枪队上前,随时挑落身着重铠的金兵头盔,一场事关生死的鏖战开始了。
“铁浮屠”上的金兵,重铠罩身,又有铁盔铁甲的“拐子马”配合,胆气壮了许多,一个个手持又宽又长的砍山刀,横冲直撞向宋军杀来。张宪也不是示弱,一催战马,率先杀入阵中,一柄虎头錾金枪,上下翻飞,只扎得“铁浮屠”上的金兵血肉模糊,怪叫连声。
张宪身边的钩镰枪队,一如昨日,如法炮制,先用长柄钩镰枪挑落头盔,板斧队没头没脑地砸向金兵的头颅,“铁浮屠”遇到钩镰枪,真好似“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很快将“铁浮屠”阵型打得乱七八糟,一旦前排的“铁浮屠”倒下,后排的“铁浮屠”踏着前排的尸体继续往前冲,根本无法停下。
金兀术看到“铁浮屠”死伤惨重,立即命“拐子马”出战,“拐子马”与“铁浮屠”必须要保持一定距离,保证“拐子马”有足够的冲击力。当“拐子马”出现时,张宪命中间的背嵬军打开竹筒,抛洒黄豆。饿了一上午的“拐子马”,见到满地的黄豆,停了下来,只顾低头吃黄豆,无论马上之人如何催马,“拐子马”仍旧原地不动,气得金兵用兵刃敲打战马,因为战马披上铁盔铁甲,毫无疼痛感,依然抢食黄豆,有的战马为了争抢食物,与其他战马缠绕在一起,根本谈不上冲击力。
气得金兀术挥动旗帜,让中间没有链上的铁骑往前冲,这回可苦了前排的“拐子马”,没有死在宋军的斧下,却死在自己的铁蹄之下。地上的黄豆被前面的马匹吃完,后面铁骑的确有些冲击力。见此情景,城头之上的刘锜挥动旗帜,宋军将身上的竹筒扔在地上,遍地竹筒限制了马匹的行动,许多战马马失前蹄。宋兵则用钩镰枪专刺马腹,板斧队负责砍杀摔下来的金兵。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金兀术看到“铁浮屠”、“拐子马”死伤殆尽,金兀术赶紧命步卒救回部分“铁浮屠”和“拐子马”,又命汉将韩常断后,率领八万多残兵败将,放弃顺昌城,向开封退却。岳云率五千铁骑一路追杀,史载:“金兵金将弃尸毙马,血肉枕戟,车骑器甲,积如山阜。”
顺昌一战,是金军攻打中原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金军自:“入中原十五年,尝一败于吴玠,以失地利而败;今败于刘锜,真以战而败。”由此,金军逐渐由全面进攻变为节节防守;为了巩固南侵成果,金兀术一路向西北退去,并命韩常领一万人马守颖昌;翟信领一万人马守淮宁;万夫长完颜阿补鲁守应天,以此三城拱卫开封。
抛开刘锜的顺昌之战不说,且说岳飞自得知开封、颖昌、淮宁、应天等地相继失守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却碍于没有君命,不得擅自出兵。当朝廷得到顺昌危急的奏报后,才用八百里廷寄,让岳飞出兵解救顺昌。
这时,岳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立即命岳云率五千铁骑火速驰援顺昌,但考虑到金军来势汹汹,金兀术身边有个足智多谋的哈迷蚩,而岳云恰恰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所以,岳飞随后派遣张宪、姚政率一万人马策应,同时,也是让张宪打通京西路,为岳家军向北挺进扫清障碍。
同时,岳飞又命牛皋出鄂州直奔鲁山,威胁汝州。岳云直奔顺昌自不必说,张宪率姚政、马羽、孙千、孙万等一万人马直扑蔡州,由西向东解救顺昌。此时,金军全力攻打顺昌,尚未到达蔡州,张宪命马羽率五百士卒镇守蔡州城,孙千、孙万在城外召集恐慌的百姓,也备不时之需,同时做好迎接岳飞大军的准备。
然后,张宪继续领姚政开赴顺昌,与岳云、刘锜等人取得了顺昌大捷。岳飞得到张宪的飞报后,领兵向郾城挺进。到达郾城后,岳飞将兵力重新部署,命张宪、姚政出顺昌向淮宁进攻;牛皋、徐庆出鲁山由西向东进攻淮宁;王贵率郝晸、杨成进攻郑州;命汤怀、石泉赴太行山区,增加梁新率领的河北义军的实力。
这一日,汤怀、石泉率二十骑度过黄河,刚刚进入太行山区。前方探马来报:“一支押运粮草的金国队伍向卫州进发,大约有三千人,为首的一员老将,大约在五十上下,身背铁臂宝雕弓,得胜勾上挂着一把铁臂扁担(名为囚龙棒),看装束好像是一位王爷。”
汤怀、石泉一听乐了:嗨!岳大哥让我俩来太行山区,目的就是扰乱金军后方,抢劫金军粮草,没想到还送上门来了。可是,他们又一想,虽然我们有二十骑,但是要想劫下三千金军的粮草,谈何容易?
汤怀把小眼睛转了转道:“兄弟,咱们二十多人也打不过金军,我看这样,你领二十位躲在山的拐弯处,把队伍拉长,每人手中竖竿岳家军大旗,哥哥去会一会那员金将,杀了金将,金兵自会一哄而散,杀不了金将,想必金军也撵不上咱们。”
石泉想想也别无他法,只好听由汤怀说的“扯大旗做虎皮——来个狐假虎威。”他叮嘱汤怀小心,若是打不过,趁早跑。汤怀一听,扯着公鸭嗓子道:“嗨!兄弟,还没打呢!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请好吧!”说完,抽出子母鸳鸯棒,打马向金军运量队冲去。
汤怀冲到运量队约二百步之外,勒住战马,扯着公鸭嗓子高声喊道:“呔!对面的金军听着,俺乃大宋朝行营后护军,岳太尉手下统制官活阎王汤怀是也!若是知道某家名号,速速将粮草留下,饶尔等不死,否则,别怪汤某不客气了!”
汤怀这么一咋呼,金军如临大敌,再看看汤怀身后的山脚,无数竿大旗在风中翻飞,前面金军一下子乱了。这时,一员老将催马上前喝道:“不要乱!不要乱!有本王在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从何来?”
还别说,老将的一番话将慌乱金军稳住,刚要催马上前,从身后窜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员金将,高声断喝:“少要惊慌,休要害怕,某家阿里班赖刺会他一会!”说完,战马如飞,手持合扇板门刀向汤怀闯来。
汤怀一看坏了,金将手中的家伙挺有分量,正是自己子母鸳鸯棒的克星,汤怀因为身体羸弱的原因,恩师为他量身打造的子母鸳鸯棒,小而巧,小而灵,必要时,可将子母鸳鸯棒对接,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此前,你道汤怀扯着嗓子喊了一大通狠话,什么岳太尉的统制官?什么活阎王?目的就是将金军吓跑。没想到金军中还真有不怕死的,队伍刚刚一阵骚动,一位年轻的将官手持合扇板门刀就上来了,这如何是好?
单人独骑挑战金军这是自己的主意,不能尚未交手就灰溜溜地逃命,将来传了出去,人就丢大了。想到这,汤怀咬咬后槽牙,把心一横,暗道:俺看人家跟你拼了。说时迟,那时快,金将阿里班赖刺已经赶到,见眼前的宋将这么瘦弱,合扇板门刀一个“斜肩带背”,合扇板门刀带着风声向汤怀左肩砍来。
汤怀的力道不如其他哥几个,也不如眼前的赖刺,但是,他的临敌经验非常丰富。他见赖刺的合扇板门刀砍来,要想硬敌,肯定吃亏,想到这,汤怀磕膝盖一碰马的铁骨梁,战马前窜,左手母棒一个“指天划地”,右手子棒一个“指东打西”。
还别说,汤怀的一马两招逼得阿里班赖刺手忙脚乱,原来,汤怀不敢力敌,在“指天划地”的招式中,左手母棒顺着合扇板门刀的刀杆,向阿里班赖刺双手打去,右手子棒朝赖刺的脑袋砸来。就这一下,赖刺到吸一口凉气,宋人的确高手如云,这么一个瘦弱之人,都能将俺逼得手忙脚乱,看来,不可小视宋人。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赖刺第一招吃了亏,后面不敢大意,将一柄三四十斤沉的合扇板门刀舞将起来,汤怀找不到任何破绽,而且,赖刺越战越勇,眼前汤怀就要落败,这时,从汤怀身后窜出一匹白色战马,一道红缨闪过,一柄虎头錾金枪刺中阿里班赖刺的眉心,只听赖刺一声惨叫,死尸栽于马下。
汤怀回头再看这员虎将,年岁约微比自己小几岁,浓眉大眼,红彤彤的脸膛,身高大约在七尺五分,银盔银甲,外罩红色斗篷,手中一柄虎头錾金枪,枪杆比酒杯还粗,往马上一坐,真的是英气逼人。
汤怀刚想请问,只听红脸老气横秋道:“你就是那个鬼机灵的汤怀吗?”汤怀听了很不舒服,但是,碍于红脸大汉帮了自己,忍气吞声道:“某家正是汤怀!请问阁下是……”“太行山鲲鹏洞余化龙!”红脸大汉回答道。
“余化龙?没听说过!某家正在劫夺金军粮草,此事与阁下无关,请回吧!”汤怀没好气地说道。“凭阁下一人能够劫夺金军粮草吗?”余化龙问道。汤怀大声道:“这个不劳阁下操心,俺有千军……”汤怀边说边看后方山脚,话只说到一半,却不见石泉等人的旗帜,所以,后面的“万马”两个字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啊!红脸大汉,你敢偷袭俺们兄弟,汤某跟你拼了!”这一下汤怀真的急眼了,在阿里班赖刺的板门刀下生死存亡,汤怀都没有急眼,看到石泉等人没了,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起子母鸳鸯棒就要跟余化龙拼命,这时,金军之中的老将,手擒囚龙棒冲了过来。
余化龙刚想举枪就刺,汤怀高声喝道:“慢!不需阁下动手,汤某会他一会!”既然汤怀发话了,余化龙也不好强行出头,任由汤怀与老将战在一起,双方棒来棒往,大战了五十多个回合部分胜负,金军一方齐声呐喊,给老将军助威。可是,一旁观战的余化龙看得明白,论实力,汤怀早就会败在老将军手中,可是,老将就是没有置汤怀于死地,一边打,两人似乎用眼神在交流,金军离得远,根本两人的情况,余化龙离得近,对二人的情况一目了然,所以,余化龙始终立于阵前。
果然不出余化龙所料,老将军一棒打来,汤怀假装“哎呀”一声道:“老匹夫,好厉害!汤某走也!”说完,一带战马,首先向树林方向逃去。只听金军老将断喝道:“小南蛮,哪里逃?”说完,两匹战马一前一后追了下去。
汤怀催马进入树林深处,老将紧随其后,估计外面无人看见,汤怀翻身下马,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连忙喊道:“阿不罕大哥,你怎么会来到中原,您这是……”这位叫阿不罕的老将甩蹬离鞍,扶起汤怀道:“兄弟,说来话长,长话短说,以免军中怀疑。”
原来,这位老将就是岳飞等兄弟去长白山寻找师父时,在土儿城结识的金兰兄弟阿不罕依拉。接着,阿不罕依拉把金国连年征战,从将军到士卒严重紧缺,而以强硬著称的金兀术,掌控金朝大权后,不顾众人反对,不顾民情凋敝,不顾生灵涂炭,坚决南侵中原。金熙宗不得不下令:适年百姓都要抽丁上前线,六十岁以下的征战老将,负责为金军运送粮草。
本来自己从父辈开始就已经厌战,顶着父辈的福音不想参与战争,父亲作为女真人的哲别追随完颜阿骨打,那是因为大辽欺压女真,父辈们不得不奋起反抗,大辽灭了,女真人理应休养生息,发展农耕,可是,自太宗时起,一味地穷兵黩武,闹得两国烽烟不断。
天下是完颜家的,作为外姓王爷,不得不奉诏押运粮草。阿不罕还告诉汤怀,押运粮草不止他一人,过些时日,大狼主粘罕也会押运粮草过来。阿不罕说完这一切就要上马离开,汤怀喊道:“阿不罕大哥,你来到中原,可你我各为其主,兄弟不能聊表兄弟之宜,甚感惭愧!不知何时还能见到阿不罕大哥?”
“兄弟休要如此,你我战场相遇,虽有情谊,然,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大哥如何能怪罪兄弟等人。但愿有一天,战争结束,两国和好,你我兄弟当痛饮一场。不过,兄弟,此次为兄押运粮草以后,随军听用,虽不能痛饮,却也能时时看见。为兄告辞!”说完,阿不罕催马出林,汤怀也从另一个方向出林。
出了树林,汤怀催马向山脚下奔去,他不知道石泉等人怎么样了,所以,汤怀没再理会金军的粮草。汤怀刚到山脚,余化龙也催马来到山脚处。汤怀只见石泉等人被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见此情景,汤怀恨不能将余化龙撕碎,刚想与余化龙过招,只见余化龙摧动战马,单手擒着虎头錾金枪,一个“风卷残云”,眨眼之间挑落石泉等人的绳索。
还没等汤怀反应过来,余化龙跳下战马,抱拳拱手道:“汤三哥,小弟余化龙这厢有礼了!刚才跟三哥开个玩笑,怕解围之后,三哥等人一走了之,所以,故意将石大哥捆绑起来,目的是想跟三哥等人多亲多近!哈哈哈!”
汤怀、石泉等人一听,这哪里是多亲多近?关键是想显显能耐,想一想自己与石泉等人确实打不过余化龙,只好忍气吞声,好在汤怀是个鬼机灵,反应又快,扯着公鸭嗓子哈哈笑道:“原来余兄弟乃太行山义士,看来不打不相识啊!”
说完,众人跟着哈哈大笑,缓和了尴尬局面,只听汤怀道:“余兄弟以三哥相称,不知兄弟师从何人?”“三哥,提起恩师他老人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老人家的名讳上陈下广,常山人士,乃百鸟朝凤枪的传人。”余化龙道。
“哎呀!原来是陈老爷子的高足,曾听岳大哥提起,陈老爷子一生行侠仗义,气节高古,一柄霸王枪,威震南北,震烁古今;百鸟朝凤枪枪招更是丝丝入扣,神出鬼没。今日能与余兄弟相见,汤怀真是三生有幸!”汤怀肃然起敬道。
汤怀对余化龙的武功究竟如何?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对陈广老爷子那是由衷的敬佩,这些敬佩主要来自师父周桐和岳大哥的话语中。自周桐教授岳飞枪法后,周桐告诉他,常山人氏陈广乃百鸟朝凤枪的传人,为人非常谦逊,曾与自己相互讨教过枪招,你师成之后,一定要找陈广拜师访友,让陈广给你指点,自己练得武功一人说好不算好,众人说好才算好。
所以,岳飞师成之后前往鲲鹏洞拜望陈广,老爷子看了岳飞这样的青年才俊,非常高兴,大呼:武术奇才,后生可畏。那时,余化龙刚刚从师没几年,也算是与岳飞有一面之缘。
要说陈广老爷子一生门下弟子众多,都是太行山周边的穷家弟子,练习武功为的是强身健体,以防虎豹狼虫,能够成才的徒弟并不多,唯一的可造之材就是余化龙,所以,自从收下余化龙后,老爷子年岁已高,没再收授弟子。
太平日子过了几年,金国突然攻打南宋,老爷子想让余化龙投入军中,但是,一是余化龙年岁尚小;二是枪法尚未练成。奈何老爷子岁数已大,只得加紧教授余化龙的枪法。待到余化龙的枪法练成,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虽然老爷子多番催促余化龙投入岳飞军中,但余化龙无论如何不肯离开老人家,直至前些时日,老爷子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人世,余化龙才收拾行装准备从入岳飞军中,正巧在前往卫州的路上碰到汤怀等人。
起初,余化龙看到汤怀等人从大宋地界往金国方向赶,以为这些人是投降金国的宋军,又看他们扯起岳家军的大旗,这是在败坏岳家军的名声,余化龙越想越气,一定要杀了这班贪生怕死的叛徒。
就在余化龙准备痛下杀手的时候,见汤怀抽出子母鸳鸯棒冲向金军,余化龙分不清汤怀是投敌还是战敌。余化龙想想不能鲁莽,还是先将后面的二十余人制服再说,观察情况再做定夺。
凭着余化龙的武功,没费多大力气就将石泉等二十人撂倒,撕开旗帜将二十余人捆得结结实实。干完这些事,再看汤怀,的确与眼前的金将玩了命,可是,由于自身实力不济,命悬一线。这时,余化龙从汤怀报出的字号得知,眼前的瘦弱之人乃岳飞的义弟汤怀,余化龙不疑有他,一催战马,虎头錾金枪一个“丹凤朝阳”,枪尖刺中阿里班赖刺的眉心,解了汤怀之危。
得知这一切,汤怀等人哈哈大笑,原来是一场误会,以为我们会投靠金军,汤怀道:“岳家军没有贪生怕死的孬种。”知道余化龙前来从军,汤怀喜不自禁,没想到俺也能收服余化龙这样的悍将,这回可以在牛皋面前吹嘘一番。
接着,汤怀把岳大哥派他和石泉,前往太行山联络梁新等人的事告诉余化龙,余化龙愿意随汤怀等人一道前往太行山腹地寻找梁新的义军,并将自己带来的百多人队伍一块带上,说完,余化龙一声呼哨,从山腰上下来百多人,与汤怀等人见面,说清原委,大家愿意随汤怀等人在后方袭击金人。
探马告诉汤怀,阿不罕依拉押运粮草朝卫州方向去了,汤怀不再理会,他与余化龙骑马走在前面,这时,余化龙向汤怀问道:“汤三哥,小弟观三哥不是金国老将的对手,打斗中,三哥与老将眉来眼去,莫非熟识不成?”汤怀迅速用手止住道:“此处不可谈!等找到梁新的队伍后,哥哥再告诉余贤弟。”余化龙知道兹体事大,不便多问。
因为余化龙就是太行人,寻找梁新等人的行踪并非难事,他们很快在太行深处的老糟岭与梁新等人见了面。梁新告诉汤怀,别看这里的义军不起眼,白天义军回家种地打猎,晚上人数达五千之众,曾把伪齐刘豫和金人任命的官员搅得晕头转向,是宋人打击金人的有生力量。
抛开汤怀等人继续谋划袭扰金人不说,回过头来再说岳飞。自金兀术败退开封以后,岳飞将岳家军驻扎在郾城。六月中旬,牛皋率徐庆、狄雷、付天亮、孙显攻克鲁山,活捉金人县令卓鲁。牛皋又命傻小子狄雷与孙显继续攻打汝州,驻守汝州城的是金人千夫长——谙蛮猛安(谙蛮为姓,猛安为千夫长)。
当狄雷和孙显快要到达汝州时,得到探马来报,汝州城墙高池深,人马众多,易守难攻。傻小子狄雷又想起第一次跟牛皋攻打鲁山时的情景,扯着嗓子对孙显说道:“俺领五百人前去讨战,把金鞑子引出城来,你带两千五百人埋伏起来,等金军追来,你们再杀将出来。”
孙显也没别的好办法,先让狄雷尝试一下再说,同意与狄雷分兵。就这样,狄雷脖子上挂着一对链子锤,脚上穿着趿拉板子来到汝州城下叫阵。
金兵金将一看城下来了一个黑炭似的傻小子叫阵,后面还跟着四、五百破衣滥裳的乞丐,金兵金将议论纷纷,有人前去报告谙蛮猛安,谙蛮闻讯,迅速来到城上仔细观察,查看一番后,哈哈大笑,高声道:“来人啊!为本猛安备齐三千人马,本猛安要杀了这些宋猪祭旗。大家快看,那个黑大汉的链子锤原来是纸糊的,看来这是一班饿疯了的宋猪,本猛安正好拿他们的人头壮壮军威。”
众人顺着谙蛮所指一看,不错,城下黑小子的链子锤明显有纸糊的痕迹,看完之后,众人也都哄堂大笑。接着,有兵卒前来报告,人马已经点齐,谙蛮下得城楼,翻身上马,那边“吱扭扭吱扭扭”声响,吊桥开始放下,谙蛮手擒镔铁齐眉棍,一马当先冲过吊桥,后面三千金兵像捅了蜂窝的马蜂,铺天盖地向这班“乞丐”扑来。
这时,只听黑小子喊了一声:“弟兄们,撒丫子!”说完,四、五百“乞丐”,扔掉破碗和棍子,没命似逃走。此时的谙蛮更是撒了欢的往前追,心中暗道:哼!宋猪,今天你们有命来,无命回,看俺谙蛮猛安如何招待你们。谙蛮一边想,一边高声断喝:“黑小子!哪里逃?”
“乞丐”拼命地逃,金兵金将拼命地追,别看黑小子穿着趿拉板子,但是,逃起命来比谙蛮骑马还快,一口气跑出五、六里路,金兵金将眼看就要追上“乞丐”,谙蛮哈哈大笑道:“黑小子,留下性命再走!”笑完,谙蛮高高举起镔铁齐眉棍,搂头盖顶朝黑小子打来。
就在谙蛮举起镔铁齐眉棍的瞬间,黑小子突然转身,从脖子上取下链子锤,傻里傻气地说道:“哎……哎咦!金狗,黑爷爷不跟你玩了,黑爷爷要取你的狗头!”
谙蛮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如何能受得了黑小子这样的辱骂?因为,谙蛮在金军之中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千夫长,就是一般的上将军都会让他三分,今日受了黑小子的辱骂,恨不能将黑小子碎尸万段,可是,他却不知道,眼前的黑小子乃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傻小子狄雷。
谙蛮气撞脑门,催马前窜,镔铁齐眉棍卯足劲朝狄雷头顶打来,狄雷见齐眉棍快要打到,他不躲不闪,在齐眉棍落下之际,举起左手镔铁压油锤,往上一举,一个“举火烧天”,只听“嘡……揉”的两声,谙蛮的镔铁齐眉棍飞上半空,谙蛮不自觉地惊叫一声“啊”,就在谙蛮惊魂未铺之时,狄雷的右手锤一个“雪拥蓝关”,锤头不折不扣的砸在谙蛮的前胸之上,只听“噗”的一声,死尸栽于马下。
金兵一看谙蛮的死尸栽于马下,想将谙蛮的尸体抢回去,狄雷一摆镔铁压油锤如同虎入羊群,这一通杀,金兵金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就在金兵抢夺之际,从金军后方杀出两三千人队伍,领头的正是宋将孙显。
金兵一看后路被断,无心恋战,抛下谙蛮和无数金兵的尸体,剩下一千多人逃往淮宁府,狄雷、孙显将谙蛮的首级挂在旗杆之上,汝州守城的副将一看谙蛮猛安已经死于宋军之手,负隅顽抗也是徒劳,赶忙率守城的两千人马悄悄开北门逃往颖昌,狄雷、孙显兵不血刃夺取汝州城。
牛皋得到报告,催促徐庆、付天亮等人连夜开赴汝州,以防金军圈土重来。到了汝州后,牛皋拿狄雷调侃道:“哎哟!傻小子,跟二爷在一起没白混呀!能耐超过二爷俺了!
狄雷冒着傻气道:“哎……哎咦!就你二爷那一马三锏,俺可不学,要学,俺也要学学岳大爷(岳飞)!”他的话把在场的众人乐的前仰后合,却把牛皋弄个大红脸,不依不饶道:“傻小子,俺的一马三锏咋啦?就连金兀术差点儿死在二爷的锏下。”
“二……二爷,您别吹了,要不是二婶的那袋熟面,死在马下的还不知道是谁呢?”狄雷较起真来。“哎哟!傻小子,你敢揭二爷的老底,看俺不锏下你的脑袋!”牛皋故作生气道。“二爷,你又打不过俺!”狄雷憨态可掬道。
“算啦!你傻小子今天打了胜仗,二爷高兴,就不锏下你的脑袋了,二爷还要赏你酒喝。”牛皋对狄雷道。“哎!这才是二爷,俺就等你这句话呢!”狄雷回答道。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这是“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重要原因。
牛皋、徐庆等人刚刚庆功完毕,岳飞派来踏白使,让牛皋等人星夜兼程攻打淮宁府,一是派张宪所部孤军深入,腹背受敌;二是军中粮草紧急,理应速战速决。牛皋等人得到岳大哥的军令后,不敢耽搁,除付天亮率一千人驻守汝州外,其他人全部开赴淮宁府。
抛开牛皋等人不说,且说前军统制张宪,率姚政、傅选等一万背嵬军攻打颖昌。张宪命傅选率两千人为先锋,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为后军开拔扫清障碍。
这一日,傅选率军离颖昌尚有四十余里的张桥,与韩常所部的前卫军相遇,两军隔着一条小河,河上架着一座木桥,守军大约有三千人,他们扼守在通往颖昌的要道上,傅选想一鼓作气冲过去,与金军死战。这时,他的副手李德阻止道:“傅将军,且慢!俺们还是将情况报告张将军,张将军足智多谋,还是请他定夺。”
傅选一听,是啊!好悬没坏了好事,张宪不仅勇猛异常,而且足智多谋,岳太尉有事也多与张宪商量,军中大事,我等岂能做主。想到这,傅选立即派人前去告知张宪。
张宪得到傅选的禀报,心中大喜,一万精锐的背嵬军攻城不易,如果能将韩常的人马引到城外,野战必能消灭金军。张宪一番盘算,就以傅选的两千人马作诱饵,以张桥的三千金兵作小鱼,把韩常这条大鱼钓出来,一旦把韩常诱出城,就算你是千年的鱼精在岸上也蹦得不了几下。
想好之后,张宪命探马回去告诉傅选,以少量人马挑战,做出不敢过河的样子,不断搭建帐篷,造成有增援的假象,与金军拖延时日,等到金军后方大乱后,冲过木桥,全面进攻。然后,张宪命姚政领四千人马绕道过河,埋伏在金军的右侧,相机而动;自己率四千人马埋伏在金军左侧,待金军主力尽出,合围金军。
张宪等人伺机埋伏不说,但说张桥金军主将乃韩常的大舅哥撒哈烈,占着漂亮的妹妹赐予韩常,好歹也在韩常军中混了一个猛安孛堇。此次,金兀术再犯中原,防止出现黄天荡之危,必须要有熟悉中原的汉将,金兀术就请求金熙宗册封韩常为昭武大将军,李成为河南府尹。
作为韩常的大舅哥,撒哈烈也被任命为猛安孛堇,随韩常一块来到中原。这一次来到中原后,韩常一败再败,为了孝忠主子,这一次守颖昌,他让最信任的撒哈烈亲自把守张桥。信任可是信任,但韩常知道这个大舅哥的能耐,也就是庄稼把式的蛮力,真要是遇上宋军厉害的角色,撒哈烈恐怕连十个回合都抵挡不了,好在有条小河是天然屏障,让韩常放心许多。
这一日,韩常正在城中巡视,忽然,大舅哥撒哈烈派人禀报,宋军的先锋军已经到达张桥,因为,水流湍急,只有一座木桥可以通过,宋军先锋军停了下来,人数大约在两三千人。
韩常立即打发来人回去,让撒哈烈用弓弩、痴车、抛石车扼守桥头,不得过桥迎战。撒哈烈倒也听话,不断加固桥头,对于傅选派出的挑战人马,不予理睬,宋军似乎拿他们也没办法。
过了两天,撒哈烈见宋军的帐篷越来越多,桥头也架设了抛石车,撒哈烈开始害怕,他赶忙派人向韩常求援,说宋军越来越多,若不增派援兵,恐怕张桥难保。
韩常思忖再三,这会不会是宋军的阴谋呢?若是救援,宋军突然杀出,上了圈套,颖昌不保。可是,若不派兵增援,一旦张桥失守,颖昌城东门暴露无遗,而且,撒哈烈死于宋军之手,回去无法向宠妾交代。韩常权衡再三,还是派出三千人马增援。
人马派出以后,韩常得到的报告是:人马平安抵达张桥。韩常心中暗自得意,却不想,又有金兵前来报告,猛安孛堇撒哈烈在巡视中,被宋军射伤左胸,生命危在旦夕。韩常一听,差点儿没蹦起来,命一千人驻守颖昌,率其他万余人开东门直奔张桥,恨不能与宋军决一死战。
撒哈烈受伤不假,根本没有那么严重,还是因为宋军的帐篷越搭越多,心中害怕是真,所以,他故意谎报伤情,好让韩常增兵。这一谎报不要紧,韩常兵力尽出,置颖昌城于不顾。
韩常率兵出城堪堪到达张桥,原先整齐的队伍一下子松懈下来,为了解暑,许多金兵将铠甲脱下搭在枪尖上晾晒,另一半扛在肩上。忽然,一声尖利的哨声划破上空,紧随其后的是密不透风的箭雨,雕翎箭、锥形箭、破甲箭、三菱箭一起射向金兵。
金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打得懵头转向,死的死,伤的伤,脱下铠甲的金兵死的更惨,有的身中多枝箭簇。一阵箭雨过后,金兵死伤过千,韩常毕竟身经百战,仓促之间,他一边舞动方天画戟拨打雕翎,一边扯着嗓子指挥金军,阻止抵抗。
箭雨刚刚平息,只见左右两边如洪水般冲出无数宋军,都是左手执盾,右手举着大斧的背嵬军,喊杀阵阵,勇往直前。左边杀出来的宋军阵中,有一员小将,眉清目秀,鼻直口方,身穿金盔金甲,手中一杆虎头錾金枪,扎出去寒光闪闪,抽回来冷气森森,不用问,这员小将正是张宪。张宪左冲右突,专往人多的地方杀,专挑有金将的地方杀,这一阵下来,金兵金将闻风丧胆,溃不成军。
那一边,副统制姚政,摧动战马,手持青铜倭瓜锤,上下翻飞,左挡右击,金兵金将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拼命往人堆里钻。
韩常曾经在岳云手下死里逃生,听说张宪的武功比岳云有过之而无不及,韩常说什么也不敢招惹张宪,此时,他根本顾不了什么大舅哥撒哈烈,还是保自己小命要紧,所以,他一边抵抗,一边杀出一条血路向颖昌方向败退,可是,张宪的人马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根本不给韩常喘息的机会;韩常败退到颖昌之后,无法入城,只得绕开颖昌,逃回开封。
听到张桥后方山呼海啸的杀声,傅选知道张宪、姚政他们已经得手了,他立即率领二千人马,先用箭雨压制金军,然后,一马当先冲过木桥,砍断金军的抛石车,二千人马顺利通过木桥,憋了多日的先锋军,一旦过了桥,一股脑把多日的憋屈撒在金军身上。
只见傅选抡起一对板斧,专找金兵的脖子砍,硕大的脑袋滚落一地,许多掉下来的脑袋还瞪着惊骇的大眼睛,在混战中,撒哈烈成为傅选的斧下之鬼,三千人马死伤多半,剩下人马成为宋军俘虏。
张宪、姚政、傅选三股人马汇聚到颖昌东门,他们没有停歇,一鼓作气攻打颖昌,此时,岳飞派董先增援张宪,带来攻城器械,准备停当,第二日一早攻城,守城的一千人马,哪里是岳家军的对手,不消半日,张宪攻陷颖昌。
韩常逃回开封后,金兀术得知颖昌丢失,气不打一处来,让人将韩常推出去斩首,还是军师哈迷蚩求情,保住了一条小命,死罪虽免,活罪难逃,金兀术亲自持鞭抽打韩常,以泄心中的怒气,金兀术亲自鞭笞,也为韩常投降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抛开金兀术鞭笞韩常暂且不说,且说牛皋接到岳飞让他东进的命令后,星夜兼程,在张宪攻打颖昌前赶到淮宁府。淮宁府守将同样是汉人翟信,此人武功虽不高,却非常有心计,守城的步卒一万,骑兵三千,要想攻陷城池,确非易事。
此次牛皋出征,以徐庆的游奕军为主,游奕军擅长于山地作战、丛林作战,这样攻城拔寨的战斗,对于游奕军来说就是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块骨头。
听说宋军攻打淮宁,老谋深算的翟信,派出三千铁骑突袭宋军,对于一马平川的淮宁府,铁骑占有绝对优势,又在突袭之下,牛皋等人吃了大亏,三千铁骑也不恋战,打完就跑,牛皋想复仇都找不到对象,气得牛皋哇哇大叫,这是牛皋从军以后,最灰头土脸的一次。
徐庆多番安慰牛皋,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不在乎一战之得失,这次输了,俺们起码知道翟信手上还有铁骑,上一回当,学一回乖。徐庆好说歹说,总算把牛皋劝住了。
游奕军就地按下营寨后,牛皋一夜没睡,俺就不信报不了这个仇。由于行军打战,睡觉的床也是临时搭建的一块木板,想着想着,牛皋一翻身,从木板上重重地摔到地上,他刚想咋呼,忽然,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对!陷马坑、绊马索。
想到这个注意,牛皋连忙起身,叫醒徐庆等众将,连夜开拔。徐庆打着哈欠说牛皋中了什么邪了,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埋怨归埋怨,谁让牛皋主将呢!牛皋也不搭理,让全体将士将营帐向前推进,距淮宁城约十五里,这里是一片开阔地,正是铁骑纵横的好地方。
牛皋开始让将士们挖坑,坑内栽上削尖的毛竹和石灰,上面用竹片和苇席铺上,再用浮土盖上。在无数个陷马坑的前方,设制无数道绊马索,在绊马索的附近挖出无数个可以躲藏身体的小坑,头顶上方用盾牌遮护,盾牌上用杂草和浮土伪装。
一切准备完毕,徐庆问牛皋:“二哥,这样成吗?”牛皋笑嘻嘻地说道:“兄弟,你等着吧!这一次俺一定要将翟信的铁骑杀的屁滚尿流。”天色露出曙光,牛皋让将士们吃个半饱,进入备战状态。
昨日获胜的三千铁骑受到翟信的奖赏,一个个趾高气扬,感觉就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不含糊。受到翟信奖赏后,更是豪气冲天的说:明日一战,定能消灭牛皋游奕军,确保淮宁城安然无恙。翟信也是信心满满,三千铁骑是我出奇制胜的法宝。
果然,第二日翟信让三千铁骑继续冲击牛皋的宋军,那怕消灭不了,疲扰宋军也是好点。三千铁骑出城十多里路后,就看到牛皋营帐设在一个土堆上,土堆前方是一片开阔地。为首的将官王太保哈哈大笑道:“弟兄们,牛皋真是找死,他以为那个土堆就能阻挡我们的铁骑,冲上去,马踏牛皋的营帐。”说完,打马如飞,冲在头前,其他三千铁骑紧随其后。
被昨日胜利冲昏头脑的三千铁骑,哪里还想其他,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向开阔地,正当三千铁骑全力冲击之际,前面的战马被绊马索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