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年代》第十二章：SLEEP MK TWO
“……”
在都市医院的某个病房之中，乌雅·伯庸又一次躺在了那张病床上，惨白的脸和洁白的床单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床上究竟躺了个人，还是多了块枕头。
“唉……”古欣叹息着，看着旁边时常半天突一下心电图，心里就有股火往脑袋里钻，“他妈的，这帮警察都是吃白饭的嘛，怎么连个人都保护不了，军校新生也是新生啊，他哪懂怎么战斗啊，还让她上，一个个都特么脑子有病吧。”
“咯吱咯吱。”古欣的嘴里传出轻轻地磨牙声，眸子就要喷火，她浑身颤抖着，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她的脖颈已经暴起青筋，脸颊也布满恼火的怒红，眼睛瞪得像是个恶鬼，连指甲都深深陷入掌中，她还像没事人一样没发出一丝呻吟。
“好了，古欣，停下来吧。”有个声音在身旁响起，古欣偏头瞪过去，下了那人一跳，那人晃了晃，才稳住脚步，走上前来，将古欣那根本没过指尖的指甲从肉里拔了出来。古欣闭上眼睛，睁开时才终于放松下来，将指甲、指骨和手指的肌肉统统恢复原位，鲜血也被清理干净，那人才松了口气。
“真是的，就算有治愈能力，也不要这样作践自己啊。”
“阿锦，我……”古欣微微低下头，片刻向后退到窗边，倚靠着窗台，身旁有一道光芒落下，她看着被光芒照亮的地板，看起来脆弱又无力，“我不知道，也不明白，章章她到底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杨锦站到她身边，一起靠着窗台，看着天花板，身后是照进来的阳光，暖烘烘的，让她这个操使火焰的人很是舒坦。
“哎，挡着亮了。”
“行行行。”杨锦扑哧一笑，有气无力道，“给您亮，给您亮行了吧。真是麻烦。”
她说着，在手中燃起苍炎，漂浮在身前。古欣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肺部莫名舒服，心情也舒缓不少。
只听她淡淡的说着：“这是医院，不要纵火。”
“我……”杨锦用力掐了掐她的脸，看她灰暗的目光，嘴里的脏话又咽了下去，无奈地摆摆手，“行行行行行，给您收了，收了行了吧。好心当驴肝肺……”
“好了，别闹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古欣拍拍她的肩，转个身，看着窗外，目光时而凝聚，时而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行吧。”杨锦叹着气，“用得上姐们就说啊，姐们我没别的厉害的，就会放火，你看啥不顺眼，我就给你烧了啥。”
“那就把章章的头发烧了吧。”古欣一笑，揉了揉杨锦的头发，“我看章章这回做的事不顺眼，你给我把她头发烧掉。”
“行行行，真服了你了。”杨锦顿时有气无力起来，“我尽量嗷。”
“行，你尽量。”古欣长舒一口气，推着杨锦的肩膀，“去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谁说你这个了……”杨锦撇撇嘴，晃着脑袋出去了，“说真的，我的肩膀随便给你靠哦。”
“我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古欣微微抬头，和她对视，然后挤着她的脸颊，把杨锦的脸变成了一张鱼脸，笑道，“我可比你还清楚哦，阿锦。”
“行行行，你自己待着吧。”杨锦连忙从古欣手下挣开，落荒而逃。
古欣看着杨锦在楼梯处，红着脸朝自己挥挥手，消失在视线中时，才终于回过神，关上门，靠着门缓缓滑下，眸中含着些许泪水：“章章，你到底为什么……”
没有水流、没有苍炎、也没有鬼魂，只留下古欣一人低低抽泣。
许久之后，她抬起头，看着乌雅·伯庸惨白的面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她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脸，换上了和乌雅·伯庸打赌时的潇洒的表情：“好了，孩子，你先睡着吧。你的房子我给你留下，我们的赌约，你赢了哦，要早点醒来去提房子，这半个月我可没打算给你打扫屋子哦。”
说着她转身转动门把手：“我是个医生，还有其他的病人在等着我，所以我得走了，别害怕。我还会来看你的哦。”
“哐当”一声，合上了门。
乌雅·伯庸的身上突兀地发出了淡蓝、紫和黑红三种颜色，随后身上又出现了黑白裹挟着金、红、绿、棕、蓝和那三种颜色碰撞，一时间就好像彩虹爆炸了一般，五颜六色、光彩夺目，乌雅·伯庸就好像一个调色盘一样承载着所有的颜色，调和着所有的颜色。
黑白二色是最“听话”的颜色，他们带着五色和另外三色碰撞的瞬间，就“认可”了那三种颜色，两方立刻若即若离起来，他们不断迸发出一颗颗彩虹炸弹，散落的光点从四肢钻入乌雅·伯庸体内，就好像在修复乌雅·伯庸的身体一般。
片刻后，最后一刻彩虹炸弹迸发，一枚完全由黄金打造的、镂空着七个圆环的戒指浮现在半空，很快变得有些“虚化”，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乌雅·伯庸的右手中指的指根，随后发出淡蓝、紫、黑红三色渐渐碰撞融合，变为了淡淡的金色，就好像那一发光子血液炮一般的，仿佛融化的黄金一般的淡淡的金色。
乌雅·伯庸的眉毛时而紧锁，时而舒张，额头冷汗直冒，黄金戒指发出淡淡的金光，抹去了冒出的冷汗。
“快起快起，五点了。”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呼唤着“他”，“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夹在了鼻子上，她哼唧两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妇女，她看着醒来的乌雅，脸上微微一笑：“快起快起，马上六点了。”
“啊！”乌雅本能地从床上弹起来，中年妇女吓得向后退了两步，见“他”起来了，便留下一句“快点噢”就出去了。乌雅看着眼前长满腿毛的粗壮大腿，莫名地有些惊悚。
“我这腿……什么时候这么粗了？”乌雅晃着发疼的脑袋，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先开盖在身上的薄毯子，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藏匿在漆黑丛林的长虫，她一愣，张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有些疑惑，疑惑地不是身上多出的物件，而是自己居然不对这件事情很惊讶。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值得惊讶，因为“异化”的原因，有些人确实是会在短时间内多出来或者少了些物件，但都是暂时的。除非是像乌雅·伯庸那样完全异化，不保留一点“原始样本”的彻底异化，不然都可以回来。
乌雅·伯庸能回来，纯粹是因为她的第二外质的奥菲以诺态的部分包含变回人类的能力，所以才能够进行“回溯”或者说“退化”，重新变回人类。
想明白了这些，乌雅也就不再疑惑了，她只当做自己这是胡乱异化了五官带来的副作用罢了。
“诶？我为什么要异化五官？”乌雅扪心自问，大脑却没了响应，“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也没说坏了什么的……啊，不对，我是色盲来着，好像是为了治疗眼睛才异化的哈。”
自言自语到这，“他”又沉默下来，迷茫道：“异化……是啥意思？还能治色盲？那要不报……诶，什么来着。”
他看着自己的手，攥了攥拳，见什么异状都没有发生，便像往常一样穿上内裤，穿好校服，看了一眼时间，登时脸色大变。
“卧槽，五点二十了！”他连忙蹿出门，冲进洗手间，拽下牙刷，扯下牙缸，掰开水龙头，快速地洗漱起来。
中年妇女突然在外面喊道：“饭好了，快点啊。”
“好！”乌雅擦擦脸，看着镜子里那张肥胖的，脸颊处生有角质的脸，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看起来猥琐又恐怖，一时间又有些低落下来，他拍拍脸颊，挂好毛巾，出了洗手间，坐在茶几旁边的凳子上，“今天吃啥？”
“那不在那呢吗。吃方便面，也挺久没吃的了。”乌雅只是随口一问，中年妇女倒是认认真真地回答，她又说着“慢点吃，不着急。”
“嗯嗯，吸溜。”乌雅快速地吹了两口，就把方便面放进嘴里，蕴藏的热量轻而易举地让他当场认输，高高地抬起头，张开嘴，吐出了口中的热气，随后又快速地吞了下去。
这一吞，让口中的热气转移到了肠道之中，他脸色一僵，捂住了胸口，看得中年妇女皱起了眉头，倒了一杯凉水：“让你慢点吃，吹吹啊，那么烫就不要咽，该烫坏食道了。”
“嗯嗯。”乌雅点点头，抄起杯子一饮而尽，缓解了食道里热量，他缩着脖子颤抖一阵，才缓缓吐出一口热气，随后继续挑起几根面条，用力吹了吹，中年妇女的刘海都被吹动了，她眯着眼，皱着眉毛，没好气地盯着他。
乌雅继续吹着，眼见面条上的光泽微微暗了下去，她才终于把这口面条吃了下去，这一次，包裹着恰好热量的面条让他舒服了不少，如果不是上一口面条实在是太烫了，应该会更舒服才对。
他一口接一口吸溜着，没过五分钟就把一口热汤面吃光了，中年妇女立刻抄走碗筷，催促道：“快洗洗嘴，赶紧走吧。”
乌雅点点头，又走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沾了些汤汁的嘴，抬头看向镜子。
水龙头依旧留着水，他愣愣的站在那里，镜子里映出了和他不一样的人影。
那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他只能用漂亮来形容，虽然他担任着语文课代表一职，也有些许文学功底，可那个人的容颜却烧坏了他的大脑，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上古时期的一幅画。
一头洁白如雪的长发，不带丝毫杂色。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那头长发确实是完完全全的“白”，没有任何色素。面庞有些稚嫩，像是个孩子似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之为“鹤发童颜”。
那双眼睛很是奇特，准确的说是很少见，是一双三白眼，眼珠的左下右三个方向都有眼白，虹膜是粉色的，比起肌肤的颜色要更深一些——她的肌肤是浅浅的粉白色，看起来像是桃花一样，但全无神采，就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似的。
但那双眸子明显对上了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隐世许久的世外高人瞥了自己一样，颇为怪异。
“卧槽……”乌雅爆出粗口，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人也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被惨白的指尖摁压，周围的光泽立刻集中到了凹陷处周围，那光泽莹润的肌肤有着不似活人的……美丽。
“妈，镜子里面……”话音还没落下，世界就忽的变暗，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地裂缝，镜子化作碎片，碎片却从头顶落下，吓得“他”抱头蹲防，死死地把脑袋扎在了大腿上。
片刻后，听到镜子破碎的声音消失后，“他”又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了，自己的大腿应该是长满腿毛的，不可能这么光滑柔软……
“诶？”“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双腿，比起刚才来说细了大半，但又保留了充足的肉感，看起来倒是十分健康，就是“他”有些别扭。站起身来，“他”才终于发现真正的异样——自己变成了镜子中的那个漂亮得不像个人的女孩子了。
“他”低头观察着这具身体，看起来颇为瘦弱，但并不骨感，相反还具备足够的肌肉，能让“他”搬动大冰箱，而且身高好像还比过去的身体高了不少，幅度不大，大概在十厘米左右……
一时间，有些在意自己身高的“他”沮丧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攥了攥拳，发觉这具身体的力量和“印象”中并不符合，那些本该存在的肌肉线条已经看不到了，肌肉已经变成了平滑的软肉了。
“真离谱啊，明明不久之前还是有的，现在怎么就……”乌雅·伯庸愣了一下，大脑突然灌进了信息的海洋，她捂着脑袋，过去的记忆一一浮现在脑海中，她慢慢想了起来，自己告别父母，来到七曜，考入鹤霜，和考官打架，手搓黑洞而死，第二外质觉醒而复活，和考官再战被秒杀，昏迷一个月后和都市警察阻击国际罪犯，释放了一门金色的大炮。
“我……是谁？”
“乌雅……至少现在是乌雅·伯庸。”
“你是谁？”
“乌雅……后面的自己猜。”
“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回了一觉而已。”
“为什么你也在这里？”
“ｅｍｍｍ，你猜？”
乌雅·伯庸不说话了，凭空响起的声音笑了笑，乌雅·伯庸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又昏迷了过去。
“加油呦，我的主人，我的母亲大人！”
话音落下，四面八方又传来了鲸鱼似的长鸣，声音笑了笑，很快又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