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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WORLD》,HAL9000和白帽子

2020-05-27 23:48 作者:屋顶现视研  | 我要投稿


作者君

#编者按:这并不是一篇旨在面向大众传播、讲解什么的评论,更多是一种自由联想#


0.“Wo Es war, soll Ich werden”

——“在它所在的地方,我必在那里生成——这是我的责任。”

首先,我个人并不认为本片中的套娃把戏带来的所谓“谜题”算得上有多么精巧。但是鉴于一旦想要开口品评的观众总是一个妄想狂(难道我们还能不承认剧情背后还有着制作剧情的人吗?),我们必须要在给出显而易见的解释前暂停片刻,并且要将目光从那个直白地揭露真相的彩蛋处移开,即,成年的男主在月球上的高科技基地里醒来,整部片子都是男主治疗的脑内场景,因此这里的“意识”当然其实是成年男主——虽然叙事始终固着在青年男主,这个镜头所指定的主人公身上。

如若我们这么接受了这么一个揭示时刻的话,就会得到一个让迫真拉康壬们欢欣鼓舞的结论:他们二者的分立难道不就是能述主体和所述主体的区别所在吗?成年男主,&,在青年男主的世界里是不具备实体的,因为他作为一个空的逻辑变量“其实躺在病床”上。但他相较于作为所述主体的青年男主,无疑是“更真的”,因为青年男主虽然这他的世界里具有着实体性,但这其实不过是些虚幻的质料,历史的记录和电脑程序,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填补&的空洞。


这个看似贯通的结论并能不算完全错误,但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在得出它前暂停片刻?因为这恰恰暗藏着编剧导演们满心期待的陷阱所在——剧情的内容让我们不得不承认青年男主有着独立的喜怒哀乐、思想,乃至意志,而这也就意味着作为历史记录和电脑程序杂多的聚合却形成了青年男主这么一个自在的意识(一个有着亚撒西十一区高中男生面貌性格的HAL 9000,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这也是后设小说的一个常见套路,想象力匮乏的跟风作者们对第四堵墙的突破如此泛滥以至于恰恰说明了这堵墙的无比坚固,我甚至认为这也是本片名为“Hello World”这么一个万年程序猿老梗的一重用意所在)。


如若我们遵从结尾彩蛋所揭示的真相,即逻辑上的主体身份在成年男主处的话,那么我们只能声称青年男主作为一个物却在思维着——我思和实体获得了一种综合——而这恰恰违背了区分出能述主体和所述主体这一时刻的必然消失。因为按照这一说辞的话我们并不能通过直觉的经验现实来填充成年男主的自我意识,这么个在逻辑上的构建,毕竟他不具备实体(因此这一说辞本身要打上一个问号)。而这里的意图显然不是要取消掉成年男主在这个世界里的真实性(这也是被剧情给出的条件,但是有趣的是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意识到成年男主的只有青年男主,这恰恰暗示着二者真正的联系),换而言之,这里的隐含台词显然是想说明有着两种不同却平等自我透明的存在:一个来自假象世界背后的真正现实的绝对“清醒”者(讽刺的是他确实来自所谓的真正现实,不过是真正现实的真正现实,且他也其实不那么清醒)遭遇了一个作为思维着的现象实体(我们甚至可以恶意地揣测前者来自于黑客帝国而后者来自于太空漫游)——这种平等关系无疑是想象性的:&,或者说先验统觉的纯粹自我意识恰恰仅仅是作为可能性而对实体产生效果,这种可能性本身是不能被实体化的,因为一旦实体化,其就不再是纯“一”的自我意识,而是作为现象的一部分的经验性的意识(即所述主体)。


这也就是编剧导演们妄图声张却最终小心翼翼埋藏在双重虚拟手法下的越轨之处:为什么成年男主认为来自虚拟系统的青年女主,这么同样的一个思维着的物(这是基于男主认识中的主体间性的,而这个认识本身是有问题的),能够充当“真正现实”中成年女主身体的“灵魂”(同时他前一秒还在伦理上鄙夷青年男主和其世界不过是“虚假的程序”而已,这是自相矛盾的)?况且“真正现实”的成年女主失去了灵体后她的肉体并没有消失,但与其相对应的是在青年男主那里二者却是综合的,把青年女主的思维抓走则会这个世界里青年女主的实体消失——又因为这么一种我思是一个复杂整体现实的一部分(胡塞尔意味上的“世界的一小块”),进而女主这“一小块”的缺失导致了整个现实的完全奔溃(因此这所谓平等的两方恰恰是完全不同的)。简而言之,这些矛盾处都使得剧情必然推向再一个“真正的现实”,来将这种想象性的平等保障进一个使之可能的幻想领域之中(在这么一个领域里,有着莫大差异的二者都被设定为了一个完满且自明的S[和A],这正是想象界的标准运作)——因为究其根本而言,我思其实并不是什么思维着的“物”,而更应该在此运用弗洛伊德来对笛卡尔进行某种文字游戏上的替换来逼近这里的真理——我思是思维着的本体性的“原质”。因此最后一幕的彩蛋与其说是一个揭示的时刻,不如说更是一个终极的幻想:青年男主并非是“a-a’(某种大他者的身体)”,而恰恰是填补失落原质的空洞的“对象a”,作为S/(可以直白地认为是成年男主,但为何不把他同时认为是编剧导演呢?)的幻想对象。

由此我们再反过来考察成年男主第一次登场,在一个奇幻奥妙的神社牌坊长廊里,我们以青年男主视角的主观镜头看到了一个不断自言自语地询问时间地点等坐标信息的神经症,然后他突然注视着镜头(青年男主)并高声用反问句确认了自己的名字,这么一个凝视的瞬间后,是青年男主的转身逃离(&)和成年男主的紧追不舍——一个典型的阿尔都塞的询唤场景,会被反过来发现为了一个J(A/)的场景——换言之,这确实是一种关于象征性认同的姿态,但青年男主却实际上并非是一个合格的大他者(因为他并不是一个个体,虽然他被询唤为了某种“主体”,但在所谓的询唤中所被询唤的难道本来不就是某种象征性身份所支持的主体-位置[x]吗?)——成年男主从青年男主对于自己名字的慌张反应中获得了自己在这个世界象征性的确定(这就是年轻的我[的历史记录]),这种确定性直到他在真正的大他者处陷入了“Che vuoi?”时才被动摇(成年男主被宣告不是女主口中自己的名字所代表的那个人[顺带一提,彩蛋说明了成年女主是治疗者而男主才是那个躺在病床上做梦的人,青年女主和在正片里彻底隐蔽的成年女主正是a’/A这一数元所描绘的典范])。


成年男主的这个动摇最终在对治疗女主这一欲望的放弃(恰恰其实是坚持)中达到极致,他从大他者处得到了“无”——他不是“坚书直实”,或者说“坚书直实”肯定性的内容恰恰对他来说是外在的,“坚书直实”对他来说是另外一个不确定的对等主体(这里的主体间性并不是之前男主认识中那样是确定的),他在这一世界恰恰只是一个自相关的空点——在这一刻病床上那个主体的自身统一性才确实从S完成了&的转变,在这么一个理解的时刻里他牺牲了自己在象征性结构中的(本不具有的)存在内核,换得了绝对的否定。只有在经历了这么一种双重的延迟之后,男主才从自我身份的完全不确定性中,真正收回了自己象征性身份的假设并在彩蛋这个结论的时刻中从病床上醒来,成为了“真正的”主人:&转变为了S1,彻底宣告无论是那两个世界还是那两个世界里的青年男女主和成年男主,都不过是“我”的南柯一梦而已。这种从S最终到S1的转变正是一种从(客)主体到能指的转变,即这个世界里的成年男主这个自我(a)就是我所是的客体,男主对这一其在这个世界里所作为的(不可见的)客体到底为何恰恰是最无知的——S/和a就像做梦和醒来一样并不相容(在拓扑的意味上,S/恰恰是莫比乌斯带的结构之实在[双环最终暴露的洞],而S和a则是莫比乌斯带的非-一面的两侧,我们从带上一点出发最终会回到这一点上[在这之前会来到这一点相同位置的另一侧,获得一种能指组合所带来的所指式的意义效果]而画成一个圆a——如果是在平面上的这么一个回到自身的圆的话则在拓扑上是可以塌缩成一个点的,它是属于想象的,但是这里并非是在一个平面上,而是在一个圆环面[莫比乌斯带]上,所以这个圆恰恰是以双环的轨迹回到自身的,这一轨迹会环绕起一个不可化约的洞-点——如果我们把这里的轨迹写作边缘的话,我们得到的会是一个作为对象a的圆盘,而不是自我的a。这也就是为什么S/和a在拓扑上是并不相容的,幻想公式的另一侧是对象a的原因在于二者有着能够相缝合的一致边缘,从而形成一个交叉帽[幻想的主体],而a则没有能够形成这个边缘的自交的扭曲),这就是操控着象征秩序(电影里的梦境)的所谓“非充足的理性原则”的真正含义:客体并不是主体据此确立自身同一性的外在界限(如果这么想就会像男主在开始那样深陷谜中),前者其实是关于后者的外密性,其恰恰是后者的内在界限(在这里一定要适时地老调重弹那句精神即骨头,一个不能取消的中介)。

因此,在这么一场寻找真我的科幻大冒险的HE里,我们被这种貌似解放的气氛所鼓舞之余恰恰应该认识到这部电影再明显不过的俄狄浦斯姿态:男主一开始是为了昏迷不醒的女主(失落的母性大他者)的欲望而进入的梦境,却在过程中认同了一个缺失了一切确定内容的案主身份(真正占据主体-位置者)这个空能指,最终反而放弃了他一开始的要求——在这里发生的,看似是在用“固定身份的缺失”来替代“‘坚书直实’这个固定身份”(父之名)的过程的真理,难道不反而恰恰是在最终用父之名替代了大他者的欲望吗?因此在影片之中每一次世界显现出其作为一个虚拟空间的虚拟意义的时刻恰恰都是父性隐喻爆发的时刻(成年男主和青年男主相互从对方处夺走青年女主的时刻),在这一刻男主在被自己否定中作为空无超越了自己的象征身份,象征秩序因此破出了一个缺口,所有角色都会突然发现自己其实置身在一个满是狐面怪物的电子宇宙的幻想领域里——在这一瞬间,成年男主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怪物所带来的危险,更有的是一种伦理上的责任(维护这个世界或是放走青年男女主而不顾世界的奔溃),这种伦理责任正也像是创伤性的超我命令内容(怪物其实是维护秩序的杀毒软件)那样唐突地闯入了进来,并以总体恢复平衡的名义搅乱了此刻成年男主这个主体的内在平衡,迫使了他放弃其最初(对快乐的追求)的要求,从而在行为上“超越快乐原则”——片中莫名的战斗元素在某种天真的角度上不正是“‘我’的对象a挥舞着想象在象征里对抗着实在”吗?


顺带一提的是,乌鸦的帮助和狐面的围攻明显是[弗洛伊德意味上]本我和超我对自我的夹击,二者之间并非存在一种对抗关系(片中那个诡妙的彩色空间明示着二者的同源),后者实际上恰恰在以禁令的名义推进着前者的胜利(乌鸦其实是成年女主设置的),这正是上文所说的伦理责任(也是所有所谓的世界系作品的立意之所以可行)的真相:我们为什么不设想一个更加疯狂的场景呢?那就是男主醒来后等待他的并不是守望多年的温柔女主,而是一个恐怖的事实,即,他只是一个连视神经都没连上的缸中之脑(那么可能网飞就会因为过于先锋而跑过来签下续集)——大他者实际上难道不是一个为了主体的享乐而被先行设定出来以为自己不用真正地担伦理责任所做的开脱吗(因为“其实还有一个真正的世界的真相”,所以男主牺牲世界的选择成为了正确选项;这让我想到了天气之子的结局,我们恰恰应该承认男主被部分观众指责为“残酷的”选择反而就是正确的,因为这是一部[世界系的]动画电影,其外“还有一个真正的[观众所在的]世界”)?这让我们又一次在动画这个“终极的变态(倒错)艺术”中发现了弗洛伊德伟大的越轨之处:真正被杀死的并不是原父,而是他并不存在的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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