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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落地凤凰(上)【羡忘】

2022-02-05 23:40 作者:萤火染尘埃  | 我要投稿

本章预警:羡忘,双儿文学,HE,其他详见前言。


“那晚蓝宅的暗卫,是你带人放倒的?”

“是。”

“你大胆!私闯蓝宅,你知不知道那晚府上有多少人在?万一被抓住了……你就没想过,会被蓝忘机认出来?”

“认出来便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公子。”

“你!……你亲手,杀了魏无羡?”

“没有。我们一路追到狮驼岭,最后给了他几箭。他自知在劫难逃,自行了断了……没耍花招,这么长的匕首,整根没进的心脏,衣衫都被血染透了。我亲眼看着的,尸身掉下了悬崖。”

“自行了断?”

“嗯。我告诉他,他的小娇妻可没他的身手,若他再抵抗,蓝二公子也要替他陪葬。”

忙进忙出,乱成一锅粥的蓝宅后门窄巷,无人注意到拐角暗影里藏着的两个人,一跪一立,争执之间也不忘警惕地扫视四周。

“难道公子舍不得动自己夫家的人,连带着对这个外姓之人也下不了手吗?你怜悯他们,谁又来同情你?公子可曾想过,若被老爷发现了当年之事还留有祸患,他能饶得了你吗?怕是最后死的,就真不只是魏小公子一个了,姑爷一家也……”

“你住口!”高高扬起的巴掌险些落下,金光瑶脖颈青筋暴起,深呼吸忍下了濒临爆发的怒气,“我那日既将魏无羡还活着的消息告知于你,便没打算放过他。可你也太心急了些,非得赶着他们新婚之夜动手吗?只要知道他在蓝家,日后行事的机会多得是,你又何必这么沉不住气!”

“难道公子还想再让魏小公子也留下遗孤吗?老爷对蓝家的家产是势在必得的……”

“苏悯善!究竟是我是你的主子还是我父亲是你主子?!先前你趁我忙于与曦臣大婚,背着我对他弟弟下手,我有没有告诫过你下不为例?你如今倒是越来越会替我拿主意了,仗着我身边只有你这一个臂膀,就可以变本加厉,越俎代庖了?”

“属下不敢!”

比压抑的低吼更让他心慌的,是他主子颤抖的声线。苏涉急忙跪伏下去,又忍不住抬眼,方才愤愤不平的气势在金光瑶那副被最信任的人戳了心肺的脆弱感中土崩瓦解。他想伸手将气得摇摇欲坠的人扶稳,他想把怀里绣着瑶花的绢帕赠与他拭泪,他甚至,想拥他入怀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剖给他看……可他又深知,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自己从来都没有资格。

“公子息怒,当心别气坏身子……未经召唤擅自行事,是属下鲁莽了。但公子可知,那魏婴也并非什么君子,新婚之礼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若非属下心急,可就真被他钻了空子,趁着那日各个手忙脚乱应接不暇,逃之夭夭了。”

“他竟…竟也忍心?他可知忘机是有多欢喜,又会有多难过啊……”

望着自家主子那不敢置信、大失所望的模样,苏涉沉重地点点头:“公子…可别再轻易就被表象迷惑了,又有多少人能和公子一样,会去将心比心呢。悯善这条命是公子救回来的,公子又于悯善有知遇之恩,悯善此生,只会效忠于公子一人……公子要打要罚,绝无半句怨言,只盼公子,莫要怀疑属下的心意。”

“……唉,罢了,你起来说话吧。”似是有些心力交瘁,金光瑶一手扶着墙面,一手捂着心口,闭眼缓了几息,“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但……事不过三,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悯善啊,你既说要效忠于我,那便该尊重我,听从我的命令才是……你也知道的,我父亲从未把我当他的儿子对待,我于金家,只是一枚随手可弃棋子罢了。我夫君…虽然与我相敬如宾,可我清楚,他有他的原则……呵,终是我爱他更多啊,哪怕得不到他的感激也愿为他筹谋……我这一步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不容易走到如今……我真的很怕,一着不慎,不是满盘皆输,是万劫不复……悯善,你最了解我的处境了,只有你能理解我,只有你会迁就我…只有你。”

“公子……公子放心,只要我还剩一口气,都会陪着你,守着你。”

突然袭来的敦实胸膛比他想要的矮了几寸,金光瑶克制了自己下意识推阻的动作,抬高了下巴,不愿触碰到苏涉肩膀的衣料,敷衍地拍了拍人的后背,闪着泪花的双眸盯紧了巷口。

不过这苏涉也还算有分寸,很快便放开了他。

“好了,你赶了这十日,很累了吧?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好歇一歇。我那公公派人去找魏无羡的尸首了,你也安排几个人去盯着点,以防再被哪个不长眼的发现什么。事情既做了,就要处理干净些,也免得我父亲…再伤及无辜了。”

“公子不必忧心,一起追过去的人里头,蓝家的人已经都被解决了。老爷不会查到魏长泽的儿子又出现过,姑爷的弟弟,嫁的是魏远道不是魏无羡,那人不愿成婚,反抗不成,自尽身亡的。”

 

 

金光瑶摸回府里时,蓝湛仍未苏醒,还发起了高烧,不知是否陷入了梦魇,神情痛苦万分。青羊不停更换着敷在蓝湛额头的湿帕子,府医坐在床前正施着金针。一家人焦急地候在屋里,蓝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蓝夫人已泣不成声。他拿来的点心无人问津,布满瓶瓶罐罐的桌案也没有可以搁置的地儿,只得让丫鬟又端了回去。还是蓝曦臣留意到了,带着歉意向他轻轻道了声“有劳”。

他抿着嘴,摇了摇头:“忘机怎么样了?”

“忘机……”蓝曦臣心疼地望着床榻上那小小一团,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怀孕了。”

“怀孕了?”

“嗯……情况不太好,方才已经见红了,大夫正在尽力救治。”

“是魏…魏公子的吗?”

蓝曦臣蹙起了眉,瞥了眼他的妻子。见人是一脸关切,想来只是紧张过了头,他便也不多计较这问话之中的冒犯了,微微颔首道:“应当是吧,才一月多不足两月的身孕。阿娘说,这段时间忘机陪魏公子回了趟夷陵探亲,一直是他二人在一处……还得等忘机醒来问了才知道。希望,还能有问的必要吧。”

“回…回夷陵…探亲?啊…我是想说,那可真是……”

穷追不舍在此刻显得过于突兀,金光瑶忙收了话头,痛心疾首地开始找补,可一时也摸不准他官人和夫君的态度,句子说了半截,只剩舌头在打转。好在那个青羊姑娘的一声疾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忙不跌跟着蓝曦臣一道凑上前去。

 

“忘机?”

“乖乖?”

床上的小人儿睁开了眼睛,眼里却没有半分神韵,对他爹娘的呼唤似乎也充耳不闻,僵滞了一瞬,眼皮又慢慢阖上了。

蓝夫人一颗心要蹦到嗓子口,顾不上眼泪又糊了满脸,声泪俱下地不停追问府医她的乖乖这是怎么了,情况到底如何。见人紧锁眉头默不作声,就差上手拽着人的领子死命地摇,被她夫君喝止后,躲到一旁去偷偷地抹泪。

 

“老爷,夫人,借一步说话吧?”收了金针,晏大夫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拾起绢帕一面净手一面擦拭着满头的汗,“胎儿暂且保住了,但令郎身体太过虚弱,就先别在这儿打搅他休息啦。”

得了这一句,蓝泽才算稍稍安了心,挑了两个心细的婢子留下帮衬青羊一道看顾忘机,招呼也在这屋里头守了有两个多时辰的蓝曦臣陪金光瑶回屋里歇会儿去,急匆匆领着府医进了偏室。

“晏大夫,犬子他……”关上了门,只剩了蓝夫人和这位在府上行医几十载的老郎中在场,青蘅君这才流露出身为人父的心疼和惶惶不安。

“老爷不必太过忧心,二公子眼下已无大碍,明儿我再来行一次针,退了烧,卧床休养几日便好了。只是……他腹中孩子的去留,还需尽早做个决断。”花甲之年的老郎中望着与蓝湛的相隔的那道墙,捋着胡须轻叹了口气,“若要留下这孩子,二公子怕是还得吃上不少苦头。他本就体弱,这番又大动了胎气,往后一日三顿安胎药是少不了的,得静养着,不可再受刺激了。唉,这心绪不畅,肝气郁结……实在是孕期大忌啊。”

“都这样了,还留这个小孽障做什么呀?”蓝夫人越听心越颤,手上的绢帕揪作一团捂在心口。

“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便得趁着胎儿尚未成形尽快落胎,否则月份越大,就越凶险。但这身体上的亏空,是在所难免的……双儿体质特殊,本就难有子嗣,这日后是否还能……唉,不过二公子年纪尚浅,好好养着当也是能养好的。”

“这……老爷,这…这可怎么好啊?那个畜生,既不愿成婚,又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乖乖……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爷,你看他把我们乖乖都害成什么样了呀……”

“行了别嚎!忘机就在隔壁。”蓝泽面色铁青,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眶也红了几轮。

他的幺子成婚了,有喜了,那个他曾以为多一个最好,少一个也无妨,最多就是活见人死见尸,真没了他幺儿念想也就能断了的儿婿,真的不见了。

这结果……是他想要的吧,却,又不是他想要的啊。

“您这么逼我,就不怕,我拿您的宝贝儿子泄愤吗?!”耳畔骤然聒噪,他忽地忆起那日魏远道的眼神……是气话,分明只是气话啊!怎么会这样呢,这场双赢的交易,怎么就落到如此了?人心难测,是他看错了,信错了吗?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把毫无定数的感情当筹码吧……经商大半辈子,他竟也会输到这般惨不忍睹……

眼下还不是懊恼的时候,要算账也得靠后,他捏了捏虎口,瓮声道:“晏大夫,你医术了得,我最是信得过。依你看,忘机腹中这孩子……体质如何啊?是该去,还是该留呢?”

“太小了,号不出的。”府医无奈摇头。

蓝家二公子也算是他一手养大的,磕磕绊绊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将一个小双儿养得如斯水灵活络。还记得那日被蓝夫人火急火燎叫来替蓝湛诊脉时,小人儿巴巴望着他,一脸的不明所以。后来也得以见过一两回那个蓝夫人口中的登徒子、小人儿一提起就会笑没了眼的心上人,可不论是他们定下婚约之前还是之后,他都能看出那位魏公子举手投足之间对小双儿的珍视。他原以为,蓝家这个小双儿,能比世上其他的双儿都要幸运,能一直如赤子一般单纯无忧的幸福下去……如今他以为的,大约只是他以为了吧。

“何况娘胎里的体征,也没个准数……依老朽所见,二公子以双儿之身这么快就能怀上子嗣,不论怀的是男孩女孩,亦或…也是个双儿,都算是天赐的缘分。是去是留,还是让二公子自己决定最为妥当啊。”

 

当日,偌大的蓝宅,再一次被汤药浓浓的苦涩味充斥。下人们三缄其口,谁也不敢把外头茶余饭后的谈资带进府里。

晚膳时,蓝泽三言两语简单说明了眼下蓝湛身体的状况,一家四口人对着一桌的鸡鸭鱼肉愁眉不展。在金光瑶因为同为双儿,对蓝湛的遭遇心疼到啜泣不止,既为他大婚之后立马就发现有喜了感到高兴和羡慕,又为他新丧了夫婿,还要一个人熬过孕期,面对流言蜚语感到担忧和痛惜时,蓝家二老,一个心烦意乱地推了碗提前离席,一个背过脸去无声抹泪。蓝曦臣只得强作镇定,一面搂紧妻子一面搂紧母亲柔声安抚。

 

仲秋方至,朔月如钩,失了蝉鸣的夜,依旧让人心慌意乱。

 

所幸相隔的几道院门,为静室滤去了那些污浊之气。

玄羽和另外几个小厮守在门口石阶上,新月弯弯,要挂起谁的思量。

青羊接过新熬的汤药,一勺勺,吹温了喂进蓝湛的唇缝。揶在他颚下的绢帕浸透了褐色药汁,她用手背擦去模糊视线的眼泪,轻柔地再换上白净的。

“小少爷,你都要当爹爹了,怎么还这么淘气啊?这药不苦的,你尝尝好不好?我也悄悄放了很多糖,很多很多,你尝尝啊……”她笑着哄。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险些教青羊将药碗都打翻。

小双儿如蝶的眼睫颤了颤,眉心蹙起,他缓缓睁开眼,对着眼前朦胧的人影唤了声——

“魏…哥哥……”


讲个鬼故事,后天……啊不,审核小哥哥小姐姐们通过的时候可能就是明天了,明天就要……上班了……班了……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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