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幸运白兔的轮回（五）

直树甚至都顾不上回家吃上一口午饭，顶着大太阳穿行在人里的大街小巷，寻找因幡帝的身影。如果说昨天他还对好运与香火钱之间的关联存疑，今天他彻底是信服了。他在铃瑚屋找到了正在躲避毒辣日光的帝。这会儿没什么生意，于是铃瑚和帝坐一块儿闲聊，没有注意到直树。奉纳箱摆在方桌上。

“我还可以再捐一些香火钱吗？”直树问道。

帝本来还有些疑惑是谁这么主动来捐钱，回头一看是直树，心下了然。她拍拍奉纳箱，里面的铜钱叮咣响，“当然，当然，多多益善嘛。”

把身上最后几枚铜钱都虔诚地投进奉纳箱，若不是实在没钱了，直树情愿再多捐一些。捐得越多，肯定越受保佑。铃瑚“嗷呜”一口吃下团子，心想又一个老实人被小老帝忽悠了。帝也经常在铃瑚屋和隔壁清兰屋忽悠人捐香火钱。因为帝很“懂事”地每次都分出一点所得给清兰铃瑚，她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其实深究起来帝也不能完全算是骗，毕竟人类只要遇见她，就能分得好运。

“你那么虔诚，神明和巫女都会好好保佑你的。”帝对说谎话搞欺诈毫无心理负担。

下午的活计也不多，趁老板再次外出，力工们又围成一圈打牌。

“早上算你手气好，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赢。”之前就一直揶揄直树，屡次针对他的那人，抓住直树的手腕强行要他参与赌局。

“你信不信，我的好运还很眷恋我。”直树笑得很憨实，在赌局里显得尤为讽刺。

直树如他所说的一样，好运连连，赢了一把又一把，和他一起打牌的人换了好几茬，除了已经输红了眼的那人。

“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你这一把还能……”那人还没说完，就被给直树引荐工作的人打断了：“你已经把今天的工钱全输进去了，拿什么和小兄弟赌？换人吧。”

直树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这里多数力工一天的工钱都得落入他的口袋。

店伙计慢悠悠溜达过来，扯嗓子喊他们：“我说，老兄们，看看这天色。老板快要回来了。”

待老板回来结完工钱，那些参与赌局的力工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还没揣热乎的钱悉数交给直树。

“喂，”引荐人提议道，“你今天可是发了呀，不请大家吃一顿？就去鲵吞亭如何？”

“好，今天我请客。”直树大手一挥慷慨地答应了。尽管也有热血上头的成分，但更多是出于缓和关系的考量。若是他们都不愿意和自己打牌，去哪里施展这好运呢？

今夜的鲵吞亭被力工们承包了。完全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其他食客。过往的人疑惑地打量这些吵吵嚷嚷，吃着炖菜，喝得面红耳赤的力工们。直树滴酒不沾，他提前给其他人结了账，打包两份炖菜匆匆回家。上一次他带着妻女去鲵吞亭，还是两年前的事。

引荐人也偷偷跟了上去，在一僻静处，他拦住了直树。

“小兄弟，我现在有个比力工更好的活给你介绍。”引荐人神秘兮兮地说道，“去赌庄‘工作’。”

“赌庄？他们要我干什么，做账吗？”直树在心里琢磨，赌庄肯定能给更高的工钱。

“做账能挣几个钱，”引荐人摇摇头，“凭你的运气，可以给赌庄当‘金字招牌’。”

见直树完全没理解的样子，引荐人细细解释道：“赌庄需要一个好运的人坐镇，吸引更多以为自己也能好运的人来赌钱。你只管赢钱就行了，其他的赌庄都会为你安排好。而且，你不用担心有人找你麻烦，庄家会罩着你的。”

“我能一直在赌庄赢钱？”

“只要你足够好运的话。”引荐人搭着直树的肩膀，为他描绘美好的钱景，“你不需要在日光下劳作，钱会自己进你的口袋。不出几天，你就能变成人里的首富了。”

原本只打算在工友间小打小闹挣外快的直树心动了。他确信自己能好运下去，只要足够“钱诚”。引荐人明确地告知直树，无论输赢，每局引荐人和庄家都会按比例抽成。

“只是从你的收入里拿出小小的一丁点而已，少到你几乎察觉不到。”引荐人一再强调抽成的合理性，“毕竟我们也得赚点小钱。”

与引荐人分别后，直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只答应引荐人明日去赌庄先看看。路过白天干活的店铺，老板刚刚呵斥走店伙计，见到直树便拦下了他。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直树老远注意到老板发脾气了，怀疑是今天的活计出了什么问题，他只能露着憨厚老实的笑对着老板点头哈腰，期望不被波及到。辗转在这些老板间打工，最好一个也别得罪。

老板上下打量直树，就像早上扫视每一个力工时一样，弄得直树浑身不自在。半晌，老板终于开口了：“我不需要偷奸耍滑的人，所以，你要不要来店里做伙计？”

“这点货物能搬上一天，真把我当傻子糊弄了。”老板哼了一声，“没脑子的人可守不住店铺。”

在老板看来，直树不沾酒，为人忠厚老实，知道如何拨弄算盘，是他理想的伙计形象。

“只有你没偷懒，”老板说，“而且，你还有文化，没必要和那些家伙混在一块儿。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干粗活的料。”

直树回忆自己和其他力工当时的区别。他想起玩第五把时，汗流浃背，额头和鬓角也直冒汗珠。其他力工的衣服早就干透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老板误以为他一直在干活。

自己真的是被幸运眷顾的人！他在心里这么欢呼着，并默默赞颂博丽神社和巫女的功德，感恩因幡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