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旗》第四章 告别

寒星社的立社申请于2078年1月29日通过，学校提供了两间活动室，罗哈负责出钱和审核，白杨是社长，西门飒是副社长，普通的社员负责煮茶、烘焙糕点等杂活。他们平日的活动有体育锻炼、课题钻研、合作创新、游戏娱乐等等，学习优异和有创新作品的社员会得到助学金奖励，一旦有社员遭遇校园暴力，全社必须一齐出动，这吸引了众多寒门学子前来加入。

“下一个。”罗哈正在活动室里审核新成员，而他一抬头却发现薛大小姐和王妍妍来了，罗哈心中一慌转身就要跑。

“你跑哪儿去？”薛大小姐一把揪住了罗哈的后颈。

“我……我去泡杯茶。”

“我们想来加入你的学习社，怎么样？”

“请回吧，这里不太适合你们，难道你们要来这里搞研究吗？”白杨打击道。

“喂，你可别看不起人，让我们呆在这里一天试试呗。”

于是，罗哈故意在那天出了许多超纲题难为她们，可算把她们给赶走了，这也是她们唯一没有加入的社团。

2月16日，一个女社员哭着跑到寒星社内，她声称被两个男外教猥亵，而且还被要求去租界里开房，否则就要让她挂科。此前寒星社只是处理过学生间的矛盾，现在他们要将矛头指向教师了。

“我这有微型录音器和录像器，你去开房搜集证据，我们会监听并且保护你的，但你们要记住，我只是提供了器材和建议，并不是主谋，此次行动更非以寒星社为名义，明白吗？”

“明白了！”

于是那女生开了房引诱那两个男外教上钩并套出了关键证词，在隔壁监听的同学们一拥而上将他们暴打一顿并扭送给了星国巡警。虽然最终因为取证手段不合法而只判了拘留一个月，但那两个外教的名声已被搞臭，在学生要求下被赶出校门。学校也没找到主导此事的主谋，仅给了被猥亵女生保送协和大学资格草草了事。

2月20日，随着最后一名作证的学生回到校园，罗哈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之前他甚至都规划好了逃跑的路线（这好人当得提心吊胆的真是讽刺)。校方甚至还声称参与此事的学生“没有大局观，破坏与星国的友谊”，气得学生们怨声载道。可谁让淮海国只是个傀儡国呢？

2078年一年中，整个寒星社发展到了35人，这已经达到了罗哈的预期目标，为了应对分科，他们还专门分成了军官组（白杨负责），公务员组（罗哈负责），约定在报考时互相照应。2079年罗哈又以前黑茉莉组织的孩子为骨干发展了第二期寒星社成员47人，2080年发展了第三期52人。同年，第一期寒星社成员35人中有17人考入协和大学，以白杨为首的8人考入星国星点学院，而以罗哈为首的10人考入星国耶鲁大学，全员都上了大学。薛大小姐和王妍妍也通过钞能力进入耶鲁镀金，由于保毕业的机制，她们根本不必考虑毕业的问题。

而罗哈来到耶鲁之后见识到了星国的雄厚国力和崭新思潮，罗哈研读的是司法专业，而他见到的星国人都是人人持枪，好勇斗狠，星国食物价格也格外的便宜，浪费现象极为严重。最让罗哈绝望的是星国拥有数量庞大的飞机和汽车，信息化设备也彻底普及……。

不过星国也并非无懈可击，就在罗哈留学的那年，星国镇压了要求涨薪的东方战场老兵，死伤惨重，赤贫的平民上街零元购而警察却不敢管制，枪击和爆炸早已是人们生活的常态，受压迫的蓝种人不时抗议示威……，这些矛盾就是东国人民反抗仅有的希望。

而在众多团体中，最让星国统治者恐惧的有两支，一是主张人民专政的黑豹党（Black Panther Party)，一是主张用一切手段反法西斯的安提法（anti-fascist，意为反法西斯)，两者都被国联（League of Nations)认定为“邪恶组织”，两者被迫联合起来斗争。罗哈很想与他们取得联系，但淮海国留学生不被允许离开校园，所以只能默默忍受着孤独。

但2081年，一个机会来了，某一天，黑豹党一位秘密宣传员来到了罗哈的宿舍门前，他是一个蓝种人，名叫安吉拉。他向罗哈宣传黑豹党的组织纲领，罗哈十分认同其为底层百姓作主的行为，但又怕惹火烧身，于是以购买各种商品为名暗中资助他们。罗哈投资了一个“希望早餐计划”，并且写信邀请黑豹党人来东方发展。但在黑豹党人的认知中，东方是被帝国主义压制得最死的一环，不存在翻身的空间，于是罗哈收到了一封回信:

亲爱的流川（罗哈的化名）同志你好:

  你的汇款我们已经收到，足够我们街区的孩子吃上一百次早餐，在此感谢你的仁慈和慷慨。

  关于在东方开设分部的问题，我们已经开会讨论过了，结论是你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自由，但不要难过，只要西方当中某一国家成功维新，一定会大力支援你们的。如果你坚持己见的话，我们愿意将在淮海国开设前哨站的任务交给你，但我们不会给你任何支援。

……

                                                       在此致谢

                                                             毕林

  删除这封信时，罗哈的心里冰凉冰凉的，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为之效忠的旗帜，但马上就被领路的大哥否定了，难道自己民族的事业必须仰人鼻息吗？他又通过黑豹党找到安提法组织咨询此事，得到了类似的答案，不过安提法盛赞东方是“阻击法西斯的前沿阵地”，把他的行为夸了一顿。

虽然有北风之神的加持，罗哈能做到过目不忘，思维敏捷（相当于震旦武君留下来的满级号），但在耶鲁学习还是很吃力。而去镀金的薛大小姐和王妍妍则各自交了些男朋友，不过她们在周末男朋友都回家时还是会来找罗哈玩，即便知道是在玩弄自己，罗哈也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在闲睱时，罗哈会看些国内见不到的军事信息方便日后指挥作战，也会将大脑当作电脑一样收录可能用到的知识和材料。在进行深入了解后，他决定同时为黑豹党人和安提法开辟东方前哨站，团结更多力量。2084年罗哈和第一批寒星社社员就业后的10月17日，罗哈通过邮箱加密码的形式分别向同学发送了《黑豹党宣言》和《安提法纲领》，第一批社员中35人有14人秘密加入了东方黑豹党，有10人秘密加入了东方安提法，此时距离罗哈结交他们已经过去了6年之久。

罗哈只是负责将新思潮带往东方，至于发展得怎么样还要看历史的进程，他的血旗组织目前仍处于中立状态，因为一旦过早暴露他的政治倾向，就会树大招风。而被迫转入地下的民粹党则和东方安提法合流，由和平抵抗变成武装斗争，他们进行了几次破坏工厂生产和阻碍交通的行动，取得了一定成功。

而东方黑豹党则混得惨一些，他们仍旧在城市进行公益活动，但投入一直无法得到回报，不过他们在研究了东方诸国的现实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农村地区，在那里他们和种植毒品的大陆治安军军阀作战，以图让更多人挣脱精神枷锁。

罗哈就像一个赌徒，血旗组织和武君的宝藏就是他的赌资，他不知道该在哪个党派上押宝，而且一旦失败就可能亡国灭种。他只有认认真真地当徐州的法庭书记员，等局势明朗了再行出手，确保万无一失。有时他也能遇上些被捕的进步人士，经常在危机时刻暗中出手保人，就像《水浒》里的宋江一样，这样一来不仅积累人缘更能获得回报，有时还能发展组织成员。但无可挽回的情况也不少，他不止一次看着烈士们走向死亡。仕途不顺时，他就将不顺眼的同事或上司交给黑茉莉组织暗杀掉，搞得全员上下人人自危。

转头再说白杨，他已是大陆治安军驻兰陵副司令，扫荡时他能给抵抗组织提前预警，搞得兰陵辖区成为了各方势力的根据地。尽管在伪军当中搞暗杀有些危险，但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必须予以惩戒。

2087年2月3日，西方之春运动爆发，黑豹党和安提法揭竿而起，为了牵制各列强兵力，黑豹党和安提法请求东方人民发起牵制性进攻。可此时的血旗组织只有87人和7杆枪，怎么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是个问题。尤其是现在维和军防区收缩，各方势力都在抢地盘，日后维和军一撤防可能就会擦枪走火。地势最好的大别山区和大潜、紫蓬、骊兴三山已经被黑茉莉组织占据了，留给其他势力的就只有平原和丘陵地带了。经过商讨，罗哈决定先行扩编，他向黑茉莉组织和其他军阀购买武器，又派遣成员作为骨干进入乡村地区发展势力，他们惩治地主、禁绝毒品、袭击敌军、种植粮食、走私物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已经在百姓中有了较好的名声。但奈何敌军都缩入城中无懈可击，一直都没有大的战果，罗哈也只得继续做他的书记员。

2087年8月4日，黑茉莉组织送给罗哈五幅卷轴，这可是保命的信物，罗哈将其中三幅分别送给了西门飒、薛静雯和王妍妍，并嘱咐他们一旦有人上门闹事就将这幅画给他们看，而且光复日前后要么出国要么呆在家中。三人虽然不知是何用意，但也收下了。直到光复日那天，他们才明白这是何用意。

10月7日，东方传统节日光复日，因为这个节日被占领者所禁止，所以每年都会有抗议示威，而这一次的抗议有些不一样。示威者先是占领了机场，全副武装的战士则将军警从兵营中引诱出来围而歼之，随后全松江城都陷入了电磁干扰之中，与此同时黑茉莉组织从货轮上发射了陆基反舰导弹，将松江港内的三艘航母尽数击沉。最后，失去空中掩护的维和军兵营被炮火压制，而平民在组织者的带领下围攻富人区和租界。惊慌失措的薛家想到了那副画和罗哈的嘱托，他们呆在家中一动也不敢动，正在他们惊恐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找上门来。

“我是罗哈的手下，前来拜访你们。”

“请进。”

“事情有些紧急，罗哈不是给了你们一卷画吗？那里面有个暗格，里面装着封信。”那个人喝了口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拿来了。”薛静雯的父亲从房间里拿出了那卷画交给那人，那人从暗格里取出信来问“你们是一家五口对吗？”

“是的。”

“将我带来的红布挂在房子四周，你们躲进地下室里就好了。还有，让你们的守卫不要向街上开火，也不要收留任何人，这信上有写。”

不久后，起义者占领了富人区，开始逐户清洗，薛静雯一家因为罗哈的庇护逃过一劫。当他们从地下室中走出时，发现家中的窗户都因为爆炸而碎裂，邻居家的别墅已经被占领，主人的尸体倒挂在屋檐下，被他们欺压过的穷人正在搜罗有用的物资。

这就是起义吗？

“上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跟着我逃跑，继续做个富家翁，二是留下，只不过罗哈担心以后会有战乱和清算，你们怎么选择？”

“要逃跑，救救我们！救救我们！”薛静雯的父亲自知做恶多端，唯恐遭到清算，故此惊慌不已。

“那好，带上身份证，让你们的守卫放下武器，我们走吧。”

薛家照做了，他们在那个人的引导下走向了被起义者攻占的一处码头，远处停泊着“和平方舟”号医院船，一艘艘快艇往返于码头和医院船之间，十分繁忙，岸边红十字的巨型旗帜已经展开。被起义者允许上船的人蹲在地上排队，而试图蒙浑过关的家伙则会被当场处死。

“他们有特别赦免令。”那个人去帮他们办理上船手续了，薛家则在起义者的枪口下等待着自己的命运。正在这时，全副武装的罗哈和一队武装分子走到他们近前。

“罗哈，谢谢你救了我们全家！”薛静雯的父亲刚刚起身，迎接他的却是罗哈黑洞洞的枪口。

“闭嘴，我不想和你这个资本家说什么，蹲回去！”罗哈喝道。

“是。”

“薛静雯，你过来一下。”罗哈的语气突然变得犹豫且温柔起来。

“罗哈，有什么事？”两人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罗哈的脸越来越红，心跳也越来越快，他只好转过身去说话。

“其实，我不是富家公子，而是一个小小的电工。”

“哎？”薛静雯大吃一惊。

“后来我找到了一笔宝藏，这才上了学，遇到了你，从遇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愿意！”薛静雯一抱从后面抱住了他，但却觉得几滴热泪落到了她的玉手上。

“你愿意有什么用？我现在已经是血旗组织的一号头目了。”罗哈无力地啜泣道。

“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能，我要将这个国家从殖民者的手中夺回来！”罗哈无比坚定地说。

“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去做就好了。”

“正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想，我们才有了今天。你们一家都是殖民者的走狗，而我必须和你们划清界限，我们之间的友谊被殖民者毀掉了，再也无法修复了。”罗哈挣开她的怀抱，而薛静雯却将他搂入怀中，疯狂地亲吻罗哈的嘴唇。

“至少，再当我一分钟的男朋友。”

“不必了，只要你在我战死时掉一滴真诚的眼泪，我就死而无憾了。”罗哈将一枚铜戒指送给薛大小姐。“这个，是我母亲留给未来儿媳妇的，可我没那个福气，只好送给你了。”

“我会嫁给你的，只要你听话……。”薛静雯还想抱紧罗哈，可罗哈已经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我还要指挥战斗呢，再见。”罗哈可没有时间儿女情长了。

“那，再见了。”

罗哈消失不见了，而薛静雯也回到了队伍之中，她还期盼着罗哈回来，不久，罗哈送来了行李和食物，但他本人却不见了踪影。终于，轮到薛家上船了，薛静雯望着身后战火纷飞的松江城，不由得百感万分。

和平方舟号起航了，目标是东南方的夷洲。行至一半，遇到星国海军上船检查，星国海军将受到袭击的怒火发泄到平民身上，白皮肤人例来是不管的，但黄皮肤人必须脱光接受检查。薛静雯本想反抗，但一想到罗哈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只得忍气吞声，命运是无情的，她被星国水兵轮奸，三个月后，薛家走出了夷洲的难民营，靠着以前的资产继续过富家翁的生活。薛静雯虽然换了几个男友，但却一直无法从阴影中走出，而且她还忘不了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