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麻将
东推开门,西南北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他。
南放下手机,笑着说:“你可是东道主啊,怎么最后才到?”
东把拿着的无纺布袋子放在旁边的桌上,“抱歉抱歉,拿点东西,来晚了。”
北起身作势要去翻东的袋子,“什么玩意儿,神神秘秘的?”
东伸手拦住北,把他搀回到位子上,“没啥东西,打完牌我要用的。你们不说等急了吗?那赶紧开始啊。”
四人坐到桌前,把盒子里的麻将全部扣到桌上,胡乱洗了洗牌,挨个码上。
西开口说:“我说东啊,你啥时候能升级下设备啊?啥年代了咱们还打手搓麻将啊?买个机麻桌子啊。”
东略带不满地回道:“我就不乐意玩麻将,还不是你们仨爱玩,不玩就走,少跟我这儿扯!”
南出来劝:“别别别,手搓挺好的,不冷。咱就是个娱乐,又不赌钱,搞那么高级干嘛?”
“咱是不赌钱,可输最多的要请客吃饭啊,你们仨爱玩,当然打得好,最后都是我请!”东突然停下来,拿起一张牌用指腹摩挲着牌面,“唉,人越来越少了,玩的花样都少了,玩不开。”
北也停下来,“是啊。”
东接着说:“下回要是就三个人,玩啥呢?”
南:“三人也可以打麻将。”
东提高声调,略作夸张地说:“三个人还打麻将啊?我不管,到时候不管剩谁,陪我打扑克,斗地主!两人的话我都想好了,下棋,不过我只会下象棋。一个人......”
西捏一张牌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打断了东,“东儿你快闭嘴吧,什么就剩三人两人的?别说那不吉利的话!”
四人接连摆好自己的牌面。
西:“西风。”
南:“西风。”
北:“我也,西。”
东看了眼自己的牌,接着往桌上一推,“神经病啊!第一把打成这样!重来重来!”
四人默不作声又把牌推散洗了一遍,重新码好。
“我先来啊,草,还是西风。”东显得有点不耐烦,“说点啥啊老几位?平时桌子上话挺多的,咋今天都不开腔了呢?”
西接上话:“北风。东儿,老张后来咋给安排的?”
南:“发财。”
东回应道:“害~老张给他追了功,授了章,可又有什么用呢?要我说老张肯定不希得要这些荣誉。”
“北风。最近这些东西花样儿越来越多了,防不胜防啊,咱工作压力越来越大了。”
南接着北的话说:“是啊是啊,技术岗的,新来的小刘,有印象吧?人家才来多久,天天拿一堆东西去验啊去核的,虽然不在一线,但也够辛苦得了。”
牌出完一轮又回到东这边,“发财。我说三位哥,能别谈工作了吗?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们这聊得我头都疼了,再聊我们几个干脆别玩了,回去上班好不好?”
“九条。”
南说:“九条。前阵子那电影,《长津湖》看了吗?”
东和西异口同声:“看了。”
北:“中。合着就我还没看了,好看不?”
“碰,拿过来......四条。前几天,国庆,好不容易有天休息,带着老婆孩子去看的,还可以。”说着,西摸出根烟点燃。
东跟西借了个火也点了烟抽了一口,“呼~看看还不错,看完我老觉得事儿还没讲完,有续集,两兄弟最后到底结局如何没说。我啊,一边不忍看什么兄弟死一个,阴阳两隔的戏份,一边还往下看,结果到最后没交代。”
“四条。”南把牌推出去,“东儿,你可把事儿给北剧透完了。”
北笑着埋怨道:“是啊,东哥你呀不讲究,小弟我还没看呢。嗯,八条!”
“五条。滚滚滚,这儿谁有你北哥大啊,我错了好吧。不过说实话,我觉着好电影不怕剧透,你看那些战争片,你看之前就晓得结果了,碍着你看了吗。”
“四筒。”
“二筒,东啊,你这就是嘴硬,不过北哥,确实还是值得一看的,你有空的话也可以带家人看看。当给孩子做做教育也行。”
“二筒我碰了,六条。”北用手指敲敲桌子,“不晓得啥时候再有休假咯,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实谁愿意看兄弟永别的戏码啊?都是剧情需要。”
“是啊,谁不想兄弟伙一辈子啊。北哥你放心,电影里面没有,我帮你验过了,虽然主角家大哥死了,但老二和老三还好好的。一筒。”
南抢着说:“东儿你快闭嘴吧!”
“四筒。这才十月份,天都有点冷了,不晓得今年冬天要冷成啥样。”
“呼,咳咳咳......烟呛着了,咳咳,老西,现在都十一月份了,咳。”东咳嗽着偏过头去。
“二筒。”南像是顺着西的意思一般双手紧了紧外套,“新闻不是说吗,今年是什么双拉什么什么的年。”
“双拉尼娜。”东补充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
“三筒。拉尼娜,拉尼娜......好像在哪儿听过,忘了。”
“西风。北哥,拉尼娜现象和厄尔尼诺现象啊,中学地理讲过。”
“一筒,那东儿给咱讲讲?”
“一筒。东儿给科普科普。”南也跟着起哄。
“我其实也记不清楚了,好像就是拉尼娜我国冷空气比较多,强度高,南方水汽条件不好。”
“一万。听不明白,说人话呢?”
“一二三万,连上了,六筒。说人话就是,冬天更冷,下雨少。话说老哥们,咱别聊老早以前的事儿了,聊点最近的,新鲜的话题有没有?”
西抖了抖烟灰,“七万。最近的事,最近的事我们也不清楚,有啥可聊的啊?”
南一脸坏笑地看着东,“那要不问问东的终身大事,你啥时候找个媳妇儿啊?哦哦到我了,抱歉抱歉,嗯......打两万吧,两万。”
东显得很不耐烦,把烟从烟灰缸拿起来嘬了一口,说:“呼,怎么说最近的话题扯我身上来了?我不是说过吗,别说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就说真看上了,我们这个职业这么特殊,不好说,别耽误人家姑娘。”
北打出牌,六筒,语重心长地说到:“东啊,听哥说一句,这都是个缘分,我们以前都这么想过,但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结了婚有了娃,其实家里还是理解的。”
“三条。”
“幺鸡。是啊,东儿啊,也没说我们这行就不能有爱情和家庭了啊,你就是一直这么想才单着的,小伙儿多帅的。”西应和道。
“别埋汰我了,我长啥样我不知道?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再说了我帅不帅你们几个已婚男人说了也不算数,不聊这个了!”
“东风。那咱聊点啥?”
“三筒,最近那什么气儿不是挺猖狂的吗?”
东楞了一下,看着北,突然恍然大悟,“哦哦哦,你说那玩意儿啊!东风。那玩意儿主要是现实里面应用广泛,好多工厂都用得上,所以不太可能给上清单,只能说成瘾性,打击是有理由打击,就是来源比较复杂......”
北:“是啊,别急,你说这一通差点我给忘了。东风我碰的,两万!”
“你碰是吧,两万我吃了,四条。”
“一万,你们这说这么多不还说回去了吗?”
南突然大声说:“谢谢西哥送的炮,我胡了,门前,三色,嘿嘿。”
西:“吓老子一跳!你兴奋个球啊!刚才那把不算,这才是头一把!人说打死不胡第一把。”
“再来再来。”
......
几圈之后。
“哟,可以啊,东儿,今天算下来你赢了。”
“可不得我赢吗?终于不是我最后了,让我算算是谁最后一名请吃饭啊?”
北站起来说:“东啊,别算了,下回我们仨请你一人吃饭,是三个分别请呢还是合起来请个大的你说了算!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仨就先走了。”
西和南也说着:“走了哈,东。下次再聚。”
“走吧,走吧,等下回......”
等西南北三人都消失后,东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旁边,从袋子里掏出半瓶白酒,四个酒杯。酒杯摆在牌桌的四方,随后东一一将其斟满。
“再见面也没人陪我斗地主啊,棋都没得下,嘿。”东用一种自嘲般的语气言语到。
确认四杯酒都倒满以后,东站直身子,分别对三个方向致敬,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却又被呛住,不停地咳嗽。
待咳嗽平复一会儿后,东将其他三杯酒倒在地上,然后把桌上的麻将收拢,挨个码进盒子里。
“都知道你们啥牌,可不得我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