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薇拉篇——《军旗》
可以当作是个平行世界的故事。
文章来源的灵感是慕雨盛炎大佬写的同人文《咫尺真理》中首席和比安卡生的孩子。女儿好动,儿子却偏文静艺术。所以突然有个脑洞,如果有一天早上,搞艺术文静的儿子突然说要去读军校,会是一个什么故事呢。而且假如是薇拉担任首席儿子的教官,故事的发展又会是怎么样。
所以,就有了这篇文章的故事,感谢您的观看。
至于为什么选择的是薇拉,其实原因是我抽不到薇拉绯耀……

蜂鸣声在耳道里不断回响。
已经记不大清是怎么回事了,明明上一秒还好端端站在指挥室里指挥战斗,下一秒一发炮弹击中了指挥室的天花板,在耳朵旁炸响。整个人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到半空中,再狠狠的砸在地上。
指挥所在火光中熊熊燃烧。
指挥所旁的围墙被炸开了,闪着红光的机械源源不断的从缺口冲了进来,对着我们开火。
是感染体。
爬不起来,身体好沉。
眼皮睁不开了。
有人将自己搀扶了起来。奔跑中似乎依靠着某个人的肩膀,她喘着气,不断和谁交谈着什么,却始终听不清。
最后,我失去了力气,跪在了地上,眩晕感和耳鸣不断地冲击着大脑。
“薇拉,别停下!感染体追我们追的很紧!”
“等等,他摔倒了!”
“尼诺,尼诺!——”
“薇拉……是你吗?薇拉?”我茫然对着虚空问道。
随后,薇拉的声音贴近了。在我担任她的指挥官后,无论多少次,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的声音都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尼诺,听我说,感染体突袭了我们,现在我们正在往北边的火车站赶,你放心,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等会,怎么就你们两个……”我挣扎的从地上站起来“其他小队呢呢?”
“他们,说为了能让你撤离,大部分主动留了下来阻击了……”
“这胡闹!他们,他们怎么打得过那么多感染体!让我回去,快让他们撤退!”
“不行,敌人数量太多了!”
“让我回去!”我咆哮着。
“快趴下!”薇拉大喊。
一声巨响,榴弹在附近某个空地上爆炸了,灼烧着的火屑和纷飞的泥沙劈头盖脸的袭来。虽然薇拉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扑倒我的准备,但还是离榴弹太近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还是将我冲了出去。
——那是我在同一天内第二次失去意识。

拥挤的车厢、寂静的荒野、无尽的黑夜——
车厢不时晃动,构造体们的腿也时不时的无心碰一下,他们大多席地而坐,有的抱着双腿紧靠火车铁皮,有的干脆找个角落直接躺下睡觉。
没有人说话也不想说话,失望沮丧的情绪早在她们中蔓延开来。阵地丢了,前线部队四散而逃,感染机械像赶鸭子般将他们赶过了河,赶过了高山,一直赶到他们上了这辆火车。
夜幕完全笼罩天空,所能做的,要么就是木讷的盯着一个地方不动,偶尔眼珠动那么一两下,环顾四周,要么低下头,把武器取下丢在一边,挠挠脑袋,整理自己的衣摆。
不知道是谁先叹了一声,紧接着又一声,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和着火车车轮不停的“哐当”声,一齐将夜送向了更深处。

“尼诺,你想向复仇吗?”薇拉统计完上了火车的队伍回来,随手关上了车门,拉了一根凳子,坐在我的身边。
“现在大伙的士气很低落,我不知道。”我挠挠头。
“我没在问她们,我在问你。”
“这仇,必须要报。”我顿了顿,又转而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是,我们现在异常艰难啊。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艰难……哼,这算什么”薇拉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可是一同经历过那场战役的,现在这种情况,可比那时候还好很多。”
“你是说……”我脑海中的回忆如同泄闸的洪水向我涌来,将我的思绪拉回到很多年以前。
薇拉向我伸出了手。
“来吧尼诺,就让我们像当时那样。”
我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啊,没错。就像当时那样。”

“爸,我不太想画画了,我想去读军校。”
在自己18岁生日那天早上,我坐在餐桌前,冷不丁的对着餐桌正对面看着报纸的老爹蹦出这句话。
拿着报纸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随后报纸下拉,老爹那一脸震惊的脸露了出来。
“你认真的?”
“嗯,”我吃了口餐盘里的生菜“我认真的。”
“没发烧吧我的祖宗”老爹把手中的报纸放下,用手掌摸了摸我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啊……”
“爸,我没开玩笑,我不想画画了,我想去法奥斯军校读书,就是你读过的那所。”
“那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嘛?你的画画和音乐怎么办,你艾拉姨和赛琳娜姨昨天还和我吵着要人呢,美术学院还是音乐学院要你二选一。”
“知道,大名鼎鼎的首席嘛。艾拉阿姨和赛琳娜阿姨那边的难题很好解决,想要的人读军校去了。”
我飞快的吃完盘子里剩下的早餐,将盘子往洗碗池一放,包往身上一背,推门出去。
“那么就这样,爸我去报名了——”
“欸臭小子你回来——哎哟赶紧给孩子他妈发个通讯先……”
是的,我爸曾是我即将要去就读的那所军校的首席指挥官,他从军校毕业后战功赫赫,一直为了收复地球而努力。但自从和母亲结婚生了我和姐姐之后,就不再亲力亲为的上前线了。
最后老爹和老妈在我去军校报名的路上把我截住,再三确认我不是脑子睡糊涂之后,还是拗不过我的决定,让我去报名了。
就那样,我18岁,考入了军校。
用了化名,因为不想太惹人注意。
我放下了画板和提琴,以及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放在了衣柜,在艾拉阿姨和赛琳娜阿姨幽怨的眼神中,和父母挥手告别,坐上了去军校的车。
理论方面的讲课在空中花园的教室里进行,实操地点则是在地球上一个曾经的军校旧址上进行。
在入伍时,我们被告知我们的教官将会是经验丰富的构造体。
构造体……
我抱着行李,头靠着窗户玻璃,一路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在前往军校的路上,学员们议论纷纷,好奇会是哪种型号的构造体给我们教学,而我最初毫无感觉:市面上的普通构造体不可能出现在军校,而军方的构造体最大的特点则是将战斗性能做到极致,也就是一群战斗机器为我们授课。
所以在那时候,我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描述,当我第一次遇见薇拉时的心情。
没错,构造体薇拉,就是我所在这个连的教官。
小时候常常带过我和姐姐,我最难对付的人——薇拉。
我的冷汗已经出来了。
虽然是春天,画面却像是黑白荧幕在放映,天空里满是厚厚的云,很难看见晴朗的日子,也不会下雨,时间仿佛是完全凝固着的。当薇拉站在已经列好队伍的学员前做自我介绍时,那一抹靓丽的红色带来了生机,带回了色彩,时间开始流动,春回大地,天空的蓝、云的白、草木的绿、泥土的棕,湖泊原本的色彩方开始显现。
“从今天开始呢,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了。”
“你们这群小屁孩听好了,以后要绝对听从我的命令哦~后果会怎么样呢~呵呵,你可以试一试。”
我们站得笔直,战战兢兢地任由薇拉的眼神从我们身上扫来扫去。当她看到我时,眼睛里出现了那一丝惊讶,很快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种仿佛已经在脑海里想好了几百种捉弄你的坏笑。
“为什么我们连的教官是她啊!”在休息阶段,一位战友悲愤地握紧了拳头。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感觉薇拉教官好飒啊,嘿嘿~嘿嘿。薇拉小姐”在我左边站着的战友显得特别激动。
“不是,你激动个啥啊。”我很无奈的看着他。
“三连的教官很棒啊,生命之星来的,大家闺秀的感觉。四连的教官感觉不怎么爱说话诶。你呢?”
“谁?”我回过神,完全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啊,那个!”
我一看,三连的教官是丽芙阿姨。四连的教官是里叔。
这下掉进熟人窝了。
“真的,三连的教官感觉好温柔啊,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妈妈我恋爱了。”我后面的战友将手做成祈祷状。
如果按照人类真实年龄来算,人家其实都大你好几轮了,你个小屁孩。
我心想。
我当时住的学员帐篷被分配在了军校的东北角,而教官的宿舍也在最靠外的北方,于是薇拉和我每日集合和解散后所走的路基本上是一样的。即使再怎么不想见面,也时不时会碰上,从一开始偶尔的“见面问候”,渐渐就变成了日常的聊天。
那时,原本我没想过要来军校,身体方面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么高强度的锻炼,我的体能毫无疑问是最弱的,各项测试成绩也是最差的,或许正是这样,才因此得到了薇拉的特别关注,并在许多训练上确实得到许多有益的教导。
“听着,射击的要领呢,首先保持平稳,紧握枪把,心无旁骛,缓慢呼吸,始终在呼气结束时扣动扳机。吸气时瞄准,呼气时射击。”
“找掩体!找掩体!你想在战场上被打成筛子吗!向前推进的时候一定要找掩体!”
“听好了,在以后的作战中,一定要寻找有利的地形,而且隐蔽性一定要大于防护性,在未来的战争中,再好的工事单位也无法为你抵挡高强度的火力打击。”
要改变垫底这一事实,摆在我面前的,只剩下了多加练习这一选择。
任何物资的批准和训练场的使用都必须教官签字,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薇拉。昏黄的土地,干燥的旷野,还有沉浸在乌云后的橘红色天空,渐渐成为了伴我最久的风景。
——我是那个时候知道,她喜欢喝马提尼。
——我是那个时候知道,她喜欢听摇滚乐。
——我是那个时候知道,她打算以后开一家自己的酒馆。
然而好景不长,在我进入军校的那年冬天,地球上保育区的一些机械在一些自称“觉醒机械”的带领下,突然对人类发起攻击,并且开始大肆入侵其它保育区。我们的防线被打得七零八落,战火即将推到我们所在军校所处的位置。军校离前线隔着一片密集的森林,而上头认为这是一个对军校生极佳的实习实践机会,于是决定将我们派往森林里驻扎,阻击敌人。
这片森林,从地图上来看,成为了战线上极其突出的一部分,同时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交通枢纽。也是敌军为了更能深入腹地,必须要拿下的一块兵家必争之地。
学员们听到即将派往前线的消息时,大部分人感到兴奋,也许在他们眼里,战争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残酷,和在军校学习的没啥两样。
像做数学题一样。
有些人甚至这样说。
而薇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向挂着自信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在回帐篷住处的路上,薇拉没有说一句话,当我正庆幸今天教官没有主动来找我“麻烦”的时候,她问我:
“尼诺,你知不知道这次上前线意味着什么?”
我被薇拉突然的问题问住了。
“意味着检验我们成果?看看我们是不是合格的指挥官?”
薇拉摇摇头,我的回答并不对。
“你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那天薇拉找到了当时军校的负责人,大吵了一架。
“简直就是胡闹!拿上前线当做是实践实习,如此荒谬的说法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培养这些学员是以后要当指挥官的,不是大头兵!你们这完全就是把指挥官当炮灰来用!”
“军队需要军官,军官打完了,上哪里去补充?培养一名军官需要大量的精力,财力和物力,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军校的负责人看了薇拉一眼,冷峻的表情依旧不变:“他们迟早会上战场的,也迟早会有流血,你也不希望将来自己的背后站着一群胆小鬼吧?”
“所以,就让我眼睁睁看着我教出来的学员去上前线去送死吗?”
“哼”军校负责人冷笑了一声,“命令就是这样,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命令,更何况你作为一名构造体,服从命令就是了。”
“就这样,你下去吧。”
“……切。”
后来薇拉足足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好几天,直到我们出发前她才从宿舍出来。
“我会尽量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来。”
她说。
我们在出发之前集体照了一张集体照。照片上,每个人都很精神,富有朝气和活力。但是只有薇拉——只有她是皱紧眉头,脸上遍布乌云。
就这样,我们在整理好东西之后,接过枪和子弹,开往了这片叫做巴斯托捏的森林。当我们的部队已经无法再承受伤亡开始朝着后方撤退的时候。唯一在路上向着反防线前进的就只有我们这群刚刚拿到命令急行军的“新兵”。
一路上,从前线撤回来的士兵排成长龙,只管跟着前面的人走。他们的脸就像冰冷的扑克牌脸,没有一点生气。
“喂,把你的装备给我”那是她对着退下来的残兵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构造体如同在看一个疯子“那群杀人不眨眼的机器很快就要过来了,你们会被包围的”
“我知道,我们天生就是被包围的”这个疯子如此回答着。
后来我才知道,我所读的军校,当年可是出了一个传奇空降师。
在那之后就是没有补给,弹药紧凑,食物短缺,连御寒冬衣都不够,深深的藏在森林的战壕里,如同地狱般的几周。那些预定的空投补给因为大雪没有一次落在我们头上。
有些时候你会觉得后勤害死的人比敌人要多,但更可怕的是这样非战斗减员对于士气的打击是更加致命的。
更何况再加上一个不负责任的连长。
连长是新派来的,我们原先的老连长升了官,成为了副营长,调到营部去了。
新来的连长也就仅仅只是每天来防线上看一两眼,转一圈,再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回到阵地后边烤火去了。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做。真正前线有事情需要找他的时候反而找不到他。
对于我们的士气,他从来不管;关于我们的补给是否足够,他也从来不问。
是,在一次次见证了鲜血和死亡之后,你可以做到不犯错误,你也可以做到比敌人更加聪明,即便你倒下了你也知道你的同袍会为你射出复仇的子弹。
但是……
但是——
寒冷,饥饿,战壕足,冻伤。
这些你是无法避免的,你只能等,在这散兵坑里等着。
在这泥泞、湿冷、该死的散兵坑里等着。
在寒风中直哆嗦,祈祷着能有口热饭或者热汤喝。哪怕是一小口热水。
——这些通通没有,如果你胆敢在这里生哪怕是小小的一堆火,从对面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枪口里的子弹就会立马打爆你的脑袋。
——也是因为这个,在进去森林的前几天里,裹上裹尸布,送出去的学员就有八个,上担架的就有十个。
所以即使是煮好的饭菜和刚烧开的饮用水,从后方送到自己手上时,也冷掉了。
还有炮击。
在几轮炮击过后,敌军改变了炮击策略。它们特地不会让炮弹碰到地面而爆炸,故意做成碰到树冠就炸或者直接在空中爆炸。这样产生杀伤效果更大,能让四处乱飞的木屑和炮弹片,击中更多的人。
在一轮炮击过后。
“乔伊呢?”侧翼的散兵坑里格外的安静,那两个平时吵吵闹闹的家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炮击,他跑得不够快。”
“葛奈瑞?”
“他想把受伤乔伊拖回散兵坑,然后第二轮炮击里他的运气不好。”
“巴克中尉呢?”
“他眼睁睁看着葛奈瑞和乔伊被炮弹击中……”
“他……”
“他崩溃了。”
“......”
散兵坑里的人越来越少。军官,士官,老兵,新兵。在战争面前一视同仁。
大伙的话也越来越少。就连平常爱聊天的弟兄也开始沉默寡言。
那些从战争开始就奋战在一起的同伴们也许明天你就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也许是被一发流弹杀死。
也许是一发正好落在他战壕里的炮弹。
也许是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冷枪。
也许是这天气冻死了他。
又也许是在这森林里迷了路最后不慎跑进了对面的防线。
又也许仅仅只是手枪不小心走火打中了腿部大动脉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住手!你在干什么!停下!”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我们其中的人被战争的残酷压垮。
“尼诺,去拿绷带来!你这家伙在想什么!你以为手指是铁吗?”薇拉骂骂咧咧,一边给新兵上药,一边抚平他的情绪。
但是想用自己的双手徒手来挖出一个散兵坑,还是第一次见到。
自己才真正理解到为何那些老兵嘴中说的“恐惧如同砒霜”。
那是无色无味,却如同毁灭的传染病。
有时候自己的确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够坚持下来。
当我看到薇拉直面他们的伤口,掩埋他们的尸体。从一个战壕到下一个战壕,从一个士兵到另一个士兵交谈。
“嘿听着, 中士, 你刚才学那个狗屁连长把任务丢给我时候的谈话的样子很唯妙唯俏, 学的很好。”
“不过,下次别学了。”
“牢骚自己发发就够了, 老到处发牢骚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一点帮助,反而是钝刀子割肉对士气没一点好处知道了吗。”
询问他们每一个人的状态。
“呦,怎么了大块头?你在训练时候不是到处嚷嚷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害怕的哭鼻子了?要想让我看得起你就给我把眼泪吞回去。”
大块头自尊心相当强,之前在训练的时候仗着自己体能强,常常和薇拉对着干。
“少乱动,是想出去巡逻吗?给我待着!你敢再动一下,这几天的巡逻你全包了。”
敌人嫌炮击造成了伤亡还不够大,于是在别的地方想办法。
于是巡逻这个岗位就成了我们伤亡率最高的职位,十个起码有五六个挂彩回来。
从那之后薇拉常常主动负责巡逻,不让我们去了。
检查他们每一个人的掩体。
“不错,再往下挖深一点,就更好了”
“很棒,掩体够隐蔽,从现在开始,你这里就是我们连的暗哨,你就是我们的暗眼,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关系到你这个哨所的身上,你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明白了吗?”
告诉他们没有问题,再告诉他们无需恐惧,让他们坚持,然后等待着敌人的进攻。
薇拉用她稳重,令人安心的声音告诉我们。告诉我们每一个在散兵坑里苦苦坚守的人。在那段最困难的时期,每天告诉我们。
“听好了小伙子们,一定要,坚持信念,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被打垮。”
“我们是军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信念。我们能挺过去的。”
“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当年前辈们做到了,我们现在一样能做到。”
“我会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活着回来。”
“我们必须坚强,必须团结一致!”
所以我知道,我一定能坚持的下来。
我们一直坚守着,过春节的那天也自然在坚守。
在十几分钟艰难的匍匐前进后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散兵坑里。
而且很幸运,这是属于我和薇拉的散兵坑。
“诺,弹药。省着点用。前面情况怎么样?”
“已经重新设立雷区了,到现在没什么动静。”
“我们的防御布置呢?”
“机枪在阵地的两翼,迫击炮组已经后移。”
“那两个机械哨塔不见了,它们应该要过来了。”
“准备战斗,尼诺。”
“明白。”
灰白色的隐蔽服下,是薇拉那双冷静沉着的眼睛。
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薇拉很清楚的教给自己森林的这份平静远比看起来可怕的多。我也告诉自己身边这个教官是多么值得信赖。
如果不是薇拉,自己大概早就成为这片森林的养料了。
“薇拉……不,教官,我很高兴我们能在同一战壕里。”
我端着枪,偷偷的对薇拉说。
“为什么,因为我战斗经验丰富?”薇拉歪了歪头看了我一眼。
“不.....不只是那样。”
“嘘别说话!”薇拉突然警觉。
“来了吗?”
“别开枪,等我命令,放近点打。”
“用手势告诉他们,把反器材的家伙拿出来。”

“搜刮一下能用的,动作快点!”
“教官,我很荣幸与您并肩作战”我这么说着,跨过刚刚的进攻中特地为敌人挖的,迟迟不能跨过的、永远也跨不过的壕沟。查看那些刚刚被击溃的机械留下的残骸。
薇拉看了我一眼。
“行了,该回去了,敌人下一波炮击要来了。”
“是,教官!”
我们前脚刚踏回散兵坑,炮弹落下,仿佛天空都在颤动。
树林像是烟火一样,那些针叶林乔木一个接着一个的在炮火里爆炸,天空中飞舞着尘土,木屑,雪和硝烟。像极了自己小时候过春节时做的烟花。
想起就禁不住笑起来。
那是自己曾见过最华丽的火力展示,敌人为了接下来的又一次进攻倾泻着每一发炮弹。但是不知为何在那个战壕里,自己却只想接着笑下去。
等到炮击差不多的时候,我从包里掏出了一件礼物,这个可是自己求回后方拿补给的医疗兵求了好久才带回来的东西。
“给,教官”
“这是什么?尼诺”
“是马提尼哦”
“啧啧啧~你知道现在可还是在打仗吗?”她似乎很开心的收下了这份礼物。
“但是,今天好像是除夕”
“哼哼,好吧......”
“新年好,我的尼诺”
“新年好,我的教官”
“呵~”
战争还有很长,包围还在继续,连敌人的炮火都没有停下的预兆。
尘土在飞扬,木屑在飞扬,雪花在飞扬。
但是,我们能够活下去。我们最终能够胜利。
不知为何,此时的我如此相信着。
最终在长达30天的包围后,我们迎来了反攻的机会。敌人进行了最后一次反扑,攻势比之前的还要猛烈,最后还是没能前进一步。
与此同时,我们的精神也紧绷到了极点。我们都杀红了眼,手指一直放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
在反攻前的3个小时,薇拉把我们这些幸运活下来的人进行了集合。
她整了下衣摆,在众多的目光中走到了队伍前面。
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构造体的身上。
她的目光从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
四周的环境平静如水。只听的见火堆里木片燃烧的噼啪声。
“首先我要说句抱歉,我食言了。”
“我曾经承诺过,我会保证你们每一个人会活者回来。”
“乔伊,葛奈瑞,肖恩,蓝尼,何西阿……这些我的学员,我没能保护好他们。”
“在过去的将近一个月里,我们,经历了非常艰难的一段时期。我即使作为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构造体,也很少经历这样惨烈的战斗。而你们,作为学员,作为军人,作为刚刚上战场不久的新兵,已经非常出色。”
“我们做到了前辈曾经做过的事情,甚至更好。”
“你们,都合格了。”
“就在几个小时后”薇拉指向了森林外的小镇,“我们就要开始反攻。它们前几天的进攻,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都退到小镇里了。”
“我们的援军部队已经完成了集结。”
“但是呢,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她顿了顿,接着拿出一 张 亻专单:
“这群觉醒的机械给我们发来消息,要求我们投降,承诺会放我们一条生路。”
传单是敌人的思想攻势,目的是瓦解我们的心理防线。在前几天的进攻失败后,它们投下了大把大把的传单。
人群有些晃动。
“你们说,我们该不该投降?”
人群开始有点骚动,有些人在低声议论着。
在这如同地狱般的30天里,我们苦苦等待的补给、援军没一个如期等到。谁会知道这一次是不是真的?
敌人和我们都达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只差一步之遥。
薇拉把传单一扔,蔑笑了一声,传单直接被扔在了火中,烧成了灰。
“我们……”
“决不投降!”
小声议论的声音停止了,目光又再次聚集到这个构造体身上。——这个他们一直所相信的教官身上。
——如果没有薇拉,他们早就在敌人各种攻势中被打垮。
——如果没有薇拉,他们会沉浸在失去战友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如果没有薇拉,他们会害怕自己在睡梦中就被偷偷摸过来的敌人抹掉了脖子。
——如果没有薇拉……
他们每天看着那个身影,在防线中穿梭,在散兵坑里来回,指挥他们战斗,给他们鼓励,给他们安慰,将他们凝聚起来。
他们每天都看见那杆旗枪,永远屹立不倒,永远随风飘扬,永远刚劲挺直。
清晨醒来第一眼看见它,说明他们又成功活过了一天;晚上睡觉前看见它,他们能安稳的进入梦乡。
军旗是一个军队精神支柱的象征,象征着军队荣誉、勇敢和统一指挥。
薇拉,你是我的,不,你是我们的军旗。
“以为投降就可以不用在这该死的森林里受折磨吗?对面是群机械,讲人道主义?放我们一条生路?开什么玩笑!”
“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和胜利者谈条件?靠妥协和投降就能让自己活下来?别做白日梦了。”
“将自己的生杀大权交到一群破机械的手里,真是可笑。”
“是,尽管它们已经征服了大部分领土,许多地方被占领,但是我知道,那里的人一定在反抗。”
“无论希望多么渺茫,无论敌人的势力多么强大,但他们仍在斗争。”
“他们没有投降。”
“而我们——”薇拉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也决不投降!”
森林里鸦雀无声。
“我们不会屈服,不会投降。”薇拉重申了一遍。
“我们将会在平原上战斗,我们将会在敌人的集结点战斗,我们将会在城市里战斗,我们将会在田野里战斗,我们将会在高山上战斗,我们将会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与敌人斗争到底!”
薇拉长喘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绝不投降。”
“这一切是它们先挑起来的,我们要向它们复仇。”
“为了还在沦陷区苦苦斗争的同胞,为了那些牺牲的同伴,我们,不能投降。我们必须要向它们复仇。”
“是这群所谓的‘觉醒机械’让我们在过节回不了家,是这群机械让我们不能回去抱抱家人,是这群破机械带走了与我们朝夕相处战友的生命,我们一定要向它们复仇。”
“我们绝不投降,相反,我们要去复仇。”
“让这群破机械尝尝属于我们的怒火!让它们知道,我们不会任由它们宰割!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也会握紧武器,对它们再砍下一刀,对它们再开出一枪,完成属于我们的复仇!”
“这仇,一定要报!”
“同意!”一个人站了出来,挥舞着手上的传单,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白色的传单挥舞着,一片、两片、三片……最终变成了白色的海洋。
薇拉将手放在腰上,满意的用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去。那些挥舞着传单的战士们脸上带着兴奋,带着期待,就如同在黑夜中抓到一丝光明。他们向她挥舞着,庆祝着,欢呼着,挥舞着传单向她致敬。
“同意!”
“同意!”
“同意!”
……
她满意的向她的学员们投向骄傲的一瞥,接着昂首挺胸,自豪的从板条箱上下来,从人群中穿过。人们自觉给她让路。
在她身后,传单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士兵们兴奋地将手中的传单扔向空中。人们目送她远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枝,照亮了每一个人,光线吞没了她的身影。
传单依然在空中飞着,“同意”的呼声依然在森林里回响着。
进攻的那一刻,连里所有的炮弹都打了出去,狠狠地砸在敌人的阵地上。
“所有人,跟我上!”
“跟着我,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进攻的时候,我紧跟薇拉,看着她在战斗时的姿态。
抬枪,刺穿一个敌人,一脚把敌人踢了出去。
抬枪,挑飞一个敌人,将残骸狠狠的甩在了一边。
而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拥有了小时候玩的游戏中的死亡之眼一般,今天的战斗在我的眼里,所有敌人的动作都非常慢,足够能让我瞄准击杀。
一秒内连开五枪击毙五个枪口对准她的敌人,每一个都是爆头。
“呦不错啊神枪手。”薇拉回过头笑着对我说
“这就是首席儿子的实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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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坐在家中的首席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觉有人在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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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的英勇,足够能拿到很多战斗勋章了。
“跟紧我。别落下!”
越过壕沟,翻过倒下的树干,趁着敌军的压制的机枪哨塔哑火的时候在平地上狂奔。
不知道为什么,在薇拉说需要有人穿过镇子到另一边和其他连的弟兄们接头的时候,自己居然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人。
冲出去的那一刹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枪声,炮声,喊叫声,都听不见。
只有自己的急促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而且自己就真的在那群机械的面前跑了过去,横穿敌人的阵地,一路猛跑,在无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翻过一堵矮墙,成功和友军接上头,再翻了回来,原路跑回。
后来薇拉说,她果然没看错人,逢人就夸我有种。
拿下小镇后,我们在一座天主教堂前合影。
摄影师拍了好几张照片都不满意。
“那个……你们笑一下吧,都绷着脸拍出的效果不太好……”他战战兢兢的问。
“……”
“好吧,不想笑也没关系。准备拍了啊,1,2,3。”
咔嚓。
我们能照这张照片的人的数量,是上次出发前照的照片上的人的一半还不到。
与上次照片上我们个个精神焕发,富有朝气,有些人甚至露出了微笑不同的是,我们这次的面部表情冷若冰霜,眼神充满杀气。而这一次——薇拉,她是唯一一个露出笑容的。

在对敌人发起反攻的几个小时前,我问薇拉,她是否还会像当初那样第一个冲在队伍前面。
薇拉想了想,说还是会,不过可能不会打那么激进。
我问为什么,薇拉笑着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因为有一个家伙还是那么让我不省心。”
“你说是吗?我,的,学,员。”
薇拉身后藤萝树上花开的正茂盛,一如当时年轻时候的模样。
原野一片辽阔,整个世界的大雪都已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