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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毛泽东文集》第三卷 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方针

2023-06-01 18:23 作者:知识课代表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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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一九四三年一月━一九四五年八月)

64、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方针

65、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口头政治报告(上)


64、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方针

  (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一日)

  代表同志们!今天我们能够开一次很好的大会。这个时机很好,我们有了很大的力量,我们党较之过去是空前地团结了。

  我们大会的方针是什么呢?应该是:团结一致,争取胜利。简单讲,就是一个团结,一个胜利。胜利是指我们的目标,团结是指我们的阵线,我们的队伍。我们要有一个团结的队伍去打倒我们的敌人,争取胜利,而队伍中间最主要的、起领导作用的,是我们的党。没有我们的党,中国人民要胜利是不可能的。

  中国人民要求解放的斗争,不讲很远的历史,单讲比较近一点的历史,也有一百多年了。从一八四0年和英国人打仗的鸦片战争起,到一九四五年,已经是一百零五年了。这一百多年中间,有很多很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是由旧民主主义革命转到新民主主义革命。以前没有无产阶级的领导。当着资产阶级刚刚开始产生,或者稍微长大一点,或者后头更长大一点的时候,当着无产阶级还没有自己的先锋队的时候,无产阶级的觉悟程度还不高,但是资产阶级有各种优势,它在文化上、经济上、政治经验上都占优势,它有政党,有口号,有自己奋斗的目标。而无产阶级没有这些,它是跟着资产阶级走的。只是近二十几年,无产阶级才有了自己的政党、口号和奋斗目标。

  近代中国最著名的斗争,有鸦片战争、太平天国运动、中法战争、光绪二十年的甲午战争,后头又有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以后接着是辛亥革命。革命是反对两个东西:一个叫做外国的压迫,一个叫做封建制度的压迫。中国人民对这两个东西总是不满意,总是要起来反抗。起来一次,被打下去,再起来一次,又被打下去,这样的历史差不多有八十年。一九一九年的五四运动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呢?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人类的历史,据说有五十万年。[2]这五十万年之中,一段是野蛮史,一段是文明史。文明史只有五千年或者稍多一点。我们中国的历史算长得很,但也只有四千多年至五千年。从黄帝纪元算起到辛亥革命四千六百零九年,再加辛亥革命后的三十四年,也只有四千六百四十三年。其实所谓黄帝那个时代,还不是文明社会。文明社会从奴隶社会算起,在中国据现有的可靠资料,应从商、周算起。文明社会五千年来,才发生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一次世界大战,是在世界资本主义发展到了二十世纪的时代,资本家撞了资本家,市场少了,有的抢到的地方广一些,有的抢到的地方狭一些,因此打起来。这就是所谓帝国主义时代。整个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世界性的大战,是在一九一四年发生的,在座的凡是三十岁以上的人就会知道,记得此事。这次战争,刚才讲了,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反映,世界经济发展到那种程度,就要出这种问题的。马克思主义者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这次战争是破坏的战争,是非正义的战争,是损害人类利益的战争,是抢夺市场的战争,这是它的消极方面。但是它也产生了积极的方面,就是出现了俄国十月革命,在很多国家中产生了共产党,很多国家的无产阶级产生了自己的先锋队,我们中国就是一个。跟着世界战争来了一个世界革命时期。首先在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后来接着有德国革命、匈牙利革命、意大利革命,但是这些都被打垮了。因为这些国家的无产阶级还是分裂的,有共产党,有社会民主党,无产阶级的觉悟也不够。胜利的只有俄国的十月革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十月革命胜利之后,世界的面目、历史的方向就变了。世界历史几千年以来都在发展着,进步着,但只有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十月革命之后,才产生了新的方向。奴隶社会及其以后的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都是人剥削人的社会。十月革命后的新的历史方向,就是取消人剥削人的制度。俄国人民已经得到了胜利。许多国家都有了共产党。我们党一九二一年建立,到今年已经有了二十四年的历史。日本共产党一九二二年建立,印度共产党一九二○年建立。东方几个大国如此,其他如法国、德国、意大利、英国、美国的共产党,大体上都是这个时期产生的。一九一九年,列宁组织了第三国际。

  中国从五四运动起,由旧民主主义革命转到了新民主主义革命。五四运动是群众发动的,是群众的队伍在街上公开反对自己的敌人。开始只是觉悟的、先进的学生参加,发展到“六三”时,在上海已经不只是学生,而且有广大的工人、商界参加,后来,汉口、长沙,长江流域,珠江流域都卷进这个潮流里去了。五四运动有中国最觉悟的分子参加,当时的觉悟分子有陈独秀、李大钊。在五四运动中有左翼、右翼,陈独秀、李大钊是代表左翼的。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共产党,但已经有少数人有初步的共产主义思想。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全世界无产阶级及其他先进分子上了共产主义的一课。马克思、恩格斯创立马克思主义学说始于一八四三年(鸦片战争后三年),但由一八四三年到一九一七年,七十四年之久,影响主要限于欧洲,全世界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有所谓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产生于欧洲,开始在欧洲走路,走得比较慢。那时我们中国除极少数留学生以外,一般人就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马克思其人,现在十四五岁的娃娃都晓得,所以我说,同志们,你们很幸福。我们那时候长得很大了,还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帝国主义,什么马克思主义。进了学校,也只晓得几个资产阶级的英雄,如华盛顿、拿破仑[3]。以前有人如梁启超、朱执信,也曾提过一下马克思主义。[4]据说还有一个什么人,在一个杂志上译过恩格斯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5]总之,那时我没有看到过,即使看过,也是一刹那溜过去了,没有注意。朱执信是国民党员,这样看来,讲马克思主义倒还是国民党在先。不过以前在中国并没有人真正知道马克思主义的共产主义。十月革命一声炮响,比飞机飞得还快。飞机从莫斯科到这里也不止一天吧,但这消息只要一天,即是说,十一月七日俄国发生革命,十一月八日中国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把俄国的革命党叫做过激党。七十多年马克思主义走得那样慢,十月革命以后就走得这样快。因为它走得这样快,所以一九一九年中国人民的精神面貌就不同了,五四运动以后,很快就晓得了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势力的口号。在这以前,哪个晓得提这样的口号呢?不知道!这样的口号,这样明确的纲领,从中国无产阶级产生了自己的先锋队——共产党起,就提出来了。

  一九二一年,我们党开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十二个代表中,现在活着的还是共产党员的(叛变了的如张国焘[6]之流不算),一个是陈潭秋[7],现在被国民党关在新疆监牢里,一个是董必武[8],现在飞到旧金山去了,我也是一个。十二个代表中现在在南京当汉奸的就有两个,一个是周佛海[9],一个是陈公博[10]。会是在七月间开的,我们现在定七月一日为党的周年纪念日。本来是在上海开的,因为巡捕房要捉人,跑到浙江嘉兴南湖,是在船上开的。发了宣言没有?我不记得了。当时对马克思主义有多少,世界上的事如何办,也还不甚了了。所谓代表,哪有同志们现在这样高明,懂得这样,懂得那样。什么经济、文化、党务、整风等等,一样也不晓得。当时我就是这样,其他人也差不多。当时陈独秀没有到会,他在广东当教育厅长。我们中国《庄子》上有句话说:“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11]现在我们还没有“毕”,已经很大。《联共党史》开卷第一页第一行说,苏联共产党是由马克思主义的小组发展成为领导苏维埃联邦的党。我们也是由小组到建立党,经过根据地发展到全国,现在还是在根据地,还没有到全国。我们开始的时候,也是很小的小组。这次大会发给我一张表,其中一项要填何人介绍入党。我说我没有介绍人。我们那时候就是自己搞的,知道的事也并不多,可谓年幼无知,不知世事。但是这以后二十四年就不得了,翻天覆地!整个世界也是翻天覆地的。中国是翻天覆地的二十四年,世界是翻天覆地的二十八年。这二十八年是苏联共产党取得革命胜利后的二十八年,中国共产党的二十四年也是同过去大不相同的二十四年。这一点是要使广大人民知道的。

  从古以来没有这样的人民,从古以来没有这样的共产党。在这二十四年之中,经过共产主义的小组,经过北伐战争,轰轰烈烈壮大起来了。但中间被人家拦腰一枪打在地上,爬将起来又和他打,叫做土地革命。从一九二一年至一九二七年主要是北伐战争,从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三七年是国内战争,一九三七年至现在是八年抗日战争。现在的同志经历三个时期的不多,经历两个时期的那就很多。这是就我们全党讲。在座的代表中,这个统计还没有做,究竟是三朝元老多,还是两朝元老多,还是一朝的多,现在还不知道。这二十四年我们就是这样走的:七年是从建党到北伐战争,十年国内战争八年抗日战争。我们党尝尽了艰难困苦,轰轰烈烈,英勇奋斗。从古以来,中国没有一个集团,像共产党一样,不惜牺牲一切,牺牲多少人,干这样的大事。

  第一次大革命的七年当中,党员的最高数字不超过六万人。被人家一巴掌打在地上,像一篮鸡蛋一样摔在地上,摔烂很多,但没有都打烂,又捡起来,孵小鸡,这是一大经验。被人家打了一枪,发了气,再干,干得很好,如打倒封建势力,打倒帝国主义,很对。蒋介石与帝国主义、封建势力勾结,我们就提出革命口号,叫打倒蒋介石,和他打了十年。打蒋介石是不错的,但是如何组织队伍,以及组织了队伍又如何放枪,这就发生了很多不同的意见,这就是我们在《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上所讲的。大体上说,不同的意见主要不外乎这三个问题:第一,什么是敌人,什么是朋友;第二,如何组织队伍;第三,如何打法。在这三个问题上发生的分歧中,有一部分同志的意见大体上比较恰当,适合中国国情,比较正确些,在组织队伍、如何打法的问题上比较好一些,但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当时党内的同志天南地北,除了几个被国民党悬赏几万元捉拿的人以外,大都互相不知道。可是意见可以相同,或者在这样一个问题上相同,或者在那样一个问题上相同。

  孙中山这个人我见过,在座的同志看见过他的还有。他是一九二五年去世的。当他致力于国民革命三十九年的时候,我见到了他,那时他已将近六十岁。当时国民党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座的林老[12]也是参加的一个。我们以共产党员的资格出席国民党的代表大会,也就是所谓“跨党分子”,是国民党员,同时又是共产党员。当时各省的国民党,都是我们帮助组织的。那个时候,我们不动手也不行,因为国民党不懂得组织国民党,致力于国民革命三十九年,就是不开代表大会。我们加入国民党以后,一九二四年才开第一次代表大会。宣言由我们起草,许多事情由我们帮它办好,其中有一个鲍罗廷[13],当顾问,是苏联共产党员,有一个瞿秋白[14],是加入国民党的中国共产党员。孙中山这个人有个好处,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就找我们。鲍罗廷说的话他都听。那时候叫做“以俄为师”,因为他革命三十九年老是失败。我们当时提出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势力,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有很多人反对我们,说中央委员会的委员是三十六天罡星[15]。搞军队也是国共合作,当时的主要干部,军队的与党的,都有国共两党的人。第一军是蒋介石当军长,恩来同志是党代表,第二军军长谭延闿,党代表是李富春同志,第六军党代表是林老。那个时候也就是联合政府,军队是政府的主要部分,所以联合政府以前就有过。

  北伐胜利,轰轰烈烈。可是这一时期的末尾一段,我们党搞得不好,出了一个陈独秀主义。后来,陈独秀反对我们,搞成托陈取消派。但是关于陈独秀这个人,我们今天可以讲一讲,他是有过功劳的。他是五四运动时期的总司令,整个运动实际上是他领导的,他与周围的一群人,如李大钊同志等,是起了大作用的。我们那个时候学习作白话文,听他说什么文章要加标点符号,这是一大发明,又听他说世界上有马克思主义。我们是他们那一代人的学生。五四运动替中国共产党准备了干部。那个时候有《新青年》杂志,是陈独秀主编的。被这个杂志和五四运动警醒起来的人,后头有一部分进了共产党,这些人受陈独秀和他周围一群人的影响很大,可以说是由他们集合起来,这才成立了党。我说陈独秀在某几点上,好像俄国的普列汉诺夫[16],做了启蒙运动的工作,创造了党,但他在思想上不如普列汉诺夫。普列汉诺夫在俄国做过很好的马克思主义的宣传。陈独秀则不然,甚至有些很不正确的言论,但是他创造了党,有功劳。普列汉诺夫以后变成了孟什维克,陈独秀是中国的孟什维克。德苏战争以后,斯大林在一篇演说里把列宁、普列汉诺夫放在一起,《联共党史》也说到他。关于陈独秀,将来修党史的时候,还是要讲到他。至于内战时期犯“左”倾错误的李立三[17]同志,第一次大革命之前,曾和少奇同志一起在安源做过工人运动,后来五卅运动中在上海也起了很大作用,也有功劳。

  现在讲一讲《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这个决议,经同志们详细讨论过。同志们提议将这个问题交七中全会处理,不提交大会,使得大会成为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这个意见很好,这是为全党、为全国的人民、为党的将来着想的。决议昨天七中全会基本通过了,交给大会以后的新中央采纳修改。

  大会的工作方针就是团结和胜利。大会的眼睛要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不然就要影响大会的成功。大会的眼睛要看着四万万人,以组织我们的队伍。

  我们现在还没有胜利,力量还小,前面还有困难。我们有九十多万军队,但不是集中的,而是被分割的,打麻雀战;我们根据地有九千多万人口,但也不是一整块,也是被分割的;我们的敌人还很强大,有强大的日本帝国主义,还有国民党,这两个敌人不是一个类型的,一个守着我们的前门,一个守着后门。所以我们必须谨慎谦虚,不要骄傲急躁,要戒骄戒躁。谦虚就不骄,就可以戒骄。从前讲“大贾深藏若虚”,做生意的人本钱大他就藏起来,如像没有一样。我们也是这样,我们要保持谦虚。在我们的历史上也有这样的教训,就是大不得,小了就舒舒服服,没有事情,一大就胀起来了,脑壳胀得很大,骄傲起来了,心里也躁了,躁得很。急躁和骄傲是连在一起的,骄傲就要急躁,急躁的人没有不是骄傲的、不谨慎的、粗枝大叶的。我们现在学会了谨慎这一条。搞了一个历史决议案,三番五次,多少对眼睛看,单是中央委员会几十对眼睛看还不行,七看八看看不出许多问题来,而经过大家一看,一研究,就搞出许多问题来了。很多东西在讨论中你们提出来了,这很好,叫做谨慎从事。要慢慢来,天塌不下来的。从古以来,天都没塌下来过。以前有一个杞国,有人怕天掉下来,天天忧愁,谓之“杞人忧天”。到现在几千年了,二十四史都没说天掉下来过。就是掉下来,我们同志当中也有几个很高的可以撑住,不要紧。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经过三番四复的研究,现在还是基本通过,选举了新的中央委员会之后,再拿去精雕细刻。但这样是不是还会有漏洞呢?还可能有。经过十年八年之后,修中共党史的时候可以看出来,如果有漏洞,就是有漏洞,就说“这一条历史过去搞掉了,不对,要重新添上”。这没有什么,比如积薪,后来居上,我们对前人也是这样的。有漏洞就改,原则是坚持真理,修正错误。

  《联共党史》是一九三八年出版的。苏联一九一七年就胜利了,三八年才由中央出版《联共党史》,经过二十年,可见此事不易。我们在这个短短的历史决议案中,要把二十四年的历史都写进去,那就更不容易。自然我们还不是修党史,而是主要讲我们党历史上的“左”倾错误,讲党史上一种比较适合于中国人民利益的路线与一种有些适合但有些不适合于中国人民利益的路线的斗争,无产阶级思想同小资产阶级思想的斗争。这个问题经过了几年的酝酿,现在比较成熟了,所以写出决议案把它解决了。至于抗战时期的问题,现在还没有成熟,所以不去解决它。这个历史决议案,在将来来看,还可能有错误,但治病救人的方针是不会错的。

  历史决议案上的问题,是关系到多数人的问题还是少数人的问题?我说是关系到多数人的问题,关系到全党和全国人民的问题。所以我们要谦虚谨慎,不要骄傲急躁。这是多数人的问题,也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少数人的问题是容易解决的,比如提名字,提上一两个人的名字,那并不难,但多数人的问题并不是那样容易解决的。我们这次写历史决议案是很谨慎的。

  我们在其他问题上,也应该这样。我们要英勇奋斗,但又要谦虚谨慎。历史的教训就是要我们谦虚谨慎。过去有的同志很急躁,希望革命明天就胜利。但是可惜没有胜利,一拖拖了十年。有了三十万党员、几十万军队,头大了,急躁起来了,结果只剩了一个陕北。有人说,陕北这地方不好,地瘠民贫。但是我说,没有陕北那就不得下地。我说陕北是两点,一个落脚点,一个出发点。七大在陕北开会,这是陕北人的光荣。陕北已成为我们一切工作的试验区,我们的一切工作在这里先行试验,在这里开七大,在这里解决历史问题。

  我再讲一讲治病救人。治病救人是说,为了救人而去治病。人本来是好人,但病菌进去了,得了病,就请医生看一看,吃点药,治好了。要救人不治病不行,要治病不救人也不行,无论偏向哪一方面都不好,都应该改正。一切同志,要在这个历史决议案下团结起来,像决议案上说的团结得像一个和睦的家庭一样。过去常说,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那是写文章的词藻。我们这回说,团结得像一个和睦的家庭一样。家庭是有斗争的,新家庭里的斗争,是用民主来解决的。我们要把同志看成兄弟姊妹一样,从这里能得到安慰,疲劳了,可以在这里休息休息,问长问短,亲切得很。至于犯过错误,那也不是一两个人,大家都犯过错误,我也有过错误。错误人人皆有,各人大小不同。决议案上把好事都挂在我的账上,所以我对此要发表点意见。写成代表,那还可以,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那就不成其为党了。要知道,一个队伍经常是不大整齐的,所以就要常常喊看齐,向左看齐,向右看齐,向中看齐。我们要向中央基准看齐,向大会基准看齐。看齐是原则,有偏差是实际生活,有了偏差,就喊看齐。但是,官长不能打士兵,这就是说,干部与党员要有正确的关系。一个队伍里头,人们的思想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经常是不整齐的。但对犯错误的同志要有好的态度。家庭里是很少有开除家籍的事情的。阿Q[18]到底姓什么虽不清楚,但也没有听说他曾被开除家籍。阿Q斗争起来也算英勇。他的缺点是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加党八股,毫无自我批评精神。人家的疮疤他要揭,他的疮疤人家揭不得。至于教条主义和党八股,那厉害得很,长凳一定要叫长凳,不能叫条凳,叫条凳是路线错误,那样教条主义,那样党八股!但是,写阿Q的作家还是喜欢阿Q的,因为反革命把他枪毙了。所以对于有缺点错误的人,我们要团结。

  共产党里头闹别扭的有两个主义:一个教条主义,一个经验主义。这个决议上说我曾受了多少次的打击,我说要勾掉。还有说反罗明路线[19]就是打击我的,事实上也是这样,但是把它勾掉好,不必写这些。我这个人也犯过错误。一九二七年我写过一篇文章,有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但是在经济问题上缺乏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所以经济问题写错了。[20]此外,在二十多年的工作中,无论在军事、政治各方面,或在党务工作方面,我都犯了许多错误。这些东西都没写上去,不写并不是否定它。因为按照真实历史,真实情形,我是有错误的。又如最近写决议案,写过多少次,不是大家提意见,就写不这样完备。我们大家都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出来的人,只有这样多的一点知识,这样大的一点本领。说我毫无本领,一点也不懂马列,那我也不同意。一个托派分子,过去是共产党员,名叫叶青[21],他说毛泽东这个人一点马列主义也没有,只有一个主义叫做毛泽东主义,代表农民小资产阶级的主义。这我不赞成。好像我这里没有,他那里倒有很多马列主义,甚至都在他那里。说我马列主义成了堆,那也不是。人家喊万岁,我说我五十二岁。当然不可能也不应该有什么万岁,但总是引出一个任务来,即还要前进,要再长大一点。说懂一点马列主义,也引出一个任务来,也是要前进。全世界自古以来,没有任何学问、任何东西是完全的,是再不向前发展的。地球是在发展的,太阳是在发展的,这就是世界。停止了发展就不是世界。整个宇宙不晓得经过多少万万年,现在比过去是进步了。地球上出了生物,出了动物,出了人类。人类又有几十万年的历史,出了文明社会,出了资本主义社会,出了社会主义社会,马克思主义宇宙观教给我们,要懂得将来还要进步到一个共产主义社会。中国经过新民主主义社会,将来还要进步,直到阶级没有了,政党也不要了,共产党、国民党一概不要,八路军、新四军也不要了。太阳、地球在很远的将来也都有一天要毁灭。旧的东西毁灭了又有新的产生。有马克思主义观点的人,一定要这样看问题。但今天要政治不要?要。什么是政治?孙中山说,政治就是众人之事。从科学上说来他这话不对。他这话只有一个革命意义,即是反封建,因为封建社会的政治是皇帝一人专制。但原始共产社会有众人,没有政治。政治是从奴隶社会才开始有的。从一定意义上讲,政治就是阶级斗争。恩格斯说阶级斗争有三种:政治斗争、经济斗争、理论斗争。后面两种斗争也都含有政治性质。马克思主义者应该有这种观点,这是彻底革命的观点。因此,我们要经过战争,经过阶级斗争,要放手发展壮大共产党,壮大八路军、新四军。

  人世间的事总是不完全的,儿子比老子完全一些,孙子比儿子完全一些,后来居上。

  这次大会有些同志未当选为代表,不能出席,也不能旁听,很着急。其实这没有什么,大家可以解释解释。就拿我来说,我是“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逢双数的大会,我都没有参加。五次大会我参加了,但没有表决权。我当时身为农委书记,提出一个农民运动决议案,中央不通过,五次大会也没有采纳。现在党是比过去公道些了,但是不公道的事仍然会有的。

  这就是说,事情总是不完全的,这就给我们一个任务,向比较完全前进,向相对真理前进,但是永远也达不到绝对完全,达不到绝对真理。所以,我们要无穷尽无止境地努力。

  现在又出了一个“共产党”,那是国民党特务机关集合了一些叛徒,组织成的一个“非常委员会”。他们已经发出了宣言,口号是打倒毛泽东。我们这个历史决议出来后,敌人一定会利用它。但是我们不管他们利用不利用,还是作出了这个历史决议。我们要不听任何敌人的挑拨。党内也可能有一些有歪风的人进行挑拨。不要怕这些挑拨。在党内,在革命队伍内,我们有一条方针,就是团结,在原则基础上的团结。

  总起来说,我们党二十四年来有成绩,成绩也相当的大。我们要继续抓紧马克思主义的武器,要有自我批评的精神,全党团结如兄弟姊妹一样,为全国胜利而奋斗,不达胜利誓不休!

  根据一九八一年七月十六日《人民日报》刊印。

  【注释】

  [1]这是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预备会议上的报告。

  [2]迄今为止的考古发现证明,人类的历史至少有二百万年。

  [3]华盛顿,见本卷第279页注[14]。拿破仑(一七六九——一八二一),法国资产阶级军事家和政治家。一七九九年雾月十八日(十一月九日)发动政变,组成执政府,任第一执政。一八○四年称帝,建立法兰西第一帝国。

  [4]梁启超(一八七三——一九二九),广东新会人,戊戌维新运动的重要活动家。辛亥革命后组织进步党,一九一六年该党演变为研究系,他是首领。一九○二年至一九○四年,梁启超在他主编的《新民丛报》上,几次讲到过马克思。朱执信(一八八五——一九二○),原籍浙江萧山,生于广东番禺,同盟会会员,近代著名的民主革命者。一九0六年一月,他在《民报》第二号上发表《德意志社会革命家小传》,片断地介绍了马克思、恩格斯的生平及《共产党宣言》的一些内容,还提到《资本论》。同年,他又在《民报》第五号上发表《论社会革命与政治革命并行》,说社会主义“自马尔克(按:即马克思。——引者)以来,学说皆变,渐趋实行,世称科学的社会主义”。

  [5]一九一二年,上海出版的《新世界》半月刊,连载了施仁荣译的恩格斯的《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译文题为《理想社会主义与实行社会主义》。

  [6]张国焘,见本卷第101页注[7]。

  [?]陈潭秋(一八九六——一九四三),湖北黄冈人。中国共产党创建人之一。一九三九年任中国共产党驻新疆代表和八路军新疆办事处主任。一九四二年被军阀盛世才逮捕,一九四三年九月被秘密杀害。由于消息隔绝,这个报告中还说他“现在被国民党关在新疆监牢里”。

  [8]董必武,当时任中共中央委员、中共中央南方局副书记。一九四五年四月,受中共中央的委派,参加中国代表团赴美国,出席在旧金山召开的联合国大会。

  [9]周佛海(一八九七——一九四八),湖南沅陵人。一九二一年参加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一九二四年叛党。抗日战争爆发后,随汪精卫叛国投降日本侵略者,任汪伪政府行政院副院长等职。

  [10]陈公博(一八九二——一九四六),广东南海人。一九二一年参加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一九二二年自行宣布脱离共产党,后被开除党籍。抗日战争爆发后,随汪精卫叛国投降日本侵略者,先后任汪伪政府立法院院长、行政院院长、代理“国民政府”主席等职。

  [11]见《庄子·人间世L

  [12]林老,指林伯渠。

  [13]鲍罗廷(一八八四——一九五一),苏联人。一九二三年十月到广州,任共产国际驻中国代表和苏联政府驻广州革命政府的代表及国民党的政治顾问,参加起草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一九二七年七月武汉国民政府叛变后回国。

  [14]瞿秋白(一八九九——一九三五),江苏常州人。一九二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是党的早期领导人之一。一九二四年一月,出席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参加大会宣言的起草,并当选为候补中央执行委员。

  [15]据道家说,北斗丛星中,有三十六个天罡星。《水浒传》中把梁山泊的前三十六名头领称为三十六天罡星。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行委员会有三十六名委员。

  [16]普列汉诺夫,见本卷第286页注[9]。

  [17]李立三,见本卷第101页注[9]。

  [18]阿Q,鲁迅《阿Q正传》中的主人公。

  [19]罗明(一九○一——一九八七),广东大埔人。一九三三年在中央革命根据地担任中共福建省委代理书记时,曾因提出闽西上杭、永定等根据地边缘地区的工作条件比较困难,党的政策应当不同于根据地的巩固地区,而受到党内“左”倾领导者的打击。当时这些领导者把他的意见错误地说成是“悲观失望的”、“机会主义的、取消主义的逃跑退却路线”,并且开展了所谓“反对罗明路线的斗争”。

  [20]这里可能是指一九二七年三月至四月在中共湖南区委机关刊物《战士》周报上最早发表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的一个观点。文中有这样一段话:“因为工业品特贵,农产品特贱,农民受商人剥削非常厉害,不得不消极的自卫。看这个趋势,农村将完全退缩到自足经济时代,除盐以外,农村将抵制一切商品进乡,同时又将尽量阻止农产品进城,如现在把谷米阻得天死地煞一样。”后来作者修正了这个观点。

  [21]叶青,见本卷第122页注[19]。

 

 

 

 

65、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口头政治报告

  (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四日)

  同志们!我代表中央委员会向同志们作报告。政治报告的书面稿已经印发,大家都看到了,所以我就不照这个书面稿来讲,只讲一下这个报告里头提出的一些问题,以及这个报告里头没有充分展开来说的一些问题。我讲三个问题:路线问题,几个政策问题,关于党内的几个问题。

  一 路线问题

  我们党的七大应该决定一条什么路线呢?一条什么政治路线呢?怎么样决定才好呢?我们想,应该是:“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在我党的领导下,打败日本侵略者,解放全国人民,建立一个新民主主义的中国。”这就是我们党的路线,我们党的政治路线。这里所说在我们党的领导之下,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就是组织我们的队伍。组织队伍干什么呢?不干别的,就是要打倒敌人——日本帝国主义和它的走狗。打败以后,得来一个什么结果呢?就是得到全国的解放,全国人民的解放,建立一个新中国,一个新民主主义的中国,一个独立的、自由的、民主的、统一的、富强的中国。这就是我们的总路线。

  这样的路线是不是我们党历来就有的呢?是的,我们党历来就是这样的路线。俄国十月革命以后,中国革命的性质就起了变化,由旧民主主义革命转变为新民主主义革命。尤其是中国共产党产生以后,在北伐战争、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三个时期里,中国人民不都是在为新民主主义的中国而奋斗吗?正是这样。

  我们的路线,我们的纲领,拿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革命是什么性质的革命?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这就是新民主主义的革命。因此,我们的政治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政治,我们的经济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经济,我们的文化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文化。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总之当前的各个革命任务,都是这样一种性质,各个革命力量都是这样一种性质。这条路线里面有一个队伍问题,有一个敌人问题,还有一个队伍的领导者、指挥官问题。这个队伍就是人民大众,这个敌人就是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这个领导者、指挥官就是无产阶级。无产阶级领导什么呢?领导人民大众。领导人民大众干什么呢?干反帝反封建。

  我们的纲领就这样几个字,可是常常被我们的一些同志忘记了。是不是忘记反帝呢?有时也忘记,不过反帝不大容易忘记,比较记得牢一点。反封建有时就忘记了。反封建为什么有时会忘记呢?是因为忘记了农民。

  是要农民呢?还是要地主呢?在这个问题上,要地主,就忘记了农民;要农民,可以不完全忘记了地主。要农民不忘记地主比较容易,要地主不忘记农民就比较困难。所谓人民大众,主要的就是农民。不是有一个时期我们忘记过农民吗?一九二七年忘记过,当时农民把手伸出来要东西,共产主义者忘记了给他们东西。抗战时期,这种差不多相同性质的问题也存在过。靠什么人打败日本帝国主义?靠什么人建立新中国?力量在什么地方?有些人在这个时候弄不清楚,给忘记了。

  人民大众最主要的部分是农民,其次是小资产阶级,再其次才是别的民主分子。中国民主革命的主要力量是农民。忘记了农民,就没有中国的民主革命;没有中国的民主革命,也就没有中国的社会主义革命,也就没有一切革命。我们马克思主义的书读得很多,但是要注意,不要把“农民”这两个字忘记了;这两个字忘记了,就是读一百万册马克思主义的书也是没有用处的,因为你没有力量。靠几个小资产阶级、自由资产阶级分子,虽然也可以抵一下,但是没有农民,谁来给饭吃呢?饭没得吃,兵也没有,就抵不过两三天。

  所谓无产阶级领导,就是共产党领导。中国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政党。无产阶级里头出了那样一部分比较先进的人,组织成一个政治性质的团体,叫共产党。共产党里当然还有别的成分,有别的阶级如农民、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有别的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但出身是一回事,进党又是一回事,出身是非无产阶级,进党后是无产阶级,他的思想、他的行为要变成无产阶级的。共产党是要革命的,革命就要组织队伍,组织队伍主要是组织农民,还有其他阶级,包括小资产阶级、自由资产阶级,有时还有大资产阶级,甚至地主。队伍要有司令官、指挥官,司令官、指挥官在中国主要是两个,或者是无产阶级,或者是大资产阶级、大地主。中国这个社会两头小,但是两头强,中间大,但在政治上是软弱的。中间阶层是动摇的,无论哪个中间阶层都有它的动摇性。坚决的阶级就只有两个:无产阶级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他们的政治代表分别是共产党和国民党。自由资产阶级也同我们争领导权,不要以为自由资产阶级就革命得不得了,同共产党差不多。自由资产阶级也有它独立的意见,有它独立的政治团体,现在就是民主同盟。民主同盟里有一部分小资产阶级,但主要的是自由资产阶级,它有它的性质。最近《参考资料》发表的民主同盟主席张澜老先生的一篇声明,同志们不知道看了没有,那就是他的立场,他的独立的政见。最近左舜生[2]在招待外国记者的会上,又发表一个声明,也有他独立的立场。现在,民主同盟在联合政府的主张上,与共产党是一致的,国民党说民主同盟是共产党的友党,我们要团结它,联合它。但是它有它独立的意见,它现在是“左右开弓”,区别于两方面,进行两条战线的斗争。一方面是不赞成国民党一党专政,另方面也不完全同意共产党,它说它是站在国民党和共产党中间。这个话说得很透彻,是对的,它自己规定了它的性质,属于中间派。

  大革命后期,在执行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这条路线上,我们党是犯过错误的,那时光讲无产阶级领导,而实际上放弃了领导。在那时以前,从一九二一年到一九二六年的一个很长时期内,中国共产党的广大同志,组织工人,领导工人运动,领导学生运动;后来推动国民党改组,帮助组织国民党;最后在革命过程中组织了广大的农民协会,会员有几千万人,主要是在南方各省,北方也有。这是不是马克思主义呢?昨天林老[3]讲得好,那时候有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传到中国来,被中国人民拿到了,也实行了,但是又似乎不很多,甚至似乎没有。这就是说,在那时候有一部分人是不懂马克思主义的,那时候我们党的领导中占统治地位的以陈独秀[4]为代表,他到了大革命后期就不要马克思主义了。

  什么是不要马克思主义?就是忘记了无产阶级的领导,忘记了人民大众,忘记了农民。当地主哇哇叫的时候,就向农民泼冷水。他又要无产阶级的领导,又不要农民,你看无产阶级的领导权还有没有?在中国,现在搞马克思主义,怎样搞法呢?他不搞无产阶级领导,他又不要这个领导地位,那还领导什么呢?无产阶级领导,主要应当领导农民,他不要农民,当农民伸出手来的时候,就泼冷水,因为地主也伸出手来了。地主说:共产党,你可不行!于是乎,共产党就夹在地主与农民中间,最后接受了地主的影响,向农民泼冷水。反帝反封建不要农民,还有什么反封建?没有反封建,还有什么反帝呢?帝国主义是干什么的?就是看到中国身上有油水,要揩一点油。中国五个人里面,有四个是农民,如果把四万万五千万人分成五份,每一份是九千万,那末就有四个九千万是农村人口,只有一个九千万是城市人口。用五个指头去打那个“帝”,他说多了,无须乎那么多,要割掉四个,拿一个指头去打,力量大得很,那个“帝”就慌得不得了,就哇哇大叫哭脸了,光哭还下不得台,就跪在我们面前。你看四个指头都掉了,就剩下了一个,无产阶级也孤立了,变成了无军司令、空军司令。当一个总司令,你总要有兵。你没有农民,你看小资产阶级还来不来?他跑到你屋子一看,没有几个人,就吓得不来了。小资产阶级最容易变,有时他神气十足,把胸膛一拍,“老子天下第一”;有时就屁滚尿流。你屋子里一个兵也没有,又没有饭吃,他老先生望一望就开了小差。这怪不怪人家?不怪,怪我们总司令,因为你不招兵。小资产阶级的脾气就是这样,他看力量,看政策,你力量大,他就积极,“我来一个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打先锋?”他看见你屋子里没有几个大人,就说:“下一回来吧!我今天还有事,家里老婆生病。”只有无产阶级招兵买马,积草屯粮,五个指头中间有了四个指头,另一个指头无产阶级占了一半,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成了指甲,那半个指头是小资产阶级、自由资产阶级,这时如果你再说:“来不来?同志,来开会吧!”他就是老婆有病,也不说了。他看见你有那样大的力量,就说:“我家没有事,饭有得吃,老婆很好。”

  我们曾经犯过错误,忘记过领导权,忘记过农民群众。所谓领导权,你总要有一个东西去领导,有被领导者才有领导者,有被领导才发生领导的问题。你不要农民,小资产阶级跑了,自由资产阶级也跑了,大地主大资产阶级集中力量来打我们,无产阶级就从台上滚下来了,鼻子也跌烂了。然后爬起来望一望:“为什么你打老子?你蒋介石不是朋友!”于是脑子清醒了,搞了一个土地革命。土地革命时期又来了一个急性病。但还是不要农民,不要领导权,不要中国人民最大的力量,五个指头不要四个。为什么急性病也不要农民呢?因为急性病就是要工人暴动,城市起义,对搞大城市很积极,农民虽然也要,但是是附带的,它不注意去研究农民,研究他的面貌,他的眼睛,他的个子大小,研究他姓张姓李,心里想些什么,有些什么吃的。有的人走遍了多少省份,走过二万五千里再加多少里,参加土地革命多少年,可是出一个题目给他:“什么叫富农?”他说对不起,没有研究。问他:“什么叫中农?”也没有研究。即便是走马观花,那也应该看啊,可是他走马不看花,这个花就是农民。当然下马看花是更仔细,那叫做调查研究。犯急性病的人连小资产阶级、中产阶级也不要,结果自己变成了空军司令,队伍越打越小。我们党有两次变小过,大起来又小了,大起来又小了。头一次,五万多党员剩下没有多少;后来一次,三十万党员也剩下没有多少。按比例说,头一次的损失还小些,五万多人剩下万把人,剩下了五分之一;后来三十万剩下不到三万,只有二万五千左右有组织的党员,还不到十分之一。现在又大起来了,小指头变成了拳头,今后不要再让它变小了。

  抗战爆发以前,我们的准备就是这样。抗战一起来,我们的方针就是“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那时候,中央认为只有人民战争,才能打败日本。所谓人民战争,基本上或者说主要的,就是农民战争。我们从来没有说过,没有广大农民参加的抗日战争,可以打倒日本。从有马克思主义以来,已经有一百零二年了,所有全世界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是不是说过不要人民的斗争可以打败敌人呢?从来也没有说过。所谓人民的斗争,或者是比较和平的斗争,比如罢工、思想斗争、经济斗争、政治斗争,或者是政治斗争的最高峰,也就是战争。如果有一个什么人,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说“不要人民的斗争可以打败敌人”,那末,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宣告了他本人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原来他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是假的。有些人有这种思想是暂时的,是暂时的动摇,好像不要人民的战争也可以打败敌人。那他想依靠什么力量呢?比如,依靠国民党,甚至依靠国民党里面的顽固部分,认为依靠他们可以打败日本。但是过一个时期,他又觉得这样不行了。那时候这些人的马克思主义不是很多,后来才多起来的。在我们党里头,这种情况很多,这种同志也相当多。我们党一九三七年五月开了全国代表会议[5],八月开了洛川会议[6],十一月在延安开了一个党的活动分子会议。在这些会议上,中央曾经肯定了这样一条路线,就是: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在我们党的领导之下,打败日本帝国主义,解放全中国,建设新民主主义的新中国。这条路线被这些会议批准了、决定了。在这些会议上,中央不相信不发动人民战争的专制政府能够解放中国,这一点,在决议案上是写了的,在文件上也写了的。一个压迫人民的专制政府能够解放中国吗?依靠它能够胜利吗?我们是坚决不相信的!因为相信了这个,马克思主义就跑掉了,至少是在一个早晨暂时地跑掉了。以后就要找一下,把马克思主义找回来。马克思主义,你要找它,它就会回来,你不找它,它就不会回来,因为它不晓得你要不要它!我们不相信不要广大人民的力量,能够轻轻巧巧地打败日本。我们这样地提出问题,不是将无产阶级的纲领降低到资产阶级的纲领,而是要将资产阶级的纲领提高到无产阶级的纲领。这样的提法曾经被人家驳过,说这不是马克思主义,说这个提法是要领导权。他们说,资产阶级的纲领,特别是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国民党的纲领有力量,要在广大人民中,在农民中,在小资产阶级中进行宣传,共产党这一套没有用处!

  对于这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加以分析,并广泛地宣传我们的主张,说:“农民们!小资产者们!各位同胞!你们要知道:只有自己团结起来,改造我们的国家制度,把它改造成为有民主,有人民的军队,有人民的政府,有人民的团体的,日本帝国主义才能打倒!如果没有这些,中国就是黑暗的中国,日本帝国主义就打不倒!即p使借外国的力量把它打倒了,中国还是黑暗的!”我们的宣传员就是要讲这样一些话。对于非共产党员,我们要告诉他们,要向他们宣传:“全国人民要团结起来,组织人民的军队,组织人民的政党,组织人民的政府;要改造国民党,改造国民政府,改造国民党的军队。”我们为什么要提出改造它呢?是要把它提高到我们纲领的水平上。但是你要它起来,它就不起来,怎么办?那就要依靠全国人民,依靠进步力量的发展,依靠中间势力的争取,还有依靠国民党里头的民主分子。我们曾经设想过改造国民党,这件事似曾犯过错误,就是说这个估计不确当,没能照那时候我们所设想的做,国民党并未改造。应当说,要改造它并没有错误,但是它不听你的。国民党能不能改造呢?可能,也不可能。我们那时候要改造它,就要创造一定的条件,要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并且国民党内部要发生分化,但是没有来得及。进步势力没有发展得那样大,中间势力也没有来得及争取,国民党里头的民主分子又被法西斯卡住了,结果改造就落空了。这样我们蚀本了没有?一个大麻钱的本也没有蚀。我们说改造它,并不是说我们就不发展进步势力,不发展八路军,不发展新四军,不做广大的宣传,而且说要改造它这个宣传本身就是一个收获。老百姓听了我们这个话以后,会觉得共产党的话有道理,委员长的脸上是不大好看,所以要叫他洗一下。听说西安有一次开大会,三青团[7]的人当主席,当时到了很多农民,散会的时候台上喊口号“蒋委员长万岁!”农民就喊“赶快完粮纳税!”什么原因呢?因为国民党要农民开会没有别的,就是要农民完粮纳税,他们脑子里装的就是完粮纳税,所以台上有人一喊,他们也就喊出来了。国民党那个脸上黑得很,如果说要给它洗脸,全国四万万五千万人里头恐怕就有四万万三四千万人是赞成的。我们提出要委员长洗脸,他不洗,我们并没有蚀本,而且赚了钱,这就是让老百姓知道了为什么要他洗脸。同志们,直到今天我们是不是还是这个方针呢?是请他洗脸,还是要割他的头?直到今天,我们还是请他洗脸,不割他的头。我们开这个会,不是决定割头!这个头割不得!还是执行“洗脸政策”,请他修改他那个错误政策。至于他洗不洗?还要看,今天他不洗,到明天洗不洗呢?那很难说。年纪大的老人不爱洗脸,老同志不要怪我,委员长也很老,他不洗的可能性比洗的可能性大,或许稍微抹一下做个样子,也许连抹都不抹,弄得满头大汗,乌烟瘴气!

  同志们!在中国境内和我们争领导权的,要把中国拖回到黑暗的世界里面去的,主要是什么人、什么力量呢?这就是国民党内的反动集团,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大银行家、大买办的代表。

  在一九三八年党的六中全会[8]上,我们纠正了上面所讲的这类错误思想,即不要求国民党洗脸,而是说它那个脸漂亮得很,我们的脸上都是灰,比不上它,至多和它差不多。时时拥护国民政府,事事拥护国民政府,处处拥护国民政府,就是这类错误思想的一个标准的口号。这样的东西是错误的。

  六中全会来了一个纠正,许多同志了解了这个问题。六中全会以后,还有人觉得国民党很好,很漂亮,后来出了一个《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又出了一个第一次反共高潮,出了这两件事情以后,国民党“跳加官”戴的一副假面具脱掉了,他那个不好看的样子就露出来了,这时我们一些同志就逐渐觉悟了。以后又有第二次反共高潮即皖南事变[9],第三次反共高潮,一九四三年七月要解散共产党,取消边区。到这个时候,我们党内就大体上肃清了对国民党的幻想。消除了认为国民党不要改造,中国就可以有救,日本就可以被赶出去的思想;改变了认为主要的不是依靠我们自己,发展我们的力量,发展解放区,使八路军、新四军不受限制的思想;树立了要放手动员人民群众,壮大人民力量,在我们的领导下打倒日本侵略者,建设新中国的思想,在广大的人民中间,在同志们的脑子中间,展开了一幅新图画。所以思想这个东西很怪,要去掉那一部分坏的东西,不适合于马列主义的东西,不适合中国情况的东西,就要经过一定的阶段,就要有经验,单靠讲是讲不通的。列宁说“要在经验中来教育人民”,因为人民是只信经验不信讲话的。但是讲还是要讲的。我们有两个大教员:一个是日本人,一个是委员长。这两个大教员不要薪水给我们上课。没有这两个大教员,就教育不了中国人民,教育不了我们党。至于我们党里面有一些小教员,字也认得不多,也讲不出好多道理,他们去讲人家就不听。后来请了一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一个是日本法西斯,一个是委员长,这两个教员帮我们一教,就教好了。

  六中全会以后,我们党坚决实行了对农民、小资产阶级、中产阶级,甚至于对地主的领导权。在我们解放区搞减租减息、交租交息,地主也跟着我们走。由于坚决实行了这样一个领导权,我们发展了军队、解放区和我们的党。从此以后,就打败了日本侵略者无数次的进攻,并且逐渐展开了攻势,比如像去年开始的攻势,今年就更大了。抗战初期我们是攻势,中期是守势,现在是攻势为主,防御为辅,这是对日本而言。对国民党,我们打退了它的三次反共高潮及无数次的进攻,包括思想上的进攻,政治上的进攻,军事上的进攻,将国民党放在一个什么地位了呢?使它的影响低落了,势力缩小了。国民党也请了一个教员,跟我们是同一个教员,叫冈村宁次[10],他从前住在北平,现在住到委员长附近去了。这个教员一教,国民党的影响就低落了,势力就缩小了。现在国民党的影响还有没有呢?还相当大。国民党有“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又加上二十年,共有六十年的历史,我们还不到人家的一半,只有二十四年的历史。要我们的影响去,他们的影响才会走;我们的影响不去,他们的影响就不走。所以说,国民党的影响是低落,而不是没有,势力缩小了,但还有相当大的力量。他们有一百五十万军队,我们只有九十一万军队;他们有国际地位,我们没有;他们有两万万人口,我们只有一万万人口;他们有六十年的影响,我们只有二十四年的影响。

  由于在抗战时期正确地执行了我们党的路线,坚决地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的力量,在我们党的领导下打败敌人,建设新中国,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抗日战争,就把国民党挤到了那样一个地位,即影响低落,势力缩小,而把我们党放在了这样一种地位,即成为抗日救国的重心,全国广大的人民都拿眼睛望着我们。

  现在已经完全证明,只有这样的路线,才是正确的路线。力争领导权,力争独立自主的路线,是我们党中央的路线,是反映了全党大多数同志要求的路线,是反映了全国大多数人民要求的路线。这条路线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从外国送来的吗?也不是。它是从中国自己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鲁迅讲过:路是人走出来的。[11]我们这条路线,也是中国人民用脚踩成的。力争领导权,力争独立自主,就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也就是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大众,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抗日战争的路线。这条路线的正确性,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证明得清清楚楚了。现在不比一九三七年冬天,也不比一九三八年,甚至不比六中全会后一个时期,但是直到第三次反共高潮时,还有若干同志不相信这一条路线。那末,是不是现在都觉醒了呢?都相信得那样彻底了呢?都是马克思主义万岁了呢?我看有各种不同的情况,有万岁的,有九千岁的,有八千岁的……。就是从我们党员来讲,一百二十一万党员的认识也是不同的。最近华北、华中开了很多座谈会,反映出来不但在党外人士中间有相当多的人,而且在党员中间也有些人,对于我们这样一条路线,是不完全认识、不完全清楚的。所以说,在我们广大党员中,马克思主义是有的,但程度上差别很大,我看是从一岁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岁都有,虽然万岁也有。

  我们对国民党的方针,是又团结又斗争。讲到斗争,我们是有理、有利、有节的。我们是在自卫的立场上和它斗,我们是有理的;这斗争是局部的,对我们有利才斗;但这种斗争又是暂时的,为了团结我们是有节制的。反过来讲,自卫的、局部的、暂时的斗争,要有利于团结。国民党天天想打我们,但也不敢和我们作大的决裂。我们的斗争也是有节的。比如我们去了一封信,要求派人参加旧金山会议[12],国民党开始不肯,但结果我们还不是去了?至于我们说去三个,他说你去一个,一个就一个,我们不大争,现在我们的代表[13]已经到了华盛顿。同志们!权利是争来的,不是送来的,这世界上有一个“争”字,我们的同志不要忘记了。有人说我们党的哲学叫“斗争哲学”,榆林有一个总司令叫邓宝珊[14]的就是这样说的。我说“你讲对了”。自从有了奴隶主、封建主、资本家,他们就向被压迫的人民进行斗争,“斗争哲学”是他们先发明的。被压迫人民的“斗争哲学”出来得比较晚,那是斗争了几千年,才有了马克思主义。放弃斗争,只要团结,或者不注重斗争’马马虎虎地斗一下,但是斗得不恰当、不起劲,这是小资产阶级软弱性的表现。小资产阶级还有另外一种性质,叫革命性。他们革命是革的,但是有点软弱。现在已经完全证明软弱是不对的。有一个章乃器[15],我给他戴上一顶帽子,叫“章乃器主义”,我想戴得是有道理的。此人现在已同我们讲和,他对周恩来同志说他犯了错误,这很好。一九三七年十一月,我在党的一次会议上批评过他,说章乃器的哲学不好,因为他那时提出了“少号召,多建议”。这是自由资产阶级软弱性的表现,他的意见被我们战胜了。他是中间派,只有我们坚决地联合他,才能在长期的经验中教育他。以后自由资产阶级还会拿它的软弱性经常影响我们,因为它有那样一种性质,好像《红楼梦》上的林黛玉洗澡后身上发出的那样一种“香”,自由资产阶级身上也出了那样一种“香”,这种香就是“软弱香”。它出了那种“香”就要找市场出卖,有目的地向我们延安送,给我们党以坏的影响。我们的宣传有时也太刺耳,玫瑰花虽然可爱但是刺多扎手,“羊肉好吃烫得慌”。对于那些绅士,玫瑰花虽可爱,但因为刺多他们不大喜欢。他们喜欢薛宝钗,不喜欢探春。这个是很麻烦的。同志们!麻烦还在后头,不要怕麻烦。要革命就会有麻烦,而且有时非常麻烦。如果想省掉麻烦,就坐在家里抽长烟管。现在夏天来了,坐在树底下,拿一把大蒲扇,那麻烦比较少。但是还有风波,鲁迅不是写过一篇《风波》吗?世界上不会没有风波,怕风波就不能做人,那就赶快到阎王那里去交账。我们党现在经常遇到风波,有大风波,中风波,小风波,我们不要怕风波。现在我们的意志更加坚强了,不至于被风波淹没。要在中国这个海里淹死我们党,那是不可能的,也是不会的。

  关于这一部分,最后我讲几句,结束一下。

  第一、农民的情况怎样?农民抱什么态度?八年以来也好,二十四年以来也好,农民非常欢迎我们的政策,非常欢迎像我刚才所讲的政策。但是作为党来说,作为领导思想来说,我们和农民要分清界限,不要和农民混同起来。这对于农民出身的同志可能不容易理解,“我就是农民,为什么不能和农民混同呢?”我说你现在叫做共产党员,农民是你的出身,出身和入党是两件事情,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但是这一点要慢慢地搞清楚,一年搞不清楚,两年,两年搞不清楚,三年,不要讲我们共产党开了会,你就照念。昨天有一位同志说:季米特洛夫[16]书上写的一个德国同志,在柏林一次失业工人大会上讲话时,就照念了共产国际执委会十三次全会的决议,所以老百姓不喜欢听。现在我们也不要照抄七大。七大说“不要和农民混同起来”,你回去这样一讲,很多农民同志就不赞成,他说他就是农民。我说不要和农民混同,是说要把农民提高一步,提高到无产阶级的水平。将来几十年以后,要把一切党外农民,提高到无产阶级的水平。如不相信这一条,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将来我们要搞机械化,要搞集体化,那就是提高他们。

  第二、小资产阶级怎么样?小资产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党内也好,党外也好,有他的动摇性,也有他的革命性。动摇性是他们坏的一方面,但是一般地说来,能够用教育的方法去克服。从党内来说,延安整风就是一个证明。艺术家和作家,对文艺座谈会这样的方法也赞成,从前他们不知道怎样做,我们党给他们指出方针,向他们进行教育工作,不是命令主义,而是逐渐使他们自觉,这就很有成效。克服小资产阶级的动摇性,要靠我们党经常地向他们进行适当的宣传,主要是靠实际行动,靠我们自己有广大的力量,有广大的解放区和军队。

  第三、自由资产阶级怎么样?自由资产阶级有更大的动摇性,但自由资产阶级现在要民主,他们要他们所想的民主,因此他们是我们的同盟军。自由资产阶级在我们坚决的影响下,是能够中立,以至于跟我们一道走的。比如对联合政府这个口号,他们是赞成的;又比如在几次反共高潮中,他们是抱中立态度。国民党和共产党打架,他们在两边劝架,给这边说不要这样,给那边说不要那样。最明显的,就是一九四一年三月一日开国民参政会,我们的参政员不出席,委员长一定要我们出席,我们一定不出席。,我们说:“你给我们一点东西,我们才出席。”他们说“出席以后再给”,我们说“给了以后再出席”。就这样几反几复,我要你给,你要我出,结果一个不给,一个不出,还是给的没有给,出的没有出。在这中间,一些中间人士就两面拉,对国民党说“你给吧”,对我们说“你出吧”。这是自由资产阶级动摇性的一个标本例子。这样的事,多得很,现在时间有限,一下子说不完。总之,在我们坚决的影响下,能够使自由资产阶级中立,以至于使他们跟我们走。

  第四、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怎么样?大地主、大银行家、大买办阶层是以国民党反动集团为代表的,他们是国内抗日战线中的反动派。我们对他们的态度就好像英国共产党对丘吉尔[17]一样。昨天报纸上有英国共产党总书记一篇文章[18],同志们可以看看。他提出的口号是同自由党、工党、公安党成立联合政府,在下次大选当中用选举来推翻丘吉尔。他说的“推翻”在我们中国容易引起误会,因为我们的特点和外国不同,在我们这里,“推翻”就是要争取领导权,过去我们曾经“推”过一次,我们要力争领导权。所谓力争,要注意这个“力”字,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千方百计要争取领导权,要把广大人民,主要的是三万万六千万农民放在他们的领导之下,不受我们的影响。中国什么人身上有油水?油水最多的就是农民。日本人打来就是要刮中国农民的油水,蒋介石也要刮农民的油水,还要注意中国将来会有斯科比[19]老先生来刮油水。在希腊,斯科比就是代表英国刮希腊人民身上的油水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要把中国变成黑暗的中国,因此他们是我们长期斗争的对象。

  最后,讲到外国。外国怎样呢?苏联,毫无问题是朋友,是中国人民最好的朋友,我在报告中讲得很清楚。其他外国,几个大国,同盟国[20],也要坚决地联合他们;但是他们搞得不对的地方,也要斗一下。为什么《解放日报》上没有登这个话呢?没有登不是永远不登,并不是否定要斗一下。他们要推出斯科比,那就不行。我在报告中提醒了这个意思。在国外还有反动势力,而反动势力还很强大。现在整个国际形势是好的,有苏联参加的反法西斯阵线的团结,主要是英、美、苏三国的团结。这个团结是主要的,统治一切的。现在的世界面目已完全变化了,这一方面在我的报告中写得很多,很充分。关于黑暗的一面,我写得很少。给蒋介石撑腰的那些外国人,他们的脸也不好看,有些装着天官赐福的样子,还是不好看,我们要警觉。

  这是第一个问题,可以叫形势与路线。

  下接057

 

 

 

 

 

 


056《毛泽东文集》第三卷 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方针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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