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关于我在末日里种蔬菜那件事
强烈的太阳在漫天风沙的嘶吼下也暗淡下来,在这无人愿意光顾的荒野上一群长着翅膀的怪物盘旋着。它们与狂风中砂砾碰撞发出的声音在提醒我与死亡的距离近在咫尺。
我蜷曲着的身体躲藏在黄沙下,以免被天空中那些腥红色的死神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估计是原本探出黄沙用来呼吸的呼吸管快被沙子吞没了。
我不敢挪动我早已麻木的身体,更不敢活动我的胳膊去关闭防护服那因帕弥什浓度超标而响个不停的警告声,所幸的是狂风的声音盖过了它。
我用压在身下早已麻木的手死死地按着防护服的卡扣,以免这还没来得及扣好的卡扣崩开。
宣判死亡的声音还盘旋在头顶,我不知道我维持这个姿势被掩埋在黄沙下已经多久,是几个小时?还是几天?
原本我和我的朋友打算先探探前往保育区的路,我们出发前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周:“你听说了吗?到了保育区不仅安全了,而且那里面还有地方可以种菜!”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胸口处的防护服下贴身缝着一个口袋,里面装着不知名植物的种子。那是我们在搜寻一个已经成为废墟的农业展览馆时发现的。
当时找遍了展览馆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估计是早都被先到的人拿走了。
正当我抱怨又是徒劳无获时,周叫过来了我。
他在一个被挤压的早已没有了原来的形状柜子里发现了一个“水晶球”它的球心部分是空的,在那里有几十粒偏黑色的小颗粒。球体上面有一个玻璃活塞,活塞上还有几个气孔。
我对此不感兴趣,但周兴奋的像个小孩子,他将眼睛凑向那个“水晶球”一边看一边对我说:“这一定是当时在这里用来展览的种子。可惜显示它们信息的展示终端都损坏了,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指了指那个变形的柜子上面印的字“纪念品专区”示意这不是展览品。
周则更兴奋了:“纪念品那不更好吗?你想啊!农业博览馆它卖种子作为纪念品不就是为了让人们种植的吗?也就是说这里面的种子是可以种出农作物来的!”
我对他说的不感兴趣便冷嘲到:“万一人家就是让你看的呢?再说黄金时代的东西到现在还能长得出来?还有你知道它是什么的种子吗?万一它就是杂草的种子呢?不然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被人拿走,偏偏让我们碰见?倒不如好好想一想下一顿我们能吃到些什么。”
周则回应说:“能不能种出来,长出来的是什么那得种了才知道。活在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里总要有个希望,不然人会疯的。”
我不想再和他争辩一些没用的话题,便催促他快些去下一个地方寻找能让我们活下去的物资。
周不理我的催促,小心翼翼地将“水晶球”里的种子取出小心地倒进一个小布袋子里。拎着小布袋对即将爆发的我说:“我们打个赌吧!就赌一个罐头。我赌它种出来后是蔬菜,你赌它种出来后是什么?”
“我赌它根本种不出来。”
……
我只能在心中咒骂这群该死的怪物,因它们保育区被破坏了,去保育区的幻想破灭了,我和周也为躲避那群怪物而分散。为了躲避那些怪物我连新捡到的防护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钻进黄沙之中。
轰
远处传来的爆炸轰鸣声将我已经变得混乱的脑子拉回现实。
我感受到上方的异合生物骚乱起来,听声音,它们开始向其他地方飞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再也听不到那杂乱的声音,防护服上消停下来的提示音也说明了周围帕弥什浓度降到了较低的范围。
我先慢慢的将头探出黄沙,并未发现那些怪物,胸腔里狂跳的心脏才得以平复。
我扣好防护服上的卡扣后,像虫子一样扭动着钻出来,先是换了个姿势让无法行动麻木的四肢恢复知觉,然后将接在防护服上的呼吸管收在从沙子下刨出来的背包中。通过指南针确定了一下方向,我便向上一个修整的营地奔去,希望尽快与周他们会合。
陷脚的沙子,呼啸的风让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奔跑。
饥饿以及疲倦让我神志有些恍惚,满天黄沙让我分不清周围的环境,只有砂砾打在防护服上发出的啪啪声提醒着我自己还穿行在荒野之中。
最近那些怪物都在成群行动,就像有什么在指挥它们一样。
但也正是这样附近并无感染体以及那些异合生物。
那些怪物的运动轨迹几乎是直线,老鲍勃和小尼娅呆在营地里应该安全。
老鲍勃五十多岁但身体却很硬朗,小尼娅是他的孙女。
我和周有过约定,若是分开又无法联系就优先回到老鲍勃他们身边,这样就有了汇合的目的地,就算有危险需要转移也会留下记号,方便众人汇合。
这种事情发生过几次,我们都有惊无险的再次聚到一起。
每次老鲍勃都会瞪着眼睛吹嘘自己是如何机智,我和周则不停地拆他的台,小尼娅在一旁笑个不停……
当时我和周决定和他祖孙俩一起行动时有许多人认为我俩是给自己找罪受,虽然活着依然艰苦但我从未后悔过这个决定。周、小尼娅、老鲍勃,是他们让我在这个地狱般的末世里有了作为人所能感受到的温暖。
当我们听说空中花园建立了保育区并且能接收我们时都兴奋得不得了。
老鲍勃希望能有一把吉他好展现他年轻时”末日歌手”的风采。
小尼娅希望能有柔软一些的布,好帮我们缝补一下破损的衣服。
周则指着那些种子表示要用种出来的蔬菜给我们炒一盘菜,还不对我忘提一下当时的赌约。
我挖苦他,说他都没见过蔬菜是长什么样的还能种出菜?
周则高举那手指大的种子袋浮夸的摇着脑袋说他有先祖几千年积累的种菜基因,没见过也能种出来……
我则期盼到了保育区后能看到老鲍勃拿着吉他瞪着眼睛乱嚎,小尼娅穿着新衣服兴奋的到处乱跑,周则端着一盘菜给我们品尝…...但为了维持我的形象我没说出来。
原本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红色潮水打乱,不得已只能绕行。
当我们快到达保育区所在地区时已比原计划慢了两个月。
我们找到了一片荒废的城镇作为临时落脚点,这个地方帕弥什的浓度出奇的低,四周也没有感染体。
我们计划由我和周先去确认路线是否安全,然后再一起前往保育区。老鲍勃和小尼娅则负责在这附近搜寻能用到的物资。
这一路上出奇的顺利让人感到不安,直到看到一架坠毁的飞机这种不安被无限放大。
周则安慰道这里离保育区近感染体少也是正常,但飞机残骸中发现被箱子保护完好的防护服以及血清则将仅存的安慰话语撕碎。
保育区方向传来的爆炸声打断了我们进一步的思考,我和周爬上一处高地向保育区方向眺望,看见猩红色的龙卷倒着冲破原本覆盖天空的云层。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心好像同那云层一样被捅破——就连天空也无法再庇护人类了。
还来不及伤感手腕上简易的帕弥什检测器传来浓度上涨的提示。
而那猩红色的龙卷在向我们所在的位置靠近!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龙卷就大了一圈。
周拿起防护服对我喊道:“快换上”。
我抢过防护服先往周身上穿,面对帕弥什浓度这种速度的增长若是没有防护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变成腐烂的尸体。至于血清这种宝贵的东西,我们之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除非被感染否则绝不使用”
这种全套的帕弥什防护服一个人穿十分困难,需要有人从旁协助,帮周穿完后他急忙拿过另一件开始协助我穿戴。
这时空中传来无数杂乱的嗡嗡声,无数猩红的斑点向我们飞来。
那是红潮中孕育的怪物,如今它们已经拥有了飞翔的翅膀。
来不及了,我只能一边跑一边用手按着卡扣。
我和周向垂直于它们前进路线的方向跑,有几只会飞的异合生物发现了我们,它们脱离队伍向我们追来。
我为躲避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感染体以及身后那些会飞的异合生物和周越来越远,以至于跑入荒野后彻底分开。
身后象征着死亡的嗡嗡声不断放大,与之相反的是我渐渐不支的体力。
没办法了。
心一横,钻到一个低洼处用沙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听天由命吧!
没想到那些怪物真的没有发现我。
……
终于我的视野中望见了残破的建筑群。
我终于回到了临时营地了。
确认那群怪物没有从这里掠过后我松了一口气。
我并没有在周围发现感染体,但防护服上被关了声音的浓度示警还是亮个不停。我怀疑这个装置是不是坏了,但又不敢脱下防护服通过手腕上简易的检测器确认。
最后我决定先找到小尼娅他们。
爬上破败的房顶,再从架在上面的梯子下到地下室,这就是我们的临时营地。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我就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在地下室摆着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手绘的简略地图,上面还画了一个圈,看来这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地图右下角还歪歪扭扭写了个“周”字,看来周已经回来了。
我本打算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出发与他们汇合,但却在这时听到了老鲍勃愤怒的咒骂声。
看来他们没走远,声音很小,应该是在远处拼命叫喊才有的效果。这种做法在哪里都不是理智的行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我警惕起来急忙爬出这个破败的房子。顺着不停传来极愤怒的咒骂声望去,望见远处街角有一个老头瘫坐在地上对着面前的一对男女不停地咒骂。
那个老头我很熟悉,一眼就认出来是老鲍勃。看到他能这么愤怒我心里‘’咯噔‘’一下,估计是碰到其他强物资的人了。
我从包里掏出电击枪,打算摸过去给他们一个教训。
但当我靠近后才发现,这一男一女跟本不是人。
它们只是人形的怪物。
而哪两个怪物手中抱着被帕弥什高度侵蚀的小尼娅,小尼娅因侵蚀而高度腐烂的身体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生气。
它们将小尼娅轻放在老鲍勃的怀里,老鲍勃艰难地用他那溃烂的手抱住小尼娅。咒骂声也随之变为哭嚎。他将脸贴在小尼娅的脸上呜咽地哭着。
但就连这哭声也在风中消散。
我愣在原地,随后身体被怒火支配便要向那两个怪物冲去。
忽然有人猛的抱住我,将我按住。我怒火中烧,拼了命的挣扎,找准机会猛的翻身将那个人反制住。
但映入我眼中的是在破损的防护服面罩下半张被砸塌的脸,流血的嘴里还不停的用含糊的声音说着:“不要去”。
那是…周…
我如坠冰窟,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以及绝望。
那两个怪物虽然发现了我但好像对我们没兴趣,只是自顾自的离开了。
我急忙翻出背包里的纱布想要给周包扎,但根本无济于事。我看到他身上有严重的帕弥什侵蚀的痕迹便连忙找出唯一的血清…
他却拦住了我要给他注射血清的手,又费力地从胸口处掏出那个装着种子的小袋子塞进了我的手里。
他嘴里好像在说什么…
我凑过去仔细地倾听…
“好疼…给…给我个解脱。”
………………
………………
………………
构造体搜寻任务记录
日期XXXX
第7号保育区被人形生物体摧毁
人形生物体在去往下一个目标中突然改变路线
测算其停止地点为N21小镇
到达N21小镇时人形生物体已离开
有三名拾荒者遇害,据分析老人与女孩在与人形生物体的被动接触中感染高浓度帕弥什而死亡,男性遇害者头骨碎裂,多根肋骨骨折,有受帕弥什感染的痕迹,但死因是心脏被锐器刺穿。
三名受害者现已安葬。
发现一名幸存者,已将其带回暂时安全的保育区。
………………
………………
………………
今天有一个构造体找到我,塞给我一袋种子,问我这是什么的种子。
我看了一下,那个破旧的布袋里是白菜的种子,看起来应该是放了很长时间。
我如实回答了他,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并希望我能帮忙将它种在合适的土壤里。
我答应了他。
经检测,种子中只有四粒具有活性。
现已种植。
——农协会监管人员的随手笔记
………………
………………
………...……
今天是我成为构造体第一次去执行任务的日子。任务不难,调查那些新型会飞的异合生物的活动范围。那两个人形怪物被消灭后这些乱嗡嗡大虫子也消停了一些,至少运输机能顺利往返了。任务地点是一个荒废的小镇,任务量不大,完成时距汇合还有一段时间。我发现和我同批的一名构造体成员捧着一个小型的物资保护箱离开,我有些好奇便偷偷跟了上去。他来到三个简易的坟墓前打开了那个物资保护箱,里面竟然是一个大号的罐头盒子!?罐头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棵白菜!?虽然很惊讶,但我们这批选择成为构造体的人都有伤痛的过去,不应多问。我悄悄地离开,并未打扰他。我本来向当做无事发生,但还是太在意了啊啊啊啊啊!又不能和别人说,只能记在日记本里了。啊啊啊啊啊,还是好想知道!
——某位构造体的日记
………………
………………
………………
我记得小的时候妈妈和我讲过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帕弥什,那时的生活很快乐,可以吃饱能穿暖,能不用担惊受怕的睡在柔软的床上。那个时代像小尼娅这样的孩子可以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我们可以讨论明天玩些什么游戏而不是明天去哪里寻找食物。妈妈还跟我说过那时人工合成淀粉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但人们依旧喜欢看着作物的嫩芽冲破土壤。她还和我讲我们的祖先就是用自己的汗水滴落在这片土地上才哺育了我们,让我们从扛着沉重的石器到在外太空留下足迹。从那时起,将种子亲手种下再亲手收获它们就成了我的梦想。
多么希望能在妈妈小时候那般幸福的时代里在泥土中埋下一枚种子啊!
如果你看见了这段话那么我大概已经不在了吧!你们想笑我我也听不到了,随你们去吧 !在合适的地方将它们种下,帮我完成这个梦想吧。——你的朋友周
对了,老鲍勃如果是你拿到的种子的话一定要小心保管,我实在是不放心你。
——一张邹巴巴的纸条
………………
………………
………………
改造构造体自愿申请书
日期:XXXX
申请人钽-193共聚物相性良好
申请理由:
有人曾对我说过在末日活着总要有个希望,不然会疯的。
我曾一度失去活下去的理由,但生物求生的本能让我畏惧择死亡。
作为生物活着不需要理由,但作为人总要有个理由支持自己走下去。
当那些我家人般存在逝去时,当我手中的刀刺穿朋友的心脏时。
我已失去了作为人而活下去的理由。
我见过许多生命的逝去也见识会过人性的黑暗,当支撑自己走下去的理由消失时我才发现一个人是多么渺小而脆弱。
现在我除了友人的愿望再无其他可失去的,既然我已失去了所在乎的一切,那么这幅脆弱的身躯又有何不可抛弃?我希望自己能化黎明来临前的火把,为了扎根在黎明中的种子可以生根发芽。

写的与游戏中的背景设定有一些ooc
当时看剧情里写道:“它们会捧起落单的人类,像珍爱种子一样,将她交还人群。”
我浑身颤抖,这么温和的文笔却写出了让人战栗的画面。
试想,若是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你看到自己的朋友被两个人类外貌的怪物交还,而她们则被帕弥什侵蚀,在你面前溃烂,然后死去.......
不敢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