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不易×薛之谦】水乡（六）
趁着小厮撅起屁股冲出去追银子的间隙，毛不易一个闪身，他挥手扫了扫前襟，轻松的走了进去。
这时门口正对的楼梯上，一个身材丰盈的中年女人把楼板踩的吱呀作响着走了下来。
她满脸笑意的来到毛不易身边，突然表情猛的一转回身冲着里面大声嚷道：“一群懒骨头，平时都白养你们了，赶紧来人给毛公子上茶。”毛不易被吓了一大跳，耳膜差点给震碎。紧接着那女人又贴到毛不易身边细声细气的说：“真对不住了毛公子，我们这早上清闲惯了怠慢的地方还请多包涵，我这就去把姑娘们都叫起来。”她朝门口的小厮招手，小厮赶忙哈腰点头把手里紧攥的银子塞进腰带缝，跑到毛不易身边拉开椅子招呼道：“爷您请坐。”
“麻烦了。”毛不易点头。
哪知毛不易刚一坐下，老鸨就给在他身边扶椅子的小厮当头一掌。她尖声呵道：“接待客人不能用眼要用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是是，我狗眼看人低哪里比得上妈妈您七窍玲啊。”小厮陪笑道。
毛不易看着别处，知道这都是唱给他听的。这时候，楼上已经有姑娘陆续出来，毛不易手边也放上了香茶和果子。老鸨把小厮抓在身后熟练的乱摸一通后掏走了其藏在腰带缝中的银子。
“好好学着，一会给公子赔不是去。”老鸨继续呵斥道。
毛不易心下很不耐烦，他不想继续耽误时间，开门见山的问：“柳姑娘在吗？”
“在！在！”老鸨说着把小厮打了出去，“去把柳姑娘赶紧叫出来。”
“不用了，带我去找她就行了。”毛不易起身说。
“好的。”老鸨笑着跟在毛不易身后抬手示意上楼，楼上一群姑娘都依着栏杆往下看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柳姑娘可是我们院里的头牌，那价钱也是……嘿嘿。”老鸨在楼梯上努力跟上毛不易的步伐，毛不易低头看了眼老鸨的手势，点头掏出了一张银票。
老鸨飞快的接下毛不易手中的银票，贴近脸上看了一眼之后收进了口袋，她说：“爷今天就让柳姑娘好好伺候你。”这时二人已到楼上，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增长，毛不易难以忍受，他和身边的老鸨说：“能不能让她们都安静点，我耳朵都快聋了。”
“都别嚷了。”这道有力的尖声像一只矛，擦着毛不易的耳朵尖射向姑娘们，整个院子瞬间安静。毛不易嫌弃的揉了揉耳朵，随着老鸨的指向往走廊的深处走。走廊里面看戏的姑娘们此时都因为不能说话各个憋着嘴巴，有的委屈，有的嫉妒，面面相觑最后都愤愤的回了自己房间。
“就是这里了，毛公子有事叫我。”老鸨说。
“知道了。”毛不易挥了挥手。
这时面前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姑娘含笑站在门前，她俯身行礼道：“柳儿恭候公子多时了。”
老鸨满意的笑了笑，见毛不易进门，掏出怀里的银票欣赏着退了下去。
“公子请坐。”柳儿给毛不易拉开凳子，边倒茶边说：“公子想先听曲，还是想先……”说完，她把茶推到毛不易手边，手指若有似无的从毛不易接茶的手腕上飘过。毛不易放下茶，说：“今天来找柳姑娘是想问你一件事。”
“公子请说，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柳姑娘在毛不易面前坐下，她拉来果盘摘下一颗樱桃送向毛不易嘴边。
毛不易转头，抬手挡过。
柳儿看着面前的男人轻皱了下眉头。“公子想问什么？”
“昨天晚上我有一个朋友曾在后门被三个醉酒的人撞到，丢了玉佩。柳姑娘记得昨天晚上都有谁结伴从后门离开吗？”毛不易说。
柳儿听罢轻笑，她放下了手中正在剥的柑桔，回答道：“抱歉毛公子，我不记得。”
毛不易紧接着问：“你们看守后门的门童是谁？”
“红柳院的后门无人看守。”柳儿说。
毛不易看着面前颇具姿色的女人，她淡然的与自己推搡，看来从她嘴里套不出任何东西。
毛不易沉思片刻后说：“你怎样才能告诉我呢？”
“柳儿不知公子在说些什么。”
毛不易心里明白这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决定不再行弯绕。“那姑娘昨天叫走薛之谦所为何事？今天我去看他，发现他并不在家。”
柳儿水眸流转，片刻后，依旧盈盈笑道：“我昨夜并没有见过薛老师。”
毛不易压下心中的急躁，他说：“我把你赎出来，你愿不愿说？”
“你愿意明媒正娶把我娶进门吗？”柳儿拿起剥了一半的柑桔，掰下一半吃进嘴里。
“果然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毛不易冷冷的说。
“谢公子抬举。”柳儿还是笑。
激将法也没有用？毛不易回想昨夜在花船边听到的姑娘们的舌根，说道：“你的心上人不是薛老师吗？这么快就又想着别人了？”
“是啊，男人没有一个靠的住的，我能依靠的就只有钱。谁给的钱多，我就想着谁。”柳儿说。
“可是薛老师是个穷先生，他哪里值得你去想？”毛不易说。
“他当然值得……”柳儿的话语中带着微薄的怒意。
毛不易有点讶异。
“那为什么你要引他被人抓走？”毛不易问。
“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艺妓。”柳儿无奈的冷笑着说。
“你是说那些人借着你的名义？”毛不易想着摸了摸鼻尖。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什么也不知道，公子若不信，随便换一个人问便是。”柳儿说。
“唉，算了算了。”毛不易叹气，他不打算再硬耗下去，说着他掏出腰间的荷包放到柳儿面前。
见柳儿没有行动毛不易就接着说道：“这时昨夜薛老师被抓之前托人带来这里的东西，这荷包如此秀气，我猜应该是一位姑娘送的。”
毛不易察觉到柳儿的表情僵硬了不少，此时的她完全没了刚才的媚态。他站起身把荷包打开放进柳儿的手里，“看样子柳姑娘认得这个荷包，这里面的银子从交到我手上开始就有了，所以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毛不易说完转身准备开门出去，柳儿双手颤抖着合上荷包。
“等一下。”她叫住毛不易。
毛不易心里一抖，有些紧张的回头。
“公子，你忘记给赏钱了。”柳儿嫣然一笑。
毛不易的大脑仿佛瞬间断了弦，他大喘一口气然后干笑道：“不好意思，真是无良商家。”毛不易不太情愿的掏出一张银票。
柳儿站起身接下银票，她娇羞的说：“现在也可以，可不能无缘无故的砸了我的招牌～”
噫——
毛不易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打了个寒战，他逃跑似的夺门而出，感慨这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哎呦～”
这会还没从柳儿的惊吓中缓过来，又有一个女人突然撞进了他怀里。毛不易吓了一跳，赶忙后退。
“毛公子，我叫红儿，您没有大碍吧。”名叫红儿的姑娘低头垂目行礼道。
“没事。”毛不易想要下楼，但却被红姑娘好似故意的挡了下来。毛不易刚准备发作又转念一想，说不定能从这个女人嘴里套出话来。
“红……”毛不易话没来的及开口，这红儿就抢了他的先。
“公子怎么出来的这么快？莫不是柳姐姐招待不周？不如来我这里。”红儿说着就要上前牵毛不易的手。
毛不易自然的快速避开，说：“烦请姑娘带路。”
红儿掩面娇滴滴的笑，她小声嘀咕道：“白净公子还不好意思了～”
进到房间里，毛不易关上房门，他转身正看到红儿正痴痴地看着他笑。
毛不易礼貌性的回应，他走近凳子旁想要坐下问话。没想到红儿直冲他扑了过来，毛不易没得路躲闪，被噗通按到了门上。“公子大早上的真是好兴致，红儿还没有白天伺候过客人呢。”
瞬间的毛不易就把红儿推了出去，他又些惊慌，抬头看到红儿疑惑的目光，毛不易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把红儿拉到桌边坐下。
“在这之前我们先聊聊。”毛不易平复了下心情假笑道：“我想先了解你。”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公子想了解我的什么呢？”红儿说着又往毛不易的身上凑。
毛不易强忍住自己嫌弃的表情挡住了她，红儿后知后觉的笑道：“抱歉，习惯了。公子我们聊～聊什么呢？”
“就比如昨天有发生什么趣事吗？”毛不易吃下一个樱桃，漫不经心的问。
“昨天？”见红儿沉思的表情，毛不易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一下一下的敲打起桌面。“昨天是元宵节呀，我们一起上了花船，迎接了一位贵客，不过那客人也真的不好应付，可真没有公子你彬彬有礼。”
毛不易听罢松下一口气，他接着只是搭腔道：“是吗？怎么个不好应付法呢？”
“把我们整个院子的姑娘嗓子都磨破了不说，不论新的旧的歌曲都入不了他的眼。直让我们唱到了后半夜。最后上岸了还要新的曲，我们就嘀咕说薛老师的词都唱没了，他一听就问是哪个薛老师，我们就说是薛之谦。”说到这红儿突然瞪大了眼，一副气的不得了的样子。“出入烟柳巷的老客人都知道柳儿想让薛之谦把她赎出来然后再嫁给他，不知道为什么张公子非要向柳儿打听薛老师的住址，还给她了一百两银子！柳儿不说，我就说我知道。没想到我说完以后不仅没有银子还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好笑的是他的手下还没走到薛老师家，就在半路上撞……”
毛不易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了拳头，他打断了说到兴头上的红儿问道：“哪个张公子？”
“还能是哪个张公子，就是临安府的张衙内……”红儿说到这突然住了嘴，她笑道：“公子我们不聊这个了，还是享些别的乐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