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攻与守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人已回到旅馆的客房，围坐在床边。
“我遇到了骗子...”
“从更早点开始说，挑重点讲。”
被打断的科尔芙幽怨地看了眼雷文，但是此时理亏的她没什么反抗余地。
“雷文自己跑出去了，格罗像个死人，我就在房间里读小说。但是小说很快读完了，一下子就无聊起来。”
“嗯，继续。”
“之后旅馆的人来房间看到了我摆在桌上的小说告诉我城里有续集在卖，之后我想到雷文的话，犹豫了很久。”
“具体有多久？”
面对雷文的质问科尔芙不自觉地视线偏向一边。
“总之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太无聊了就带着格罗一起出去买续集了。但是书店老板却说全卖光了，我很失望地走出书店，就有一个奇怪的男人跟我搭话。”
科尔芙开始了回想。
“小姑娘，你是想买《复仇骑士与吸血公主》的最新卷对吧。”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向走出书店的科尔芙搭话。
“嗯。”失落的科尔芙想都没想就应了一句。
“嘿嘿，那你今天可走了大运了，我刚好有一本已经读完了，临时需要点钱，可以让给你。”男人给了个模糊又牵强的说法。
“真的吗？”科尔芙的眼里又泛起了光。
“只不过我现在没带在身上，你愿意跟我回趟家取的话我就卖给你。”
“可是...”科尔芙犹豫着，跟陌生人走的错误不能在短期内犯两次，上次是勇者而不是变态算是运气好。
“啊~我是看小姑娘你太可怜才愿意卖给你的，说实话还有别人想买我的这一本的，说不定现在就等在我家门口呢。如果我回去取可就真拿不回来了啊，小姑娘你只要稍微拿点诚意出来跟我去一趟我肯定就卖给你的。”男人生动的语气如同确有其事。
“嗯...”
“说起来这最新卷的剧情真的太精彩了，毕竟上一卷停在那种地方，这一卷伏笔一口气回收看得真过瘾啊。小姑娘你不能马上看到这个真是可怜啊，我也是很同情你。”
更加夸张的语气配上肢体语言不断挑动着科尔芙的好奇心。
科尔芙看了眼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格罗德提克。
“好吧，我跟你走一趟。”格罗德提克会保护科尔芙，但这也使科尔芙麻痹大意了。
就这样，科尔芙跟着男人去往了人少的街区，走进了没人的小巷子。
“我家就在这个胡同转过去，我现在去取。”说着男人转进了胡同，不一会拿着一个厚纸包着的书形状的东西回来了。
“就是这个，我也不打算卖你多，就书店的原价就行。”
“嗯，但能先让我确认一下原书吗？”
“那也是，不过我也想确认一下你的钱币是不是真的，最近这附近据说也有假币在流通。”
科尔芙的钱币都是杰夫曼准备的，不会有假，所以科尔芙没有迟疑就掏出了钱袋想要拿出几枚让对方确认。
但是突然的呵斥声打断了二人。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呢？”一个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巷口大声喊道。
然后男人冲过来一把夺过了科尔芙的钱袋。
“啊？”科尔芙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来不及反应。
“最近这里有假币流通，你们不是在这里交易假币的吧？”卫兵打扮的男人翻看着钱袋子。
“怎么会呢，你看这只是个小孩子，怎么会做交易假币这种事呢。”早前的男人未等科尔芙辩解先开口道。
“哼，她不会做你可不一定，我先看看。”卫兵打扮的男人继续翻看着。
“怎么会呢，这钱也不是我的，我跟这小姑娘也是刚认识的。”两人的对话完全不给科尔芙插嘴的机会。
“嗯？果然有假的，你，跟我走一趟！”
说着“卫兵”就扯着男人的胳膊大步离开。
“冤枉啊兵哥。”男人大叫着，但是也没做什么有用的抵抗。
“这个作为证物我就拿走了，里面有真的检查无误我会送回来的。”“卫兵”头也不回拉着男人就走出了巷子。
“那个。”科尔芙没有理清情况，她也不敢招惹卫兵。
“格罗，要不要追他们...”回头看向格罗德提克，对方却仍是像具尸体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科尔芙只得愣在原地，等了许久也不再见二人回来。
“这就是所谓的诈骗团伙吗，把小孩子骗到没人的地方然后让人假装卫兵把钱骗走，骗术倒是简单但是一旦上钩光靠孩子的经验确实不好对付，道德感作祟把钱给科尔芙保管是个错误的决定啊。”钱是杰夫曼准备的，雷文早前考虑过还是决定先让科尔芙保管了。
科尔芙在教会长大，也很少做重劳动，看起来也是不错人家的孩子吧，雷文内心想着。
“不过科尔芙不懂也就算了，格罗德你是干什么吃的，不光不阻止她，还不去追那个骗子。”雷文愤怒地看向摘了面具靠在墙边的格罗德提克。
“哼，你只说让我跟着保护她，可没说让我连钱一起保护。”格罗德提克一脸的得意。
“不过真是一出好戏，所谓人类就是喜欢同类相欺，真是丑恶至极。”得意转为了轻蔑。
“哦~”
雷文双目微闭，像盯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污秽物一样盯着格罗德，故意抬高了下巴达到一种俯视的效果，此时的格罗德提克还不知道雷文此时脑中在酝酿着什么。
“对不起，”科尔芙的声音吸引回了雷文的注意力，“是我太笨了，被简单的骗术骗了。”
看着科尔芙失落的样子，雷文也不想过于责备她了。
“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也不用这么自责。”雷文伸出手摸了摸科尔芙的脑袋。
“钱虽然不能指望能找回来，但也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其实我从男爵那里也敲了一笔，还够我们吃用几天的。”
科尔芙恢复了平静，呆呆地配合着雷文拨弄她的头发。
“你不是现编的吧？”有人给融洽的场景泼了冷水。
“闭嘴，你的问题回来我会解决的。”
格罗德提克没能完全理解雷文的意思，三人没有再提起这个事情就结束了一天。
第二天，时间已至中午，科尔芙和格罗德提克在旅馆一楼的饭馆吃着午饭，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注意，两人坐在角落，格罗德提克仍然带着斗篷的帽子遮住了部分脸。
“雷文还没起来，就算是大人也太懒散了。”科尔芙吐槽着，但因为昨天的事还在心虚，没有选择用过激的手段去叫醒他。
“哼，终归是品性低劣的男人。”格罗德提克经过了昨天的事反而开始毫不客气地享用所剩不多的钱买来的食物。
话音未落，终于逃离床铺魔爪的雷文也来到了两人面前，手里拿着一本没有封面的像书一样的装订本。
“中午好啊两位。”新的一天从轻松的打招呼开始。
“不不不，现在还是在梦中呢，勇者大人大可接着睡，然后永远不用醒过来了。”
雷文正眼都没有看一眼格罗德提克。
“科尔芙，你觉得攻城战中攻城方的优势在哪？”
“诶？”科尔芙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
“自古以来攻城战守城方的胜率都远高于攻城方，那是因为守城方可以依托城堡作战，往往物资的储备也更充裕，而最关键的就是守城方的胜利条件只是击退攻城方，而攻城方必须攻破城墙占领城堡甚至城镇，在实力差距不大时这之间的难度可谓天差地别。”
“嗯，攻城方就算输了也能拿这个当借口了。”
“没错。但是攻城方仍然有着他的优势，那就是攻城方往往只需找到守城方的一个突破口就能决定胜局，但是守城方则必须守住城堡的所有方向和出入口，这考验的不只是城堡本身防御工事的完备程度，也考验的是守城者能否预测对攻城方可能选择的进攻方向。进攻方不需要从所有方向发动进攻，但是守城方则必须防守所有方向，可以说是‘不公平’的战斗。”
“你到底想说什么？”格罗德提克对雷文没头没脑的长篇大论感到不耐烦。
“我想说的就是，”雷文坐到了座位上，“科尔芙，你会被骗子骗就是因为你作为‘防守方’被找到了这么一个突破口而已，但这并不就代表那帮骗子比你要聪明。”
“你没有预测到对方的‘进攻方向’，但是‘城堡’仍然是坚固的，而且这次对方也就是攻下了一个‘瓮城’而已，你的‘主城’仍在，只要吸取这次的教训防守好对方之后的进攻，就还是你的胜利。”
讲完雷文开始拿起桌上的面包往嘴里塞。
“还会有下次吗？”科尔芙问道。
“虽然不一定还能遇到同一帮人，但是之后可能会算计我们的坏人还多的是，能证明你的‘防守能力’的机会也多的是。为此就要多思考别人的行为模式，了解别人的心理，然后才能在对方出招时甚至出招前进行对应，明白了吗？”雷文一边吃一边讲，只能大致听得清。
“嗯...”科尔芙陷入了沉思。
“感觉，我悟了。”科尔芙抬起头两眼放光。
“嗯，那就好。不过最终我们面对这样的犯罪分子还是要转守为攻的，这不是一般民众的工作，但是这里的贵族老爷们也靠不住，下次碰到他们只能由我亲自屠他们的城了。”
雷文的眼神里闪过一瞬的寒光，仅接着又恢复了平和。
“接着吃吧，下午就要出门了。”
“了解。”科尔芙脸上似乎浮现了淡淡的笑意，雷文看到也笑出了声。
“搞半天也不过是哄小孩的把戏。”格罗德提克双手插于胸前，后仰靠着椅子嘲讽道，吃完午饭的他又戴上了面具。
雷文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姿态，接着看向科尔芙。
“科尔芙，现在我就给你展示下什么叫水泄不通的防御。”
说着雷文把拿着的本子拍在桌子上。
“格罗德提克，今后我不在的时候你的所有行动都要按照这上面写的做。”
“啊？”格罗德提克未曾预料的情况。
“我还不是太习惯写这个世界的文字啊，昨天晚上废了好大功夫才把我现在想到的都写进去了，为此忙到了很晚才睡。”
“说起来昨天夜里好像在意识朦胧中看到雷文趴在桌子上一直在写着什么。”
科尔芙拿起了桌上的本子，才看到表皮上写着《格罗德提克·西斯里·德瓦希斯里德斯克行动手册》。
“第一条，勇者不在时要听从勇者团队的其他人的命令，如果命令与手册中的条款冲突，除了‘优先条款’外优先听从当前附近成员的命令。‘优先条款’参考第26条，第56条，第72条等。”
“什么？”听到条款内容格罗德提克在惊讶之余更多地感觉到了危机感。
科尔芙往后多翻了些页。
“第二十三条，得知勇者身处险地或者下落不明，必须穷尽所能尽快寻找勇者，在找到勇者确保其安全之前不得进食或睡觉，上厕所也只能在不影响寻找勇者的行动的前提下进行最少的次数。”科尔芙继续念着。
“勇者，你这混蛋！”格罗德提克气得浑身颤抖，但是之前已经被命令没有雷文的允许不得进行任何攻击性动作，所以没有办法通过身体发泄此时的情绪。
“好厉害，各种情况都有，一板一眼的用词就像教会里大家天天诵读的经书一样。”科尔芙赞叹道。
“我觉得都是很合理的条款，这也是你自作自受，本来我也不急于要这样限制你的行动的，但看来你完全没理解你的立场，所以这也算一点惩罚，以后我想到新的会补充进里面的。”
“我劝你好好研读这里面的条款，这样你今后生活才方便点，不然有点小事想办却办不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一脸云淡风轻的雷文继续享用着午餐。
“好厉害，好有趣。”科尔芙继续翻读着手册。
“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不，要折磨你，直到你向我下跪求饶，然后仍然不放过你，让你生不如死。”
而格罗德提克则只能在心理默念这些来稍稍发泄内心的愤怒了。
很快勇者一行也将迎来正式的冒险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