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旦旅程开始才会发现问题
雷文在拉姆雷村逗留了几日，终于等来了从北方的城镇往返的马车。
即将启程的一行人站在村口的路边。
首先是雷文，换上了这个世界的衣服，之前的现代服装已经被摧残得破破烂烂穿不了了。
“其实还能准备更好的衣服的。”
村民们来到了村口给几人送行，杰夫曼站在他们最前头。
“这样就好，太过显眼对我也没什么好处，还可能被盗贼什么的盯上。”
雷文身穿的一套服装，确实是简朴且单调。
“结实程度我们是绝对保证的。”以帕克等三人为首的村民们也都笑着围在几人身边。
在雷文旁边的科尔芙低着头，背上背着相对于她小小的身躯来说略显庞大的行囊。
“抬起头来，离别的时候笑着分别，以后想起对方的时候也会开心一点。”雷文用掌心轻轻拍了拍科尔芙的头顶。
“嗯，跟杰夫曼也约好了，科尔芙要在旅程中变强，回来的时候就是我保护杰夫曼了。”
科尔芙昂起了头，脸上仍是不见明显的笑容，嘴角微咧大概是她的极限了吧，眼圈隐隐还能看到红印。
“嗯，好好听勇者的话，遇到危险不要慌张，勇者会帮你的。”杰夫曼宠溺地摸着科尔夫的脑袋。
“对的，要是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是最可靠的，那就是勇者了。”雷文得意地强调到。
“先不说这个，为什么是这副打扮。”
科尔芙指的是与这其乐融融的场面格格不入的裹着斗篷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
“我才想问呢。”格罗德提克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只感觉他上下两排牙都要磨碎了。
“你那模样太显眼了，要是暴露了魔族的身份会引起恐慌的，暂时在公众场合就保持这样吧。”雷文不耐烦地说道。
“他真的完全反抗不了吗？”科尔芙看向雷文。
“嗯，我也试了很多，虽然控制不了他的精神，但是肉体上是对我唯命是从的。”
“哦~”科尔芙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悄悄走到了格罗德提克的身边。
“戳戳。”手指轻刺格罗德提克的大腿，对方果然一动不动。
抬头又看了眼他带着面具的脸，只见从面具洞孔里看到的格罗德提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珠直直盯着在搞小动作的科尔芙，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眼眶越瞪越大，好似光靠眼神就能把科尔芙生吞活剥了一般，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面对对方的眼神威吓，科尔芙却也只是直直地与其对视。
这场对决持续了几秒，最终以格罗德提克脚背的一阵剧痛结束。
“呜——”格罗德提克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科尔芙身材娇小，但是使出浑身爆发力的这一脚也足以给对方带来足够提神醒脑的感官刺激了。
“看来是真的，反正杰夫曼肯定是没做，所以我就替他报仇了。”科尔芙退回了雷文的另一侧。
“说了叫你好好休息的，连女孩子的一脚都躲不过了，早点认清现实，别想些有的没的你的奴隶生活也能过得轻松一点。”雷文无奈地看着忍痛坚持笔挺站姿的格罗德提克。
“早晚要杀了你们。”毫无威胁的威胁。
“好了好了，以后不准在外面讲这种人身威胁的话。”
只是摆手间，格罗德提克感觉到了他又失去了什么支持他尊严的最后一点东西。
“名字太长了，以后就叫‘格罗’吧。”科尔芙建议道。
“格，罗？”看来格罗德提克可以失去的东西还很多。
“显得太亲近了，我就叫‘格罗德’吧。”雷文回复道。
“格罗德...”格罗德不知道这之后他还会失去多少。
“那个领主，就这样让他继续做本来的工作没问题吧。”雷文转头看向村民们。
“再怎么说也是国王任命的领主，把他赶下来国王派人来我们也不好交代。”
“而且领主的工作我们也做不来啊，那个领主多少也是有在正经做些工作的。”
“虽说是个孤僻的孩子但也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经过这次的事也该改过自新了吧。”
村民们看起来算是原谅了男爵，这也让雷文安心了许多，对于现状来说这也算一种妥善的结果了吧。
“抱歉啊，如果我能在这里再多呆些时间的话倒是很想帮你们更彻底地解决问题。”
“怎么会呢，怎么能让勇者为我们费这么多心，勇者可是有着打倒魔王的重要使命在身上的，不能拌在这里啊。”帕克豪爽地笑了，还拍了拍雷文的肩膀。
“说来我还毁了你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这个我是真的觉得挺对不住的。”雷文一遍被拍着肩，一边用被动产出的颤音说道。
“啊，不用在意了，当时情况紧急没办法的，而且我们也是只顾逃命了，没帮上什么忙。”
“就是说啊，而且都说过了今年的粮食收成够我们吃的，去掉那部分影响也不大，就别放心上了。”
乔治和诺顿两人也都出现在雷文两侧拍着肩和背，仿佛是在敲打乐器，豪快有节奏的拍打让雷文不禁觉得他们是不是还是有点在意的。
“马车来喽！”远处传来的吆喝声宣告着离别的到来，三人先后登上马车，和大家挥手道别后开始了通往这桑多瓦尔王国南方的重镇——杜安的旅程。
到达杜安时已是午后，三人在马车上吃过了杰夫曼准备的午餐，进入了城内，聚在了靠近城门的角落里。
“暂时再也尝不到这般手艺了吗。”
“我留了一半到明天再吃。”
杰夫曼的料理让两人怀念不已。
“嘁，接下来你们要干嘛？”格罗德提克隔着面具也能看出满脸的不爽。
“哦？多少有点融入队伍的想法了吗，非常不错，什么时候想倒戈人类的话直接跟我讲哦，你好像也没实际伤害过其他人类，只是行刺我的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雷文摊开双手表明自己诚恳的态度，但格罗德提克自然不可能接受。
“少废话，知道你们的行动目标方便我找机会下手罢了。”
“算了，现在就这样吧，不过别忘了如果我想也是可以直接强制让你失去出言不逊的能力的。”
“嘁。”
“那么我就给大家讲讲我们暂时的计划和目标。”
“哦~”科尔芙鼓起了掌，却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回应。
“嗯...”科尔芙怀疑起了自己，“嘁！”紧接着也咂了下嘴。
“不要学这家伙。那么接下来不要打断我，我要先讲一下我这几天获得的情报。”
“先是这家伙，”雷文大拇指指向格罗德提克，“说实话是大失所望，这家伙居然真的就是独断专行就跑来行刺我了，这一路上虽然也有得到来路不明的人的协助，但是关于他们的情报则是一概不知。比较有意义的情报就是关于我被召唤的位置情报是来自于统帅所谓‘十二英杰’的被称为‘贤者’的存在，但是关于这个人的情报也是基本一概不知。”
“老师，十二英杰是什么？”科尔芙举手提问。
“这个问题格罗德同学来回答。”雷文指向格罗德提克。
“由被贤者大人选中的魔族精英战士组成的以灭绝低魔种为目的的战士团。”格罗德提克不知是否出于自愿老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的，但是低魔种这个词今后禁用。”
格罗德提克的枷锁又加了一重。
“然后就是利欧男爵和商人们，从他们那得知的情报来看现在这个国家的国王和大臣都是相当靠不住的存在，连年的无端加税，恶化的治安，再加上为格罗德一路放行这事也可能有他们参与，所以我认为直接去接触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们还很危险。”
“总之我暂时的计划就是在这座城市里收集情报，最好是能绕过国王找到创世之塔，然后前往下一个国家。”
“创世之塔我知道，传说是自世界诞生以来就屹立于大陆各地，同时封印了勇者的力量的塔。”科尔芙有些得意地展示自己的知识储备。
“嗯，抢答正确。但是说实话这以外的计划现在是一毛都没有，那么关于如何收集情报这件事，你们作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有什么想法吗？”
“溜进大人物的家里偷取机密文件。”
“抓住那边的卫兵逼问不就行了。”
两人给出了各自的意见。
“嗯，我早该发现的，虽然我早早地就获得了两个冒险同伴，但是加上我就是一个有常识的靠谱人都没有。”勇者望向天空，天上万里无云，正如此刻他的内心，空虚仿若停滞。
“总之今天先去找间旅馆放行李吧，之后的事我再想办法，好在杰夫曼帮我们准备的钱够我们一段时间的吃住。”
但是在来到旅馆后，雷文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雷文一言不发地盯着旅馆的房间，三张简单布置过的床并排摆在房间里。
“看来还是得再招募一个同伴啊，可以的话最好是稍微成熟点的女性。”
“是出于下流的目的吗。”
“不是！”面对科尔芙的质疑雷文果断否认。
“是要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啊，再怎么说总跟两个大男人睡一个屋子还是很不合适，另外也需要个有常识的人来帮帮我们三个废物。”
“好，感觉又多了个清晰的目标，不能这样傻呆着了，我要出去打听打听了。”
勇者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不能跟去吗？”科尔芙提问道。
“不，你们两个就呆在这里，带着你们俩去打听有的没的太显眼了，今天就先在这休息吧，记住杰夫曼给的钱都收好了。”
说着雷文摔门而去。
“嗯...”科尔芙看了眼站在房间角落一言不发的格罗德提克，又环视了下房间。
“对了，”雷文又杀了个回马枪吓了科尔芙一跳，“记住我回来前不要离开这家旅馆，还有你，科尔芙不管去哪里都要跟着保护她，除了厕所。”
紧接着雷文又消失在了门的另一侧，只留下了屋内无言的二人。
“我记得包里还有莎夏带回来的小说，先读那个吧，但是也快读完了啊。”科尔芙翻出小说坐到了桌边。
变成独自一人的雷文走在大街上，对这个城市完全不了解的他只能顺着人流往人口聚集的城市中央走去，然后他发现了一座透露着典雅气息的建筑。
“图书馆，居然有这种东西，虽然应该不会有报纸什么的，但是通过书籍了解这个世界和国家应该是不错的方式。”
图书馆里的好学人士不多，于是雷文径直往里走去，但是遭到了门口穿甲胄的兵士阻拦。
“等下，你是什么人，没见过的脸啊。”士兵上下打量着雷文。
“诶？这里难道是会员制吗？”雷文在脑子里光速搜索着自己可能被对方怀疑的可能性，衣服也换成了这个世界的款式，一时想不到什么更合理的解释。
“这里是只有贵族和特殊要人才能进入的图书馆，平民是不能随便进的。”士兵一脸凶相。
“啊~是这种情况啊，可恶的贵族老爷们。”雷文在心里默念。
“那抱歉啊，我不太了解。”但脸上只能陪笑。
“连这个都不知道，很可疑啊，最近这里有诈骗团伙出没，你该不会是他们的一员吧？”士兵的怀疑反而加重了。
要放倒士兵并不难，逃走也是一种选择，但是脸已经被对方看到了，不管选哪个都会对今后的行动造成不便，让雷文一时间不知所措，沉默了一会。
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男人，从打扮上看不像贵族，个子不高身材瘦削，脸上更是堆满了与“高傲”这一贵族的刻板印象完全不符的随和笑容。
“啊，卫兵阁下，这个人是我的熟人，是我找他过来告诉的他这个地方，他从外地过来的不太懂这里的规矩。”男人很自然地与士兵搭起了话。
“原来是阿玛德先生的朋友，抱歉，我太失礼了，这里平时来的人就不多，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大摇大摆地想混进去才让我起了疑心。”
“我有很大摇大摆吗。”雷文轻轻吐槽了一句，这只是一位热爱知识的青年的坦荡，心中这么想着。
“没事没事，最近这附近治安确实不太好吧，又是诈骗团伙，听说还有人失踪，卫兵阁下多提防点是好的。”
几句融洽的寒暄过后，雷文成功从麻烦的状况中脱身了，并随阿玛德一起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小巷子里。
“为什么帮我，我不记得我在这座城里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亲戚。”雷文质问阿玛德，但毕竟对方帮了他，语气很是平和。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阿玛德·阿罗兹，是游走于大陆各国的一介普通商人，只不过跟这个国家的贵族大人多有往来，所以也被允许出入类似图书馆这类的地方。那么阁下是？”
阿玛德伸出右手以示友好。
“雷文，刚到这座城市的一介无业游民，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
雷文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对方的手。
“但是在我看来阁下可不是普通人，您的气质举止有着完全不是一般贵族能比的风范，将来一定是非同凡响的大人物。另外您的皮肤完全没有风吹日晒的痕迹，手上也几乎没有老茧或者伤痕，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出身。”
前半不知道是不是恭维人的话术，显然后半是更真实的解释，雷文在21世纪的城市里长大，自然不会有这些。
“是吗，原来在这个世界我的外表看上去像贵族啊。”雷文想到。
21世纪城市里一般家庭的生活品质怕也是超越了这个世界的大多数贵族。
“但是这家伙在跟我们搭话前就看出了这些吗，我都没注意到他在观察我。”雷文提高了警惕。
“你眼光不错，我也自认前途无量，但是你就只因为这个就帮了我吗，多少也要冒点风险的吧？”
“这是我作为商人的一贯作风，先人一步发现有潜力的商品，早早地投资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您不这么认为吗？”阿玛德脸上的笑容逐渐狡黠起来。
“哼，说的倒是没错。虽然感觉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挺中意你的，日后等我出人头地了会记着你的。”
“嘿嘿嘿，那到时候就请阁下多指教了。”
两人都饱含深意地笑了，笑声环绕在小巷里，从楼上还传来了婴儿的哭泣声，对孩子来说这种笑声过于刺激了吧。
“对了，你是商人的话肯定知道不少事吧，我是外地人对这里不了解，有没有能扩大交友范围的好去处啊，顺便也帮我介绍介绍外地人也能做的好赚钱的工作。”停止笑声的雷文恬不知耻地继续索取着情报。
“那样的话有个合适的工作介绍给阁下，能够结识到很多人，做得好的话也能迅速出人头地。”
“哦？有这么好的工作吗？”
“嗯，那就是...”阿玛德的奸诈笑容下声音也添了几分神秘，“冒险者。”
冒险者，该说是约定俗成吗，确实是与勇者的身份最匹配的工作了，收集情报也十分有利。
“但是没想到这种民间独立武装职业团体居然真的在现实世界存在啊。”
在与阿玛德分开后雷文又在城市里逛了逛，随后在返回旅馆的路上嘟囔着。
“那个商人看起来知道不少事情，但是跟贵族有联系就说明也很可能认识大臣甚至国王了，不能贸然跟他索要这方面的情报啊。”
“嗯？”
到达旅馆门口，却看到科尔芙蹲在地上拿树枝画着什么，她身旁是站着一动不动的格罗德提克。
“怎么你们，怎么在这种地方，专门迎接我吗？”
听到雷文的声音，科尔芙不知怎的猛地一惊，然后缓缓站起了身。
“雷，雷文，那个，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科尔芙声音轻微，也不敢直视雷文。
“什么事？”雷文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是，我们的旅费，全都，没了...”科尔芙不停地偷瞄着雷文。
“啊？”
如一道晴天霹雳劈中雷文的脑仁，阿玛德那邪性的笑声突然开始在脑子里回荡，久久不曾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