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哲学课堂（阳明|笛卡尔|坛经|马哲|合50讲）王德峰

序曲【王阳明心学 上篇】

我们这个时代有病，病得很深。

“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

 • 王阳明心学在中国思想史上的来龙去脉。

如果说西方人以对上帝的信仰来立心

那么中国以什么来立心呢？就安心立命。

用我们自己的心的，我们并不在我们自己的心之外另设一个超越我们心的最高存在者。

心学不是一种纯粹的理论学说。我们研究它也不是为了提高认识，提高对现实世界对这个时代的认识，我们不是为了研究它。

我们是来解决我们当代中国人自己的安心立命的大问题：

东周末年，天下大乱的局面，当时的中国人面临着巨大的痛苦。

周王室被架空上百个诸侯小国彼此征战，血流成河。面对这样一个痛苦，

当时的我们民族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作为整个民族解体了。一种可能性出现伟大的论道的先哲们。我们民族是幸运的，在先秦时候出现了一批论道的哲人，纷纷创立了他们的学派。

所谓百家争鸣时代，到了汉武帝时候两个人物，一个政治家汉武帝，一个思想家董仲舒联起手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此对儒家为一尊，于是中国的道统成立了，道统就是文化精神传统。

以儒家为根本，所以中国学术思想发展进入第二个阶段叫两汉经学。

但是东汉末年又乱了，礼教得不到遵守，再一次礼崩乐坏。这时候中国知识分子没路走了。

后来发现有一条路——道家，这六大家当中的道家终于又被捡起来了。进入了魏晋玄学的阶段。玄学就是道家学说。魏晋玄学的思想努力并不能阻止中国文化生命的衰落。整个民族仍然是没有精神家园的，只有少数的文人获得了精神解脱，那就得大自在。最典型的就是竹林七贤。中国文化精神在这那个阶段成了少数人的一种实践。风流潇洒的人生态度，但是他不能阻止中国文化生命的衰落。

在中国文化生命濒于死亡的这个时候，我们获得了一次拯救的机会。佛学在两汉时期进入中国。所以在翻译佛经的这个阶段，中国思想遇到了一个什么来自印度的佛学思想。

大量的佛经的词语无法翻译成汉语，它表明中国思想中缺这一块，经过好几个世代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努力，翻译理解，消化吸收。

到了唐朝，我们中国人终于做成了一件伟大的事情，基本上做到让佛经说汉语。它表明佛学思想进入了中国，成为中国思想中的一部分了。他为宋明新儒学做好了思想准备。中国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但是我们已经有了解决的希望了，因为受佛陀思想的启发，我们居然有有一个禅宗来了。

禅宗的法门是什么？修心

大纲十六个字：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因此我们看到了禅宗就是佛教中的心学，得到了佛学启发的中国人开始要完成一件事情，返本开新，要从儒家的道统中开出新道统来。

这说明新儒学的主题仍然是儒家，但 是儒家新道统。这个新道统的主题指向什么事情呢——树立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独立的人格。王阳明说，我们每一个中国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引车卖浆者流，都要做收拾精神自作主张的大英雄。

宋明新儒学，是三家合流了。儒道佛三家合流，以儒为根本。

王阳明心学为什么不能大行天下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原因就是满族入主中原，成立了清朝。清朝政治的一个重大特征是什么呢？以军事统治代替文人政治，取消宰相制度，代之以军机衙门。这件事情的重大后果是什么？中断了中国知识分子天下关怀的实践路径。虽然宰相只有一个人可以做是吧？但他是中国知识分子天下关怀的实践途径，这个路被堵断了。

中国在清朝灭亡时候的局面跟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灭亡的时候的局面是完全一样的。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抢夺天下。先是袁世凯，袁世凯之后是北洋军阀轮流上台，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的军阀。中国知识分子这下子痛苦更加深刻了，我们有最先进的制度，我们中国人却用先进的制度做老的事情。

通过这个序言，我们了解到，阳明心学在中国思想史和中国文化命运的展开过程中，它的位置在哪里。

 • 这个问题的核心就是如何树立独立的人格，如何建构道德自觉的主体。这个建构是新的建构，这个主体是指我们的心。

破山中贼容易，破心中贼难，我们不可能以宗教信仰立心，我们还是中国人，但是我们仍然能解决面对一个个人主义社会到来的时代，我们这个人是不是有自己的安心立命的地方，而不是仅仅是物欲的个人。这就是摆在我们今天中国人面前的最根本的问题。

当我们正在考虑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或者人生的目标的时候，必须得到哲学上的启发。

现在我们缺失这一段教育，终要补课。80后正在补课，这我深切地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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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因为我相信我自己。中国人每一个人都不相信他自己。他如何能相信别人？

于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随着家族本位社会的解体，我们进入了个人主义的社会，但是个人主义却没有精神基础，终于沦为什么物欲的个人，然后每个人都要实现这个物欲需要人与人之间的帮助，这叫熟人社会。这就是今天的中国的现状。贫贱难耐凄凉，富贵不能乐业。这叫左也不安，右也不安。

人生树不起信念，只有那个非常明确的功利目标，并且把功利目标偷换为人生的目标，这叫不仁者。拿孔子这个标准来衡量我们的话，我相信大多数人，包括我。王德峰在内，都可以被称为不仁者。就是心没安顿好。出世方能安顿我们的心。出世而后再入世。出世是为了安顿好我们的心，心安顿好了再回到这个世界中生活，这叫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情。

 • 中国哲学的主题，几千年中国哲学围绕这个主题展开——人如何安排好自己这个最难安排的生命。

解决的方案，围绕着一条，把出世和入世加以统一。

一定要搞清楚的，出世是第一步，安顿我们的无限性，然后入世，实践吧，实践也不是把自己奉献给一个超验的神，而是奉献给天下，“吾心便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心体本有，我们没发现它，因为遮蔽了，用佛家的观点是种种的妄念，把它遮蔽了。

这种妄念一般主要分为三类：贪嗔痴

遮盖了，把它祛除掉，这个祛除的功夫叫修行，禅宗讲的修行，修行就是去蔽，真理不要到心外去求，我们人心本具备的，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这样我们就进一步明确了中国哲学是人生哲学，这个人生哲学是提高我们生命情感的境界的学问，不是提高我们头脑中的知识的学问。这一定要搞清楚的。

头脑不会有风暴的，就是有许多知识，有许多观念。

心灵才起风暴呢！所以千万别相信那些商界精英们介绍他们成功的经验，就是说它有多少了不起的idea。观念让他取得了成功，千万别信这一套，他们成功的根源，他也没讲出来。他们的心灵曾经受到过挑战，这才是根本。

各位相信今天就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