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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无忧(七)

2019-07-31 22:58 作者:君策之  | 我要投稿


拜无忧(七)

十一月十七,京都飘了些雪。

我去西山大营给小一和小二送些御寒的衣物。

两小子在西山待得还不错,像是比我当年还要吃苦耐劳些!

回马时路过长平街穷通楼,一波一波的人刚刚散去,似是有什么新鲜事儿看!

我倒是并没有什么刨根问底的兴致,但穷通楼临水而建,是个赏雪的好地方!今日闲暇无事,倒是可以续上壶茶,也学那些个“墨客骚人”来一个临湖赏雪,消遣消遣!

“你就是杨九郎?”

我刚踏进大堂,一声娇音,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我面前,粉妆玉琢、可可爱爱的样子,却身着男孩子的天青色如意云纹棉长袍,脚踩鹿皮绒靴,不长的黑发零零总总编成一束,颇有些男孩子的气概。

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作小厮打扮,正轻声在她耳边劝慰着什么,神色略有些焦急。另一边有一个黑脸的壮汉,面无表情,抱胸而立。

小姑娘似乎是被说烦了,一甩手:“你滚一边去!就你们主子事儿多!大姐姐说了,梁家的女儿没有那些个娇滴滴口是心非的作态,有什么说什么!我不过是来看看,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

梁家?!京都姓梁的倒是有几家,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哪家的!

“这小眼八叉的,面皮倒是白净!嗯,身姿挺拔,勉强也能算玉树临风!不知道功夫怎么样!”小姑娘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一副小纨绔的样子。

“小眼八叉”!我这京城小霸王倒是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小姑娘,你是哪家的?”

小姑娘冷“哼”一声:“果然脱不了‘纨绔’的本性!哪有见面就问人家姑娘的家底的!这一点不好——毓春,给我记着!”

我被这小大人的点评呛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嘿,小不点儿,你这私会外男的举动也有点不好吧!”

“我好不好与你无关!又不需要你娶我!”小姑娘一脸认真的踱着步,像极了书院里训诫学生的老夫子:“我不过替人来看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竟无言以对!

“胡叔叔,试试他!”小姑娘突然嘴角一翘,一个痞痞的坏笑映入眼帘——只见她向后退了两步,抱胸站定,一个黑影一跃而起,忽又身形一变,如鹰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俯冲而下,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迎面而来!

情况太突然,我略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本能地向后撤两步,借以看清来人——竟是刚刚小姑娘身后的黑脸大汉!

“咚!”黑脸大汉双脚落地,带起一片尘土!他一袭不中,又陡然出拳,双拳雄厚混元,坚若磐石!

我目光一紧,微微塌腰、拧身,右手轻轻一拂,左手骈指如戟点向他喉头。他冷“哼”一声,反身向后一跃,避开攻击,又拧身前欺,掌影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好凌厉的攻势!

我身形一矮,扫腿、滑步,手也没有闲着,掌拳交替向他逼去,却只见他不避不闪,硬生生接了我两拳,又一个格挡,已四两拨千斤之势铲腿、推胸——我一脚被缠住一滞,另一脚急往后撤一大步稳住身形,又拧身而上!

黑脸大汉淡淡看了我一眼,后退两步,轻盈一跃,回到小姑娘身后站定——气定神闲!

我也不是咄咄逼人之人,也轻舒口气,站定!

小姑娘老气横秋地点点头:“功夫不赖!”说着朝黑脸大汉灿然一笑:“胡叔叔辛苦了!若是这事儿能成,我给胡叔叔记个头功!”

黑脸大汉扯着胡子微微一笑,宠溺地摸摸小姑娘的脑袋。

那小厮装扮的丫鬟在旁怯怯道:“姑娘,这会儿咱们可以回家了吧!”

小姑娘心满意足地笑着:“丰神俊秀的王爷也看着了,驰骋疆场的‘纨绔’也见着了,今天算是任务完成了!就等大姐姐来过目了!”

我目送着她一蹦一跳地离开,却被她的那句“丰神俊秀的王爷”狠狠撞击了一下心脏——说实话,在这京都能称得上“丰神俊秀的王爷”的也有几个,但我却偏偏神差鬼使的只有一个想法——她说的那个王爷是小九吗?小九回京过年了吗?刚刚那一波波散去的人就是为了看小九吗?

我顾不得什么“踏雪寻梅”,什么“临湖赏雪”,反身出了穷通楼,跨上“追影”向平福街奔去——小九的逸王府就在平福街,不大,因为平时他也不住——其实也住不着!

快到王府时,我却又勒住了“追影”——这里于我来讲是陌生的!小九几乎没住过他京城的王府,我也从没来过!

门前的石狮子擦得锃亮,挂着红彤彤的绸布。朱门、铜钉、牌匾都重新漆过,显得焕然一新!

确实回来了!

我已经三年没见小九了!也……许久没有开启三年前的这段往事了——于我来说太痛苦,不想回忆!

小九的平洲封地只要我北线巡边必会折过去溜一圈——也不知为何,小九这个皇子我就是看着很顺眼!

我快马加鞭,扔下我的卫队直向平洲,这样可以挤出几天来和小九聚一聚!但刚到泾州,就有说书人在说定国公世子甘州大捷,百姓欢呼,转而猜测世子会不会乘胜追击、直捣黄龙,彻底出一出我们大靖连年受扰的恶气!

大哥甘州大捷没什么稀奇,他出征时已经和父亲反复推演过!不过这“乘胜追击”也是百姓们想瞎了心了!祁连山一代穷山恶水,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大靖这几十年,吃亏就吃亏在这上面!

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说不清楚,就隐隐地觉得大哥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迟疑了半宿,还是决定不再往平洲,而是取道肃州——甘州西边!若大哥果真要“乘胜追击”,我也好在前站接应,或是会合!若大哥没有“乘胜追击”的念头,那最好,我就当是从肃州巡边回甘州与大哥相见!

千里奔袭,到鄯州……到鄯州接到大哥果真孤军深入,在大雪山被围的消息,我目眦欲裂,几乎要堕下马来!

大哥从来以稳健著称,从不轻易涉险!这一次为什么要兵行险招!

我细细研究了大哥的路线,回想大哥在临行前的话以及偷听到的他与父亲的谈话——他这几年在北地布了一张极大的网!他要收网了!

但这太危险了!只要这个局中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环节出点事,整个计划将全部落空且……且大哥孤立无援,九死一生!

而现在,明显是有环节出了错!

我不敢想象遥远的大雪山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只能每天强迫自己专心整合军报、思考如何支援并马不停蹄向大雪山进发——希望还来得及!

是,我以为还来得及!

茫茫雪原,虽然已是一片血红,但我已经听见的震天的杀声!

热血上脑,我带着三万新泉军前去支援——我并不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凭着一腔孤勇,杀进包围圈!

我并不记得别的,只知道自己手上的刀已经起了豁口,手掌的血泡儿破了又起,起了又破,满眼的血红,唯一的念头便是杀人!杀人!杀到看见大哥为止!

可惜,我没看到!我看不到了!

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我却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恐惧!对,他们围着我们,却是一脸的恐惧!

“噗!”我的肩胛骨一震,钝钝的痛从左胸传来,我低头,看见一支锃亮的肩头从我的肉里钻出来,带着些许冷意,几丝血红——差点晃瞎我的眼!

“将军!”“九郎!”“少爷!”各种各样的称呼向我的耳边涌来,我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的光影发生了扭曲,五光十色,却模糊不堪!

但是,我的手不能停!不能停!上了战场,给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紧紧捏着那把残刀,直到眼前再没有人影……

后来兄弟告诉我,那把刀我一直捏到军医取出我左胸中的箭,我从麻沸散的药性中醒过来!

手掌的肉与刀柄已经有些黏连!这撕裂的疼于我这个麻木的人似乎没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是时常呆呆地看着众人或是盯着某个点出神——也不说话!

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叫我——熟悉亲切的声音!

我控制不住我的脚步,一次一次寻着声音找去——我知不道我在找什么,但我要寻找!我要不停地寻找!一停下来,我就觉得悲伤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泪水泉涌!我不喜欢悲,不喜欢哭,所以我要寻找!

很无语,很搞笑,却是我真实的感受!

每一天的清晨,营里的叔伯兄弟们第一件事就是面对我空空的营帐,开始分配区域——你往哪里找,我往哪里找!

按照钱叔的说法:“见鬼了!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有这么多哨兵,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走出营地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我对这段时间的记忆直接就是空白!

我甚至不知道我二哥是怎么死的!

钱叔说二哥在京都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个人偷偷矫旨廓州驻军五万,从祁连山南麓行军,准备绕道沙洲——若是来得及,可以从敌人后方夹击,解大哥困势!但与我一样,没来得及,但却阴差阳错的助了我一臂之力!

但敌人的困兽之斗还是比较强硬,强弓强弩,流矢飞窜,二哥没有我幸运,伤势过重……

不过,那段时间我不是在昏迷,便是浑浑噩噩地昼伏夜出,加上需要养伤,不能奔波,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二哥的棺椁最终还是让参将丁恒带着一帮兄弟送回去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印象!

也或许是,我不愿记、不愿想——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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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将要结束了,正文即将开始啦!!

不过,从寒江那里来,说她又被抄袭了!抄的人还理直气壮的,说什么“没有我,哪有那么多人知道你的文”!

麻蛋!要是你有心帮人宣传,你改头换面干什么!

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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