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美人》华晨宇水仙文（十七）结局上

将军府在天子脚下，只有一些简单的护兵，卷的大部分军队都驻扎在城外。十直接从正门闯入，护兵抵挡不住。很快站在了卷的面前，拿一把血剑指着他。

“我不跑，先让他们带你去找飒飒。”卷笑着。他也不知道现在飒飒是死是活，只是很需要一个人，赶紧进屋去看看他，兴许还有救。

十来到了关着飒飒的小屋前，那些朝廷的卫兵昂着头问：“你是什么人？奉将军之命，这里没人能进去！”

奉将军之命。这套说辞也是事先准备好的。卷手底下的人没一个敢拆穿这个谎言，面面相觑。

十根本没理他们，很快放倒那几个兵，踢开了门。

屋里有一张小床，床上躺着一个小人，盖着干干净净的被子。一地的血。还有一抹红色，停在脖子一侧的中后部。

“这里，用点力。”

就在他主人教过的位置上。

十慢慢地走过去。

小东西睡得很安详，脸上还透着稚气。

飒飒今年18岁了。

“都怪我。”卷出现在十的身后。十从怀里拿出那把柳叶刀，转身刺进了卷的胸口。

卷也是信鬼神的。他想着，生时让飒飒恨自己了，死后一定要好好和他说清楚，一定要保护好飒飒，不让他被那些恶鬼欺负。

飒飒腿脚不好，走得慢，现在去追，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了。

一刀毙命。

十始终认为，这个世上还没有谁值得他一场杀伐。而现在他拔了剑，走出这间屋子。没过多久，将军府血流成河。十全身都是血，手里的剑还殷殷地滴着血水。

兵已经都死光了，十踏进宽敞的内室，地上拥挤着将军府所有的家眷和仆人，大多数是妇人和孩子。十越走越近，哭声也越来越大，那些人拼命地相互唤着，唤亲人最后一声，看亲人最后一眼。

偌大一个将军府成了血海，天子脚下，可默契地没有人来营救。

不应该。

十刚刚杀红了眼，此刻却慢慢冷静下来。

一个妇人怀抱着一个婴儿，把孩子的小手贴到自己脸上，哗哗地落泪。

十收了剑，转身离开。

满院子横七竖八地卧着死人，四下里安静得可怕。十又回到了那个屋子。卷躺在地上，长发是乱的。

十想把飒飒抱走，掀开被子，眼前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那些兵的任务是把飒飒抓起来关着，却没想过要他的命。朝廷要用飒飒来威胁十辰于，有了这个人，就可以让十辰于做任何事。

然而放着这样一个美人在屋里，那些个兵痞子都想好好霸占一下。飒飒反抗，死死地咬人，他们恼了，将飒飒一顿暴打，打得筋骨粘连，血肉糊着双腿，没一块好地方。

小东西生前没少挨打，就是要死了，老天还不忘让他多挨几下。

却没注意飒飒从一个兵身上摸了一把刀出来。

飒飒知道，只要自己活着，主人就会被他们指使，甚至可能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

而自己的命是主人给的。飒飒没用，帮不了什么忙，只有用这种方式帮主人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是报恩，是对主人的义务，还有些其它的什么，飒飒也说不清楚。

那时候飒飒哭都没力气哭了，他躺在床上，慢慢把被子拉过来给自己盖上。趁他们不注意，自己了结了自己。体体面面地。

他没有像主人那样好的刀法，做不到一刀毙命，生生地流了好多血，又疼了好久，才终于断了气。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飒飒想的是那串糖葫芦。十辰于拿着糖葫芦回到家，却发现永远不会有人欢欢喜喜地接过来了。

十的眼泪掉下来。他用被子把飒飒包起来，抱着飒飒抄小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小东西还是那么轻，流了血，现在更轻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得脱，因为卫兵这时已经渐渐地围过来了。他的功夫自然了得，可是怀里抱着飒飒。

他不想把飒飒留在这里一个人逃命。这里太冷了，地上是冷的，人心也是冷的，比他的刀尖还冷，他想把飒飒带回家。如果他们俩都回不去，他宁愿抱着飒飒，两个人一起死在这儿。

朝廷是等了一会儿。

等十辰于把将军府的人杀得差不多了，再派兵过去，一副营救未及的样子，再要了十辰于的命。十帮他们杀了人，现在就要被他们杀了。

他们容不下太美好的事物。容不下飒飒的美貌，容不下卷的权势，容不下十的功夫。

十干脆不跑了，他也累了，转进一个小巷子里靠墙坐着。飒飒的头发乱乱的，十帮忙理好。

睡着的样子还是和十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妩媚，透着灵气，好像随时就要睁开一双狐狸眼，笑着唤一声“爷”。

昨晚本来应该在家里，和小东西一起过元宵节的，吃一顿热乎乎的汤圆，再去街上看看灯。可那时候总想着还有以后，便趁着那天热热闹闹的时候，又去杀了个人。如果他昨晚在家，又会是怎么样呢？

十深深地吻下去，小东西嘴里还温热。

四面是越来越多的人声。要杀了十辰于，为将军报仇。

贼喊捉贼。

十拔出长剑，他想临死前再多杀几个人。

杀人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事。

而怀里抱着的是他最喜欢的人。

这一刻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