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麦哲伦篇)
恭喜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这是最真实的,在生活中十有八九就切实发生的,一个可怕的梦。
“人总会孤独老去。”
————《借刀杀人》
博士平平的把自己瘫在床上已经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了,可他还是毫无困意,不论换成任何一个姿势都不能把他送到梦里,窗外的月亮格外的圆滑,就像是电视剧里鲁珀族高声嚎叫时的月亮,非常亮。
那光穿过博士右边的窗户,轻轻的洒在了他的身上、木地板上、办公桌上,就连玻璃对面的杨树都熠熠生辉,就算是风怎么吹动,它都熠熠生辉。
“该死的,这就是自残。”他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用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整个罗德岛安静的可怕,甚至连加工站设备运作都听不见,只能听见窗外那棵树的沙沙声,他还是他。
他极其随便的穿好衣服,在口袋里揣上了一包烟卷,拿上了房门钥匙,离开了自己的寝室,此时此刻罗德岛的时间表上显示着。
01:19
走廊上灯光依次亮起,日光灯管苍白无力,当地面再一次陷入黑暗的时候,定时器就会发出一声“咔哒”,博士的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剥离出一声惨叫,地面的惨叫。
他根本没有停下,一口气走到了罗德岛的前庭,出入口的警卫室里站着一个人,那人的头发在月光下通透明亮,就连那副墨镜都能扔出一把眩光来,逼的博士眼神乱飞。
“博士还没睡吗?”
“没有。”
“这么晚了,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老地方,老样子。”
黑角点了点头。
博士相信那个墨镜下藏着一个充满同情和担忧的眼神。
“哦对了,我会尽量醉在那个酒吧的。”随即他就转身离开了黑角,留着黑角一人在广场上巡逻站岗,他搜完第四个区域的时候,偷偷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表格,给空白处打一个勾,表格名称不是什么巡逻状况标记,而是博士外出次数记录。
罗德岛心理科室制作
在大门外,博士拿出了自己的耳机,打开了一首歌。
Shadow On The Sun
不经意之间,他已经错过了好几辆出租车,但是回到城市里的路程并不近,他必须坐车。
他口袋一插,望着那些汽车大灯,用着一种平静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只有这段时间里他享受了些许宁静,中途有那么几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司机试图搞清楚他是不是要打车,他都摇头拒绝了,因为他没酝酿好心情,他害怕哭。
“Once upon a time,I was on a mind to lay your burden down.”
最终他没有错过下一辆车,近光灯奢侈的送来了温暖的弱橙光,氖气在大灯里蹦来蹦去,司机在车里放着摇滚,黑暗当中只有博士一人没有起舞。
他拉开后门,快速地坐下,紧紧的靠着车门。
“先生,哪里去?”
“莱茵生命大楼。”
一百万龙门币的夜景,铺开在博士的窗户边,他的眼神无力却又时刻紧张,路边的钠灯快速地闪过他的面庞,隧道的绿棚同样一闪而过,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总是能突然想到他拿着地质锤敲打白云岩的场景,以及那个山顶——一望无际的数目和大量的大理岩山体,为什么不会想到石英岩?为什么不是闪长岩?他真的不知道。
即使开到了城区,路两侧的人行道上行人少得可怜,一些小商贩做着夜宵始终没有离开,城市默默的运转着,就连酒吧门口一顿狂吐的小年轻都显得难能可贵,人实在是太少了。
“师傅,平时#3号十字路口人多吗?”
“晚上几乎就没车,#3那么偏哪来的车?”
博士点了点头,一切还是没有变。
出租车司机逐渐降低了车速,不远处那片建筑群灯火通明,那就是光明圣地,从来没有黑暗过。

他几乎是毫不讲理的、蛮横的撕下了一间办公室门前的封条,扔到了自己脚底下,凶狠的把纸片磨了个粉碎,他痛快了吗?
清理机器人从墙壁凹陷处弹了出来,一声不吭地走到了博士的脚边,电动机的声音很小,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它。
“请您抬脚。”
“真是个机灵的王八蛋。”
博士悻悻的退了一步,让那个像餐盘一样的机器人吸走了地面上的纸片。
门上的房间所属者的卡片已经被取走了,但是博士很清楚这是谁的办公室。
麦哲伦。
她现在已经在维多利亚了。
他压下把手走了进去,里面已经被清理一空了。
就连一把椅子都没留下。

他一无所获,只能离开莱茵,往#3十字路口走。
简单的拿出手表,看了一下时间。
02:33
“太迟了。”博士孤独一人站在十字路口,扒在白色栏杆上,这个地方依旧对博士抱有魅力,可是也仅仅就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他已经保持了最大的克制,一年前他或许会不顾及任何人异样的眼光,在任何一条和麦哲伦有过回忆的大街上嚎啕大哭,心里暗自咒骂这该死的安排。
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会做,一口沉闷的叹气和一个无解的微笑会平定他的冲动,可是他的心是切实的在疼,他会在床上打滚,用被子捂住自己。
真的在疼。
心疼是可以真的疼。
他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就在痛哭的那个夜晚,他明白了,他的经历绝无仅有,他觉得他要做些什么,他决定留下这数月的记忆。
每一次敲击电脑的键盘,他感觉自己就有一种释然,但是心脏却接连抽搐,疼得深入躯干,一直传到脑子,他直至感到麻木方才停手歇笔。
不知道多少次把泪水洒在手上,多少次抱头痛哭,他后悔,他意识到了自己有多蠢,也明白了,她是多么的神圣,她就像信仰,她能给予罗德岛大家庭给不了的东西,他感觉到了亏欠,可现在想还回去也是痴心妄想。
他的心像是打了结,死死地被捆住了,唯独能解开的人却远隔千里,这简直就是折磨,他只能默默坚持,等待着她的归来,等待着那个等不下去的极点。
在这样的驱动力下,他最终写出了一个故事,可这个故事只用来两人分享,他缓缓保存了一切,从电脑桌边站起,带着一丝惆怅惘然的心情,静静地望向南方,她在那里,我在这里,正值夜晚,外面悄悄地,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思念过一个人,不论归来与否,她已经狠狠地给他留下了烙印。一个微笑绽放了出来,这是透露自己热忱的笑,他有了迎接她到来的底气,故事已经写成,就还差读故事的人,他相信故事会有人来读,而且必须是她来读。
他紧皱眉头,又落下一滴泪,嘴里嗫嚅出了几个字。
我爱你的,可爱的人,我爱你的。嘟囔了好几遍,泪水流干后,离开了。
接下来由时间决定。他认为他可以战胜时间。